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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小說網(wǎng)/萬靈朝天/ 第二十四章 萬靈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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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萬靈之佛

    第二十四章

    萬靈之佛

    曾傲的心,柔軟而寬廣,可是,總有無比尖利的刀劍刺穿他柔軟的心,并在他寬廣的心空里填堵罪惡;葉青的墳,溫馨而凄涼,溫馨的是總有曾傲掛懷、祭奠,凄涼的是枯草掩不住干裂的泥土,那正是曾傲對亡妻亡子哭干淚水的眼;藍沁雪的血,鮮紅而透亮,一路從昌元縣城的城墻下灑到這里,那血依舊鮮紅,縱然在黑夜里,也是紅得那樣耀眼奪目。

    藍沁雪的血,更是溫暖的,對曾傲的愛,對他們再也不能實現(xiàn)的未來,總是懷著熱情,流淌著熱血。千里追尋的執(zhí)著,不離不棄的摯愛,以死鑒心的勇氣,問蒼天,可有第二人

    寒冬,寒冷,寒氣——

    這滿世界的寒,從地底絲絲地侵入曾傲身體里,縱然她身子已經(jīng)冰涼僵硬,那顆火熱的心,還是能給他濃烈的溫暖。他抱著她坐在葉青墳前,已經(jīng)很久、很久、很久了。

    白馬雪神躺在他身后,無聲地陪伴著他。

    戰(zhàn)爭,權(quán)力,天下,從來不是他想要的,戴崇定是否攻打昌元縣城,還管得了嗎劉云湛他們的命運,還管得了嗎戴崇定要不要稱王,還管得了嗎就是四川風(fēng)水格局的改變到底對誰有利,還管得了嗎

    天地之大,曾傲從來只是一個孤獨者,一個游離于現(xiàn)實與夢想之間的幽靈,一個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縱橫天地之術(shù)、看透陰陽之能的迷茫者,就像葉青墳頭的枯草那樣沒有生機,沒有一片潔凈土地的容留,以及一滴甘露的滋潤。

    黑夜,讓他始終看不透自己。

    他的心,被撕裂地痛著,悔著,恨著。不到兩年時間,為什么讓他所愛的人都離他而去葉青的溫婉,雪兒的火辣,還有戴尋玉——那個不知是愛還是憐的女子……他流不出淚,藍沁雪出現(xiàn)后的一幕一幕,如雪花般在心海里飄飛……

    旱了那么久,終于下起了小雨,那雨絲好涼好涼,飄落在他身上。他心里說,雪兒,我抱著你,我不讓你感到寒冷,誰說我們今生無緣,誰說我們是陌路人從來到人世間時第一次救活你,就注定了今生的緣分,只是……只是……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嗎我有心赴死,為何死的是你我有心化龍成蟲,為何天下容不下你還是我自私的心里容不下你你冷嗎不,冷的是我,寒的是我。

    那雨,飄灑了一夜;嗚嗚的北風(fēng),也吹了一夜——那是給藍沁雪的哀歌、哀舞。天色灰蒙蒙的時候,曾傲身后已經(jīng)靜悄悄地聚集了許多人:萬祥、葉紫、凌采和、真圓老僧以及小沙彌,還有好些兄弟、朋友、百姓。他們誰都不敢上前驚動曾傲,也許與他同受寒夜之苦,就是與他同心同德,同愛同惜。

    還好,曾傲開始掩埋藍沁雪了。他將她放下,跪在地上,雙手捧開葉青墳邊泥濘的土。萬祥見狀,連忙帶著早已準(zhǔn)備好的鐵鍬過去,幫他掘著墳穴。曾傲看看他,沒說話,繼續(xù)將十指深深地插進稀泥里,一捧一捧地捧著。

    凌采和也來幫忙。

    葉紫跑過來,用手帕擦去藍沁雪身上的血跡。凝固的血跡已經(jīng)被雨沖洗掉了,她的唇邊始終保持著那個笑容。

    曾傲親手掩埋了藍沁雪后,沒有跟任何人說話,徑直朝萬靈山走去。他那樣孤單而寂寞,那樣蕭瑟而凄切。上山后,他既沒有換衣服,也沒有吃東西,就在懸崖邊坐下來,吹出了蒼涼的簫聲。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

    雨,比昨夜更密、更寒;

    雨,夾雜著雪花飄飄灑灑。

    天空灰蒙蒙、昏暗暗、迷離離;

    山色寒戰(zhàn)戰(zhàn)、蒼茫茫、黑壓壓;

