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鴉片疑云2:當年的真相
許灼華心里那個氣啊。
陳鶴德像是蹦豆子一樣,一會兒吐一個消息,每個消息都精準拿捏程牧昀的痛點,他的目標分明是程牧昀!
得了,看這架勢,今天就不可能早回家了。程牧昀微微瞇了瞇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他也猜到了陳鶴德的目的,根本不是為找許灼華寫什么文書報告。
陳鶴德微微笑了笑,“我覺得,被蒙在鼓里的感覺肯定不好,少帥若是有時間跟我閑聊一會兒,或許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程牧昀問道:“查獲的鴉片跟虎狼山的一樣?”
虎狼山鴉片案,就是程牧川被害的導(dǎo)火索。
在聽到陳鶴德說鴉片的純度高的時候,程牧昀就已經(jīng)懷疑。
“純度基本無差別,售賣手段一致,包裝方式別無二致。”
那就是一樣!
許灼華覺得程牧昀的手驀然收緊,攥得她骨節(jié)生疼。
明明一年前就已經(jīng)搗毀了整條運輸線,連那些洋人的煙館都沒放過,可以說是重創(chuàng)了鴉片販子,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卷土重來?
程牧昀只覺得心中升騰起怒火,不斷加柴燃燒著,火苗似乎要從眼中逃出來。
直到許灼華吃痛叫了一聲,程牧昀才反應(yīng)過來。
男人立刻松手,然后兩只手搓了搓許灼華的手,“灼華,你先去偏廳,等我一下,我有點事情跟陳副署長聊�!�
許灼華也不想聽這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險,做個傻子最好。
等許灼華進了偏廳,程牧昀坐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陳鶴德。
陳鶴德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少帥想問什么就問吧。”
程牧昀心底有無數(shù)疑問,“線索斷在軍中?”
警署權(quán)力很大,在新海城幾乎是橫行霸道,誰敢跟警署對著干,保準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但軍中的人除外,軍警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能讓陳鶴德這個警署副署長屈尊來找程牧昀,線索一定斷在軍中,而且還是個權(quán)利極重的大人物。
陳鶴德拍手鼓掌,“不愧是少帥,一語中的�!�
程牧昀沒時間跟陳鶴德恭維,“是誰?”
陳鶴德卻沒有直說,“前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查白銀流失案,大量白銀被送到了洋人的船上,遠上西洋,證件齊全,毫無破綻,少帥知道唯一的不尋常是什么嗎?”
程牧昀沒有耐心:“什么?”
“那些銀錠的正面,皆是打著銘文的繳納折銀�!�
各地商會字號,定期繳納足銀,為了方便分辨,都會在溶銀的時候打上自家烙印,而這些銀子,經(jīng)由財政分發(fā)到各地,一般根據(jù)銘文,就能判斷是分發(fā)到什么地方的銀子。
程牧昀覺得脊背一涼,“什么銘文?”
“民寶成,雙壽紋�!�
新海城寶成銀樓,很多商會在此筑銀,雙壽紋就是兩個圓圓的壽子印戳。
程牧昀立刻想起了賬本上梁紹尊送給洋人大量白銀。
因為雙壽紋的銀錠,常用作軍餉。
男人警鈴大作:“你想說什么?”
陳鶴德卻搖搖頭,“我千辛萬苦抓了一個知道內(nèi)情的男人,卻撬不開他的嘴,最后還被少帥給殺了�!�
戲院里的那個男人。
程牧昀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跟鴉片無關(guān)的事情,他一概不想知道。
“陳某知道程少帥和梁公子向來交好,所以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找上少帥。”
上次戲院死了的男人,是梁紹尊的人,查的是白銀流失案,線索斷在梁紹尊。
這次查的是鴉片案,線索斷在軍中,而梁紹尊,就是陳鶴德想查卻查不了的人。
陳鶴德之前不確定程牧昀會不會站在梁紹尊的對立面,這次有關(guān)鴉片,他可以篤定,程牧昀一定會追查到底。
既然他的手伸不進去軍中,那就找一個能伸手的人。
對鴉片恨之入骨的程牧昀就是不二人選。
程牧昀皺眉,“跟梁紹尊有關(guān)?”
