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微之看了黎見卿一眼,似乎她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你說呢�!彼〈捷p抿,“我的教養(yǎng)沒差到做完就扔下女伴不管�!�
陸微之將此歸因于教養(yǎng),黎見卿差點想問他有過幾個女伴,忍了忍沒問出口。只是出于好奇,她在心里補充。
黎見卿拎上了貓籠,海貍今晚雖然不理人,但也不鬧事,她隔著籠子,輕聲細語地表揚了它幾句。
周末的晚上十點,樓棟里大部分燈已經(jīng)熄滅了,黎見卿和陸微之并肩走出辦公室,迎面遇上周文。
黎見卿和周文不約而同地驚了一下,唯獨陸微之神色淡漠,周文反應(yīng)極快:“陸總,黎小姐�!�
周文非常的忠誠和專業(yè),而且,在先前陸微之要她準備女士用品的時候,她就有了心理準備,因此驚訝程度沒那么高。
不過,這個女人是陸微之未婚妻的親妹妹這件事,還是令周文有點意外。
黎見卿沒有錯過周文的神情,她對周文比較有好感,不太想在她面前形象破滅。但,事已至此,她維持著黎家千金小姐的體面和鎮(zhèn)定,點了點頭。
周文欲言又止,陸微之直接道:“有什么事?”
“陸太太......若昭小姐剛才打不通您的電話,打來了辦公室,說有事找您。”
“知道了�!�
陸微之平靜道。周文是個七竅玲瓏的人精,選擇及時改口,但其實他不會刻意地在黎見卿面前提及或者避諱黎若昭。吃肉群⑦﹔零〉⑤⑧﹒⑧﹐⑤﹀⑨零
陸微之不會去玩你心虛我愧疚那一套,他與黎見卿,是什么關(guān)系、什么境況,第一天起就是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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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松了口氣:“外面下著雨,我現(xiàn)在打電話讓司機過來?”
“不用了。”陸微之說,“我今天自己開車�!�
他估計黎見卿和任何知情人士待在一起都不會太自在。
汽車在朦朧雨幕中行駛,車前燈投出一束光,照亮雨絲下落的蹤跡。
陸微之掌方向盤,黎見卿坐在副駕駛,歪頭劃著手機。她在外面過夜不容易,要一個謊接一個謊地圓,先和徐婉云說在學校住,再請求蕭蕭幫她刷門禁卡,偽造回寢記錄。
蕭蕭:你要和陸帥哥在外面過夜嗎?
黎見卿:......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哦。
蕭蕭:放心,我嘴最嚴了。
黎見卿點開和陸博西的聊天框,他最近在準備設(shè)計比賽,晝夜顛倒地畫圖,給她發(fā)消息很少,因此沒覺察她的異常。
黎見卿一口氣悶在胸口,她轉(zhuǎn)頭,望向陸微之。她連男朋友想要看一下胸部這么簡單的要求都沒有能滿足,今天卻捧著奶子給這個人夾了出來。
做愛的時候是飄飄欲仙了,被快樂引誘,也只感覺得到快樂。理智落地,黎見卿不免感嘆,她真是糊涂啊。
大概是黎見卿盯著他看的時間太久,懊惱的情緒太明顯,陸微之開著車,側(cè)了她一眼:“又對我有什么意見?”