    人兒沉甸甸、空蕩蕩、冷凄凄。

    于是那簫聲,與天地渾然一體,陰郁沉重,冷幽深瑟。

    一天,就這么過去了,天色似乎一直就這么陰沉,究竟是黃昏,還是白天,誰都分不清了。戴崇定坐在一乘滑竿上,由四個親信抬著上萬靈山。那滑竿是由兩根粗粗的竹竿和一張簡易的靠背椅子捆扎而成的,頂上做了個小棚子遮雨,戴崇定坐在里面,晃晃悠悠地來到曾傲面前。

    四個手下放下滑竿后就遠遠地避開。

    戴崇定什么也看不見,聽得曾傲沒有停止吹簫的意思,便出聲打斷了他,問:曾傲,我們可以談?wù)剢?br />
    曾傲看也沒看他,也沒有停止。

    這一刻的簫聲特別刺激戴崇定。

    公主為你而死,我本該恨你的,但是我……戴崇定頓了頓,又道,她不在了,這就是天意,對你來說,更沒有阻礙了,是不是朱元璋眼下住在我部附近,我請求他進軍營加以保護,但他拒絕了。我知道,他這是不放心,這也正說明他對我始終有疑心。目前,他身邊只有幾十個人,趕在他的大部隊到來之前,你我聯(lián)手……

    曾傲這才停下吹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當(dāng)今‘天下’,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事在人為。只要你給我治好眼睛,幫我修建起那座城池……

    在你心里,雪兒只是利用的工具嗎曾傲陡然抬高聲音,怒視著戴崇定那張難看至極的臉。

    戴崇定顫抖了一下:她選擇了你,是你沒有保護好她。

    老天讓你瞎了雙眼,竟然還是執(zhí)迷不悟,所有的人都只是你手中的棋子,雪兒無辜,為何要讓她為你我之戰(zhàn)犧牲生命你女兒在你心目中,到底還有什么分量戴崇定,你就算得了四川,又能怎么樣哼哼!你走吧,我已不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

    曾傲說完,又埋頭吹簫,再也不理戴崇定。戴崇定卻已走火入魔,心里只有奪取四川然后稱王的念頭,唯一還清醒的是知道自己未必能獨立殺死朱元璋。曾傲不跟他聯(lián)手,他還是要行動。

    簫聲,從昏暗的白天一直延續(xù)到黑夜,雪花慢慢地覆蓋了山巒。因為鋪了一層雪,黑夜又亮了起來。曾傲不吃不喝,坐成一個雪人。單薄的衣衫,他不覺得冷;流淌著熱血,但心里冷如冰窖。除了手碰觸的地方,那支簫都積了一層雪花。

    葉紫踩著雪給他送來一小瓦罐熱茶和一大碗飯菜,那是她從山下的鄰居家里拿來,又在萬靈寺里熱了熱,還冒著熱氣呢。葉紫說姐夫,你多少吃一點吧,要保重身子啊!

    曾傲搖搖頭,依舊吹簫。

    葉紫說姐夫,姐姐和侄兒,還有藍姐姐在天上看著你呢,你不吃不喝,這樣折磨自己,他們會心疼會難受的。

    簫聲停了停,隨即又響了起來。

    葉紫說姐夫,你走后,戴崇定的人馬沖進了城,正打得激烈的時候,他們卻退了。聽說是朱元璋下令的。但是城內(nèi)很亂,劉大哥他們的意見不一樣,有人要出城跟戴崇定死戰(zhàn),有人說要等你回去,還有人說想回到山上去當(dāng)山大王。

    曾傲閉上眼睛繼續(xù)吹著簫,簫聲更加低沉、悲涼。

    葉紫說姐夫,藍姐姐曾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她說你的心里有千千萬萬的百姓,有一顆博大的佛心,我有責(zé)任替姐姐一輩子照顧你,讓你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葉紫還說,我覺得藍姐姐跟我越來越親,她讓我答應(yīng)什么,我都答應(yīng),可是我沒想到她早就打算離開這個世界了。

    葉紫說姐夫你罵我吧,那面旗子的布是我給她買回去的,上面的花紋都是我?guī)退C的,只有中間那個大字,她說她自己繡。

    葉紫說我要早知道……

    曾傲扭頭看著嚶嚶而哭的葉紫,她的小臉很迷蒙,但眼淚晶瑩閃亮。他心里說葉紫,你當(dāng)然不會明白她的所作所為,你更不明白姐夫此刻的心情,除了悔恨,還是悔恨。什么是天下什么是正義這個混沌的世界,一切都是人的因果,根本不關(guān)風(fēng)水的事。