他這么一問,陳鶴德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既然程牧昀這么問,就說明他已經(jīng)懷疑梁紹尊。
陳鶴德還擔心程牧昀會包庇梁紹尊,現(xiàn)在看起來,應(yīng)該不會。
“鴉片運輸,走的不是商線,是軍線,東州往新海城的運糧通道,誰家管著這條線,誰就牽扯其中。”
軍需處管著。
軍需處長的公子,又是往外面送白銀,又是往內(nèi)陸運鴉片。
一切都串起來了。
程牧昀卻不太相信,“紹尊不碰鴉片�!�
陳鶴德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以前是不碰,現(xiàn)在不一樣了,富貴險中求,難道少帥沒有發(fā)現(xiàn)嗎?梁家今時不同于往日,游走其中的不乏三教九流和西洋人,亂世之中,誰沒良心誰就過得好�!�
程牧昀緊握拳頭,難道梁家早就做起了鴉片生意?
軍中丟失的軍餉,全都被梁家拿去買鴉片?
軍中的人繳鴉片大煙,但最大的鴉片販子竟然就是軍需處長。
可笑啊可笑!
可悲啊可悲!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程牧昀雖然有懷疑,但是仍是不敢相信,“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梁家碰了鴉片?”
陳鶴德雙手一攤,“沒有證據(jù),只有推測。”
程牧昀立刻起身,“陳副署長該知道,程家與梁家為什么交好,所以沒有證據(jù),我不會碰梁紹尊�!�
程家與梁家交好,不僅是為了穩(wěn)固地位,更是為了手底下軍隊的活路。
亂世之中,誰都窮,但是不能虧了那些為了吃飽飯甘心跟著程督軍的兵,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程牧昀不會動梁紹尊。
程牧昀往偏廳走去,陳鶴德站起身,“如果我說我有證據(jù),證明一年前的鴉片案跟梁家有關(guān)系呢?”
男人的臉半隱在黑暗中,一直眼睛閃著嗜血的光。
“陳鶴德,你最好能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這話像是從北極天寒地凍之中吹過來的風,裹著冰渣直刺進的陳鶴德的心里。
“那是自然。”
程牧昀緊握拳頭,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慢慢轉(zhuǎn)身,嗜血的眸子對上陳鶴德嚴肅的臉。
陳鶴德雙手作揖,彎腰鞠躬,“程少帥,陳某也恨鴉片,立志要還中華一個海清河晏的警署,陳某今日來見少帥,自然拿出十成十的誠意�!�
程牧昀雙手環(huán)抱胸前,“你的誠意是什么,拿出來?”
“一年前放火的人,就是梁紹尊,因為爆炸發(fā)生得太快,他的后背留下了傷,松油廠爆炸造成的傷口如何,程少帥一看便知�!�
當年程牧川接到線報,交易在松油廠,誰知道剛進去就爆炸了,尸骨無存。
近一年,也只有這一樁松油引起的爆炸案。
程牧昀轉(zhuǎn)頭,面色隱藏在微弱燈光里,“等我查證之后再說�!�
陳鶴德再次鞠躬,“我在警署等著程少帥大駕光臨。”
程牧昀沒有回應(yīng),走向偏廳,腳步很重,似是肩上背著無數(shù)東西,又似乎被人牽絆住腿,走得很慢。
一步一頓,一步一停,一步一猶豫。
推開偏廳的門,里面卻空無一人。
“許灼華!”
程牧昀喊道,無人回應(yīng)。
兩人把屋內(nèi)都找遍了,也沒找到許灼華的身影。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消失在少帥和警察副署長的眼皮子底下。
程牧昀沖出去找人,陳鶴德去找百樂門的保安。
羅云樵一下子撞到程牧昀的懷里,程牧昀把人推開,看了看,剛才一直在羅云樵旁邊的梁紹尊竟然不見了。
這讓程牧昀更加緊張。
梁紹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紹尊呢?”程牧昀問道。
“我不知道,剛才百樂門的霍老板來找他,他就跟著霍老板走了�!�
程牧昀警鈴大作。
百樂門是鴉片銷贓地之一,霍老板不可能不知情,他極有可能是得利者,那就說明二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梁紹尊是不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所以才把許灼華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