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楚洛慢慢臉紅到了脖子處。
他抬眸看她,她當(dāng)下低眉斂眸,羽睫連霧的模樣,在一身喜袍的襯托下,好看到了骨子里。
“這身喜袍很襯你�!彼曇艉茌p,卻似鴻羽輕輕飄到她心底。
當(dāng)日在后殿試喜袍的時候,他唯獨沒有見她試過這套。
但他猜得到,這一身最襯她,也果真驚艷了時光。
只是他再如何猜想的驚艷,卻也不及眼前的十分之一。
“朕的楚楚,怎么生得這么好看……”
好看到,他想將她扣在成明殿中私享。
他許久未在她面前用過朕這樣的字眼,她想許是今日大婚使然,又許是……旁的緣故,但已容不得她多想。
他半跪在她身前,指尖觸上她喜袍的衣領(lǐng)處,一枚扣結(jié)一枚扣結(jié)解開她身上的喜袍,她雙手放在身側(cè),指尖微微攥緊身下的錦被,層層喜袍或滑落至手腕處,或滑落置臂彎處,瑩白如玉的肌膚同大紅色的喜袍形成強烈的對比,露出的墨綠的肚兜上綴了花開富貴,花開富貴上的如意花卉順著她的呼吸緩緩起伏著。
她眼眸微垂著,不敢凝視他,整個人似是嬌羞嫵媚到了極致。他掌心撫上她后背時,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嘆。他指尖緩緩夠至她后頸上紅繩系緊處,她似是屏佐吸,頃刻,頸后的紅繩輕解,墨綠色上的如意花卉滑落至腳邊,她輕咬下唇,只覺對面的目光灼熱得打量著她,她呼吸似是都促狹了幾分。
他伸手,放下榻上大紅色的帷帳,似是這將一方天地同帷帳外的龍鳳對燭隔絕開來。
他抱她起身,她不得不看他,許是真有些酒意迷糊上頭,許是眸間真的沾染幾分醉意,早前堆在臂彎和手腕處的衣裳滑下,她微微顫了顫,不由伸手?jǐn)堊∷箢i,膽子稍大了些,聲音卻低得快要聽不見,“哥哥,就寢吧……”
李徹吻上她側(cè)頰,曖昧道,“沒聽清。”
她喉間輕輕咽了咽,聲音大了些,“齊光哥哥,就寢吧……”
話音未落,他出聲打斷,“喚我什么?”
他聲音里帶著些許低沉嘶啞。
她再次咬唇,雙手繼續(xù)攬著他頸后,借著浮上眉梢的酒意,稍稍坐直,朝他更靠近些,又深吸一口氣,在他耳邊嘆道,“齊光哥哥,楚楚的齊光哥哥……”
話音剛落,她被他吻上雙唇。
兩人都沒再說旁的話。
他的輕吻帶著濃郁的愛慕與情緒,并非淺嘗輒止,他唇間暖意順著肌膚滲入四肢百骸,又似緩緩滲入她心間,指尖,眉心里。
她身下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碾得嗶啵作響,這些本是先前要拂去的,他未顧得上想起,應(yīng)是忘到了腦后。
她微微皺眉,背上有些不怎么舒服,又許是他的親吻下,她越發(fā)迷亂,又伴著酒意上頭,他吻上她修頸時,她從攥緊他身后的衣襟,翻身同他換了位置
他愣住,呼吸似是都又急促了幾分,不知她要做什么。
楚洛腦子里有些迷迷糊糊,仿佛都是前日夜里看得喜冊里的那些不可描述的場景,她是想借著酒意做點什么,但他的目光一動不動得打量著她,她忽得臉紅到了脖子處,輕聲道,“被子下有紅棗花生……我躺著有些不舒服……”
他怔了怔,才反應(yīng)過來想錯,喉結(jié)微聳,淡聲道,“我忘了。”
言罷,他撐手起身,想去收拾喜被下的花生蓮子,衣領(lǐng)在先前親近的時候松開,露出熟悉的男子氣息,楚洛頓了頓。她想,她定然是喝醉了,才會將他推回去,他身后是花生殼和桂圓殼被碾碎的聲音,蜇得他有些疼,他眉頭忍不住微微皺了皺。
她聲音略微發(fā)澀,“別起來……”
他僵住。
她想起他早前咬她唇間的時候,想起他一遍遍讓她喚他哥哥的時候,楚洛眸間幾分迷亂不清,對著他下頜處啃了一口。
李徹吃痛,翻身將她摁下,“楚洛,你膽兒肥了!”
楚洛又將他摁下,“只許你咬我,不許我咬你?”