    曾傲的嘴邊堆起一個自嘲的笑,笑自己看似明白,實則糊涂可笑。

    天明的時候,曾傲更是一個雪人,他保持著吹簫的姿勢,只是簫聲消失了而已。山上山下,一片白茫茫的,這份潔凈,似乎掩藏了所有的罪惡。戴尋芳踩著厚厚的積雪,發(fā)出嘰嘎嘰嘎的刺耳聲,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曾傲身邊。

    她推推他,他不動;她呼喊他,他不應(yīng)。戴尋芳急瘋了,拼命抓開他身上的積雪,摸他的手,冰涼;摸他的臉,冰涼。他死了戴尋芳一把抱住他,哭叫起來:曾傲你不要死!毒酒都毒不死你,這點雪怎么能凍死你呢曾傲!曾傲!藍沁雪死了沒有關(guān)系,還有我在你身邊,你別丟下我啊——

    轟�。∞Z隆——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轟響,既不是雷聲,也不是石頭崩裂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出的沉悶的聲音。戴尋芳以為腳底下的地裂開了,慌忙抱著曾傲要躲開,卻因為積雪厚,曾傲畢竟是個大男人,她哪里抱得動,一移步,兩個人一起摔在雪地里。

    她摔在他身上,慌忙抹開他臉上的積雪。就在這時,他醒了,還沒有看清是什么人,本能地雙手用力一推,將她推了出去。

    啊——她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驚叫,手腳都冷得麻木了,根本控制不了身子,就那樣墜入了懸崖。

    聽到她的叫聲,曾傲猛然意識到什么,想跳起來去抓住她,結(jié)果因為積雪太厚,太滑,剛剛跳起來又摔下去。等到他重新跳起來想去抓戴尋芳時,已經(jīng)不見她的影子,只有她凄慘的叫聲在山谷里回蕩……

    我殺死了戴尋芳曾傲望著自己的雙手,腦海里閃過葉青母子死在重慶那個家里的場景。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殺死戴尋芳為妻兒報仇,最后都沒有那樣做,今天卻這樣殺死了她。這雙手,干凈嗎不!同樣沾滿血腥,握著罪惡。

    然而就在此刻,就在雪花依舊飄揚的時刻,東方一輪紅彤彤的太陽慢慢地升了起來。這個太陽,錯過了它本來升起的時辰,也不符合這個季節(jié)。飄揚的雪花在金紅的光芒里,漂亮極了。

    曾傲身上殘留著許多積雪,頭發(fā)上的雪花在陽光下更好看,簡直令人眩目。他還沒有從殺死戴尋芳的事件里回過神來,陽光依舊籠罩了他全身。于是在他身后,形成一個光彩奪目的光環(huán),從他正面望過去,他就在那個光環(huán)里,那樣閃亮,那樣明媚,那樣姿容卓絕。

    朱元璋就是這個時候來到萬靈山的,不遠處,他的目光被那日光所吸。在那個絢麗的光環(huán)里,曾傲身上的積雪融化得很快。他所在的位置,在曾傲的左側(cè),雖然遠,卻正好看清曾傲與光環(huán)之間,有一圈七彩光環(huán)環(huán)繞繞著曾傲。他腳邊的積雪也在迅速融化,不知是融化后的雪水被折射出光束,還是他本身的光芒覆蓋了濕漉漉的地面,他的腳邊,繚繞著一團亮晶晶的云彩一般。

    天空好亮!

    霞光好燦爛!

    曾傲好一派仙風(fēng)道骨!

    似乎就在一眨眼間,朱元璋視線里的曾傲周身縹緲出一個佛像的影子,金紅金紅的,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金光四射。

    曾傲突然轉(zhuǎn)身,正面朝向朱元璋。他身上的金光也驟然消失,光環(huán)也不見了,剛才所見的一切都是幻覺

    唯有高空里的太陽依舊紅艷艷的。

    朱元璋甩了甩頭,但腦海里甩不掉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因為那金光還留在眼簾上。他向曾傲走過去,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忽然,轟隆隆一陣巨響,驚得朱元璋停住了腳步。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曾傲身后的懸崖上,有一塊巨石無緣無故滾了下去。巨響聲里,曾傲也轉(zhuǎn)過頭去張望。他們看著那塊巨石滾落在瀨溪河里,驚起的水浪沖了老高老高,而后慢慢墜下去。

    山下所有的人還沒有從剛才山頂上的金光金佛幻象里回神,乍見一塊巨石從山上滾下來,還以為地震了,一個個慌忙要逃,卻見那巨石落進河里,大地發(fā)出一陣震顫,很快又恢復(fù)平靜。

