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李徹笑笑,伸了筷子,夾了一片青菜給她,“朕喜歡吃這個,御膳房做得最好。”
楚洛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他是在替她夾菜,也是在同她說他喜歡的菜。
楚洛低聲,“記得了。”
李徹忽得便笑了。
楚洛木訥看他,不知他何意。
李徹又給她夾了旁的菜。
這次沒有再說旁的,她也低頭吃飯,看似專心,實則心猿意馬。
一頓飯畢,楚洛對宮中的御廚改觀。
早前總以為御廚做的菜一定是金玉滿堂,眼下才曉,宮中御廚的厲害之處,是能將平常簡單的菜做成珍饈佳肴。
她真吃了不少。
因為李徹一直在給她夾菜,她又不好不吃掉,最后,實在楚楚可憐,“……我有些撐了�!�
他似是才作罷。
她真的吃了不少。
早前在府中,越是人多的誠,她越不怎么喜歡多用。
但在成明殿,同李徹一處,她卻是連飯菜都多用了許多,不知為何……
大監(jiān)端了消食湯來,楚洛用過,而后茶煙陪她一道,在殿外的苑中散了稍許時候的步。
折回內殿時,見李徹已經(jīng)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寬松舒適的黃袍,在內殿案幾前看著冊子。
楚洛早前多見李徹都是一身靛色或玄色龍袍,眼下,在寢殿,又換了一身寬松舒適的錦袍,不似早前天子威嚴,卻透著說不出的溫和玉如。
他頸間衣衫寬松,衣領半敞中,透著一抹她并不陌生的男子氣息。
既矜持,尊貴,又溫柔,熾熱……
但眼下慵懶坐在案幾一側的模樣,似是與早前都不同。
茶煙福了福身,退出內殿去。
內殿便只剩了楚洛與他兩人。
“楚楚,過來�!彼暋�
她緩步上前,他今日的奏折應是沒看完,還有小半疊壓在案幾上,怕是要看些時候。
楚洛想起在東昌侯府時,他便大都時候都在看奏折,似是每日都有看不完的奏折……
亦如當下。
“陪朕坐會兒?”他輕聲。
“好�!彼兄涟笌讓γ妫c他對坐,他卻笑了笑,伸手攬了她,讓側坐在自己懷中。
她心中似顛了顛。
他甚少同今日這般……
“陛下……”楚洛目光一直不知當放在何處。
“朕很快就看完。”他伸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讓她窩在自己懷中,舒服的姿勢攬著她,一面看著手中的奏折,嘴角微微勾起。
她目光不好看向奏折,便只能偷偷抬眸打量他。
一面打量他,一面腦海中想起今日從太傅府開始的所有的事,只覺恍若隔世一般,而后,緩緩地,想起今日在建安侯府,他說起他是輕塵時候的一番話……
她眼中明顯頓了頓,再看他時,目光中充滿探究。
“怎么了?”他亦低眉看她。
他的聲音慣來醇厚好聽,而眼下,這道聲音就似在她耳畔響起,她眉頭蹙了蹙,“真是輕塵,還是特意打聽了之后,哄我的?”
她總覺不可思議。
他看她,眸間幾分清亮,忽得淡聲笑道,“在千曲林間,我吹熄了你好不容易生的火星子……”
她愣住,他的話,是讓她忽然想起了那個時候。
她當時是有些懵,他應當也有些懵,還很有懊惱的模樣……
四目相視,似是都想起了同一幕,兩人都不由會意笑了笑。
只是眸間相互的笑意里,他額間的青絲忽然拂上她臉頰,有些輕撫,又有些撩人。
她微微怔了怔,看向他時,想起賞梅苑外的幾樹臘梅,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
他眸間的笑意也漸漸凝住,案幾上的清燈似是敲將要燃燼,晦暗不明呲了呲,他伸手挑起她下顎,似曖昧又似認真,“今日的楚洛,才是楚洛嗎?”
她愣住。
他指尖撫上她薄唇,沉聲道,“好看入骨……”
第065章
入骨
他極少會在她跟前說輕佻的話。
也不會輕易做出用指尖輕撫她唇間,
挑逗她的舉動。
李徹還是早前的李徹,只是今日是在他的寢殿中,氣氛與早前任何一次都不同。他目光里沾染的旁的意味,
她早前見過……卻又與早前見過的不同……
案幾后就是小榻。
他扶住她的腰,將她抱起靠坐在小榻前。
兩人的視線里只有彼此,
旁的,
全然被身前的案幾和小榻擋住。
案幾上的燭火先前便晦暗不明,他抱她起身時,
正好“呲呲”熄滅,
內殿中忽得黯淡了幾分,近處掩在案幾和小榻隔絕的一方天地里,
只剩窗外屋檐下的燈盞透出的昏黃燈火,
依稀照在彼此的臉上,
映出特有的柔和與曖昧。
他溫潤的指尖撫上她臉頰,此刻些許滾燙發(fā)熱。
她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看向他的目光卻還是未移開,
一直看著他眸間,仿佛近處的夜空星辰。
他受不住她這樣的目光,
聲音都沾染了幾分嘶啞,“楚楚,
你早前藏得太好……”
虧她藏得好……
