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那以后,裴玖和慕云桓的關(guān)系便降至冰點,而燕飛塵自封貴君后就受盡“萬千寵愛”,時不時地就去裴玖面前挑釁。
可只有燕飛塵自己知道,慕云桓雖然常常去他宮里,卻鮮少寵幸他,只有到拿解藥的日子,帝王才會分給他一點虛偽的溫情,他也就哄著自己信了,用解藥換得幾分被愛的錯覺。
更多時候,他只能守著那點虛無的“寵愛”,在外人面前勉強偽裝罷了。
后來,燕飛塵的欲念愈加膨脹,他想要更多,于是開始在慕云桓來時點一些催情的香,下一點藥。
一開始,慕云桓沒發(fā)現(xiàn),等到發(fā)現(xiàn)時,他沒生氣,只是撤掉了一部分安排在燕飛塵宮外的守衛(wèi)。
然后,裴玖的報復(fù)就變本加厲地來了,燕飛塵這才認(rèn)識到,從前裴玖沒對他下手,只是因為慕云桓還念著舊情護著他。
再后來,燕飛塵越錯越離譜,在慕云桓身上下了情蠱,想借此控制他,卻沒想到,他寧愿去找裴玖,也不愿再回頭看他一眼
深宮的記憶逐步喚醒了慕云桓的神智,覆蓋了燕飛塵強加于他腦海中的故事,他終于從燕飛塵編織的謊言中醒了過來。
他記起了燕飛塵是如何阻止了他見裴拓的最后一步,記起了燕飛塵是如何將他帶到了這牢籠般的隱世源之中。
“我不能走�!�
慕云桓給出了令燕觀源意想不到的回答。
燕觀源急了:“為什么?您在顧慮什么?若是再繼續(xù)留下來,走不走得了是一回事,更可怕的是,燕飛塵完全可以將您的記憶完全篡改呀!”
“這是一場交易,他在我身上下的情蠱已經(jīng)開始威脅我的命,我必須等他解開。”
“情蠱?那東西好解決!我從前聽爹娘說,祭司大人善用蠱,不聽話的小孩子都會被他下蠱,有次我做壞事被嚇哭了,娘親就安慰我,說祭司大人有一方靈泉,能化掉所有的蠱蟲,然后她就把我?guī)У轿壹液笤旱木餂_了個水總之!我后來又問了娘親,她說這傳說是真的,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找到那個靈泉就行!”
慕云桓一怔,想起了他和燕飛塵共浴的那方靈泉。
那時燕飛塵說,情蠱沒有動靜,難道那時情蠱就已經(jīng)化掉了?
“可”
“您別擔(dān)心了!無論如何還是先離開隱世源再說,其他的事情總是會有辦法的!”
慕云桓沉思了片刻后,終是點了點頭。
一開始愿意和慕永思做交易來到隱世源,是希望用這一年的時間來換得自己與裴拓的安然,但如今事態(tài)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控制,若這次不離開,恐怕一年之后他已經(jīng)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裴拓是誰,成了被燕飛塵完完全全控制的傀儡了。
“不,你走吧。”
這是慕云桓的回答。
燕觀源懵了,但對上慕云桓瞥向猛虎的眼神時,他又猛然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惋惜地道:“好,那我便回了,您照顧好自己,我瞧著這屋子里也沒什么吃食,待會兒給您送來些�!�
然后,他就匆匆道了別。
見人走了,銀翼的心情也好了,趴在慕云桓肩上舔了又舔。
慕云桓淡淡笑著,體貼地給銀翼順著毛,還柔聲哄道:“怎的,怕我離開你嗎?”
銀翼低吼了一聲,似是對慕云桓提起這事表示不滿。
“你啊”慕云桓揉了揉它的腦袋,還貼著親了一口,“銀翼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離開銀翼呢?”
銀翼被哄得高興了,全然忘了主人的叮囑,歡快地躺在了地上,對慕云桓撒嬌般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不久后,一陣敲門聲響起,銀翼警惕地站起了身,卻沒見人進來。
“估計是他送來了些點心,銀翼,幫我去拿回來,好嗎?”