    那是萬靈石。

    瀨溪河的水依舊緩緩流淌著,雪花越來越少,慢悠悠在河面上飄灑、飄灑。

    曾傲的目光停留在河里的萬靈石上。很久很久后,他笑了。

    朱元璋疑惑道:你笑什么

    如果我想在那塊石頭旁邊修一座橋,閣下能不問原因給以資助嗎

    朱元璋深深看向曾傲,想看進他心里去,卻只看到他側(cè)面。他沒有從他臉上看到藍沁雪死亡后的悲傷,此刻他的神情透出一個訊息:藍沁雪之死,根本沒有影響到他。他出奇的平靜,出奇的冷靜,卻又顯得那樣高深莫測。

    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曾傲又道:昌元縣城里的事,我會擺平,閣下什么也不須問,若是沒有其他事,請速速離開四川。那日,在下給閣下留了一個字,閣下什么時候解開了那個字謎,也許能慷慨資助在下修這座橋的。

    說完,曾傲翩然而去。

    朱元璋一直望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還在迷迷瞪瞪地望著河里的萬靈石。他什么也看不出來,也什么都沒搞明白。

    當(dāng)昌元縣城內(nèi)傳來更加驚人的消息后,朱元璋才真的離開。城墻上的那些旗子統(tǒng)統(tǒng)撤了,卻保留著那面藍字旗。城內(nèi)的人到底怎么樣了,他卻不得而知。而這時,朱元璋總是感覺到周圍很詭異,幾次要召見戴崇定,戴崇定都派人來請罪,總說他眼疾嚴(yán)重,動不了身。

    朱元璋咀嚼著曾傲留下的那個睛和那句關(guān)于修橋的話,走了。

    戴崇定的確眼疾嚴(yán)重,他本來想設(shè)謀弒殺朱元璋的,但從萬靈山回去后,他就起不了床,光是眼睛痛,也許還能忍受,他是全身無一處不痛。時而瘋癲,亂吼亂叫亂罵;時而號哭,一副悲憤悲涼悲情模樣;時而捧著城建圖發(fā)呆,幾個時辰不吃不喝,不說一句話。戴尋玉告訴他戴尋芳死亡消息的時候,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甚至,有時候連戴尋玉是誰都不知道。戴尋玉只有盡心盡力照顧他,盡著女兒的孝道。

    她不知道未來,因為他們父女沒有未來。

    曾傲來時,戴崇定又捧著城建圖發(fā)呆,那雙眼睛腫得厲害,整張臉看起來很可怕。戴尋玉要將城建圖拿過來交給曾傲,戴崇定似乎一下子就醒了,緊緊拽著那圖,吼道:誰也休想奪走我的寶貝!

    曾傲伸出手,輕聲道:不屬于你的東西,強行占有的話,只會是個禍害。你已經(jīng)嘗到苦頭了,該清醒了。給我吧!你舍棄了這張圖,或許還能保留一個好前程。

    也怪了,戴崇定似乎真的聽懂了,竟然乖乖地將圖交給了曾傲。曾傲忽然出手如電,點中了戴崇定的昏睡穴,在他倒下去后,迅速將一包藥粉撒在他眼睛上,讓戴尋玉用布條蒙住他眼睛。然后,他交給戴尋玉一大包藥粉,囑咐他每日一次給戴崇定敷貼,并讓她多給他說一些他曾經(jīng)感到很高興的事。

    曾傲離開時,戴尋玉問他戴崇定能不能痊愈。他說要看他的心魔是否能清除干凈,如果放得下稱帝之心,或許有救。一路送他出來,戴尋玉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卻沒再有任何親昵舉動。曾傲看似一切超脫了,其實在內(nèi)心里,還是對她有絲絲的憐愛。

    曾傲轉(zhuǎn)身上馬之際,忽然道:也許,他的心魔是從這幅圖誕生那日開始的,一切的罪惡,希望到此為止。你帶他回重慶吧,也許,不久后朝廷會派人來宣布撤職令。

    戴尋玉淡淡道:無官一身輕,那樣我可以帶他回老家了。

    朝廷來人的時候,若他是清醒的,或許還有前程。你告訴他,四川的風(fēng)水格局又一次改變了,這一次,不是人為,而是天意。不久后,朝廷會派人送錢來給我在瀨溪河上修一座橋,那座橋修起后,相信四川會安寧幾百年。

    曾傲上了馬,最后看了一眼清瘦的戴尋玉,策馬走了。

    戴尋玉沒有再追問,曾傲的話充滿玄機,她按照他說的去做就好了。

    曾傲解散昌元縣城內(nèi)那幾萬人時并不順利,首先劉云湛就不同意。劉云湛追隨曾傲多年,尤其是大夏國滅亡后,他千方百計集合分散四處的隊伍,聯(lián)絡(luò)起各路首領(lǐng),所想的就是起碼要奪取四川的政權(quán),無論如何不能讓戴崇定得了便宜。他能接受不再反抗明王朝,但不能接受不與戴崇定作對。

