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此,當賞馬會這日裴玖拿來女子的衣裙給他穿時,他也只是厭惡地顰起了眉,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腳上的鐐銬被解開,換上了水紅色的衣裙,裴玖又親自給他添了妝、綰了發(fā),他的五官因妝容而變得柔美,乍一看,倒真像個久居深閨的女子。
看著銅鏡中的美人,裴玖沉醉地低下頭輕嗅著他頸間的脂粉香氣:“夫人著實美貌,也不知出門這一遭,得勾了多少人的心�!�
慕云桓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占有欲,怕他反悔,于是便微微側臉貼上了他的氣息,回道:“我既然是你的夫人,又有誰會覬覦?”
“也是�!迸峋料癖挥懞昧耍p輕一笑,眸光微閃,然后吻了一下慕云桓抹了胭脂的唇,“可我還是怕夫人被拐了去,畢竟在外人面前自然不能給夫人戴鐐銬。”
慕云桓隱隱不安:“什么意思”
裴玖伸出手,手掌在慕云桓面前攤開,慕云桓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他看到,裴玖的掌中放著兩樣東西,兩樣又些許眼熟的東西。
“不要”
三日的磋磨沒有讓他崩潰,但這兩樣物事讓他想起了被封在箱中的那幾日,令他的精神搖搖欲墜。
那是曾經用在他身上的,鑲著紅寶石的銀針,和一顆珠子。
如果僅僅是兩件淫具,或許他還能說服自己忍下來,可這兩樣東西背后是那段絕望到窒息的記憶,他只要一看到,便連怎么呼吸都忘了。
“不要”
他渾身發(fā)著抖,想要起身逃離,卻在站起身時失了力,只能跌在裴玖的懷中嗚咽著乞求。
“不要用這個求你了阿玖”
裴玖垂下眸,溫柔地撫摸著慕云桓的發(fā),低聲道:“云桓,如果不戴上的話,我會不放心的。”
“不要這個其他的都行不要這個”
“夫人可真是嬌氣,不,應該說真是貪心,除了這個便是更大的了,夫人也要嗎?”
慕云桓含著淚抬眸看向裴玖,眼眸顫抖著,好不可憐。
裴玖抹去了他面頰上的淚,嘆道:“妝都花了,又要重新化了�!�
午時一刻,城郊西山,在諸位賓客熱切的目光下,武林盟盟主的馬車在觀馬亭之外緩緩停下。
身著青綠色錦衣的裴玖先下了車,今日的他頭戴白玉發(fā)冠,腰環(huán)淡銀流云衣帶,微風拂過額前發(fā)絲,更顯其豐神俊朗,一雙鳳眸望向馬車之時,眼中的溫柔又化開了一身矜貴氣質帶來的疏離。
下一刻,一只白皙的手便搭在了他的手心之中,有好奇的賓客爭相引頸窺之,只見一女子掀開了車簾,緩步邁下了馬車。
見到女子面龐的一瞬,許多人不再疑惑為何有人能讓大名鼎鼎的久盟主表露出如此溺人的偏愛了。
只因那女子過分美麗了。
仙姿昳貌,膚若凝霜,長睫微垂之時,仿若清泉之上的樹影,搖曳生姿,明明是一張仙人般靜美的臉,卻又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媚意,柔情綽態(tài),撩人心弦。
只是,這美人似乎身子有些不適,被裴玖牽著手走下馬車之時,腳步稍稍一晃,險些墜入裴玖懷中,還帶出了一陣莫名脆響。
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之中,裴玖體貼地攬著美人走到了主座上,身旁垂下了紗簾,擋住了美人的身影。
“今日與各方英杰齊聚于此,甚是榮幸,話不多說,賞馬會就此開場�!�
話音一落,鑼鼓震天,落在慕云桓身上的目光也陸續(xù)收回,眾人開始了賞馬會的議程。
紗簾之后,慕云桓緊咬著唇,手心早已出了許多汗,他的手一直被裴玖牽著,對方自然能察覺到他的不適,但從始至終都沒提過一句,顯然是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但好難受
為了換掉那兩樣淫具,他不得不戴上了更繁復的淫具。銀子做的的乳鏈連著乳夾夾在了他的雙乳上,然后松松垮垮地纏在了腰上,與后穴處的玉勢相接。
更精妙的是,他的大腿上各鎖了一個銀環(huán),兩環(huán)之間以短鏈相連,又與腰上的鏈子相接,只要他的步子稍稍邁大一些,就會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拽著乳夾和玉勢一起動。
若稍不注意用點力,乳夾就容易松掉,對此,裴玖道:“若夫人戴不好乳夾,讓它掉了,之后便在這兒打孔,如何?”