跟你學的
跟你學的
黎見卿觀察著他。這個人不笑的時候,哪怕只有晦暗不明的側(cè)面輪廓,極為冷峻深沉,一種不可動搖的感覺。
想起在上回在瓏悅,她高潮來臨的時候故意收緊,冒著危險,一部分也是為了試探陸微之,連那樣,他都沒有失控內(nèi)射,在關(guān)鍵時刻還能退出去。黎見卿心里有了個底,大概沒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包括道德和感情。
“沒有。”黎見卿生怕陸微之不知道她言不由衷,“我怎么敢對陸總有意見。”
“我渴了�!�
“這兒有水,自己拿。”
扶手箱放著一瓶礦泉水,黎見卿拒絕:“你喝過的,我不喝�!�
陸微之說:“車上只有這瓶�!币馑际且淳秃�,要么就渴著。
他緩慢補了句:“你喝過的也并不少。”
陸微之對他人的唾液也有潔癖。但,他和黎見卿不知道互相吞吃過對方多少口水了,她突然說嫌棄他喝過的水,不難看出來是在沒事找事。
“還是涼的�!崩枰娗浒逯�,“我要喝熱牛奶。”
“家里有,還有十分鐘到。”
“我現(xiàn)在想喝�!崩枰娗渲钢R路對面,“那里就有家便利店�!�
陸微之理都不理,黎見卿去拽他的手臂:“停車�!�
在某些方面,陸微之自然是體貼的,每一次事后,他都會細致地照顧黎見卿的身體。不過,若論起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程度,他比她只有高沒有低。
因此,對黎見卿的一些任性要求,外冷內(nèi)冷的陸微之,注定不可能像熱戀后就化身忠犬的年輕男生一般有求必應(yīng)。
黎見卿生理期的脾氣說來就來,在陸微之駕駛的時候扯他手臂,他停車,側(cè)首,浮現(xiàn)了輕度的不耐:“黎......”
“我怎么了?”
黎見卿有點怕他,但也有點倔勁兒,直直迎著他的目光。一張俏麗在幽微的燈光里煞白,和下午嬌艷的模樣截然不同,手放在小腹捂著。
陸微之語氣緩和了問:“痛經(jīng)了,為什么不說?”
黎見卿咬著嘴唇內(nèi)側(cè):“說了又不會變得不痛�!�
“如果我是陸博西,你會說的�!�
黎見卿無從反駁,她潛意識里覺得陸微之不會管她。
雨仍下著,便利店在街對面,一排關(guān)閉的門店里亮著燈的那家。
路中間隔著綠化帶,陸微之開車,繞了一段遠路,停在便利店前的馬路旁邊。
黎見卿解開安全帶,準備自己下車去買,陸微之略微蹙眉:“坐著�!�
“我要牛奶。”黎見卿得逞了,得寸進尺地指定。
陸微之打開車門,撐開傘,長腿邁下了車,走向便利商店。
黎見卿等在車里無事可做,她降下車窗,趴在窗沿,監(jiān)視著他的購買過程。
陸微之一身不是黑就是白,白襯衫、黑西褲,撐著一柄黑色的長傘,背影修長而挺拔。
叮地一聲,“歡迎光臨”響起,自動門滑動打開。
雨絲飄進車廂,濃密的睫毛上也沾了點兒,便利店的白色燈光、陸微之的身影,被雨水暈得模模糊糊,黎見卿眼睫一閃,視野重新清晰。
便利店很窄小一間,陸微之身高一八五往上走,置身其中,顯得格格不入。他微彎下腰,在熱飲柜尋找她點名的牛奶。
付款后,陸微之步出便利店,一眼就看到趴在窗沿的黎見卿。她眼巴巴地等著,只是不知道是等牛奶,還是等他。
陸微之沒有直接回駕駛位,腳步停在了副座的門前。
黑色的傘面遮住了雨,也遮住了照在黎見卿臉上的熹微月光,兩人同在傘下,陸微之垂眸看著她:“冷么?”
