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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可話雖如此,飛鴻應(yīng)是不怎么習(xí)慣她,但又因為李徹握著她的手,飛鴻習(xí)慣的人是李徹,遂也沒怎么大的動彈,只是微微往后退了退。

    楚洛心猿意馬,亦有些怕。

    “沒事�!崩顝厝晕罩氖�,緩緩而輕柔得安撫著飛鴻。慢慢的,飛鴻也似真的熟悉了她一般,也不抗拒和畏懼她的親近,亦會側(cè)著頭,往她掌心處蹭了蹭。

    同那時候的輕塵一樣。

    楚洛不覺笑了笑。

    她的笑容慣來好看,若夜空星河,明亮而動人。

    李徹盡收眼底,眸間微斂。

    楚洛似是也同飛鴻熟絡(luò)了,便也不如早前拘謹(jǐn),等飛鴻終于可以讓她單獨摸它,楚洛回眸看他,“它為什么叫飛鴻?”

    眸間清澈,清波流盼。

    李徹心中微動,應(yīng)道,“飛鴻如雁,它跑得快。”

    楚洛倒是不曾想到這處。

    “可要試試?”李徹笑笑。

    楚洛尚未反應(yīng)過來,李徹輕扯韁繩,飛鴻似得了熟悉的命令一般,“嗖”的一聲便沖了出去。

    “李徹!”楚洛驚得連他的名字都喚了出來。

    李徹笑道,“抓緊!”

    楚洛不得不像早前那樣攬緊他,靠緊他,亦死死攥緊他胸前的衣襟。

    她本就不怎么會騎馬,但聽過文帝善騎射,也猜到他一時興起,怕是不會這么快停下來。

    他果真載著她,一路疾馳顛簸,她只能閉著眼睛,攬緊他。

    飛鴻跑得很快,全然不似早前的輕塵,楚洛卻記得那時候的輕塵就這么帶著她拼命得跑,她也如同眼下一樣,根本就不敢睜眼看。只是那時,她只能死死攥緊韁繩,俯身抱著它;而眼下,她仍是閉眼,卻是死死攬緊李徹……

    耳邊是馬蹄飛濺的聲音,風(fēng)刮過他衣襟的聲音,再有,便是他胸前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莫名讓她心安。

    不知過了多久,飛鴻終于緩緩?fù)A讼聛怼?br />
    楚洛才敢睜眼,卻見飛鴻停在了一處樓閣前,樓閣上的匾額上題著“賞梅苑”三個大字。

    楚洛想起方才李徹說的,尋一處賞梅品茶。

    他抱她下了馬背,也未放下,一直抱著她入了樓閣中。

    樓閣中染了碳暖,亦點了檀香,楚洛喜歡樓閣中清淡的檀香味道……

    他在小榻處將她放下,整個人覆身壓了過來。

    楚洛心跳忽得加快,“陛下……不是賞梅品茶嗎?”

    因為先前他一路抱她入的樓閣,眼下,她的雙手還攬在他頸后,她的心跳聲他其實都能聽見。

    李徹“認(rèn)真”道,“唔,大監(jiān)是去取茶了,怕是還要些時候……”

    屋外,端著茶盞的大監(jiān)抖了抖,趕緊掉頭,又朝苑中的內(nèi)侍官都擺了擺手,示意點心和旁的都不要送過來。

    屋中,楚洛的羽睫輕輕眨了眨,臉紅到了耳根子處。

    方才屋外的動靜,他不說,她也知道他聽到。

    而當(dāng)下,他繼續(xù)“認(rèn)真”道,“方才一路,不是賞過梅了嗎?”

    楚洛眸間微微滯了滯,四目相視里,他輕聲問道,“有沒有想過朕?”

    楚洛眸間輕輕顫了顫,咬了咬下唇,聲音細如鴻羽,“有�!�

    “朕也想你,每日都想,想你最后離開的時候,喚朕的那聲阿徹……”他低沉著嗓音,伸手綰過她耳發(fā),“再喚一聲……”

    楚洛臉上兩抹緋紅,亦猜得到她再喚一聲“阿徹”會發(fā)生的事。

    屋中的銀碳燒得正好,周遭又燃著清淡好聞的檀木香,她的心“砰砰”跳著,目光沒從他臉上離開,亦沒有喚那聲“阿徹”,只是伸手?jǐn)埦o他后頸,捎帶著半坐起身子,溫柔吻上他的雙唇,“阿徹……”