    到這個時候,什么風(fēng)水格局,什么城建圖,什么金佛現(xiàn)身,他統(tǒng)統(tǒng)不管了,朱元璋是否會撤戴崇定的職,對他來說也沒多大意義,他要的是趁戴崇定重病纏身,將他一舉殲滅,曾傲不做四川之主,他要做。因此,當(dāng)一部分首領(lǐng)表示聽從曾傲勸告解散人馬,一部分首領(lǐng)表示回各山頭當(dāng)綠林人或武林人后,劉云湛更是氣得七竅生煙,跟曾傲大吵了一架,罵他是孬種。

    然后,劉云湛率領(lǐng)他的兩萬多人離開了昌元縣城,同時擄走了葉紫。曾傲得到消息連夜追趕,卻發(fā)現(xiàn)劉云湛一路朝重慶方向去,顯然是要跟戴崇定決一死戰(zhàn)。戴崇定是重病在身,但他畢竟是四川布政使,他在腦袋不清楚時下命令全軍出動剿殺劉云湛,他那兩萬多人不是上門送死嗎

    劉云湛擄走葉紫,就是為了逼曾傲幫助他奪取重慶。曾傲不想看到劉云湛又走火入魔,先一步進了重慶城,直接闖進衛(wèi)指揮所,沖進戴崇定臥室,沒有商量的意思,要戴崇定將官印交給他。

    此時的戴崇定是清醒的,經(jīng)過這幾日的治療,眼睛已經(jīng)不那么腫了,瞇著一條縫,能看到曾傲模糊的影子。一聽要他的官印,冷笑道:你終于原形畢露了吧!哼哼!想要我的官印我可以給你更大的。奪了朱元璋的天下,我封你……

    你還做夢曾傲怒吼道,我今日要你官印,是保你的前程,起碼重慶指揮使依然是你,我代你行使權(quán)力,維護重慶安寧,不讓你將來一無所有。

    我憑什么信你

    看在戴尋玉份上,這是我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信不信都由不得你。

    戴崇定猛地撲到枕頭上。曾傲幾下子扯開他,從枕頭底下抓起官印,反手點了他的穴,扭頭就走。曾傲奪了官印后,立刻召集大會。在重慶各職位上,本來就有許多人曾是他的部下,他們巴不得他來領(lǐng)頭呢,因此立即一呼百應(yīng)。另一部分是戴崇定的部下,卻因曾傲已經(jīng)官印在手,又素知他的神奇本領(lǐng),故而反抗不得,俱皆聽命。

    曾傲發(fā)號施令,調(diào)兵遣將,守住重慶各城門,然后派人去跟劉云湛談判。劉云湛做夢也沒想到這兩年優(yōu)柔寡斷的曾傲動作如此神速,輕而易舉地掌控了重慶局勢,也算真正領(lǐng)教了曾傲的厲害。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在曾傲手里,而曾傲用手中的官印,給了劉云湛一個非常高的官職,他的兩萬多人馬也歸他統(tǒng)帥,編入戴崇定部隊中,這算是歸順了明王朝。

    劉云湛還能反嗎只要曾傲坐鎮(zhèn)重慶乃至四川,他自然就服了。而曾傲拿著那個官印做的第二件大事,是重新修建朝天門。他一聲令下,原先那些死都不愿再幫戴崇定修建朝天門的人,呼啦啦全都跑來響應(yīng)了,這個出謀,那個劃策,將自己的意見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曾傲。

    年關(guān)在即,朝天門工程在一陣鞭炮聲中開工了。從這一天開始,重慶有一個多月的大晴天,天天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因此老百姓都傳著一種說話:有曾傲坐鎮(zhèn)重慶,重慶的霧氣就出不來了。

    工程進展非常順利,戴崇定瘋癲的時候罵曾傲,清醒的時候會到朝天門工地去,看到城門越來越高,工地上熱火朝天的景象,他又會發(fā)呆。

    曾傲在重慶做的第三件事情,是將戴尋亮的雙腿重新擰斷。這是在沒有任何預(yù)知的情況下進行的。曾傲一副氣沖沖的樣子,沖進戴尋亮房間,掀開被子,抓住他雙腿就是一陣狠擰,只聽咔嚓咔嚓幾聲脆響,在戴尋亮殺豬般的慘叫聲里,他的雙腿斷裂了,豆大的汗珠流淌著,臉色蒼白如紙。

    戴崇定聞訊趕來的時候,因視力恢復(fù)得越來越好,也就看清了:曾傲正在給戴尋亮接骨,給他重新固定傷腿。戴尋亮痛得昏死過去,醒來后看到雙腿被綁住,對曾傲又是一陣破口大罵�?墒且粋月后,他的腿有了知覺。又過了幾天,他居然可以在人攙扶下下床走動幾步了。

    這一年的立春日在正月里,立春日還未到,大地已經(jīng)開始了復(fù)蘇跡象,去年那些提前枯死的草木,一叢叢地發(fā)出了嫩芽。立春日過了沒多久,星星點點的綠,就在大地蔓延開來,真是一派生機��!