黎見卿的臉被雨水潤濕了,抬起來:“還好�!�
陸微之遞進去一瓶牛奶,黎見卿接過,玻璃瓶溫溫熱熱。
陸微之的手正要往回收,黎見卿忽然歪了歪頭,軟嫩微濕的臉頰貼在他掌心,小小聲說:“謝謝哥哥�!�
氣若游絲。
小聲有小聲的微妙之處,聽的人要格外留意才能聽清,陸微之一頓。那絲線雖輕雖細,卻能將人纏住,繞著繞著,陷進皮肉里。
黎見卿叫陸微之哥哥,和愛侶間的親昵稱呼還不一樣。他的弟弟是陸博西,他的未婚妻是她姐姐,某種角度上說,他就是她真正的沒有血緣的兄長。
虛假的再怎么叫都是情趣,假的里面摻了真的,怎么不容易令人心悸。
海貍被黎見卿放出來了,在后座踱步,物似主人形,它也歪著小腦袋,好奇地打量他們。
陸微之一頓,審視著黎見卿:“乖成這樣�!彼嗔巳嗨哪�,“學會一收一放了?”
黎見卿在他的手心軟軟地磨了幾下,她的腮頰足夠細嫩,能感覺他掌中的紋路:“跟你學的咯�!�
***
似談非談,一個互相調(diào)教的過程。
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
黎見卿說是和他學的,放風箏要時松時緊,小表情透著股機靈勁兒。
“是么�!标懳⒅p揚眉梢,“那你還有得好學的�!�
黎見卿朝他皺皺鼻子,升上了車窗。
陸微之繞回駕駛位,開門上車,重新啟動車輛。
購物袋放在中間,黎見卿拿過來,看看他順手買了什么:一瓶牛奶、一袋全麥面包......
黎見卿往下一翻,動作忽地暫停,合起購物袋,扔到后座去了。
回到瓏悅,一進家門,就看到客廳中央的銀杏葉燈亮著,柔和地散發(fā)暖色光,有不同于黎見卿上一次來的溫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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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瓏悅是恒溫恒濕恒氧的住宅,無論何時都保證主人有舒適的體感。但今天,除此之外,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鮮花香氣。
黎見卿猶自疑惑,傳說中一周只來一次的文阿姨從廚房里走出來:“先生,太太,你們回來了�!�
文阿姨完全誤會了,陸微之沒說什么,他向來不是很在意稱謂。
黎見卿就尷尬了,解釋了也不是,不解釋更不是。
文阿姨先接過陸微之的西裝,主動而友好地對黎見卿說:“太太,您的衣服可以給我......”
陸微之回頭掃了黎見卿一眼,她抓著外套,微弱地辯解:“我不是他太太......”
好了,現(xiàn)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插足的第三者了。
文阿姨露出恍然一驚的表情,她知道陸微之有未婚妻,只是從沒在瓏悅見過,誤以為他難得帶回來的這一位就是。
文阿姨拍了拍額頭:“我真是老糊涂了,您貴姓?”
“免貴姓黎�!�
“黎小姐,您......”文阿姨顰著眉回想,陸先生的未婚妻好像也姓黎。
陸微之出聲:“文姨,下周我會去香港一趟,你可以放放假,半個月后再過來�!�
文阿姨醒神:“好,我知道了�!彼龑枰娗湔f,“黎小姐,您的睡衣和洗漱用品我都準備好了,分別放在主臥的衣柜和浴室�!�
黎見卿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謝謝�!�
“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蔽陌⒁剔o別道。
文阿姨果然很細心,黎見卿聽見陸微之不過在電話里說了句:“準備一套女士的睡衣。嗯,晚點還會帶只貓回來�!�
文阿姨就將一切準備好了,打點得井井有條。
食盆里按照營養(yǎng)比例配好了餐,在黎家都很挑食的海貍走過去,只聞了聞,就乖乖地埋頭吃了起來。叩?叩群2?3?0?6923〃9%6?
黎見卿蹲著地上,看海貍吃得津津有味,回頭問陸微之:“文阿姨我能不能請走?”