李徹語塞。
她又俯身咬他的嘴唇,“你早前怎么咬我的?你咬得我周身……”
李徹惱火,“我那不是咬……你這才是咬……”
話音剛落,她又咬上,這回還是他唇間,只是咬了咬,又溫柔安撫,他本是惱意的瞬間,似是又被招安,但未好過一刻,她再次啃他。
他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她是真的醉了,平日的楚洛即便主動也不會這樣,她自小到大都習(xí)慣了小心謹(jǐn)慎,鮮有這么任著性子胡來,不講道理的時候,這一回是真的照著性子,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也會溫柔喚他一聲齊光哥哥,他心底又被碾成了碎渣,她又趁機咬他。
李徹被她鬧騰得沒有辦法。
有惱意,可不過須臾,又抵不過她哄他的話。
錦帳外,紅燭高照;錦帳內(nèi),不分彼此,他背上被花生和桂圓殼碾得有些疼,但眼下已經(jīng)全然顧及不到。
她動情時,他將她抱起。
她靠在他肩頭。
她輕喚道,“齊光哥哥……”
他心底某處似是被再度勾起,眸間失了清明。
“楚洛!”他抑制不住。
楚洛羽睫輕輕顫了顫,攬上他后背的指尖攥了攥。
稍許,他才松開她,俯身將她攬在懷中。
她昏昏沉沉趴在他身前,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楚洛,你是真出息了!”
她眼下哪里還有什么力氣應(yīng)他。
他說什么都好。
他攬了她一陣子,親了親他額頭和發(fā)間,稍許之后,抱她去后殿。他怎么替她擦身,她都老實聽著,不像方才一樣,沒完沒了同他犟,他抬眸看她,“你方才的骨氣呢?”
非得要壓他一頭的骨氣,不壓都不行。
她似是勇猛過去,眼下粉飾太平,“好像方才喝醉了,有些記不得了……”
他好氣好笑。
她輕咬下唇,既裝可憐,也不出聲。
只是他身上顯眼處痕跡,簡直……楚洛不相信是她咬得,干脆沉到水下去,給自己洗洗腦子。
酒真不是好東西,日后不能常飲,尤其是再洞房的時候。
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當(dāng)真還醉著,大婚就這一日,還能再大婚洞房不成?
李徹應(yīng)是怕她窒息,將她拎了起來。
她睫毛上都是水汽,先前的抵死纏綿后,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他抬起她下顎,溫聲道,“我喜歡剛才的楚洛,喜歡她隨性自有,不加修飾隱藏,喜歡她性子里的溫柔,也喜歡她骨子里的張揚,我喜歡的楚洛,是在我面前真實,不拘謹(jǐn)約束的楚洛�!�
她看著他,鼻尖紅了紅。
他覆上她雙唇,“我想一直守著她,讓她做想做的楚洛,任何時候�!�
她眸間氤氳,溫柔應(yīng)他。
第095章
動作
臘月二十八,
休朝。
昨日宮中大婚,一片喜慶熱鬧,今日殿中的喜慶布置都還未撤去。
外殿中,
大監(jiān)和順子在一處說著話,都沒想到李徹起得這么早,
都快步上前,
躬身朝他道喜。新婚燕好,最高興的莫過于李徹,
意氣風(fēng)發(fā)都寫在臉上和舉手投足間。
殿外飄起了大雪,
今冬這場大雪初停了幾日,又開始下了起來。
李徹看了看天色,
問了聲,
“楚頌連今日何時離京?”
大監(jiān)應(yīng)道,
“巳時前后,眼下,
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個時辰左右。”
李徹吩咐一聲,“去備馬車,
朕去送送行。”
大監(jiān)意外,還是照做。
“陛下,
娘娘那里……”順子已改了口。
大婚過后,再喚六小姐不合時宜,
只是中宮的冊封禮未行,
宮中不好隨意亂了規(guī)矩改口,但喚聲“娘娘”是不會錯的。
李徹轉(zhuǎn)眸看他,“朕去去就回,她若醒了,就同她說朕很快回來;她若未醒,
就不要讓人去擾她�!�
順子道好。
大監(jiān)先出了殿外,已在囑咐被龍攆的事,等李徹出殿外的時候,龍攆已停在殿外。
大監(jiān)撐傘給他遮擋,李徹道了聲不必。
大監(jiān)遂跟前他身后。
等上了龍攆,李徹才低聲囑咐聲,“讓人去趟相府,看封相有沒有出發(fā)去北城門送行,若是沒有,就好同封相說聲,請他來一趟北城門�!�
大監(jiān)應(yīng)是。
“還有,讓單敏科也來一趟……”李徹言罷簾櫳放下,大監(jiān)意外,卻還是沒有多問。
禁軍巳時從北城門出發(fā)。
宮中去往北城門并不遠(yuǎn),大監(jiān)特意讓馬車行得慢些,又提前讓人去北城門處知會了聲陛下親至,為得是等封相,魏將軍和單敏科等人先至。
大監(jiān)跟隨李徹的時間最久,最能猜得出他的心思,陛下是想見封相,魏將軍和單大人,但是不想在大婚翌日就宣召入宮引人注目,所以最好在給禁軍送行的時候同幾人照面。所以馬車行慢些,大約到巳時前后才抵達(dá)北城門。
果真,天子儀駕抵達(dá)北城門的時候,負(fù)責(zé)押送物資的禁軍已整裝待發(fā)。
