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陸念文看了下表，道：
“云白，
你留在外面，
我進去看看。我怕萬一涂建剛身上有傷，
我們在外面耽誤時間，
會讓他丟了命。”
許云白考慮了一下道：“還是我和你一起吧，如果需要急救，我在會更好點�！�
“這……”陸念文難得在關(guān)鍵時刻躊躇起來，她害怕許云白遭遇危險，而自己如果不能保護她周全，那就真的要后悔終生了。
“唉，別想那么多了，走！”許云白直接拽著陸念文就推門而入，同時她對著耳機里一直保持通話的穎姐道：
“穎姐，我們進廠區(qū)大院了�！�
“注意安全！”周穎的聲音略顯急切地響起。
這里有著聯(lián)排的老式紅磚房，全都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老建筑了，以前都是汽車廠員工的宿舍，如今顯得破敗、空寂，仿佛坍縮在了時光的夾縫之中。干枯的樹木在冬日寒風(fēng)中輕輕搖動，刷刷作響，滿地?zé)o人清掃的落葉，仿佛給這幅廠區(qū)畫面染上了老舊的泛黃色彩。
他們在這些聯(lián)排的宿舍里，看到了一處特殊的建筑。這是個高聳的水泥白樓，后方有鐵銹色的裸露大鍋爐，看上去應(yīng)當就是澡堂。澡堂連著一個二層小樓，樓側(cè)掛了個掉了色的老牌子，依稀可辨其上五個老式印刷體字——工人俱樂部。
陸念文把自己腰包里的警用伸縮棍取出了出來，啪的一聲甩開，護在身前。二人慢慢靠近工人俱樂部。
踏上臺階，走上一層的走廊。他們透過單薄模糊的老式玻璃窗往一層的房間里望去，看到了老舊的臺球桌、麻將桌，這第一層四間房間分別是兩間臺球室，兩間麻將室。從窗戶往里面望去，并未看到有任何人在其中。
前三間房門都是緊閉著的，從門把手上厚厚的灰塵來看，近期無人進入過。陸念文為了不制造動靜，也就不開門進去查看了。
只有靠近樓梯的那間房門是敞開著的，關(guān)不嚴，陸念文進去查看，許云白在外面警戒。
瓷磚地面、朽爛的木制窗框、老舊的暖氣片，塵封在陸念文腦海深處的兒時記憶碎片開始點滴浮現(xiàn)。父親帶著年幼的她去老警局里，那會兒父母都忙，沒人顧她，她就一個人在警局里亂竄。那時的洛城市局還在一幢老樓里，就是這般模樣。她還曾調(diào)皮被暖氣片燙到過，讓一位警察阿姨心疼好久，一直抱著她，給她吹傷處。
她靠近屋內(nèi)的八球式臺球桌，桌邊六個球洞都只掛著簡易的繩網(wǎng)，三顆零散的臺球落在最角落的一處網(wǎng)繩中。其上灰塵有些薄，尤其是最上面那顆，不像是放在這里很久的模樣，也許是最近才被動過。
臺面上也有動過的痕跡，其上有一道灰塵被劃開的長弧形痕跡，很新鮮，也就這兩天留下的。
那顆黑八臺球……是在這兒拿的吧，陸念文內(nèi)心沉吟。
此時門外走廊上的許云白心提在嗓子眼，面上雖然不顯，但此刻的她其實無比緊張。她為了不讓陸念文擔(dān)心，裝作很勇地“闖”了進來，但她欺騙不了自己，她真的有些害怕了。
這是她第一次親臨追捕兇犯的現(xiàn)場，且可能即將與兇犯面對面遭遇。四周稍有些風(fēng)吹草動，都會撥動她心弦。