    朝天門以一個半月的神速竣工了。在進行落成典禮的時候,江上駛來一艘大船,這是從應(yīng)天府出發(fā)直達重慶的官船,插著朱字杏黃大旗,代表這是朱元璋的欽差坐的船。欽差這次帶來兩份圣旨,一份是撤銷戴崇定職務(wù)的,一份是賜予曾傲萬兩黃金修建瀨溪河上那座橋的。

    曾傲接了黃金,卻提出讓戴崇定繼續(xù)做重慶衛(wèi)指揮使,因為這時候戴崇定的病,已經(jīng)好了一大半了。

    曾傲帶著萬兩黃金離開的時候,戴崇定沒去送他,他在書房里看著那方官印出神,許久都沒有出來。失而復(fù)得的官印,行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曾傲,大夏國滅亡前后這幾年發(fā)生的事,一幕幕涌上心頭,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藍沁雪墜下城墻慘烈而死的那一幕,更是撞擊著他的心,他的眼里,涌起幾滴眼淚。

    曾傲回到萬靈山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剃度出家,要拜真圓老僧為師。真圓老僧哪敢做他師父,好說歹說,才與他以師兄弟相稱。曾傲便用自己名字的諧音真敖為法號,也是跟真圓老僧同輩。

    正式出家后,曾傲繪制了一座橋的圖紙,立刻著手修建這座橋。

    橋,就修在白銀灘灘口上,也是那塊巨石上游。橋是平橋,由無數(shù)重達數(shù)千斤的石板建成,橋墩上雕刻著龍頭,兩邊的橋欄則是兩條飛騰的龍,看上去,那兩條龍正騰云駕霧,虎虎生威。

    橋在修建之時,曾傲又在昌元縣城的縣衙院子里親手種下十七棵黃葛樹,因為縣衙里原先的樹全部枯死了。為此,他舉行了一次隆重的種樹儀式。他已出家,遠遠近近的寺院都派僧人來參加,與他一起坐地誦經(jīng)三個時辰。數(shù)百個僧人同時坐在縣衙外的空地上誦經(jīng),真是蔚為壯觀的場面。那十七棵黃葛樹的位置,也是很有講究的,但到底是什么講究,除了曾傲,沒人說得清。

    那座橋快要竣工的時候,工匠們問橋名是什么,這是要刻碑紀(jì)念的。曾傲卻說不急,不急,這橋名嘛,待我慢慢想來。

    小小的萬靈寺因為有了曾傲,香火旺盛極了,短短數(shù)月,不光四川境內(nèi)的香客們爭相來此一睹曾傲廬山真面目,外省也有許多僧人和香客來此。一時間,萬靈寺根本無法接待這么多香客。

    萬祥不離不棄,雖然沒有出家,卻是一副帶發(fā)修行的僧人打扮,替曾傲管理財務(wù),同時管理萬靈寺以及修橋的各種事務(wù)。

    而凌采和這個傻乎乎的兄弟,也真是有好福氣,在這幾年里,他跟葉紫建立起了感情,卻不敢說娶葉紫的話。葉紫原本想替姐姐葉青和藍沁雪好好照顧曾傲,但曾傲出了家,那就不方便了,于是主動提出嫁給凌采和,因為凌采和不光對她好,更有照顧其父葉天坤的耐心,一個真瘋,一個真傻,反而很合得來呢。

    曾傲給葉紫、凌采和主持婚禮,既喝了酒,也吃了肉。夜深了,他昏昏然地來到葉青、藍沁雪墳?zāi)骨�,站在她們的墓碑中間,一手扶著一塊墓碑,不說話。多少次了,他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這里陪伴他們,告訴他們自己又做了哪些事。將做的每一件事默默地告訴他們,似乎才能心安。

    這一次,他喃喃道:青兒,雪兒,葉紫妹妹已經(jīng)出嫁了,采和雖然傻乎乎的,但一定會一輩子愛她疼她的。在人世間,哪個女人不渴望得到丈夫的疼愛呢可是我……雪兒��!我原想,插上我‘曾’字大旗后,能向朱元璋要回明升一族,這是我想為大夏國做的最后一件事�?墒悄恪鄡海﹥�,你們都為我而死,既然讓我活著,就一定會完成你們的遺愿……雪兒��!你能安息嗎

