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全都丟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熱鬧瞬間靜止下來,鄰居們望向楊興旺的神色變得怪異起來。
“林氏你這個小蹄子敢胡說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
一個體型龐碩的婦人忽然舉著掃帚從楊家大門沖了出來,朝著林玉娘就揮了過去。
“啪嗒!”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只帶著酒水的酒杯正正地砸在了張氏的臉上,砸得她一臉發(fā)懵。
林玉娘驚訝極了。
她剛才看得很清楚,是她那個殘廢相公順手抓了旁邊酒桌上的一只酒杯砸過去的!
就在這時,門口又傳來了一個重重的老者聲音:“都給我住手!”
一個年約六旬的老人緩緩從大門內(nèi)走了出來,一張滿是滄桑的臉頰上透出一股陰鷙。
李承謹(jǐn)瞇起眼睛打量著楊望年。
當(dāng)看到他那挺拔的身形和虎口上的老繭時,他心里微微一頓。
這人年紀(jì)雖長,但卻有著身手。
反觀其他楊家的子嗣,反倒是沒有一個有身手的。
觀察到楊望年的情況,李承謹(jǐn)若有所思。
楊望年死死盯著沈大壯片刻之后,忽然厲聲朝張氏吼去:“怎么,大壯就不是我兒了?當(dāng)初你養(yǎng)了他十多年,連這都忘了?”
頓時,這話引起了四周鄰居的議論。
“喲,就是,人家養(yǎng)了他十多年,不就是少了一場酒席嗎?至于鬧成這樣?”
“真是不要臉!養(yǎng)育之恩都不報,竟還敢來污蔑楊大伯!”
“我聽說,要不是楊大伯把人從牙行里買回來,他沈大壯指不定就要被賣去做苦力挖礦呢!”
“真是忘恩負(fù)義!”
……
周圍人群真義憤填膺的時候,林玉娘冷笑一聲:“你們中有誰親眼看見他把我爹從牙行買下來了?”
人們:“……”
忽然有人道:“人家楊大伯是行鏢去鄂北的時候買的,你們可別太過分!”
“那就是沒有證據(jù)了!”林玉娘冷笑,“那我們?yōu)楹尾荒苷J(rèn)為是楊望年直接把我爹從沈家偷走的賊呢?”
“你這個小娘們真是豈有此理!”
林玉娘也不理會那人,直接望向楊望年:“按輩分來說,我該稱呼你一聲爺爺,但你們一家是怎么對我爹的大家有目共睹,所以您老是想要我們當(dāng)著這些鄰居的面來討論當(dāng)初我爹被您‘買’回來的過程嗎?”
楊望年瞇起了眼睛,盯著林玉娘好一會兒,口氣忽然軟了下去:“大壯啊,既然來看爹,就進屋說話吧!”
張氏惡狠狠地剜了林玉娘一眼,又瞪向沈大壯,用胖手指著他吼道:“你是聾了,沒聽見你爹的話?”
沈大壯有些畏縮地看了林玉娘一眼,她冷冷道:“走吧,咱們進去說!”
沈大壯推著李承謹(jǐn)和兩個孩子進了楊家,楊望年對外面吃席的人道:“各位鄰居抱歉啊,大家慢慢吃,不要因為此事受了影響。”
立刻就有人叫道:“楊大伯你放心,待會兒他們一家子敢為難你們,我們可不饒他們!”
“是��!有我們街坊鄰居在,他們敢動你們一家人試試!”
林玉娘扭頭斜眼看了一眼那些滿臉怒氣的人,抬了一下手中的弓箭:“不服氣的可以來試試——”
話沒說完,一支箭矢“咻”地從她手里飛了出去,將剛才吼得最兇那人的帽子射了出去,直直釘在了他身后的墻上!
那人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其余的人呆若木雞,再也沒人敢多說半個字。
楊望年的眼神沉了下去,反手將門關(guān)上了。
“爹,你說話!”林玉娘道。
沈大壯猶猶豫道:“爹,我、我當(dāng)年的衣服呢?”
