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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邊。”
兩個孩子一聽這話,方放下心來,一時間跟著蒲秋苔念了幾句書,見夜幕降臨,又聽得遠處有人高唱“皇上駕到�!庇谑瞧亚锾妥尫套I皆坪妥C鞣嫉膶m女早些安排她們姐弟兩個睡下,這才回到正殿前拜見圣駕。
彼時夏東明也過來了,看見他把臉兒一扭,冷哼了一聲。這般孩子氣倒是讓蒲秋苔微微一笑,總算覺著這狠毒無德的小太子身上并非全是缺點惡意,到底是孩子,還保留著一絲童真。眼看夏臨軒過來,參拜完畢,就和他一起進屋,芙蓉綠柳上了茶來,便在一旁默默站著。
夏臨軒拿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隨意問了兩句夏東明在這里住的是否習(xí)慣,晚上吃了多少飯等語。小太子滿心里想要告狀的,無奈挖空心思也找不出話來說,若說誣陷,人家正主兒在這里坐著呢,豈有任憑自己顛倒黑白的道理?何況吃剛剛蒲秋苔一激,說皇后仁慈寬和,他卻只會誣陷蠻橫,給母后丟臉。這讓小太子心里也很不舒服,下意識就不想將這些給母后抹黑的缺點在父皇和蒲秋苔面前表現(xiàn)出來。霸道歸霸道,其實小家伙心里也很明白是非對錯的。
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咬著牙說住的還好,吃的也不錯。夏臨軒點點頭,笑著看向蒲秋苔道:“難怪皇后臨終前定要你撫育明兒,聽聽剛才這回話,比從前就少了些張揚浮躁,這才在你身邊呆了半天,就有這效果,將來可不是會更好?”
話音未落,夏東明一口茶噴出來,唬的小丁子忙替他擦拭收拾,蒲秋苔抬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方道:“皇上就是要變著法兒安我們的心,也不要說這樣違心的話,半天就能看出效果了?那不是我撫育的功勞,大概是用了仙丹了�!闭f完不等夏臨軒說話,便看著他道:“剛剛見皇上眉間似有沉凝之色,可是有什么煩難的事情嗎?這倒是奇了,皇上英明睿智,還有什么事情能難得倒您?”
“你就不能和朕好好說話?一定要這樣明褒暗貶?”夏臨軒冷哼了一聲,面上卻沒有多少慍色,看向蒲秋苔道:“南越和百盛這兩國你了解多少?他們之間是怎么個糾紛呢?”
他這樣一說,蒲秋苔便立刻恍然大悟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定是南越國上表求救了吧?”說完見夏臨軒點頭,他就嘆了口氣,怔怔出了一回神,方淡然道:“這兩個小國已有千年歷史,上千年就是這樣打打殺殺過來的,可說是世仇了。不過彈丸之地,讓人看見了都笑話。卻不料這樣纏斗著,那么小的地方,竟是忽忽千年就過去了,每每中原改朝換代,他們必定依附,到如今,總也依附了十幾個朝代吧?呵呵,中原十幾個朝代都交替更迭了,倒是這兩個附屬小國,仍是不倒翁似得搖來晃去,就是不倒�!�
夏臨軒聽了這話,就知道蒲秋苔又是起了故國之嘆,若是早些時候難免生氣,不過如今知道這人就是這個性子,你就是強扭過來,他心里也要想的,與其暗地里讓他生出不知什么心思,倒不如明著說了,不過說一說就完了。因此也不惱怒,只是問道:“這么說來,當日慶朝時候,他們也曾求助過了?慶朝皇帝都是如何處置的?”