她緊繃著面龐，面無表情，眸子一直在轉(zhuǎn)動，觀察著四周。她的身軀有些僵硬，每隔零點幾秒就要看一眼屋內(nèi)的陸念文的身影，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微撫平她內(nèi)心的不安。
突然樓上傳來了“咚”的一聲聲響，嚇得許云白渾身一顫，下意識就壓著嗓子喊：
“念文……”
陸念文彼時正下意識仰頭向上望，有灰塵從她頭頂?shù)奶旎ò迦鱿�。忽聞許云白害怕地喊她，立刻沖到門口拉住她的手。
“還是……等后援吧�！痹S云白顫聲道。
“你到大院外面去等后援，我上去看看�！标懩钗牡�。
“不要！你不要上去！”許云白面色瞬間煞白，死死拽住她。
陸念文想了想，從自己腰包里把辣椒噴霧拿了出來，遞到許云白手里，道：
“別怕，你跟在我后面，我們一起上去。云白，你是警察，罪犯最怕的就是警察�！�
說著她就已經(jīng)邁步往樓上去，許云白將心一橫，拿住辣椒噴霧，也跟了上去。
上樓的水泥樓梯鋪得高低不一致，走起來讓人總有種要被絆倒的感覺。陸念文三步兩步上了樓，在拐入二樓走廊的位置頓住身形，藏在了墻角，飛快探頭查看了一下走廊的情況。
其上空無一人，但傳來聲響的地方就在最靠近樓梯的二樓房間里，陸念文靠著的墻角一拐過去就到房間門口了。
許云白貼在了陸念文后背。
陸念文向許云白打手勢，許云白幾乎是秒速理解了她的意思。她是說她先破門進去查看情況，讓她稍待，如果有異常讓她再出來支援。
這一回，許云白沒有再阻止陸念文。她知道這個時候退縮沒有任何意義了，她接下來需要全神貫注去應(yīng)對可能會發(fā)生的事。于是她用極為強大的意志力，短暫地克服了自己的恐懼，緊抿雙唇，捏緊了手里的辣椒噴霧罐。
陸念文數(shù)手指倒數(shù)，三、二、一，她立刻閃身沖了出去，一步就跨到了房間門口，門是緊閉著的。她直接一腳就將門狠狠踹開，同時將甩棍橫在身前做防御姿態(tài)。
隨即她聽到了屋內(nèi)驚恐的嘶嚎聲。
那是個男性，被鐵絲綁在了一把椅子上，椅子倒伏在地，他還在努力掙扎。他的嘴巴被破布塞得嚴嚴實實，還貼了膠布，就露出鼻孔透氣，人看上去沒有明顯外傷。
除了他之外，屋內(nèi)沒有任何人，甚至空無一物。看來剛才“咚”的那一聲，是他試圖從椅子上掙脫開來，不慎倒地所造成的聲響。而此人顯然并不是老保安涂建剛，他應(yīng)當就是那個送貨面包車的司機。
陸念文喊了一聲“我是警察，來救你的�！彪S即沖上前去，先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然后給他松綁，就聽他驚恐地斷斷續(xù)續(xù)道：
“江漢升……他把我綁到這里來的�！�
“我們知道，你別急，我給你松綁�！�
“他……把我騙到這里，說是有廢品轉(zhuǎn)讓給我。我剛開門就看到屋內(nèi)躺了個人，然后他突然就從后面撲上來，用藥捂我鼻子。我一下嗆住了，他力氣好大，我掙不開。我暈了多久啊……”這送貨司機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泣不成聲地說道。
“你在哪個屋子看到里面躺了個人，就是這個屋子嗎？”
“對……就是這個屋子……”