銀翼昂首去了,而后仰著頭將一籃子點心叼了回來,慕云桓又是揉著它的腦袋夸獎了一番,然后拾起了一塊點心,獎勵般喂到了它的口中。
110
捕獵
一刻鐘后,猛虎轟然倒地,眼皮艱難地抬起,死死地盯著那個遠去的人影。
片刻后,它終是敵不過沉重的睡意,不甘心地合上了眼。
黑夜之中,燕觀源背著慕云桓,朝著那天然屏障的密林跑去。
現(xiàn)在是戌時二刻,離開隱世源的路子時便會被暴雪掩埋,若在此之前不能離開,被禁隱世源事小,若是被困在了雪山之中,可就沒命了。
跑了一段路后,燕觀源的腳步遲緩了下來,他大口喘著氣,顯然是體力不支了。
慕云桓的身形偏瘦,但再怎么瘦也還是個大男人,再加上燕觀源一介書生本就耐力不行,能背著他跑這么一段路已經(jīng)算是厲害了。
慕云桓抬起袖子幫燕觀源擦掉了額上的汗,勸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村子里可有能出行的馬匹?”
燕觀源喘著氣道:“村子里只有村長家有,要偷嗎?”
“偷�!�
說干就干。
慕云桓知道一條通往村長家后院的道,燕觀源目瞪口呆地跟著,竟真的摸黑找到了后院拴著的馬匹。
燕觀源壓下心中的疑惑,先急著將拴馬的繩子解開了,馬兒竟然也聽話得很,任由慕云桓騎上了他。
燕觀源心下一喜,牽著馬就要離開,然而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觀源?你在作甚?!”
村長喝住了他,還沒等他反應(yīng),村長又看到了馬上的人,頓時又驚又怒。
“是你!你怎么敢來這兒!你們偷老朽家的馬作甚?!來人啊來”
“村長�!蹦皆苹咐淅涞鼗仡^,銳利的目光制止了他呼喊的聲音,“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大張旗鼓地叫人來�!�
此刻,慕云桓居高臨下地蔑視著他,竟無端令人感受到一陣威壓,一時間不敢生出半點反駁的心思。
村長頓時氣上心頭,但一想到自己有許多把柄還在慕云桓手中,便只能咬牙切齒道:“你要做什么?出現(xiàn)在這兒偷馬,怕不是想趁著夜色離開隱世源?”
“你說對了�!蹦皆苹笡]有隱瞞。
村長一愣,隨即大笑道:“哈哈哈,燕飛塵這幾日派那畜生守著你,就是防著你逃跑吧?若這事被燕飛塵知道了,你可就完了。”
燕觀源捏了把汗,驚慌地望向慕云桓,可慕云桓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慌亂。
他說:“是啊,被他發(fā)現(xiàn)了我可就完了,那您倒是想一想,那時候我會否沖昏了頭,將祭司傳承的秘密,還有那后山的一塊塊碑都盡數(shù)道出呢?”
村長大驚失色,面上為數(shù)不多的鎮(zhèn)定盡數(shù)崩塌:“什么你你”
“廢話就不必多說了,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送我離開,讓我斷絕和燕飛塵的一切糾葛�!�
“你你!”
“所以,馬我可以帶走吧?”
最終,村長面如死灰地放走了慕云桓和燕觀源,他們不再耽擱,共乘一匹馬朝著離開隱世源的路跑去。
此時已是深夜,他們不知道幾時了,但只能在黑暗中迎著寒風(fēng)前行著。
原本暗綠的葉已經(jīng)悄然覆上了一層白雪,燕觀源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懷中的人似乎在發(fā)著抖,他急忙勒住了馬,將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披在了慕云桓身上。
“冷嗎?現(xiàn)在是在下小雪,看來離子時不遠了�!�
慕云桓搖了搖頭:“無妨,快走吧�!�
實際上,他冷得厲害,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身體變得孱弱了許多,哪怕出行前已經(jīng)多穿了幾件衣服,依舊被這寒意侵襲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冷啊
策馬奔騰時,寒風(fēng)凜冽,仿若化作了一道道冰刃,生生割開他的皮膚侵入他的骨髓。
但必須要堅持再堅持一會兒就可以離開隱世源了
“堅持住”
燕觀源感受到懷中人的身軀越來越冷,心也慌了,但他必須堅定不移地往前,否則他們就會死在這兒。
前方的風(fēng)雪沒有后方的大,這就說明,他們快要離開隱世源了。
子時還沒到,他們還有機會!