蒲秋苔淡然道:“這兩個國家也如世間大多事物一般,此消彼長,或是這方強一些,或是那方強一些,但凡弱了,眼看要有滅國之危時,必向君主國求助。歷代皇帝也就會派云南駐軍幫一幫。只是最近幾十年,南越積弱,偏偏慶朝也積弱,皇……前朝皇上自顧尚且不暇,哪里還能去管它?也沒派兵過去。大概南越如今越發(fā)艱難了,見中原大勢已定,所以才又來求助的�!�
夏臨軒聽他如此說,眼睛里立刻泛起了光彩,笑道:“既如此,與其讓他們兩國打來打去百姓遭殃,倒不如朕替他們都平定了,納入我大名版圖,從此讓百姓安居樂業(yè),秋苔你說好不好?”
但凡當皇帝的,有哪個不貪圖開疆拓土的功勞,夏臨軒英明睿智雄圖大略,自然更不能例外。只是深知蒲秋苔天性仁慈,最厭惡亂起戰(zhàn)端百姓遭殃,所以生怕惹得他又看不起自己,方把這樣冠冕堂皇的借口拎了出來。
☆、
蒲秋苔看了他一眼,他哪會不了解夏臨軒的心思,如今有些了解這個皇帝,倒也不會因為對方這種心思就痛恨反感,知道帝王都是如此。不過仔細想了想,他卻還是搖頭道:“臣早年游學(xué)時,也曾到過云南,聽說過這兩國的風(fēng)土人情。依臣看來,皇上倒是別起這個念頭的好。那兩國地方貧瘠,民風(fēng)彪悍。就是皇上滅了他們,百姓心中不服,定會再次造反,這在前朝也是有過的,打不過就投降,投降了再反,到底把一個國家將近一半的財政都給拖在那里,最后也不得不放棄,于是南越百盛兩國又恢復(fù)了國號。如今大名國盛兵強,為了彰顯天朝國威,派云南駐軍幫一下忙也就罷了。”
夏臨軒尚未說話,夏東明便插口道:“既是這樣不知好歹的蠻夷之民,又何必幫助他們?讓他們自己分個勝負不就好了?”
夏臨軒微微一笑,由蒲秋苔一番話,他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處理了。兒子這種說法顯然是不妥的,然而一個小小孩童,還指望他能有什么縝密的思路?因拿眼看向蒲秋苔,只想聽他怎么和夏東明說明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蒲秋苔也知道夏臨軒定是理清這當中脈絡(luò)了,有心不說,偏偏那該死的皇帝也不說話,還只拿眼看自己。若是不講明白,只怕他又要疑心自己只顧著山云明芳,不肯寵愛教導(dǎo)太子,本來這也沒什么,他就是不喜歡夏東明蠻橫�?扇f一因此讓皇帝又拿那兩個孩子出氣,豈不是得不償失?
一念及此,只好淡然柔聲道:“太子殿下,這卻也不妥。那兩國若是分出勝負,一國為另一國所滅,他們的國民乃是同根同氣,自然不會如同對咱們那樣不服不甘,因此很快就可以融合為一個國家。到那時,他們力量集中了,土地貧瘠,必然會像北邊韃子那般對大名生出貪念,今年在邊境搶一番,明年再奪一陣,大名再富強厲害,架不住這些老鼠東咬一口西咬一口,四處用兵只會讓財政艱難,非為富國強民之良策�!�
夏東明雖小,畢竟每日里得父皇母后言傳身教一些治國之道,此時懵懵懂懂倒也明白了個大概,他只是心中不服,暗道這個可惡的家伙怎么可能說出如此明白的道理呢?哼!定然是像那些文人一樣,只會夸夸其談,虧父皇還被他迷惑了。因立刻便問道:“你只這樣說有什么用?卻是找出一個解決之道來,這才好啊�!�
“解決之道?”蒲秋苔看了夏臨軒一眼,淡然道:“皇上心里早已有了,又何必我多嘴多舌?”