陸念文此刻神色已經(jīng)徹底陰郁下來，因為她知道那輛面包車可能被江漢升開走了，而他很可能把老保安涂建剛給轉(zhuǎn)移走了。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陸念文只知道，如果涂建剛死了，轉(zhuǎn)移他的尸體毫無意義。涂建剛一定還活著，江漢升不想殺他，或者說暫時不能殺他，因而帶著他一起跑了。
糟了，這下在這個兇犯手里多了個人質(zhì)，事情處理起來就很棘手了。
許云白也跟進來了，陸念文解開了這個倒霉的送貨司機的束縛，然后把查看傷勢的事交給許云白，她自己拿出手機開始給張志毅打電話匯報，一邊打電話她還一邊去查看了一下二樓的其他房間，確實沒看到涂建剛或者江漢升。
事情解釋得差不多時，張志毅派來的支援終于驅(qū)車趕到了，四名男警匆匆忙忙跑來，陸念文把送貨司機交給他們處理，并叮囑他們搜索大院，看看內(nèi)部還有沒有遺漏。
而她自己和許云白下樓，往大院外跑。因為張志毅在電話里告訴了她最新消息：
“我們剛剛在柳明路發(fā)現(xiàn)了那輛面包車，距離你們所在的拐子巷不遠，這家伙居然膽大包天，還在老城里繞呢！”
這時張志毅的手機被她身邊的周穎搶了，她道：
“他有偏執(zhí)人格障礙，你們注意，他可能犯病了，他正在嘗試完成他內(nèi)心給涂建剛設(shè)定好的死亡結(jié)局，不完成他是不會將就的。他的心理狀態(tài)很不正常，你們絕對要小心，不要和他正面沖突！”
彼時陸念文和許云白已經(jīng)跑到了大鐵門外，并且往巷子的東出口跑去。柳明路的位置位于她們所在的拐子巷的東側(cè)，陸念文和許云白持續(xù)通著電話，聽張志毅告訴她們位置：
“那輛車還在沿著柳明路往北走，距離拐子巷還有200米，大概1分鐘內(nèi)能開到�！�
陸念文和許云白沖出拐子巷時，二人愕然看到那輛面包車就打眼前掠過。陸念文轉(zhuǎn)頭一看，恰好前來支援的警車就停在巷子口，還有一個人坐在車內(nèi)副駕上。陸念文打眼一瞧，這不是王明乾嘛。
“陸姐？！許姐？”王明乾訝然看著她們坐進車內(nèi)。
陸念文沒時間和他解釋，直接發(fā)動車子就走。她這一腳油門給得太猛太突然，以至于猝不及防的王明乾被死死摁在了座椅椅背里，后方的許云白連忙抓住了車門上方的把手。
“干什么啊？”王明乾聲音都變調(diào)了。
“抓人！”陸念文簡短回道，“看到前面那輛面包車了嗎？”
“靠！上次不小心放跑了，這次可讓老子逮到機會了�！蓖趺髑D時又驚又喜，整張臉的神色都變了，原本一個和和氣氣的人，突然被激發(fā)出了狼一般的斗志。
警車綴在后面，因為太過顯眼，第一時間就被驅(qū)車的江漢升發(fā)現(xiàn)了。他立刻開始加油門逃竄，陸念文讓王明乾當即拉警笛，并拿起對外喇叭喝阻：
“前方面包車……洛E8903S，立刻靠邊停車！”
對方并不聽，繼續(xù)加緊油門逃竄。陸念文也加了速度直追而上，并繼續(xù)喊話：
“8903S，立刻靠邊停車！不要再負隅頑抗！”
本來平靜行駛在柳明路上的司機們都驚呆了，這恐怕是他們?nèi)松械谝淮危部赡苁亲詈笠淮斡H眼目睹警車抓捕嫌疑犯的追車現(xiàn)場。
而這也是許云白第一次坐在一輛追捕犯人的警車里，她感覺自己緊張得快要吐出來了。
面包車司機根本不聽，仍在加緊逃竄，并在前方路口不顧紅綠燈，直接左轉(zhuǎn)掉頭，差點和對側(cè)向的直行車撞在一起，那些車子紛紛緊急剎車，才不曾釀成大型車禍。