“快到了!醒醒,我們快到了!”
燕觀源驚喜的聲音將幾乎被凍得昏死過去的慕云桓喚回了神,他緩緩抬起被雪染白的眼睫,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皎潔的月。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驟生。
一道雪白的身影從滿天的白中突襲而來,如隕石墜落般撲在了疾馳的駿馬之前。
馬頓時受了驚,“吁”的一聲發(fā)出驚慌的嘶鳴,燕觀源匆忙勒馬,慕云桓撞到他的懷中,緊接著,馬蹄打滑,他們失了穩(wěn)頭,一同墜入了風(fēng)雪之中。
“嗷”
伴隨著兇猛的咆哮,白虎一頭扎進了飛雪之中,將墜馬的二人撲倒在了雪地之上,抬頭時,他的齒間滿是鮮血。
“啊”
慕云桓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痛吟,他的手臂被白虎幾乎咬斷了骨頭,鮮紅的血染紅了整個雪地。
這還只是銀翼收了力的結(jié)果。
燕觀源怔然地看著這一幕,久久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怎么會這樣剛剛那白虎本來是要攻擊他的,可慕云桓卻擋在了他身上護住了他
“快走”慕云桓嘶啞著聲音道。
燕觀源看到白虎張開獠牙,咬住了慕云桓的腿,他哭著搖頭:“不”
“快走啊”
銀翼就這樣咬著慕云桓的腿,將痛得昏死過去的人拖離了原處,然后來到了一個身影的面前。
燕飛塵揉了揉銀翼的腦袋,眼眸沉沉地道:“干得真好,抓住了逃跑的哥哥,我回去會獎勵你的�!�
銀翼試探般收緊了利齒,慕云桓的腿頓時漫出鮮血。
燕飛塵蹲下身探了慕云桓的脈搏,隨后似是遺憾般嘆了口氣,眼里卻含著被逼到極致的瘋狂:“我知道你想把他的腿咬斷,我也想,這樣他就不能跑了�!�
“嗷”
“可惜不行,在這里若是對他下了手,怕是沒法活到回去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有辦法可以完全困住他�!�
“銀翼呀,等我成功之后,他就只會屬于我們了。”
111
寵物
滿天的白淹沒了慕云桓的意識,在瀕死的寒冷之中,身上的疼痛反而顯得微不足道。
他仿佛變成了被冰封的尸體,靈魂困囚于僵硬的身軀,與通往自由的路一同消亡。
聽說,人在被凍死之際會感受到虛幻的溫暖,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要死去了,因為他隱約感受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溫暖之中,一切的痛苦都化為虛無。
在意識消散之前,他想到了燕觀源,他天真地祈求燕觀源能逃出這片雪山,活著離開隱世源。
前一晚,村子里的人都被燕飛塵鬧了起來,待燕飛塵乘著銀翼離開后,村民們都不敢入睡,人心惶惶地蹲守在林子外邊等了一夜。
大部分的村民對祭司大人還是敬畏居多。祭司大人在時,隱世源安寧祥和,沒什么天災(zāi),幾乎人人都能無病無災(zāi)地活到百歲之后。
可這幾年祭司大人離開后,隱世源里氣候便發(fā)生了變化,收成一年不比一年,更是有好幾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去世了。
所以,這次祭司大人回來,他們并不想讓他離開,可多年前那蟲群襲村的一幕還歷歷在目,他們不敢強攔。
不知是不是他們的祈禱起了作用,在天光初現(xiàn)之時,燕飛塵騎著銀翼回到了村子里,而猛虎的背上還躺臥著另一個鮮血淋漓的人。
燕飛塵的眼眸黑得死寂,他的手輕輕地搭在那個美人的臉上,血跡成了天然的胭脂,將那張蒼白的面容妝點得更加惑人。
村民們被這詭異的一幕震驚到了,燕飛塵也沒看他們幾眼,騎著銀翼從他們一旁走過。
這時,村長忽然站了出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試探道:“祭司大人此行怕是辛苦極了,瞧著這公子傷得也重,大人可需要什么草藥?我們也好幫著找找,幫大人分擔(dān)一二�!�
燕飛塵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思索半晌后,念出了幾味草藥的名字,話畢,又叮囑道:“今晚便要。”
“是是是”
村長匆忙應(yīng)著,心下卻喜不自勝。
這幾味草藥,可都是迷亂心智的猛藥,看來燕飛塵這次是真的被那個外來者的背叛激怒了,終于要下重手將那人變成個傻子了。
這樣一來,那些秘密就不會被泄露出去了。
就在燕飛塵離開之際,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哆哆嗦嗦地問燕飛塵道:“大人您可曾見過我們家觀源那小子啊”
燕飛塵本來都要走了,聽到這話,忍不住輕嗤一聲:“他呀,我可是好心地沒有傷他。”
那婦人松了口氣,連連道謝,心下以為燕觀源已經(jīng)離開隱世源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燕飛塵是故意沒有直接殺了燕觀源的。
他只是命銀翼將那匹馬殺死了。
燕觀源沒有馬,離開隱世源的路不短,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活著離開雪山的。
令其清醒著邁向死亡,這不才是最殘忍的事嗎?