陸微之曲指,輕敲了下黎見卿的頭頂:“看貓吃好像不能看飽�!�
經(jīng)陸微之一提醒,黎見卿感覺到餓了,她站起來,和他一起去了飯廳。
餐桌上擺著鮮切的粉玫瑰,黎見卿沒想太多,因為一想就知道這是文阿姨自作主張的手筆,但看著還蠻好看的。
黎見卿喜歡菌類,今晚的雞湯野生菌火鍋也是她提出來要吃的。
隔著裊裊上升的熱氣,她和陸微之面對面坐下,菌菇湯明顯不合大少爺?shù)目谖�,他喝了沒兩口,放下了湯匙。
黎見卿鮮得舌頭都要掉了,她可無所謂陸微之怎么樣,心情愉快地吃完了這餐飯。
飯后已經(jīng)是十二點,黎見卿洗漱完畢,換上了新睡衣。純棉材質(zhì),柔軟親膚,有烘干過的香味。
黎見卿哪哪兒都滿意,卻在陸微之的床前猶豫了。
做愛的時候上他的床自然而然,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再同睡一張床,反而怪怪的。
陸微之從書房回來,看到黎見卿穿著睡衣褲和拖鞋,站在床邊猶猶豫豫:“你不上床睡覺,愣在這兒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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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這很像同居情侶或者夫妻的狀態(tài)嗎?
“我來那個,不方便和人一起睡�!崩枰娗渫褶D(zhuǎn)道,“你家有沒有客房?”
“有,隔壁�!标懳⒅茏鹬厮膩砣プ杂�,他徑自上了床,筆記本放在腿上,臨睡前處理一些工作上。
過了兩分鐘,黎見卿抱著枕頭回來,站在門邊:“你家的客房除了一張床什么都沒有�!�
陸微之的眼睛從屏幕上抬起來,唇角微笑:“那你覺得,我會過去幫你收拾嗎?”
顯然,不會。
被子的另一角被掀開,黎見卿認命地爬上了床,和陸微之隔著的距離足夠再躺下一人,但他偏高的體溫還是在被下隱隱傳到了她的床位。
陸微之專心辦公,沒怎么理會黎見卿:“要睡可以關(guān)燈�!�
房間里的燈,只留下了陸微之床側(cè)的一盞。
黎見卿醞釀著睡意,即使閉上眼睛,始終感覺得到身邊有一個人的存在,他偶爾會輕敲鍵盤。
“你電腦的光亮到我了�!�
黎見卿的語氣就很興師問罪,陸微之沒同她計較,調(diào)低了屏幕的亮度,她又說:“你打字也會有聲音�!�
陸微之發(fā)送完一封郵件,合上電腦,按熄床頭燈,躺下身:“現(xiàn)在可以睡了?”
黎見卿勉強應(yīng)了聲。
陸微之真的睡下了,呼吸均勻穩(wěn)定。黎見卿繼續(xù)睜眼望著天花板,翻來覆去半小時,仍睡不著。下身血如泉涌,小腹抽疼,她惱怒地踢了一腳床。
陸微之被鬧醒:“故意的?”
“是你自己睡眠太淺,能怪誰�!崩枰娗鋹瀽灥卮�。
之前黎見卿睡著的時候,半夢半醒撞進他懷里,要他為她揉舒服�,F(xiàn)在她睡不著,依然要來擾他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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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微之說:“過來。”
黎見卿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像嬰兒一樣蜷縮著,手放在小腹上。
床鋪微動,陸微之的身體貼上了黎見卿的背,他的手繞至她身前,直接探進了睡衣下,聲音微低:“要熱的?”
黎見卿想起來她在車上是說了句不要涼水。
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緩慢地揉著,熱度源源不斷。
身前身后都是暖熱的,黎見卿不自覺放松了下來:“好多了�!�
她的頭發(fā)間露出微紅耳垂,陸微之輕咬:“嗯,再睡不著,就不能怪到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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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怪。”
黎見卿翻了半個身,平躺在陸微之懷里,她以怨報德,咬了口他的下巴:“就是因為你在旁邊,才睡不著的。”
陸微之借著透進房間的月光看她,低緩問:“要怎么怪?”
黎見卿不說話,只用眼睛看他。
下巴被陸微之抬了起來,他頭微低下,含進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