陸念文徹底怒了，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抓捕這個危險分子，在他制造出更大的亂子前，把他徹底拿下。
她單手抹動方向盤，迅速向左打死，同時右腳一橫，將剎車離合同時踩下，掛1檔，漂亮地甩尾過彎，迅猛掉頭。隨即在10秒內(nèi)加速掛到5檔，警車咆哮著左沖右突，毫不減速地穿梭過前方擋路的數(shù)輛車子，死死咬住了面包車車尾。
哪曉得那面包車毫無征兆突然向右轉(zhuǎn)向，一下沖進了右手側(cè)的一處岔路，嚇得路口非機動車道上騎電動自行車的行人緊急剎車，車子打滑，后方的車也全部撞了上來，摔作一團。
陸念文緊接著拐彎，眼角余光一掃發(fā)現(xiàn)原來是對向也有警車趕來追捕了，所以他才會緊急右轉(zhuǎn)逃竄。
面包車在相對狹窄的雙向兩車道上飛速行駛，周邊行人嚇得紛紛貼墻躲避。陸念文警車繼續(xù)直追，她放棄了喊話，因為偏執(zhí)人格障礙的人是不會聽進去任何話的。
她狠狠咬牙追，江漢升極其熟悉道路，在迷宮一般的平撫老城巷道之中穿梭自如。
對講里，指揮中心一直在要求他們匯報位置，陸念文全神貫注駕車無空回答，王明乾和許云白在顛簸搖晃之中手忙腳亂查手機地圖，匯報總是會慢上一步。
但不管如何，四面八方的警笛聲還是越來越響了，大量支援已經(jīng)趕到，開始圍堵江漢升。窮途末路的江漢升把車開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將車子猛然一橫，斜著橫在道路之中。
陸念文緊急剎車，停在了面包車1米外。
西皮二六的樂段從面包車里傳來，犀利高亢的唱腔穿透空氣，震動入警車中三人的耳膜。
“師爺說話言太差，
不由黃忠怒氣發(fā)。
一十三歲習(xí)弓馬，
威名鎮(zhèn)守在長沙。
自從歸順了皇叔爺?shù)鸟{，
匹馬單刀我取過了巫峽。
斬關(guān)奪寨功勞大，
軍師爺不信在功勞簿上查一查。
亦非是黃忠夸大話……”
陸念文、許云白、王明乾踩著隨后響起的快板聲下了車，為首陸念文反手橫著甩棍緩步靠近面包車。忽聞得一聲開門響，原是那江漢升從副駕爬出了車，將面包車做了路障繼續(xù)逃竄。
陸念文橫眉怒目，助跑向面包車車頭頂著的側(cè)墻，踩墻躍起、單手一撐面包車前窗，蜷身越過車障，穩(wěn)穩(wěn)落地后緊追上前。只見前方江漢升快步疾跑，腳頻雖不快，但步子卻跨得極大，跑起來真有股超越年齡的勁頭。
他掛在腰間的收音機還在唱：
“鐵胎寶弓手中拿，
滿滿搭上朱紅扣，
帳下兒郎個個夸。
二次忙用這兩膀的力，
人有精神力又加。
三次開弓秋月樣，
再與師爺把話答……
”
但跑得再快也不及陸念文的速度，陸念文獵豹一般追上來，抬手就要拿住他。對方忽而回身一刺，陸念文用甩棍轉(zhuǎn)腕兒架開，嘗試用甩棍夾住他利刺繳械。
對方似有預(yù)料，迅捷抽回手中利刺，對著陸念文面門一通亂劈。陸念文眼疾手快招架，叮叮當當發(fā)出脆響，她虎口被震得發(fā)麻，暗暗心驚這江漢升的力道。
“夏侯淵武藝果然好，
可算將中一英豪。
將身且坐蓮花寶，
營外因何鬧吵吵……”
江漢升亂劈后不再糾纏，繼續(xù)轉(zhuǎn)身邁步要跑。陸念文搶身上前，左手拿住他肩，右手甩棍勒脖，左腿穩(wěn)踏在地，右腳狠掃對方下盤。