這是對燕觀源的懲罰。
而對慕云桓的懲罰,燕飛塵也終于想好了。
他要慕云桓做他一個人的寵物,他要慕云桓永遠愛他、永遠離不開他。
慕云桓的傷不重,雖然見了血,但銀翼也是有分寸的,只是皮外傷。
但他的身體已經(jīng)因情蠱的緣故變得孱弱了許多,這次在雪山走了一遭,受了傷又受了驚,幾番折騰下高燒不退,甚至好幾次都差點沒了呼吸。
饒是燕飛塵,也不得不下了好些猛藥,又輔以藥浴,這才勉強令他退了燒。
當(dāng)慕云桓脫離生命危險后,燕飛塵也便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他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讓慕云桓“愛”上他,除此之外,還要讓慕云桓不敢再逃走。
他重新配了份當(dāng)年裴玖下的那份毒,加了幾味藥草改良后,便給慕云桓灌了下去。
抹去慕云桓的記憶,這是第一步。
昏迷的慕云桓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威脅,眉頭緊蹙著,長睫微微顫抖。
燕飛塵將慕云桓抱進了新調(diào)配好的藥湯里,鮮紅色的藥湯刺激著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帶來陣陣刺痛與癢意。
然后他又點了一爐含著茉莉甜味的香,香氣和詭異的藥湯一同洗刷著慕云桓的神智,令其呼吸急促了起來。
改造慕云桓的身體,令他時常貪戀情欲,這是第二步。
一個時辰后,燕飛塵將他抱了出來,擦干了身體后,又用特調(diào)的脂膏擴張著他早已濕軟的后穴,然后將一支涂了藥的玉勢推了進去。
昏迷的美人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臉頰也紅透了,沾著藥湯的唇微微張開,此刻的他仿佛一只落網(wǎng)的妖精,一顰一笑都是惑人的幻術(shù),但卻只能淪落為求寵的把戲。
一個時辰后,燕飛塵又將他放入了換好的藥湯之中,如此反復(fù),等到三日后,慕云桓的傷好得差不多了,眉目間滿是不自知的媚意,也終于有醒來的跡象了。
燕飛塵又點了香,輕聲誘導(dǎo)慕云桓睜開了眼,但卻是一對瞳孔渙散的眸。
太漂亮了,落網(wǎng)的妖被洗去了一切塵世的記憶,純潔得仿佛初生的仙,但卻能任人涂抹,成為最美麗的奴隸。
他終于能將云哥哥從身到心完全占有了。
這個認(rèn)知令燕飛塵強壓下篡改慕云桓記憶的心虛,然后繼續(xù)堅持自己一開始的打算。
燕飛塵與他對視著,掐著掌心,將編制好的話本徐徐道來。
“你名為云,是京城教坊司的一個罪奴�!�
慕云桓望著他,漂亮的桃花眸中滿是迷茫。
“我是罪奴?”
“是的�!毖囡w塵急促的呼吸著,逼迫自己忽視說謊的不安,“你生得漂亮,又被調(diào)教得淫亂,深得達官貴人的青睞�!�
“我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