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處理好了吧?
柳冰擠出一抹自認為親切的笑容,笑著打了聲招呼。
一向自視大院子弟出身的他,自認高人一等,雖然他表情強作溫和,但眉眼中透著的倨傲,卻是難以掩飾。
這一幕,自然落在了王明的眼中,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嗯,你好�!�
這柳家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子。
柳冰聞言一怔,嘴角那上揚的弧度僵住了。之前他來探望小妹時,也見過王明幾次。
可對方都是一幅殷勤又熱情的樣子,何時有過如今這副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
還有那句“你好”?
這是一個農(nóng)村泥腿子嘴里說出來的話嗎?
應(yīng)完之后,王明站在一旁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二人。
只覺是離婚給他帶來打擊太大的柳冰,又重新打量他好幾眼后,才將目光再次落在狼吞虎咽得柳燕云身上。
“燕云,咋回事啊?”
“沒......”滿嘴塞滿餅干的柳燕云擺了擺手,一臉的尷尬,似乎不愿多提剛才的事。
柳冰滿心疑惑地應(yīng)了一聲,接著看了看天色,招呼道:
“行了,要是沒啥事,咱們趕緊出發(fā)!”
“去京城還得四個多小時呢,父親都等著急了!”
“好......我去收拾一下東西,二哥你等我一會兒!”
柳燕云匆忙擦了擦嘴角的餅干屑,急急忙忙往屋里跑去,還不忘充滿怨念地瞅了王明一眼。
而王明自然是裝作看不見,他早就把東西收拾妥當了。
院子里就剩下王明和柳冰二人,氣氛略顯尷尬。
“我曉得這次燕云和你說的事,你別往心里去。我們柳家會給你補償?shù)�,給你安排個醫(yī)院職工的職位�!�
“這事兒,我父親已經(jīng)和那邊談好了!”柳冰率先打破沉默,故作和善地說道。
“至于接下來......”
“至于去了京城,我就和柳燕云離婚,你放心�!睕]等柳冰說完,王明就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話,極其自然地應(yīng)著,仿佛在談?wù)撘患⒉蛔愕赖男∈�,臉色如常�?br />
“這...”柳冰又是一怔,被這么直接的說出來,讓他有些尷尬。
他分明記得,之前的王明不是這個態(tài)度的啊?
難不成離婚對他的打擊這么大?
“二哥,我收拾好了,我們出發(fā)吧!”
柳燕云提著行李走了出來,臉色欣喜,想到即將可以返回京城,她心底止不住的開心。
“哦,王明要不你坐...?”柳冰剛要開口。
“沒事,我坐后排貨箱就行了,你和柳燕云坐前排�!蓖趺鞫挷徽f,手抓扶手,麻溜的蹬上了后排貨箱。
“這...”王明這不尋常的表現(xiàn),讓柳冰眉頭緊皺,滿心疑惑,剛要把目光投向柳燕云。
“沒事,不用管他�!绷嘣颇樕焕�,提著箱子徑直上了副駕駛。
柳冰愣了片刻,這才坐回主駕駛。
幾分鐘后,一輛軍綠色的吉普,晃晃悠悠地駛出了王家院子。
上車后,王明縮在后排倒頭就睡,不一會,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這啥情況?小妹,是不是你給人家的打擊太大了?”
正扶著方向盤,身子隨著車身顛簸左右搖晃的柳冰,扭頭瞥了一眼后視鏡,滿是疑惑地問道。
“不管他,反正去了京城就離婚了,至于他怎么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因上午的事還憋了一肚子火的柳燕云,此時小臉鐵青,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柳冰又看了好幾眼后視鏡,不放心的小聲問道。
“你和他都商量好了吧?父親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很關(guān)鍵,如果有人知道你在鄉(xiāng)下結(jié)了婚,現(xiàn)在回城就離婚,那可就麻煩了......”
“畢竟那個位置,可不只父親一個人在爭呢......”
柳燕云臉色不太好看,只是默默望著前方坑洼的泥路,一言不發(fā)。
“好好好,二哥不說這個了...”許是察覺到柳燕云心情莫名的不太好,柳冰不再多問,轉(zhuǎn)而換了個話題。
“還有兩個星期高考就開始了,前兩年你下鄉(xiāng)發(fā)揮失�?梢岳斫�,今年得考出個好成績來!”
“你知道的,就算是父親走動關(guān)系,想要進市單位里頭,還是得有學(xué)歷才行,眼下各單位對大學(xué)生還是很重視的...”
“今年一直在看書,考上京大沒問題�!绷嘣撇幌滩坏鼗亓艘痪�,她心情莫名地?zé)┰辍?br />
“嗯...”柳冰見狀,也不再多說,只安心的開起了車。
車身搖搖晃晃,無人注意正抱著膀子呼呼大睡的王明,眉頭卻是微微一挑。
高考?
1977年高考恢復(fù)后,無數(shù)學(xué)子圓了大學(xué)夢,報考人數(shù)也是與日俱增。
想要在這個年頭出人投地,讓別人注意到你,斬獲高考狀元自然是最好的途徑。
眼下的高考題,對于醫(yī)科多學(xué)術(shù)博士后的自己來說,應(yīng)該很容易吧?
王明思緒片刻,不動神色的翻了個身子,繼續(xù)呼呼大睡。
.......
京城。
戒備森嚴的軍區(qū)大院門口。
身姿挺拔,常年身處高位自帶威嚴的柳建國,身旁站著一位身穿旗袍的貴婦人,暗自傷神,不停地在擦眼淚。
而擁簇的柳家一大家子人,兩男兩女,正翹首以盼,像是在默默等待著什么。
“怪了,冰兒應(yīng)該下午四點多就該到了,怎么這個時候還沒來?”柳建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語氣威嚴地說道。
“怕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顏芬芳擦了擦通紅的眼睛,滿是擔(dān)憂與責(zé)怪地說道。
“都怪你,當初非要逞能,讓幺妹去下什么鄉(xiāng),這一去就是四年......”
“這是我能決定的嗎?”柳建國皺了皺眉,呼吸粗重直喘氣,片刻后,語氣又緩和了些安慰道。
“再者說了,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回來了嗎,只不過我唯一擔(dān)心的是她在鄉(xiāng)下的那個丈夫......”
此言一落,顏芬芳臉色一變,神色有些不好。
在她旁邊的是柳家另外兩姐弟,大姐柳君,三弟柳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兩人的對話,注意力全在前方。
就在這時,柳巖眼神一亮,指著遠處興奮地大喊道。
“爸,媽!你們快看,是不是二哥他們回來了!”
遠處新修的柏油馬路上,一輛軍綠色吉普在夜色下快速駛來,像是打招呼似的閃了閃車前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