楚頌連如今是禁軍左前衛(wèi)副使,本就是禁軍中僅次于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官職。如今負(fù)責(zé)押韻物資往西關(guān)去,魏將軍是要親自送行的。給楚頌連踐行的人里還有戶部和兵部官員,溫國公也在其中。
昨日宮中大婚,李徹并未邀請溫國公入宮,溫國公也可以裝作不問。但今日誠,溫國公清楚他必須來,早前軍中物資延誤涉及老三,陛下已經(jīng)在徹查此事,無論查不查得清,他先要將姿態(tài)擺清,才可能從中摘清。
今日送行,封連持也親至,溫國公其實猜得到文帝的意圖。
今年是嚴(yán)寒,若是邊關(guān)物資告急,怕是會讓巴爾趁虛而入,所以讓葉亭風(fēng)犒賞三軍,物資由楚頌連率禁軍隨后押送,都是高調(diào)做給朝中看,也是做給周遭諸國看的。
西關(guān)不出事,溫家是會脫一層皮,但以溫家的底蘊,能熬過去。國公府樹大根深,想要翻身很容易;但若是西關(guān)出事,國公府能難獨善其身,所以他一定要在,免得留人把柄。
思緒間,李徹下了馬車,眾人跪拜。
李徹上前,親自將楚頌連扶起,又淡淡道了聲,“平身�!�
城門外才紛紛起身。
李徹囑咐道,“此行多受關(guān)注,務(wù)必謹(jǐn)言慎行,若是西關(guān)出事,朕已調(diào)了譚源和其余駐軍前往支援,在日頭回暖之前,你都留在西關(guān),幫朕守著西關(guān)。”
“是!”楚頌連拱手。
李徹聲音很輕,只有近處的楚頌連才能聽輕,“此行路遠(yuǎn),路上務(wù)必珍重,即便聽到什么消息,眼見為實,等從西關(guān)回來,朕會給你交待�!�
楚頌連頓了頓,再次低頭拱手應(yīng)是。
“來人,端酒來,朕同禁軍踐行。”李徹吩咐。
大監(jiān)端了酒上前。
兩人一飲而盡。
此番護送物資的禁軍大約三千來人先行,攜帶第一批物資,而后又讓禁軍中的兩萬余人分批攜帶第二批和第三批物資后行,也就是,此次奔赴西關(guān),李徹一共讓楚頌連領(lǐng)了將近三萬人馳援西關(guān)。
但同旁人都未說起。
楚頌連知曉他的意義。
“大軍出行吧,朕等你回京。”李徹拍了拍他肩膀。
楚頌連單膝下跪,“末將領(lǐng)旨�!�
……
禁軍開赴,封相等人依次上前。
封相正好在李徹身側(cè)。
“朕要動溫家�!崩顝孛嫔届o,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封連持怔了怔,臉上也未顯露,只是這一句來得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旁人離得遠(yuǎn),封連持輕聲,“陛下如何考量的?”
李徹道,“溫家是殺害我母妃的兇手,這些年,溫余海處處處心積慮,朕不動他,便如腐肉在身,遲早有潰爛的一天�!�
封連持?jǐn)宽?br />
李徹又平靜道,“朕會讓楚洛暫時離京,年會復(fù)朝后,母妃的死朕會舊事重提,時間緊迫,不能讓溫家有喘息的余地,封相你來替朕走動,從安陽郡王開始,廬陽郡王,平遠(yuǎn)侯,朕要不動聲色,將溫家的既得利益分出去,此事趁著年關(guān)走動,不要漏風(fēng)聲……”
封相會意。
這些都是平素同溫國公不怎么對路的世家,年關(guān)期間的相互拜謁再正常不過。
“旁人呢?”封連持問。
這些人尚且好說,但京中并非只有與溫國公不對路的,還有中立的,不想卷入其中的,這部分許是才關(guān)鍵。
李徹道,“朕有安排�!�
封連持便不多問。
眼前,禁軍緩緩前行離開,直至消失在視野里,李徹轉(zhuǎn)身,道了句,“起駕,回宮�!�
大監(jiān)應(yīng)是。
途徑單敏科的時候,李徹駐足,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單敏科,你入朝多久了�!�
從他喚他到北城門處,單敏科便知李徹要他幫襯。
單敏科恭聲道,“回陛下,微臣是早前的殿試探花,如今已入朝五載……”
李徹似是想到什么一般,頷了頷首,吩咐道,“成州這幾年富庶,上繳稅賦諸多,府庫充盈,你做得很好,復(fù)朝往吏部報道,看戶部和吏部有何處官職空余�!�
單敏科跪下,“謝陛下�!�
李徹轉(zhuǎn)向封連持,“封相,你來安排�!�
“是。”封連持應(yīng)聲。
李徹話不多,大監(jiān)撩起簾櫳,李徹上了馬車,馬車往宮中折回。
周遭戶部和兵部前來送行的官員都朝他道賀升遷之事,單敏科心知肚明,李徹怕是要大動干戈。但旁人看來,李徹似是見到單敏科之后,才偶生了將單敏科調(diào)回京中的心思,心中紛紛嘆道單敏科實在幸運。
也有熱心的私下提醒,“單大人正好趁年關(guān)時候,好好在京中走動,為日后做準(zhǔn)備�!�
年關(guān)走動,單敏科眉頭微微攏了攏,李徹是想借他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