    李徹微怔,似是整個人都被她這輕柔的一聲喚得失神。

    他雙唇吻上她的嘴角,雙手摟過她的腰間,親吻從她的唇間到耳后,指尖亦從腰間撫上她后背和肩頭,褪下層層衣衫……

    冬日里,窗外的臘梅開得正好,朵朵都似壓在枝頭的皚皚白雪。

    樓閣屋內(nèi),銀碳燒得“呲呲”作響,

    靛青色的龍袍滑落落地,正好覆在先前褪去的層層衣裙上,凌亂又綺麗。

    錦帳香暖里,十指相扣。

    她額間的涔涔汗水,似窗外朵朵綻放的臘梅……

    第053章

    開竅

    暖亭內(nèi),

    溫國公的孫女并著幾個世家貴女,都在大長公主跟前陪著說話。

    溫國公的孫女舉止端莊,優(yōu)雅得體,

    慣來是京中貴女的典范,親事拖到眼下的年紀(jì)還未落定,

    京中都知曉國公爺?shù)男乃肌?br />
    除卻溫如寫,

    旁的幾個貴女也都是京中這些世家女兒里掐尖兒的,論容貌,

    姿色,

    家世,樣樣顯赫。

    早前陛下沒開口,

    也沒人多生心思。

    追溯起來,

    還是許久之前,

    陛下尚在東宮的時候,有人想托大長公主的路子將女兒往東宮送,

    大長公主是知曉文帝脾氣的,但想著文帝初入東宮,

    身旁要人照顧,便也應(yīng)承下來,

    將人領(lǐng)到了東宮。沒過多久,東宮便生出了傳聞,

    太子將人配了府中的車夫(劇透,

    番外有這段)。從此往后,京中再沒有人往東宮塞人。

    陛下登基后,似是心思都在新政和改革上,后宮之事也一直耽誤。

    眼下寧王之亂才過,朝中不少聲音都在或隱晦或直接提及后宮和子嗣之事,

    說到底,寧王之亂背后的原因之一,與文帝沒有子嗣相關(guān)。

    此番寧王之亂才平息,文帝便請大長公主操辦賞梅宴,還親自在賞梅宴上露面,給朝中傳達的意圖已經(jīng)明確不過。

    ——

    后宮之事要落定了。

    雖然怎么個落定法尚不明確,但一定落定,便等同于安了朝中上下的心。

    文帝登基兩年,有太傅輔佐,對朝中之事運籌帷幄,也將兵權(quán)半數(shù)收歸手中,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穩(wěn)妥。但這短短半年里,接連生了兩次刺殺和動亂,回回都危及文帝性命,朝中也好,軍中也罷,都不乏有人在私下議論,更怕鄰近諸國中覬覦,給對方可趁之機。所以,臘月這場賞梅宴便來得尤其適時,仿佛給朝中和軍中都吃下一枚定心丸。

    要不怎么說文帝心中有數(shù)呢?

    這個時機拿捏得將將好。

    但大長公主又覺得文帝又分明是個心中沒數(shù)的!

    從到梅園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就瞅著日晷看幾眼,分明是在等人,聽說人來了,方才說去接個人就回來,也不知道接了人做什么去了,都去了這么久還未回……

    大長公主端著茶盞,輕輕緩了緩茶蓋,耳畔是一眾貴女溫和婉轉(zhuǎn)的說話聲,大長公主只得佯裝抿茶,再次瞥了瞥一側(cè)的日晷,眉頭微微攏起。

    果真,連串腳步聲后,便有內(nèi)侍官上前,“大長公主,快到啟宴的時辰了……”

    大長公主心中窩火,當(dāng)著眾人的面還發(fā)作不得,便悄聲問道,“陛下回了嗎?”

    內(nèi)侍官也一臉尷尬,“未曾。”

    大長公主都有幾分坐不住。

    這賞梅宴分明還是陛下讓她操辦的,眼下,這滿滿一園子衣香鬢影,他連個人影都找不到,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她一個做姑母的大長公主。

    但始終這賞梅宴是要人主持的。

    “啟宴吧�!贝箝L公主吩咐,總不能讓這一園子的人干等著。

    內(nèi)侍官應(yīng)聲,快步離開。

    ……

    等到梅園主宴處,眾人都在席案前落座。

    見到大長公主來,紛紛起身問候,乍一眼望去,錦瑟韶光,似是冬日里的一抹抹明艷動人。

    “陛下尚有要事未回,先啟宴吧�!贝箝L公主朝席間知會一聲。

    只有大長公主一人,席間免不了竊竊私語,“還以為陛下同大長公主一處呢會不會是不來了?”

    “可賞梅宴不是陛下請大長公主操辦的嗎?聽說陛下早前便來了,許是旁的事情耽擱了?”

    宴席上觥籌交錯,離得近的人交頭接耳也算不得逾矩。

    寧王之亂一過,京中格局驟變,不少世家出局,也有不少新貴入局,今日受邀的名冊是封相和大長公主過目的,都是京中的顯赫世家,也微分嫡庶大小,除卻實在年幼的未至,權(quán)當(dāng)一處聚聚。算是寧王之亂后,京中還能入得眼的世家貴女小聚。

    大長公主在主位一旁的側(cè)位落座,文帝不在,她需照顧著京中這些貴女,輪流喚到跟前說話。

    見到順子路過時,大長公主眼中不免惱意。

    順子是文帝跟前服侍的內(nèi)侍官,是大監(jiān)的徒弟,他定是知曉陛下去了何處。

    “陛下人呢?”大長公主不滿。

    順子支吾道,“陛下有些……事,耽擱了,怕是還要再晚上一些時候……”

    大長公主娥眉微蹙,“他接誰去了?”