楊望年的眼眸狠狠一縮,卻立刻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你這么大老遠(yuǎn)跑來,就是要你小時候的衣服?”
“主要是……”沈大壯朝兒子看了一眼,磕磕絆絆道,“想、想打聽一下沈家的情況……”
“哎呀,這么多年過去了,那衣服早就被你娘扔了�!睏钔瓴粍勇暽�。
沈大壯又朝兒子望去。
李承謹(jǐn)終于開口了:“當(dāng)初你買人的票據(jù)呢?”
楊望年一張老臉頓時抽搐起來,這才正眼朝坐在獨輪車上的李承謹(jǐn)望去。
他竟沒想到沈溪會回來!
“票據(jù)啥的早沒了�!�
“牙行叫什么?確切地址在鄂北何處?”李承謹(jǐn)追問道。
楊望年瞇起眼睛盯著他:“沈溪,你這次回來怎么忽然想起打聽你爹的事了?”
李承謹(jǐn)依然一臉平靜道:“想要在明年清明祭祖,所以想要打聽祖上的情況。”
楊望年:“……”
不知為何,他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便宜孫子和幾年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沈溪雖然鼻孔朝天一副假清高,但卻沒有此時他身上透出的一股子奇怪的貴氣。
尤其他說話的時候,望向自己的眼神犀利無比,簡直就像是直穿人心,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阿溪啊,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我也記不住了,反正就是在鄂北的一家牙行買的,你們?nèi)羰遣恍�,可以自己去找一找�!睏钔晷Φ馈?br />
林玉娘道:“你說的倒是輕巧,鄂北那么大的地方,你讓我們一家一家牙行去問?”
這不擺明了故意為難人嗎?
“你個小蹄子!”旁邊的張氏又怒罵道,“你們到底要做啥?是不是看到我們楊家如今發(fā)達(dá)了,想要來訛銀子……”
“閉嘴!”楊望年忽然厲聲喝道,“去把床底下的罐子取來!”
張氏難以置信看著自家夫君,一張胖臉抽搐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進了屋,將藏錢的罐子拿了出來。
楊望年指了指李承謹(jǐn):“全都拿去給你孫子治腿�!�
早已看出來了,沈溪這廢物雖然回來了,身子卻殘了。
張氏極不情愿將錢罐子朝李承謹(jǐn)身上一砸,翻了個白眼:“你可得記得你爺爺?shù)那�,這可是我們?nèi)胰说姆e蓄�!�
林玉娘接過罐子瞥了一眼,目測下大約有個四、五百錢的數(shù)量。
她才不信張氏這守財奴會把家當(dāng)全都給他們,剛想要說話就聽到李承謹(jǐn)?shù)溃骸岸嘀x!咱們走!”
林玉娘頗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看到他遞給自己一個眼神,就將錢罐子收好:“爹,咱們先去給相公治腿,治不好再來向爺奶借錢!”
張氏一張胖臉氣得變了形。
沈大壯立刻推著獨輪車出了楊家,周圍的人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
林玉娘不以為然,讓沈大壯直接推著李承謹(jǐn)去了城里一家醫(yī)館看腿。
那大夫看了一會兒,得出了和許成一樣的結(jié)論,想要治好很難,得花費很多錢,而且有些藥材還買不到……
一番話聽得沈大壯垂頭喪氣,李承謹(jǐn)?shù)哪樕彩蛛y看。
林玉娘嘆了一口氣:“等日后有銀子再治吧……”
如今沈溪回來了,家里的存糧都不夠了,哪里來的銀子給他治腿?
大林小林也從大人們的臉上感覺到了不對勁,始終沒吭一聲。
一家人神情低落從醫(yī)館出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咦,這不是沈秀才嗎?”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從醫(yī)館旁邊的脂粉店走了出來,上下打量著李承謹(jǐn),朝他露出了一個輕浮的笑容:“沈秀才,寧兒她如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