而現在,他感覺到乳尖越來越疼,沁出的汗也讓乳夾打了滑,好像下一刻就要松掉。
可大庭廣眾之下,他做不出主動扯開衣領重新戴上這種事。
67
計謀
于是,他只能悄悄地捏了一下裴玖的手,見裴玖看了過來,他低聲道:“阿玖,我累了,想先走一步�!�
裴玖垂下視線看了眼他緊繃的手指,又抬手為他拭去了額上的汗。
“賞馬會才剛開始,我走不開,讓下人送你去廂房休息吧。”
慕云桓沒料到裴玖竟這么好說話,況且他本就沒打算讓裴玖送他回去,因而立刻就應了。
待他走后不久,戚霄來到了主座旁,向裴玖稟報道:“主上,聞天越已同金家當家離席,說是去賞新馬了�!�
“呵�!迸峋撩蛄丝诓�,冷笑。
戚霄問:“主上,夫人那邊可要加強守衛(wèi)?”
“不必,他戴著東西,走不了太遠,況且,現在也不是他逃走的好機會�!�
想起慕云桓今日那副體弱的模樣,戚霄不由得心一震,原來是裴玖早就料到了這一遭,所以才提前在慕云桓身上加了些管制。
雖說也算有先見之明,但其中帶著多少遷怒的意味可就不好說了。
許是看出了戚霄的欲言又止,裴玖解釋道,同時又像是對自己說:“這次的事你不必勸,這本就是一次考驗,若他不愿意同聞天越離開,我日后也不會再苛待他,若是他依舊想要離開總之,這也算是給我自己的一次機會吧。”
他想,只要慕云桓這次不離開他,他就會試著將慕云桓當做平等相待的妻子,不會再調教,也不會再關著了。
去廂房的一路轎子禁行,慕云桓只能小步挪動著,可沒走幾步,身體各處的快感便令他寸步難行。尤其是乳尖上的銳痛,不斷刺激著他本就脆弱的鎮(zhèn)定。
正當他糾結要不要先用力把乳夾揪掉,然后回房之后再悄悄戴上時,忽然,跟在他身后的下人暈倒在了地上,他還沒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一只大手便猛然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將他擄到了假山之后。
一瞬間的騰空讓他身上的鏈子發(fā)出了泠泠的響聲,更要命的是,被壓在假山上之時,后穴處的玉勢被狠狠撞了一下,帶動著鏈子緊繃了起來,然后將其中一個乳夾揪掉了。
后穴被撞擊的快感碰上乳尖的疼痛,令他一下子被激得喘不過氣來,他的臉不由得泛起了潮紅,可“歹徒”又捂住了他的嘴,寬大的手掌擋住了他半張臉,讓他的呼吸也變得困難。
可偏偏來人毫無察覺,自顧自地說道:“怎么樣?前幾日說的事你還記得嗎?現在我已經規(guī)劃好你的逃跑路線了,明日正是賞馬會最熱鬧的時候,裴玖要主持大局,你作為‘女眷’與他并非同一個席位。未時,她們將會結伴去林中賞花,那時我便接你離開,如何?”
越聞天說了半天,慕云桓的反應也淡淡的,除了眼眶紅紅的,便沒有其他反應了。
他后知后覺地松開手,發(fā)現慕云桓的臉很紅,又問:“你怎么了?說句話呀,我都幫你安排好退路了,到時候我直接帶你從往遙州方向逃難,直接去南境,他的手肯定伸不了那么長�!�
慕云桓咬了下舌尖,勉強壓下身上異樣的感覺,然后緩緩抬起眸望向越聞天,問:“那你呢?你不是要同裴玖做生意嗎?你放走我,就會得罪他�!�
“這可不一定,我會把尾巴掃干凈的。況且最近各方勢力涌動,京城那兒似乎也來了人,他也不能只因為你我有過交集就冤枉我呀。還有,別看著賞馬會和和睦睦,其實看不慣裴玖的人多著呢,說不定到時候裴玖還自顧不暇呢�!�
京城
慕云桓驀然握緊了拳頭,壓抑著語氣中的希冀,問:“京城來的人是誰?”
“這應該難說吧�!�
“那你知道攝政王裴拓往哪走了嗎?聽說他要去遙州,可是真的?”
說到這兒,他頓了下,未免被懷疑,又解釋道:“我怕去了遙州會撞上他,你應當是南境的人,對吧?他這次去遙州,不就是為了南境?”