她眸間的魅色與明艷,眼下在昏暗柔和燈火下被渲染到極致。
他指尖順著她臉頰一直到耳后,
修頸,
鎖骨,直至她眸間瀲滟處……
她呼吸促了促。
敲前殿的內侍見燈火熄滅,入內點燈,卻似不見殿中人影。
他淡聲道了句,“出去……”
案幾后的聲音傳來,
內侍官忽然會意,連忙退了出去。
既而是旁的腳步聲并著一道退出了前殿。
楚洛眸間微斂,知曉殿中的人應當都被他打發(fā)了出去,眼下殿中怕是沒了旁人。
除非他喚,也沒人會再入內……
她臉頰微紅。
他盡收眼底,指尖卻未從她身上離開。
她忍不住輕咬下唇,昏暗的燈火下,她終于闔眸不去看他。
他動情時,雙唇溫潤里會帶著一抹微涼。
楚洛唇間觸到這抹微涼。
并不陌生。
她指尖輕輕攥緊。
他雙唇在她唇間流連,他一手撐在小榻前,一手隔著衣襟親近她。
他早前不是沒碰過她。
亦知曉何時做何事,最讓她舒緩和沉浸……
夜色尚早,他似是有的是耐性。
殿中的地龍燒得似是有些熱,他騰出手,松了松衣領,寬下外袍。
“熱嗎?”他聲音慣來好聽,此時又似帶著分明蠱惑。
“……不熱�!彼p聲。
她并未撒謊,她身上的衣裳在他輕撫間,早已松散半落,屋中的檀木香氣與近處她身上的白玉蘭味道混在一處,略微讓他失神。
前一刻,掌心隔著她衣衫似有余溫,后一刻,指尖便撫進她衣衫內,她輕溢出聲。
他知曉她快至動情處。
他抱起她,往龍塌上去。
她腳下一空,先前半落的衣裳,徹底滑過腳踝,是真的冷,也是真的氣氛釋然。她先前攥緊的掌心的指尖,眼下只能攥緊他的衣襟。
龍塌寬敞,不似先前小榻前。
他伸手放下榻上輕紗幔帳,溫聲道,“楚楚,替朕寬衣……”
她眸間秋水瀲滟,伸手去解他身上的衣裳。
他俯身吻她。
她原本是要解他衣裳的,而后也不知如何的,雙手就攬在他頸后。
他笑了笑,最后還是他自己寬去的衣裳,也寬了她的衣裳。她指尖忽得觸到他后背結實有力的肌膚,不由滯了滯,也將自己藏在他胸前。
“楚楚,讓我好好看看�!彼曇魷睾陀值统痢�
他早前哪里沒看過她……
片刻,她才曉他所謂的好好看看,是目光企及的每一處,都過目,過唇,過心……
她恍惚有些失神。
渾渾噩噩中,她似是整個人被他整攬緊,他吻上她雙唇,頻頻將她拋入云端深處,亦帶她跌落柔軟的空谷幽蘭間……
“楚楚�!彼~間的汗水低落在她額頭,仍似臘月里綻放的臘梅。
“阿徹……”她每喚一聲他的名字,他都或低沉回應,或更進一分。
長夜漫漫,殿中的清燈一盞接著一盞淡去。
她眸間清明也漸漸隨著燈盞熄滅了去。
她攥緊身上的如意花卉錦被,也攬緊過他的溫暖的后背,塵埃落定時,不覺輕輕指尖扣緊,惹得他一聲悶哼。
她亦似夏日雨后的嬌荷,嬌艷里,透著動人……
他握緊她雙手,十指相扣,“還好?”
她輕“嗯”一聲,其實疲憊到不行。
他今日仍是溫柔,但溫柔亦有限度。
他是感覺比往常都好,遂也多了些旁的索要,他亦知曉他這次折騰得她比早前更累,他指尖撫上她的小腹,平坦的腰間一絲多余的贅肉都沒有,白皙的肌膚上隱隱透著粉色,還有涔涔細汗,讓他想起先前動情時柔軟的身姿,和唇邊喚的那一聲聲阿徹。早前才消沉下去幾分的念頭,似是又隱隱在心中浮現(xiàn)……
但見她累得有些睜不開眼,鬢間似是都沾著涔涔細汗。
他壓下心中的念頭,安穩(wěn)抱著她躺了一會兒,淡淡吻上她頸后,她身上白玉蘭的香氣似是順著鼻尖滲入四肢百骸。
她日后會日日伴他身側,他亦會在晨間擁她醒來。
早前奢想的東西,似是終于變成現(xiàn)實,恍然間又想起初見她時,春寒料峭,天氣轉暖。她的腳步聲很輕,夕陽下,眸間似噙了一汪清泉,美目含韻。他那時還并不能看清她,她亦放下馬鞭,溫和讓他上前。
他果真上前。
“可是被旁人欺負了?”她聲音溫柔又柔軟。
他從未想過,某一日,會有一個女子這樣問他。
他微訝。
他當時也確實落魄,除了她,能依靠的沒有旁人。
他極少這般依賴過一個人。
她給了他彼時心中所有的暖意,揮之不去,亦印心底。
那他也當親手牽她出泥沼,此生與她遮風擋雨,眼下不過伊始……
懷中人的呼吸逐漸平復,他知曉她未睡,他輕聲問她,“去后殿?”
“嗯。”
他伸手攥了一側的衣裳,簡單披在她身上,抱起她去了后殿的浴池中。
溫柔的水溫染上肌膚,她舒服得嘆了嘆。
他撩起她的青絲墨發(fā),用素簪挽起,露出雪白的修頸和精致的鎖骨,他微微愣住,他以為他算溫柔,眼下,目光怔了怔,“楚洛?”
她睜眼看他,眸間都是惑色,半是疲憊半是清醒的懵懂模樣,似是再次撩起他的心扉。
他沒有出聲。
她似是也覺察到些許。
四目相視,他眸間不曾清明。
浴池邊煙波裊裊,她緩緩撐手起身,攬上他后頸,淡淡問道,“明日早朝嗎?”
他亦淡聲,“不�!�
他心砰砰跳著,她緩緩更靠近些,滾燙的側頰輕輕貼近他肩上,似是貼在他的心跳聲上,柔聲嘆道,“若是不早朝,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