    曾傲背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他轉(zhuǎn)過頭來。

    月光下,一身男裝的戴尋玉清冷地站在那里,看上去那樣柔弱。曾傲出家后,他們就沒再見過面,他知道她盡心盡力照顧著戴崇定,戴崇定也慢慢走出了心魔的控制。有時候,他還是會想起她,她的眼神,她的面容,她的話語,無一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

    你怎么來了他問。

    她輕聲答:我參加了葉紫的婚禮,悄悄地坐在一個角落,沒敢驚動你。

    你可以穿女裝參加她的婚禮。他心里還是掠過一絲痛感。

    穿男裝,才方便跟你見最后一面,而且,必須在這樣的夜晚。

    最后一面你要去哪里

    萬靈山背后那座山上的寺廟,是我派人修的。

    啊

    那個寺廟很快就完工了,我——將在那里剃度。

    曾傲早已沉心安定,卻還是顫抖了一下。他們之間沒有真正愛過,更沒有說過愛這個字,但是,那份彼此的理解深入骨髓,勝過凡塵俗世的愛情。他出家了,她也只有出家那條路了�;蛟S,在佛學(xué)的世界里,他們依然能找到心靈契合的那個點。

    她微笑道:我終于明白為什么總有雷聲阻隔我們,為什么你總會與金佛合二為一。在塵世人心目中,你不就是一尊佛嗎

    他覺得眼里有淚,喉嚨有些干澀。

    能為我的寺廟起一個名字嗎她渴求道。

    他望望天上那輪明月,看看年紀(jì)雖小卻純潔而澄明的她,笑了一下:就叫‘明月寺’吧。

    明月寺落成那天,是戴尋玉剃度的日子,曾傲從峨眉山請來了德高望重的靜心師太給她剃度。她穿上僧衣后,依然那么端莊典雅而又楚楚動人,眉眼間沒有哀愁,有的是出塵之人的潔凈之氣�;蛟S,舍去三千煩惱絲,了斷塵緣,不僅需要決心,更需要毅力。一生的守候,寄托在青燈古佛上,這種愛,是超脫。

    青燈古佛的日子,對曾傲來說,只是脫卻塵世愛戀的一種方式,他出家,不是因為看破紅塵,而是心中的愛太深,太濃,太真。葉青是他的妻,卻只得過他的疼愛,銘心刻骨的愛與折磨,是藍沁雪給他的。掙掙扎扎,糾糾纏纏,反反復(fù)復(fù),迷迷茫�!趬m世中,他是凡人,總免不了迷失。戴崇定被心魔控制了那么久,他何嘗不是

    他清瘦,也一派佛氣;單一的僧衣裹身,卻依舊風(fēng)采卓然,任多少風(fēng)霜,掩蓋不了他男人的風(fēng)度�;蛟S就是他這身出家人模樣,讓朱元璋再見到他時,禁不住發(fā)出深深嘆息。

    曾傲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自顧閉目合十,只是不再誦經(jīng)。他跪在蒲團上的身子,稍顯單薄了些。

    朱元璋問: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他們并肩走到懸崖邊,這里能夠清楚地俯視那座橋、那塊萬靈石,以及河上的船只、對岸的場鎮(zhèn)。

    工匠們還在對橋欄上的龍做最后的修飾。

    我想給昌元縣改個名字,你有意見嗎朱元璋問。

    閣下再一次來到萬靈山,想必已經(jīng)解開了那個字謎。

    ‘睛’嘛,原本‘日月’一起,才是‘明’,這是我王朝的名字,也是我應(yīng)該終身奉行的帝王之責(zé)吧。朱元璋微笑道,‘日’字加一筆變成‘目’字,你是要我‘耳聰目明’,‘月’上那個字,則是‘王’字出頭。你的意思是,帝王必須有眼有珠、耳聰目明、牢記‘明’字的深刻含義,才能出頭,才算成功。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我早已說過,‘二龍戲珠’與‘二龍捧珠’,一字之差,差之千里。是‘戲’是‘捧’,取決于‘真龍’。曾傲又問,閣下想將昌元縣改成什么名呢

