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事兒昨夜已做過，我本不覺有什么難度。</p>
誰知，酒醒的他難應(yīng)付得多，折騰起人來沒完，我勉力奉陪了兩次，實在有些遭不住，只能啞著嗓子求饒。</p>
他還算講道理，沒有硬來，抱我去洗漱，接著放我睡了。</p>
這一覺極深極沉，一夜無夢。</p>
迷迷糊糊間，有人推我：“起來墊墊肚子，小心餓過頭�！�</p>
我將頭埋進(jìn)衾枕里，假裝沒聽到。</p>
那人卻不肯放過，掀開被子：“起來了�！�</p>
光線刺眼，我半瞇著眼抬頭，看到晨練回來的世子站在我床前。</p>
意識回籠，突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離開柳家的溫泉別業(yè)了，當(dāng)即坐直身子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p>
“巳初。”他丟下兩個字。</p>
完了，還說要早起給他做早膳，現(xiàn)在都好開始準(zhǔn)備午膳了！</p>
我頭皮一麻，掀被子就要跳下床，結(jié)果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p>
我捂住小腹，齜牙咧嘴。</p>
眼前一暗，人高馬大的世子蹲下來，皺眉：“我看看，是不是傷著了？”</p>
我面紅耳赤，死死抓著裙擺，搖頭：“方才下床太急，牽扯到了而已�！�</p>
他收回手，緩緩道：“哦，你急什么，茶點留了你的份�！�</p>
我扶著床沿站起來，懊惱：“我該給你備好早膳的�！�</p>
他也站起來，露出戲謔之色：“還惦記你那廚娘的工錢？”</p>
我面上發(fā)燙，認(rèn)真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p>
他挑挑眉：“隨你。只是石榴，別撿了芝麻，丟了西瓜。”</p>
他嘴上不屑我廚娘的工錢，一嘗我備下的午膳，卻笑了：“還不錯，六錢委屈你了，湊整漲到一兩吧。”</p>
做廚娘拿一兩，陪睡拿三兩，一個月四兩，一年就是四十八兩，還包吃住。</p>
就喜歡這樣爽快的金主！</p>
我大喜，又往他碗里布菜，含情脈脈看他：“多謝世子。”</p>
就這樣，十八歲的我成了北蒙世子烏仁策英的外室，以及，他外宅的廚娘。</p>
那天世子一走，有十余日沒有露面。</p>
我有點忐忑，他是不是不太滿意我，不想留我下來了。</p>
哈斯嬤嬤解釋說，世子在軍中任副都統(tǒng)，平日要在軍營練兵，處理軍務(wù)，若金帳汗國的蠻子南下侵?jǐn)_，他還要領(lǐng)兵驅(qū)逐，是很忙的。</p>
我聽了就放下心。</p>
做了十來日飯，拂水苑眾人都拜倒在我的廚藝之下，對比一開始稍顯疏遠(yuǎn)的恭敬，如今個個親熱地叫我“石榴姑娘”。</p>
今日是立春，我睡醒開門，就看到梅兒笑嘻嘻問：“石榴，小廝買好時令蔬菜啦，我們什么時候做春餅？”</p>
我上前勾住她臂彎，一起到了小廚房。</p>
灶下已有小丫鬟端了幾碟朝食出來。</p>
我看了一眼，已經(jīng)有了果子粥、竹節(jié)卷饅頭、醬瓜條。</p>
我隨手熱了昨天備下的肥雞絲，又炒了個雜蔬，就招呼小丫鬟們和梅兒一起吃了。</p>
對付了朝食，我們一起洗凈時蔬，燒開水。</p>
燙面，加香油，調(diào)成稠稠的面糊，舀一勺在燒熱的鐵片鍋上，用寬竹條抹開。</p>
“嘶啦”一聲，面糊受熱，凝成一張薄餅，烙出點點金黃，發(fā)出勾人麥香，一出鍋便被等著的眾人搶走了。</p>
梅兒跺腳：“石榴烙了半天，全填了你們的無底洞�！�</p>
哈斯嬤嬤咬著旁人孝敬的薄餅，故作嚴(yán)肅：“梅兒說的是，下面誰也不準(zhǔn)搶，等姑娘做好了春餅再吃，光吃餅皮有什么意思？”</p>
眾人嘻嘻哈哈，也不知聽了沒聽，照舊圍著灶臺不散。</p>
“你們真把她當(dāng)廚娘了？”涼涼的聲音不合時宜地落下來，憑空剪斷了所有歡聲笑語。</p>
我轉(zhuǎn)頭，看到眾人散開，露出面色不虞的世子。</p>
拂水苑眾人面色訕訕，兩腿戰(zhàn)戰(zhàn)，直欲下跪。</p>
哈斯嬤嬤正要開口，我撈出新烙好的薄餅遞過去，搶先對著世子說：“世子，你也嘗嘗，白口也好吃的�！�</p>
他眉心微蹙，沒有開口斥責(zé)，先拿了餅。</p>
那餅薄如蟬翼，卻還能分成兩片，他勾唇：“第一次見這樣薄的雙合餅�！�</p>
我一邊在灶邊忙活，一邊回他：“這是我家鄉(xiāng)的做法，大家看了都覺著新奇，這才圍著看。”</p>
“哦。”他不置可否。</p>
“世子既來了，我再加幾道菜。您先去主院等著，仔細(xì)被油煙熏著�！�</p>
他掃視了一圈，到底沒發(fā)作，轉(zhuǎn)身走了。</p>
旁人如蒙大赦，紛紛下去各司其職，不敢隨意玩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