夏臨軒笑道:“無妨,朕就聽一聽愛妃的意見,俗語說的好,兼聽則明嘛,也許愛妃的手段比朕高明呢�!�
蒲秋苔哼了一聲道:“我不受這種好話。若是依臣之見,不如就派云南駐軍去幫幫忙,之后仍讓他們兩國自己打去吧,這樣他們都有求于大名,反而不敢騷擾邊境。倒是去除了一個心腹之患。”
夏東明一心要挑蒲秋苔的錯兒,因此明知他說的有道理,卻仍是忍不住冷笑道:“人人都說文母妃仁慈,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嘛。佛家說眾生平等,你卻讓他們繼續(xù)廝殺,到時候苦的還不是那些百姓?怎么你這個時候兒又不仁慈了?”
蒲秋苔淡淡看了夏東明一眼,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方沉聲道:“所謂仁慈,也分對誰。若是一頭黃牛受傷,你看見了,自然不妨去幫一把手,它感激你,說不定幫你犁兩畝田。若是豺狼受了傷,你還去幫手,到時救活了它,自己卻要被它吃掉了,這就不是仁慈,是愚蠢了。那南越百盛兩國百姓雖苦,他們卻是寧可如此也不肯歸附大名的,既這樣,難道我們卻要把百姓們上的稅供白白去接濟他們?這道理可笑,大名百姓也還沒有全都豐衣足食呢�!�
夏東明說不出話來,夏臨軒卻是在一旁哈哈大笑,撫掌道:“秋苔說的極是�!苯又洲D(zhuǎn)向兒子道:“如何?這一回你該明白為何要如此處理了吧?”
夏東明瞪了蒲秋苔一眼,卻見他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慢悠悠喝茶。這小子心里不服,因此眼珠子不懷好意的一轉(zhuǎn),便壞笑著道:“是,父皇,兒臣如今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還有一個道理不明白,為什么文母妃是父皇的妃子,卻不自稱臣妾,而稱臣呢?”
“噗”的一聲,蒲秋苔終于把嘴里的茶噴了出來,他抬頭瞪著夏東明:這臭小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看他笑得那股猖狂得意的勁兒。
正磨牙呢,就見夏東明哈哈笑著站起身,朗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父皇母妃早些歇息吧,兒臣告退了�!闭f完便大笑著轉(zhuǎn)身離去,都走出老遠,還能聽見他那故意發(fā)出來的猖狂笑聲。
☆、
“好,明兒真是問得好。秋苔如今也知道了吧?你對他不好,這小子心里明鏡兒的,可不是找著機會就要報復(fù)報復(fù)你呢?如何,知道厲害了?”
蒲秋苔氣得胸膛不住起伏,轉(zhuǎn)向夏臨軒咬牙道:“皇上,我如今只是疑惑,那真是五歲的孩子嗎?這……這都是誰教出來的?專門往人心窩子上插刀不說,連‘春宵一刻值千金’這樣的話都會說,這……這樣的孩子,誰教的起?”
“有什么?朕像他這么大的時候,也和他一樣厲害的。秋苔少年成名,想來幼時也是過目不忘的神童吧?你五歲的時候都會背多少詩了?皇兒知道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又算得了什么?”
“臣幼時雖會背詩,卻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這種淫詞艷語,就是聽說了,也不解其意,更不用說還堂而皇之用出來了�!逼亚锾浜咭宦�,卻見夏臨軒站起身走到他身邊,還不等他退避,就將他整個人攔腰抱起,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道:“管它是不是淫詞艷語,反正用在此刻著實貼切,秋苔,朕想你了。”
“皇后娘娘還沒入土為安呢�!逼亚锾σ膊粧暝�,只是冷冷說了一聲,果然,下一刻,就見夏臨軒瞪圓了眼睛,咬牙道:“你還說太子專門會往人心上捅刀子,你這本領(lǐng)難道還差了?”
“皇上過獎,臣非有意,只是
“姐姐……”祝山云也變了臉色,自己剛剛大聲驚叫,姐姐不可能聽不見,聽見了又怎會不出來?這時蒲秋苔已經(jīng)抱著他奔進了祝明芳的屋里,一看之下,差點兒氣得暈厥過去,只見祝明芳被五花大綁綁在床上,嘴巴里塞著布巾,正滿臉淚痕的驚恐瞪著自己。
蒲秋苔身旁的貼身大太監(jiān)景涼厚連忙沖過去,替祝明芳解開了繩索。蒲秋苔氣得胸膛不住起伏,轉(zhuǎn)回身厲聲對夏東明斷喝道:“這你又作何解釋?”