“裴拓啊確實是個麻煩,他好像已經快到遙州了,不過南境的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他這次打著剿寇的旗號,實則是要與南國談判,估計一時還亂不起來,我們過去應當不會有事�!�
慕云桓的心瞬間涼了半截,雖然他一開始就不奢望裴拓能憑著幾近虛無的線索找到他,但真正知道了這事實后,他還是不免得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他真的能逃走嗎
還是說,他只能和裴玖耗一輩子了
不冷靜下來事情還沒有那么糟糕
見慕云桓久久沒有反應,越聞天只當他還在憂心南境的安危,便安撫道:“那就這么說說定了,放心,不會讓你出事的。”
“嗯”
“對了,我剛剛聽到了你身上發(fā)出了些響聲,是什么?到時候逃跑可不能這樣�!�
慕云桓的臉瞬間紅透了,他隔著衣料攥著其下的鏈子,啞聲道:“沒什么,我先回去了。”
言罷,他推開了越聞天就要走。
“喂�!痹铰勌旌傲寺暎芭嵊�,要不你和我回南境之后就成親吧�!�
慕云桓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不,我有心上人了�!�
“好吧,那就當我沒說�!�
反正到時候人都和他走了,成親什么的,還能拒絕不成?
“對了�!彼哪抗饴涞搅四皆苹傅囊氯股�,“你走起路來,為什么也有響聲?”
陪慕云桓回房的下人很快就醒了過來,他以為自己得了什么怪病說暈就暈,連連同慕云桓道歉,于是這事就順理成章對裴玖瞞了下來。
傍晚,裴玖回房了,幫慕云桓卸下了身上的玩意兒后。他一邊揉捏著那兩顆殷紅如血的茱萸,一邊問道:“夫人今天有偷偷取下嗎?”
慕云桓被他揉得仰頭喘息著,濕潤的眸子滿含著情欲。
“沒有”
“真的嗎?夫人可別騙我�!�
“沒有”
“那我便暫且信了�!彼α诵�,“對了,這幾日賞馬會魚龍混雜,夫人可別亂跑哦�!�
京城來的人是慕永思的,來找燕飛塵和云桓的,可憐的裴拓還在大海撈針
68
麻煩
五月十三當日,裴玖帶著慕云桓來到了西山馬場上,作為賞馬會的組織人,來自各方的貴客都一一上前來與裴玖攀談,慕云桓則在一旁靜候著,鮮少開口說話。
今日,裴玖大發(fā)慈悲地沒有再往他身上放些奇怪的東西,令他感受到了難得的輕松。
股票了一會兒,越聞天也來到了馬場,走到了裴玖面前禮貌地問候了句,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告罪道:“此前我不知曉夫人與盟主的關系,惹了許多禍端,還請閣主見諒�!�
面對誠懇道歉的越聞天,裴玖只是疏離一笑:“閣下嚴重了,話說回來,若非閣下當時將家妻擄了去,那隨行的小廝也不會求助于我,我也不會有機會與家妻重逢,進而喜結連理。說到底,這段姻緣還得感謝閣下才是�!�
越聞天從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他不是聽不出裴玖這話里的陰陽怪氣,但現下這情況,他不能不暫且忍耐下來。
“哈哈,盟主說笑了,說來,也未曾聽聞盟主與夫人辦過婚宴,不知盟主打算何時辦?或許在下也有機會喝杯酒呢�!�
對此,裴玖含笑望向了慕云桓,又對著越聞天道:“暫時打算賞馬會結束后就辦酒,若閣下屆時還在歷州,自然歡迎�!�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來往的攀談之中逐漸消磨了,午后,裴玖如越聞天所述,要與各方人士商討購馬事宜,將慕云桓暫且留在女眷之中。
只不過,他還留著戚霄陪著慕云桓,以至于他這兒自成一派,沒有其他人敢與他攀談什么。
慕云桓數著數,終于到了女眷賞花的時候,他轉頭看向戚霄,問:“我可以去嗎?”
一聽此言,戚霄緊抿著唇,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他只是點了點頭。
去林子的路上,其他女眷似乎都忌憚著戚霄這個冷面侍衛(wèi),不敢放開了說話,慕云桓倒是樂意和他攀談起來,不過主要問的還是柴成的事。
談及柴成,戚霄嘆了口氣,面容也不似方才那像假人一般地緊繃著。
他道:“主上并未多重罰柴成,只是將他暫拘盟中,若夫人與主上和好了,說不定他也會被安然釋放�!�
慕云桓面露難色,長睫低垂著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許久后,他也嘆了口氣。
“和好這種事,即便我想,若阿玖心中仍對我有怨,我又能改變什么呢?”
