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竹籃打水一場空

    夜色朦朧，春夜的空氣里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月光透過云層細細碎碎地灑落在地上，微風(fēng)吹動起片片樹葉。

    青蛙的叫聲和蟲鳴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黑暗中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淺眠。

    李伯之身著一襲黑衣，趁著濃重的夜色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瞧了一眼四周后，隨即隱沒在黑夜里。

    不多時，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xiàn)在姜老三家的院前，他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用手指沾了點口水捅破窗戶紙，黑溜溜的眼珠子在屋內(nèi)轉(zhuǎn)了轉(zhuǎn)。

    只見床榻上，姜老三一家子睡得正香，還打起了呼來，無人發(fā)現(xiàn)屋外來了個賊。

    “一家子蠢貨，你們就等著窮死吧！”

    李伯之低聲呸了聲，這才悄悄溜進了后院。

    后院里，老母雞正窩在雞窩里閉著眼，舒舒服服地睡著覺，全然不知一雙邪惡的手正緩緩地朝著它的脖子靠近。

    “呵，姜老三藏的可深啊，這會下金蛋的雞是老子的了！我就要發(fā)財了哈哈哈哈……”

    李伯之雙眼滿是貪婪，正當(dāng)他想上前抓起老母雞就跑時。

    誰知那老母雞卻猛然驚醒，驚恐地咯咯叫了幾聲，撲棱著雞翅膀跳了起來圍著滿院子跑來跑去，帶起陣陣灰塵。

    靜謐的夜里，老母雞的叫聲顯的格外突兀，附近幾乎人家的燭火亮了起來。

    亮堂堂的燭火映照著雞棚，一片混亂，李伯之半邊臉掩在黑暗里，眼神陰鷙駭人。

    “今日若是抓不到這雞，那便殺了！我發(fā)不了財，你姜老三也甭想落到一丁點好！”

    李伯之暗暗咬牙呢喃著，生怕老母雞吵醒姜老三一家，追著雞滿四周跑了起來。

    “別跑！你是我的！”李伯之怒喝一聲，瞅準(zhǔn)時機一下子撲了上去，“我要發(fā)財了，我要發(fā)財了！”

    老母雞圍著雞棚繞了幾圈，受到了刺激，轉(zhuǎn)了一圈伸長脖子，雞嘴朝上咯咯地叫了幾聲，似是想引起姜老三的注意。

    李伯之發(fā)了狠，想到往后的富貴日子，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沖動。

    他想也沒寫，猛然間撲起身子朝著那老母雞撲去。

    老母雞看著那龐然大物朝自己撲去，叫的更賣力了，似是再說：“救命啊……有人要殺雞了……還有沒有人管管了！”

    幾只螢火蟲閃著光飛來，將老母雞的視線轉(zhuǎn)移開來，只是那頭仍然高高揚起。

    李伯之瞧見那老母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想這下穩(wěn)了，只要他往下抓去鐵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沒有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老母雞的視線順著那幾只螢火蟲來回擺動著身子，那尖尖的嘴正好對準(zhǔn)了李伯之的眼睛。

    “啊啊啊�。�！滾開！你這只死雞是想要害死我嗎？還不快滾開……”

    李伯之盯著那向上的雞嘴眸中閃爍著驚恐，尖利的嗓子幾乎破了音，要是被啄到，定會瞎了眼。

    來不及多想，他伸出手想要拍飛那老母雞。

    誰料，那老母雞也不是吃素的，耿直了脖子，勢必要與李伯之拼個你死我活！

    “轟！”

    只聽一聲劃破長空的尖叫聲響起，李伯之的左眼正好撞在了那雞嘴上，眼珠子被狠狠戳了進去，一行行血淚順著眼眶往下淌。

    “啊啊啊啊——”

    李伯之捂著受傷的眼珠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額上滲出層層汗珠，鉆心的疼痛讓他渾身顫抖著跪倒在地痛苦哀嚎。

    老母雞受到了驚嚇，撲騰著翅膀，兩只雞腳使勁兒蹬了蹬，一人一雞就這么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那插入眼里的雞嘴才拔了出來。

    剎那間，一只眼球順著血肉模糊的眼眶里一起被拔了出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滴滴鮮血滴答滴答流在地上，駭人無比。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緊咬住下唇，呼吸也因為疼痛而變得急促起來。

    他這一聲聲凄厲的哀嚎驚醒了附近幾戶人家，幾個身影聚到了一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響了起來。

    “呀！這凄慘的叫聲真是嚇?biāo)廊诉�，聽這聲音好像是從姜老三家發(fā)出來的，他們家該不會是招賊了吧？”

    “我聽這聲音好像也是，可他們家那么窮，這賊是咋想的啊竟然去搶他們家？真是笨死了！”

    “這聲音聽著怪滲人的，要不咱們還是去看看吧，萬一這賊沒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滅了他們一家怎么辦？”

    “你說的有道理，咱們?nèi)硕�，都抄上家伙必定會嚇退那小賊！要是他不怕被打，咱們還能把他扭送到村長面前邀功！”

    此話一出，眾人相互對視一眼，紛紛同意這一提議。

    幾個村民隨手抄起各式各樣的鋤頭、耙子、木棍等，雖然心里害怕，但為了邀功，心底里那點害怕也不足為懼了。

    嘈雜的腳步聲讓李伯之心下一咯噔。

    要是讓人發(fā)現(xiàn)他偽裝成黑衣人的樣子溜進姜老三家里只為了偷一只雞，還不知道會被他們嘲笑成什么樣。

    他這臉可往哪擱去��！

    在這村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只怕會被人嚼一輩子舌根，被人狠狠戳脊梁骨！

    想到那丟臉的場面，他緩了緩心神，從那老母雞的嘴中一把扯下眼珠子，忍著疼痛飛快地逃離現(xiàn)場。

    屋內(nèi)的眾人卻像是被困在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結(jié)界中，并未聽到李伯之的慘叫，而是睡得更踏實了。

    姜綿綿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方才的慘叫她聽到一清二楚，一縷神魂幽幽飄出。

    【冥王爹爹跟崽崽說過，妄想不勞而獲飛黃騰達到最后都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個李伯之想要偷老母雞也要問問我姜綿綿同不同意，哼！】

    她抱著驚嚇過度的老母雞安慰了一番，一臉正勁地跟老母雞道：“小雞小雞，這次多虧了你保住了爹爹、娘親和哥哥的糧食，也保住了綿綿的口糧�！�

    “你放心，等你到了地府，我一定會在冥王爹爹面前為你邀功，讓你做我屋前的看門雞的！”

    奶聲奶氣的聲音漸漸消失，閃著白光的神魂幽幽飄回了姜綿綿的體內(nèi)。

    老母雞：“……”

    我還真是謝謝你啊！

    李伯之踉踉蹌蹌地跑回了家門，本以為偷了姜老三家的老母雞可以實現(xiàn)一夜暴富夢，可誰知，不僅沒有偷到，還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這心里苦澀無比，可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找姜老三算賬，極好面子的他只能把這份苦楚打碎了往肚里咽。

    要是上門對峙，村里人定會知曉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到時他還怎么有臉繼續(xù)在村子里待下去？

    村民們異樣的目光和背后的指指點點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