“咦?這難道也是夢里做下的好事?”夏東明又是一臉的“驚訝”,接著一拍腦袋:“啊,我想起來了,剛剛好像走著走著有人擋路,我就把她綁了起來,卻沒想到竟是綁了這個小兔崽子……”
“夠了。”
正得意說著,就聽身后夏臨軒的聲音傳來,夏東明立刻收斂了面上得意,轉(zhuǎn)過身誠惶誠恐道:“父皇,都是孩兒的錯,孩兒不是有意的,實在是做夢不知怎的就到了這里……”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毕呐R軒煩躁揮揮手:這個小魔頭,真是一日都不肯安生,就算你要攪事兒,就不能等兩天?非得這么迫不及待的?
只是心里這樣想著,他自然不會當著兩個前朝余孽的面兒落自己兒子的威風(fēng)。然而抬眼一看,只見蒲秋苔面色鐵青站在那里,雖然沒說什么,但心中憤怒也可想而知了,于是皇帝陛下的腦袋立刻就開始隱隱生疼,心里只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跟著跑過來。
“那個,他們兩個如今既然也是秋苔負責撫養(yǎng)的,以后不可崽子崽子的叫,你是太子,也該有些素質(zhì)�!弊詈笙呐R軒仍是忍不住要安撫一下蒲秋苔:沒辦法,要人家?guī)椭B(yǎng)兒子,總不能太過護短了。
“是,兒臣記住了�!毕臇|明抬頭瞟了祝山云一眼,心想不能叫崽子,那叫什么呢?云兒?唔,這個稱呼也太好聽了吧?他也配嗎?
“咳咳……秋苔,既是皇兒夢游至此,這事兒就算了吧。”夏臨軒看著蒲秋苔,心里也希望愛人能夠適可而止,不要讓自己難做。
蒲秋苔點點頭,頓時讓夏臨軒十分欣喜,卻見他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彼時松櫻閣守衛(wèi)的太監(jiān)宮女和跟著夏東明的兩個小太監(jiān)都跪在墻邊,大氣兒不敢喘一口:太子殿下有任性的資本。但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卻是鐵定要遭殃了。
“這一次就是這樣。下一回,太子殿下再夢游過來……”蒲秋苔沉聲開口,太監(jiān)宮女們剛剛放松的心情立刻又緊張起來,忽聽夏東明得意道:“母妃,我聽說夢游的人是不能打斷的,不然他就死了,難道母妃就因為今日驚擾了他們姐弟兩個,就要不顧兒子的死活嗎?”
蒲秋苔氣得額角青筋都要迸出來了,深吸一口氣,便對松櫻閣的太監(jiān)宮女們道:“罷了,下一次太子殿下再夢游到這里,就去報與我知道,哪怕皇上宿在這里,也要及時報與我知道,明白嗎?”他說完就看向夏臨軒,淡然道:“皇上,臣這樣處置,您不會反對吧?”
夏臨軒磨了幾下牙:這秋苔入宮之后,倒是比先威風(fēng)的多了,如今這身上竟很有一殿之主的氣概,再不是那個只知道流淚痛哭的絕望翰林,偏偏他這股子清冷驕傲的氣質(zhì),卻是更加迷人。因心里又是氣極,又是愛極,只能冷哼一聲,算是默許了。
太監(jiān)宮女們答應(yīng)下來,蒲秋苔看了一眼旁邊眼中露出不屑目光的夏東明,又悠然道:“這云海殿,但凡我當家一日,就不會讓你們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所以有什么事,盡管去報與我知道,不用擔心有人報復(fù)。明白嗎?”