戚霄怔了片刻,只覺得慕云桓的態(tài)度似乎與他所設想的相差甚遠,看裴玖的態(tài)度,慕云桓明明該是不會服軟的性子才是。
可如今,慕云桓卻是表現出了軟化的跡象。
他忍不住勸道:“或許夫人可以同主上好好談談�!�
慕云桓淡笑著搖了搖頭:“只是談談的話,阿玖不會信我的。”
戚霄無言以對。
他們一路走到林中深處,慕云桓見其他女眷們不自在,便主動開口讓戚霄先回去,不必隨行。
按理說,這賞馬會應當沒什么危險,再加之西山周圍也有人守著,不會出什么事,所以戚霄也沒必要緊緊跟著。
更何況裴玖吩咐過
“咻”的一聲,一道尖銳的石哨聲劃破天際,戚霄眼眸一凜,立刻按住了腰間的佩劍,同時,他望向了慕云桓。
“若有要事,你可先行離開�!蹦皆苹刚f。
他顯然認出了這石哨聲的含義。
石哨聲一出,武林盟的親衛(wèi)必須立刻循聲前去。
戚霄行了一禮,就要離開,但臨走前,他還是出于私心叮囑道:“夫人務必同其他人呆在一起,千萬不要擅自離開�!�
說完,他便匆忙離去了。
望著消失在林中的身影,慕云桓松了口氣,但思緒依舊緊繃不敢松懈半分。
那石哨聲來得太過突兀,依越聞天此前十拿九穩(wěn)的態(tài)度來看,應該不是出自于裴玖,而偽造的目的也很明了,就是為了支開戚霄。
也就是說,越聞天的計劃依舊在穩(wěn)步推進著。
下一步,他就應該找個借口離開人群了。
同女眷們賞了會兒花后,慕云桓便借著身子不適的由頭要先回去,其中有位夫人提出要與他同行,但他拒絕了。
離開她們后,他先是往來時的路走了一段,而后又換了個方向,朝林中深處走去。
漸漸的,身后悄然響起了腳步聲。
他停下了腳步,心里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是的,他沒打算輕易離開。
越聞天主動找上他,為他安排好逃走的一切,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順利?他不相信裴玖一點都沒發(fā)現,深思之,他便明白這西山一遭,恐怕都是裴玖對他的試探。
他不可能就這么順利地離開,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越聞天真的帶他逃出了裴玖的魔掌,那之后呢?
他無法信任一個一開始就對他巧取豪奪的來歷不明的人,更無法預料到跟越聞天走后會發(fā)生什么事。
他如今一無所有,因此每一步都不能踏錯。
這次,他不逃跑,然后乖乖和裴玖坦白一切是下策,而好好利用這次機會,換得更多的信任、甚至裴玖的愧疚,才是上策。
時機尚未成熟,燕飛塵那條線還未得到消息,因此,不能輕舉妄動。
他轉過頭,剛好與來人對上了目光。
越聞天扯下了蒙面的黑布,囂張地笑道:“怎么樣,我的手段還可以吧,幫你支開了那個跟屁蟲�!�
慕云桓問道:“裴玖手上的石哨應當是特制的,你是如何仿制的?”
“哈哈,誰說是仿制的?”越聞天笑得更大聲了,“那是真的!”
“你偷了裴玖的東西?”
“錯,那石哨就是裴玖吹的!他呀,自身難�?�!”
慕云桓一愣:“什么意思?”
“之前說過的吧,看不慣裴玖的人多著呢,販馬這么大的生意,裴玖拿著大頭,自然有人想要黑吃黑了,這不,我一幫他們撕開個口子,就有紅了眼的人襲擊了裴玖�!�
“什么”
“現在那邊一團糟,而裴玖似乎受了傷,正往這邊來,我們得快點離開,別惹麻煩上身了�!�
69
山洞
慕云桓自覺不妙,他本想著無論如何裴玖都不會讓越聞天帶走他,可現在多出的變數,他無法判斷是裴玖的計謀還是真的發(fā)生了。
“等等�!蹦皆苹杆﹂_了越聞天的手,深呼吸著道,“我們還是分道揚鑣,免得被武林盟的人發(fā)現拖累你了�!�
越聞天一愣,隨即大笑道:“別說傻話了,我救你自然是為了將你帶去南境,若不能帶你走,我還謀劃這一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