對方啪的一下被她撂倒在地，卻突然將手中尖刺往陸念文腳上扎。陸念文忙抽回腳躲避，對方忽而雙臂撐地，身子騰起，右腿狠狠后踹向陸念文胸腹，如同牛馬尥蹶子。
陸念文猝不及防，只來得及雙手交叉在身前格擋，被他狠踹一腳踉蹌后退。他趁機爬起，繼續(xù)向前跑。
“且住，老夫正在營中無計可施，夏侯淵這封書信來的是剛剛的湊巧。明日午時三刻與老夫走馬換將。那時間先叫他放出我國陳式，然后再放他侄男夏侯尚。老夫習(xí)就百步穿楊，將他侄男射死，那夏侯淵必不甘休。那時老夫殺一陣敗一陣，殺一陣敗一陣，敗至在曠野荒郊，習(xí)關(guān)公拖刀之計將他斬下馬來。夏侯淵我的兒，你不來便罷，你若來時，中老夫拖刀之計也！
”
陸念文被這一腳踹得晃了一下神，定神后奮起直追。
“這一封書信來的巧，
助我黃忠成功勞。
站立在營門三軍叫，
大小兒郎聽根苗……”
陸念文再次追上前，飛起一腳狠狠踹在對方后背上，江漢升踉蹌前撲，終究倒地，手中尖刺兇器脫手而出。但他隨即擰轉(zhuǎn)身子，鯉魚打挺，順手拽起身邊一塊廢棄建筑垃圾里的木板，當做棍子往陸念文身上招呼。陸念文連番后撤躲避：
“頭通鼓、戰(zhàn)飯造；
二通鼓、緊戰(zhàn)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鋒交。
上前個個俱有賞，
退后項上吃一刀。
就此與爺我歸營號。
”
江漢升揮了一會兒，力道明顯減弱。陸念文迅疾猛突上前，側(cè)踢一腳踹飛他手中木板，矮下身子迅猛欺進，趁著他被踹飛木板后雙臂揚起空門大開的間隙，左臂架在他腋下控制住他雙臂，迫使他露出肋下，右手中甩棍棍頭往肋下猛戳，打得江漢升痛得叫不出聲，渾身一縮歪倒在地。
陸念文摁住他后腦勺，膝蓋頂住他后背，將他狠狠摁在地上，拿住他雙臂，取出手銬將他迅速拷住制服。
在江漢升的痛苦呼喊聲中，她氣喘吁吁看了下表：“傍晚六點差三分，逮捕嫌疑人江漢升�！�
此時，后方的王明乾才剛剛趕到近前。
江漢升腰間的收音機發(fā)出了《定軍山》最后的唱詞：
“……到明天午時三刻成功勞~~~”
作者有話說：
這章是為了感謝齊問箴同學(xué)在各個平臺的推文而加更，5800多字的大章。
江漢升一直在聽的戲曲是京劇《定軍山》，是依據(jù)《三國演義》黃忠奪取曹軍定軍山大營，斬殺夏侯淵的情節(jié)改編的傳統(tǒng)劇目。他的名字“漢升”，便是蜀漢大將黃忠的字。
第八十章
你不會真覺得自己是黃漢升吧，��？
“陸姐，
這里交給我吧，許姐在面包車那里搶救涂建剛，他好像快不行了，
你去看看吧�！蓖趺髑锨皝韼完懩钗目刂谱〗瓭h升，
說道。
陸念文忙跑了回去，就看到面包車的后車門被打開了，
許云白正跪在車內(nèi)，
給涂建剛做著心肺復(fù)蘇。
陸念文立刻打120叫救護車，卻看到許云白的動作緩緩?fù)�，慢慢跪坐在了她自己的腳跟之上，長長嘆息了一聲，發(fā)絲已然全部散亂。
“救不回來了……身體都涼了�！彼p聲道。
“怎么會……”陸念文喉頭哽住。
“他應(yīng)該不只是有糖尿病，還有高血壓。吸入大量七氟醚，
并受到長時間的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