夏東明一愣,愕然看向蒲秋苔,仿佛才認識這人似得,暗道他……他怎會知道我的心思?竟然提前就把我的路給堵上了?可惡啊,難道……難道他真的就那么聰明?連本太子都斗不過他?
轉(zhuǎn)眼間又過了十天,皇后停靈七七四十九日,終于在這一天發(fā)喪了。
蒲秋苔本不想去,只是他身為嬪妃,卻也逃不過這差事。因一大早只好安頓了祝山云和祝明芳兩個,渾身穿著素白衣裳,前往宮中登仙閣,送皇后最后一程。
小太子夏東明卻是從昨天晚上就在這里,任太監(jiān)宮女們怎么勸也不肯離去:他相依為命的母后就要下葬,從此后,是真真正正的入土,和自己陰陽永隔了。一向暴戾的小太子意識到這一點,整個人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不肯流淚,只是一雙眼睛睜圓了看那棺材,只看得整個眼球都布滿了血絲,紅通通一片。
二皇子上前來安慰,夏東明卻是理也不理。只是緊緊咬著嘴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那棺材,他心中悲痛苦澀之極,卻又不知該怎么表達出來,好像唯有大哭一場才能解脫,偏偏又不能哭出聲,因為他是儲君,是父皇母后寄予厚望的太子,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他呢。
這一幅形態(tài)落入站在洛妃妍妃身后的蒲秋苔眼中,讓他也不免生出幾絲感慨:雖說太子頑劣蠻橫,然而對方對皇后娘娘的這份舔犢之情,卻也實在讓人心痛。其實這樣傷痛,哪里是自己這么個男人可以撫平的?太子需要的是另一個如同皇后般溫婉柔和的女人來撫養(yǎng)他,慢慢將他對皇后的依戀孺慕之情轉(zhuǎn)移過去,這才是正理,卻不知為什么皇后和皇上一意孤行,定要將他交給自己。
想到此處,不由又是悠悠一聲嘆息,忽見潘青云面色沉凝的從身旁走過,這時恰好無事,因此他便小聲道:“大將軍,太子心中悲苦,若是強自忍耐,恐憋出病來,大將軍還是將他帶去無人地方,讓他痛痛快快哭一場吧�!�
☆、
潘青云停下腳步,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接著搖頭道:“那怎么成?他是儲君,更是小男子漢,這份悲苦他必須要忍,不然將來有何德何能做大名天子?”
蒲秋苔氣結(jié),沉聲道:“他將來是否有德能做大名天子,那是將來的事�?涩F(xiàn)在他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儲君的身份便能改變他是孩子這個事實嗎?你不讓他哭出來,他憋出病,難道將來就是有德有能的天子了?人人都說我們讀書人迂腐,大將軍縱橫疆場,最講究的便是隨機應(yīng)變因地制宜,怎么這會兒卻也如此迂腐?”
潘青云讓他說的沒有話,撓了撓頭道:“怪不得皇帝姐夫說你厲害。果然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這嘴巴真是……我都反駁不了。既如此,那你自己去勸太子吧,如今你是他的母妃,這差事恰是你才合適�!�
“你……”蒲秋苔氣結(jié),心想我這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罷了,就算憋出病來,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大將軍眼圈兒紅紅,卻也要強忍喪姐之痛,承他幾句話也不用計較了。
這樣想著,便扭回頭仍是站著。倒是潘青云走開后,越想越覺著蒲秋苔這番話有道理。父親母親每日里痛哭,倒還能勉強進點稀粥。而自己強忍悲痛,不肯在人前落淚,唯恐墮了將軍威嚴。如今卻是越發(fā)感覺心煩氣躁,連半點兒東西都吃不下,胸口那里就如同塞著塊大石頭般,又硬又痛。自己好歹還是成年男人,尚且被折磨的如此,明兒不過是個孩子,若也像自己一樣,他又要怎么扛著?這樣說來,那蒲大人倒真是為他好。
一念及此,潘青云就進了登仙閣,抱著夏東明到了后堂無人的地方,方嚴肅道:“太子殿下,若是想哭就哭吧,其實我也想哭,咱們不忍著了……”一語未完,眼淚就“刷”一下流出來了。
夏東明一看這威風(fēng)凜凜的戰(zhàn)神舅舅都哭了,于是再也忍不住悲痛,撲進潘青云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潘青云陪著他落了幾滴淚,終究他不能如夏東明這般肆意,因只是抱著小家伙,輕輕撫著他的背脊,默默掉淚,忽聽門外夏臨軒的聲音響起道:“老遠便聽見這里哭的悲切,怎么了?”