    朱元璋環(huán)視了一下,指著山下那一片蒼翠,說:我希望,經(jīng)歷過災(zāi)難的昌元縣能像這田野一般蒼翠,像這萬靈山一般蔥蘢。改成‘榮昌縣’如何

    榮昌縣榮昌繁榮昌盛——很好。

    你贊成,我就放心了。朱元璋顯得十分真誠,回首望了望山巒,道,這萬靈山,真是好,希望這里‘萬事萬靈’。

    那么,希望當(dāng)今天下也能‘明朝明生’吧。

    明朝明生朱元璋咀嚼著明朝二字,換個讀音,不就是他的王朝嗎于是,他真的釋然了,笑道,我來這一趟,原本是請你去應(yīng)天府的,我希望你在朝廷助我一臂之力,好好地‘捧’著我。

    曾傲的目光落在瀨溪河里萬靈石上,說:你看那塊石頭,像不像一頂烏紗帽

    像,真像。

    昌元縣既然改成了榮昌縣,那么,我就給那座橋起名為‘大榮橋’吧。瀨溪河上游的大足,有寶頂山,那里的石刻令我向往。一衣帶水,一脈相承,萬靈山千佛洞以及朝陽洞里的石刻,其實都是寶頂山石刻的前身。萬靈山洞穴里還有一尊金佛,證明萬靈山是一座可以弘揚佛法的靈山。所以做官嘛——曾傲思索了一下,吟出一首詩來:

    萬靈明月雙燈照,紗帽落在大榮橋。

    烈馬不用韁繩套,蜂子不過濟公橋。

    好一個‘烈馬不用韁繩套’!朱元璋哈哈大笑,你不就是一匹烈馬嗎

    雪神跟我一起入了佛門,再烈,也會被佛度化的。

    我從佛中來,你向佛中去,曾傲,你我今生,也算緣分不淺��!好!好!好!朱元璋笑道,聽說萬靈山一帶的百姓善于養(yǎng)蜂,看來,我以后要多吃這里的蜂蜜了。瀨溪河里那頂‘紗帽’,是老天爺給你曾傲的,也只有你配它。天地間,只有一個朱元璋,也只有一個曾傲。

    艷陽高照,天空晴朗,山清水秀的這方土地,將是曾傲一生的棲息地。他遠遠地轉(zhuǎn)過身望著葉青、藍沁雪的墳地,心里說:雪兒,你當(dāng)然不知道,我早已解開自己的命盤,不走爭奪天下之路,必走出家之路,哪一條路,都注定你我無緣。我不愿意看到你死,可你終究離我而去了,這是你我的宿命,真是天意不可違啊!想著,眼里蓄起瑩瑩淚水,模糊的視線里,藍沁雪臨死前的臉龐浮現(xiàn)出來。

    過了一會兒,他吞咽了從心里涌流著的淚,望向朱元璋離去的方向,自語道:雪兒用生命的代價,換來了那座大榮橋。朱元璋,你放心吧,臥龍已永遠不再蘇醒,天下一統(tǒng),是你我都希望的風(fēng)水格局。這是雪兒做你幾日義女的奉獻。

    隨后,曾傲幫助戴崇定修建城池,城建圖自然掌握在他手里。這座城池,從戴崇定第一次重建朝天門開始,前后總共修建了二十七年。城池共有十七道城門,順應(yīng)風(fēng)水,講求生克,應(yīng)九宮、八卦之象而構(gòu)筑,以示金城湯地的含義。這十七道門,有九門是專供力夫挑兩江河水入城的水門。后來,城內(nèi)火災(zāi)頻生,官府認為乃水門洞開不能制克火星之故,便將八道水門統(tǒng)統(tǒng)封閉,從而民間有了九開八閉之說。

    公元1674年(明洪武七年),朱元璋下令正式將昌元縣改名為榮昌縣。

    重慶城池建好后,有人突然發(fā)現(xiàn),榮昌縣縣衙內(nèi)的十七棵黃葛樹,其方位就是按照重慶城池的十七道城門栽種的,兩者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就不用多說了。

    同時,朱元璋下令將萬靈寺擴建為一座規(guī)模龐大的寺院,并將那山洞里藏了幾百年的金佛請出來供在大雄寶殿。數(shù)十年間,曾傲成為一代高僧,廣收門徒,榮昌縣果然繁榮昌盛,安寧了數(shù)百年。

    曾傲在佛學(xué)的世界里尋找心靈的慰藉。但是,在許多冷雨颼颼的夜晚,他會佇立在那兩座墳前,訴說他的思念與懷想。

    人生,或許因為遺憾、殘缺,才更顯示出美的珍貴;情愛,或許因為失去,才更值得懷念。每一次光芒背后,都是當(dāng)事人在黑暗里掙扎的過程;每一次佛的度化,也都是佛在苦難里經(jīng)受過煉獄后的頓悟。

    曾傲的心,其實一直在塵世中,也一直在紅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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