    順子為難,不敢應(yīng)聲。

    大長公主忽得想起今日來梅園的時候,沒有見到大監(jiān),她當(dāng)時問起的時候,陛下是說大監(jiān)接人去了。

    她眼下才將這些事竄起來,先是大監(jiān)去城門口接人,而后有人自己親自去了梅園門口接人……

    大長公主靈機一動,“大監(jiān)回來了嗎?”

    順子應(yīng)道,“回來了�!�

    大長公主似是忽得反應(yīng)過來,喚了他到近前,輕聲問道,“你老實同我說,陛下見誰去了?是京中哪家的姑娘嗎?”

    順子見大長公主似是存了心思刨根究底,應(yīng)是繞不過了,而且如果大長公主想問,怎么都能問的出來,他只要不說名字便好,順子趕緊點頭。

    大長公主愣住。

    等反應(yīng)過來時,臉上的笑意忽得竄起,簡直沒收住。

    早前不滿的情緒似是突然拋去了九霄云外一般,朝順子叮囑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別催他,讓他慢慢來就是�!�

    見大長公主一臉笑意,順子滿頭黑線應(yīng)好。

    待得順子快步離開,大長公主臉上的笑意便全然斂不住,太好了!

    這悶葫蘆總算是開竅了!

    實在是太好了!

    早前在東宮時,陛下就不怎么近女色,后來登基,更是一門心思都撲在朝政上,為人又謹(jǐn)慎,枕邊是從未留過人。她這個做姑母的,是真怕他對男女之事沒有興致,還不知他什么時候才能開竅。

    方才聽順子那么一說,又是讓大監(jiān)代他去接,又是自己親自去梅園門口相迎,又是膩在一處還要再遲上一些時候,但又說不上要遲上多長時候,大長公主眼前一亮,再一聯(lián)想起有人早前特意讓她操辦的這場賞梅宴,恐怕就是想借賞梅宴昭告天下的意思……

    大長公主笑得合不攏嘴,忽然覺得這宴中的歌舞都輕快多了。

    ******

    苑中的耳房處有一澤浴池,浴池中備好了熱水,李徹抱起楚洛去了浴池。

    耳房里水汽裊裊,池中的水溫正好,楚洛只覺暖意似是真能一絲絲洗去身上的疲憊。

    楚洛臉色紅潤,睫毛上似是都掛著水汽露珠。

    他早前從未這么同她歡.愉過,她也是方才……方才,才知道早前在源湖落水后,李徹是真的病著……

    不像,剛才時候……

    楚洛輕輕咬唇,他替她洗.身,她全然不敢看他,腦海中都是先前帳中綺麗迷亂的場景,而眼下,似是也不比先前好多少。

    他果真再次抱起她,楚洛羽睫輕輕顫了顫,輕聲又緊張道,“陛下……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再晚,怕遲了……”

    他要了第三回

    上了……

    “喚我什么”他吻上她耳后。

    “阿徹……”她話音剛落。

    “嗯。”他攬緊她,她不由一聲輕嘆,眸間再次失了清明,雙手無力環(huán)上他頸后,他抱起她,在水中將她送至云端深處……

    ******

    早前的衣裳已經(jīng)不能再看,兜了一圈,還是換回了大監(jiān)最初給她的那身。

    李徹替她一件件穿好,他倒是沒有再生旁的念頭,只再替她穿好衣裳后,一面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fā),一面笑了笑,“你穿什么都好看……不穿也好看……”

    楚洛兀得臉紅到耳根子處。

    李徹笑著拿起一側(cè)的毛巾,溫聲道,“擦頭,別著涼了�!�

    楚洛愣住。

    他將她護在懷中,動作細膩而溫柔,看著銅鏡里他一面替她擦頭,一面笑意斂在眸間的模樣,她知曉他是真心喜歡她,不曾掩飾。

    楚洛的目光停留在銅鏡上,不曾移目。

    忽然隱約想起,上一個這么替她擦頭的人,還是她小時候,娘親尚在時……

    她抬眸看他。

    “看我做什么?”李徹笑,唇角冷不丁貼上她額頭。

    只是輕輕一觸,而后起身,仿佛先前只是偷親一般,眼下,繼續(xù)給她安靜擦著頭,眸間都帶著卸喜。

    楚洛低聲道,“怕太遲了,旁人都在等陛下�!�

    李徹半蹲下,就在她跟前,與她齊高,似笑非笑道,“楚楚,你真想現(xiàn)在出去嗎?”

    楚洛微楞。

    李徹低眉笑了笑,隱晦道,“你臉色還是紅的……”

    楚洛倏然反應(yīng)過來。

    ……

    終于出了苑中,大監(jiān)迎了上來,“園中啟宴了,陛下不在,長公主在招呼,方才還在問陛下何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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