夏東明立刻不哭了,從潘青云身上下來,和他一起見駕。夏臨軒上前抱起兒子,替他擦了擦眼淚,一面就聽潘青云將蒲秋苔的話說了一遍,他方恍然道:“沒錯,倒是秋苔細心,宮中這么多人,竟沒想到這一層上去。”
說完便看向夏東明,摸著他的小臉輕聲道:“還是你母后疼你,臨終之前,到底給你安排了一條好道兒。秋苔是個仁慈善良的人,你雖因為不懂事得罪了他,可在這樣關(guān)鍵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要關(guān)心你。如此朕也就放心了�!�
夏東明小臉蛋上還掛著眼淚呢,聞言立刻扭頭不忿道:“什么關(guān)心?除了那兩個前朝余孽,他還會關(guān)心誰?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呸!我才不稀罕呢�!�
“怎么說話呢?那是你日后的母妃,你竟敢說什么貓哭耗子的話,這么大還不懂事兒�!�
不等夏臨軒說話,潘青云就在一旁教訓(xùn)起來。卻聽皇帝陛下道:“無妨,總有一天他會了解秋苔是什么性格,好了,也該起靈了,咱們出去,送你姐姐最后一程吧�!�
皇后終于葬入皇陵,宮中又忙亂了數(shù)日,才終于漸歸平靜。一個月后,喪服除下,晴碧等宮女也都悉數(shù)進入云海殿,她們念著皇后舊情,蒲秋苔也同情她們,便讓她們精心服侍夏東明。于是宮中又恢復(fù)了從前的生活:歌舞升平中卻是殺機暗藏。
這些日子夏東明卻是沒再去找祝山云祝明芳姐弟兩個的麻煩。蒲秋苔非常希望他是終于厭煩了這個幼稚的游戲,不過他也非常清楚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之所以不再來找姐弟倆的麻煩,大概是因為小太子還沉浸在悲痛中,一旦等這極致的悲痛過去,只怕那蠻橫的小家伙會更加暴躁。
蒲秋苔很是頭疼,卻也無可奈何,如今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因這一日早上看著祝山云和祝明芳溫習(xí)完功課,聽綠柳過來報說太子殿下在院子里打了兩趟拳,卻是一直在往這邊望著,于是他就知道:“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走,今天帶你們各處逛逛去。我還記得,山云和明芳在五歲之前還是住在這里的吧?許多地方應(yīng)該都有印象是不是?”掩上書卷,蒲秋苔對祝山云和祝明芳說道,頓時讓兩個孩子喜上眉梢,到底還是孩童,哪有不愛逛愛玩兒的道理?
恰好二殿下不知道有什么事,將夏東明叫了出去,蒲秋苔一看,這是個好機會,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嗎?看在你喪母之痛未完全過去的份兒上,這幾天先不和你計較。
因帶著姐弟兩出了云海殿,就往御花園去。還不等走到御花園門口,就看到一隊儀仗過來,蒲秋苔不愿和妃嬪們見面,便拉著兩個孩子和玉蘭紅蓮?fù)赃吶�,卻見前面一個太監(jiān)高聲道:“是文妃娘娘嗎?妍妃娘娘有請。”
蒲秋苔嘆了口氣:這便是后宮了,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你不想惹別人,未必別人也是和你一樣想。
當下來到李清雨面前,卻見她坐在鳳攆上,看見蒲秋苔過來,也不下鳳攆,只是微笑道:“文妃進宮如今也有一段日子了吧?如何?可還習(xí)慣這后宮生活?”
