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dāng)天夜里,沈云階下樓接水,路過二樓時(shí),遇到了站在不遠(yuǎn)處小陽臺上的莊晚檸。
沈云階權(quán)當(dāng)沒有看見。
莊晚檸卻湊了過來,那張姣好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誚。
“姐姐,怎么?聘禮落到我手上,失眠了?”
“爸爸、媽媽、哥哥,還有宴辭,他們本該是你的至親至愛,你看看如今誰還在乎你呢?”
“姐姐,你太失敗了�!�
沈云階望著她那雙遍布血絲的眸子:“你不也是徹夜難眠?是因?yàn)楦笛甾o提親的對象不是你嗎?”
“沈云階!”被戳中痛處的莊晚檸臉色猙獰可怖。
沈云階虛弱地扶著扶手,但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趁著養(yǎng)姐臥病,爬姐姐未婚夫的床,自輕自賤、罔顧人倫�!�
“該感到恥辱的是你�!�
“得意什么!”莊晚檸咬牙切齒,“就算你是沈家親生女兒又如何?他們都站在我這邊,讓你跟宴辭退婚�!�
想到了什么,莊晚檸惡劣地笑了,帶著幾分得意。
“你醒來的前一晚,宴辭在病床前要了我整整三回。”
“我的身體讓他愛到發(fā)狂呢�!�
傅宴辭的背叛已然勾不起任何憤怒難過的情緒,沈云階眼眸平靜得宛若一潭死水:“莊晚檸,你太可悲了�!�
沒能刺激到沈云階,莊晚檸破防。
“沈云階,你憑什么還是高高在上的模樣?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
“你就不該醒過來!”
惡魔般的惡意催生了心底早已壓制多年的沖動(dòng),它破土而出驅(qū)使著莊晚檸猛地推了眼前人一把。
“去死吧!”
在聽到前一句話時(shí),沈云階就察覺到了不對,身體失重的剎那,她拉住了莊晚檸,兩人一同從長長的旋轉(zhuǎn)樓梯上翻滾而下。
鮮血從莊晚檸的額頭和沈云階的嘴角涌出。
血色浸染了視線,沈云階看到了莊晚檸因痛苦而扭曲的神色。
原來她也會疼啊。
沈臨州最先聽到異響下樓。望著倒在血泊中的兩人,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跑向莊晚檸。
“檸檸,檸檸�!�
嬌生慣養(yǎng)多年的莊晚檸早已疼得陷入了昏迷。
匆匆瞥了眼還有意識的妹妹,他一把將莊晚檸抱了起來:“云階,檸檸傷到了頭,情況危急,我先送她去醫(yī)院�!�
說罷,頭也不回地大步出門。
【宿主,你渾身多處骨折,內(nèi)臟受損�!�
【就算不更換身份,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云階扯了扯嘴角,在昏睡前低喃:“怪不得這么疼。”
最后是管家將沈云階送到醫(yī)院搶救的。才剛出院不到一天,沈云階再次回到了手術(shù)室。
醒來時(shí),傅宴辭坐在病床邊,通紅著雙眼抓著她的手。
“云階,還好你醒了。”
“我還以為你又要一睡不醒。”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別丟下離開我,云階�!�
麻醉藥效已經(jīng)過去,沈云階破敗的身體稍微一動(dòng)彈就要忍受密密匝匝的疼痛。她還是堅(jiān)持將手抽了出來。
再等等,快結(jié)束了。
“砰——”
沈父踹開了門,破口大罵。
“沈云階!你竟然推妹妹下樓!我怎么會有你這種蛇蝎心腸的女兒!”
后面的沈母痛心疾首地抹眼淚:“云階,你太讓媽媽失望了�!�
沈云階淡漠地望著情緒激動(dòng)的父母,語調(diào)平緩得可怕:“是莊晚檸先推我下樓�!�
“你還在狡辯!”沈父勃然大怒,“檸檸沒事推你做什么?反倒是你心胸狹隘,從小就處處針對她!”
沈云階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拿起了一旁的手機(jī)。
“那就報(bào)警吧。”
“警察會根據(jù)現(xiàn)場痕跡還原真相的。”
沈父火冒三丈,一把將她的手機(jī)摔個(gè)粉碎:“姐妹相殘!你是想讓全世界來看沈家的笑話嗎?”
沈云階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所謂的父親。
“我只是想要一個(gè)清白�!�
沈父與女兒對視著,原本那烏沉沉的臉色無端多了些許茫然。
傅宴辭黑著臉勸道:“伯父,不如先聽聽云階怎么說吧�!�
正當(dāng)沈父要耐著性子詢問一下當(dāng)晚的情況時(shí),虛掩著的病房門再次被大力推開,門板拍在墻上撞得“哐哐”。
沈臨州帶著兩名醫(yī)生匆匆進(jìn)門。
他不由分說地拉起沈云階的手,回頭急聲道:“快抽血�!�
“你想讓我給莊晚檸獻(xiàn)血?”
沈云階抬眸望著哥哥陌生異常的面孔。
“哥哥,你不問問我的身體狀況嗎?”
沈臨州眼底滿是不耐和疲憊:“沈云階,我可以不追究你推檸檸下樓的事�!�
“但是檸檸沒你的血會死的,你先救她�!�
傅宴辭聽聞老情人莊晚檸的傷勢竟危及性命,頓時(shí)心生不忍,一句“云階需要休息”還沒說出口,就咽了回去。
他看向沈云階,眉宇間帶著焦急。
“云階,那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