蒲秋苔淡淡道:“還好。娘娘叫我過來,可是有話吩咐?”因為妍妃和洛妃在位份上略比他高一點,所以他這樣說也沒錯。這些女人不就是為了在他面前表現(xiàn)一下優(yōu)越感,讓他識趣嗎?好啊,那他就如她們所愿,但愿從此后她們能在皇上身上好好下功夫,別讓他動不動就駕臨云海殿就最好。
☆、
卻聽妍妃又笑著開口道:“我哪里敢吩咐你?只是聽說小太子去云海殿第一天晚上,便鬧出了一些故事,所以才有這樣疑惑罷了�!�
這便開始挑撥了嗎?蒲秋苔心里嘆口氣,也不愿意和妍妃打言語機鋒,因淡淡道:“娘娘怕是聽人以訛傳訛了,小太子雖活潑些,在云海殿也還好,我們相處也算是融洽。宮中人多口雜,什么話一經(jīng)人嘴說出來,還不變了樣呢?娘娘協(xié)理六宮,倒是要謹慎些才好。免得一個不小心,什么時候倒讓流言給蒙蔽了�!�
李清雨一窒,面上笑容慢慢收去,目光上下打量著蒲秋苔,只見對方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就如一棵松樹般風(fēng)姿挺拔,哪里還能見到當日在清涼殿一心求死時做出的那幅懦弱無知樣子。于是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哦,倒是要多謝你提醒。這后宮里的確是復(fù)雜得很,文妃初來乍到,也該處處小心才是。若是有什么煩難,盡管來找我就是�!�
“那就多謝娘娘�!逼亚锾φf完便退往一旁,李清雨再往這邊看了一眼,一聲令下,儀仗浩浩蕩蕩往前而去。
“了不得,先前那樣一副一心求死的樣子,如今說話竟是敢暗藏鋒芒了。”走了一段時間,李清雨才冷笑一聲,她身旁心腹宮女黃鸝忙上前笑道:“娘娘不必在意,叫奴婢來看,不過是皇上恩寵,如今太子又寄養(yǎng)在名下,所以逞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等在這宮里再住一陣子,他就知道這里的難處了,到時候怕他不哭出來呢。”
“也別太小瞧了他�!崩钋逵昀浜咭宦暎骸凹仁敲麧M天下,總不會是蠢豬一只。好在如今咱們倒不用急,且讓太子陪著他玩一玩兒吧�!彼f到這里,忍不住“嗤”的一聲笑,慢慢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輕笑道:“這后宮里倒是越來越熱鬧,嗯,也沒什么不好的,不是嗎?恰是在這份熱鬧中,才容易有收獲呢�!�
“娘娘以后不必這么好脾氣,論位份,您雖比妍妃洛妃低些,也不過就是一級罷了,她怎也不該那般托大,竟然就坐在鳳攆上和您話,讓皇上知道,定要訓(xùn)斥的�!�
蒲秋苔并不把這些放在眼中,紅蓮卻已經(jīng)憤憤的替他打抱不平了。卻見主子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她喜歡那樣說話,叫她那樣說好了。難道為這種事情就去告狀?你們從前在皇上身邊服侍,也是這般沉不住氣么?”
一句話讓紅蓮無話可說,忽聽祝山云笑道:“紅蓮姐姐,你不知道,蒲叔叔這個就叫寵辱不驚,是君子的最高境界呢�!�
話音落,只把紅蓮和綠柳都逗笑了,搖頭道:“原來這是寵辱不驚,我們倒成了斤斤計較�!闭f完卻見蒲秋苔也笑道:“寵辱不驚不敢當,不過的確是不必為這種事情生氣煩惱,那倒是真成了庸人自擾。”
“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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