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蕭可頌正在給陳則眠推薦芋泥鴨。
陳則眠堅決不肯吃這種又甜又咸的東西。
蕭可頌強烈推薦:“你嘗一口就知道,絕對好吃�!�
陳則眠搖頭:“不了,你吃吧�!�
蕭可頌堅信自己鐘愛的美食能征服所有人,用公筷夾了一塊芋泥鴨,直接就往陳則眠碗里放。
“你好好吃飯,”陳則眠捂著碗拒絕:“自己吃自己的�!�
蕭可頌把筷子遞到陳則眠嘴邊:“你就嘗一口嘛,我保證好吃,不好吃你吐我臉上�!�
葉宸蹙眉:“你別惡心�!�
陳則眠無奈道:“我真不吃,蕭少,你自己吃吧……蕭可頌!別往我嘴上懟啊�!�
見過勸酒的,還沒見過勸鴨的。
陳則眠仰頭往后躲,整個后背都貼在了椅背上,嘴唇上沾了層油,抹了胭脂似的又潤又亮,蹙眉躲著嘴邊的東西,有種莫名的色氣。
很容易讓人產生不磊落的聯(lián)想。
陸灼年喉結輕動,緩緩移開視線,拆開濕巾按了按嘴角,擦去那層并不存在的油潤。
聽到拆濕巾的聲音,葉宸側頭看了陸灼年一眼。
陸灼年若無其事,面色坦然。
不知為何,葉宸卻莫名其妙地想起上次在賽車俱樂部,陸灼年不可多見的情緒波動來。
陳則眠大多時候從善如流,唯在吃睡兩件事上很有自己的堅持,若是蕭可頌建議他嘗試別的新鮮東西,他不會這么固執(zhí)。
他不能接受芋泥出現(xiàn)在甜品以外的任何地方。
“再不好好吃飯我揍你了,”陳則眠按住蕭可頌胳膊,輕輕抬了抬眉梢:“說了不吃就是不吃�!�
蕭可頌和葉宸當這句‘揍你’是句玩笑話,只有陸灼年知道陳則眠是真的能打,一只手打兩個蕭可頌不費勁。
他只是沒打。
脾氣也挺好的。
直接把筷子懟在人嘴邊的行為那么欠揍,陳則眠也只是皺著眉往后躲。
蕭可頌這個人就是有些沒輕沒重,小時候和陸灼年、葉宸一起玩也是這樣,只是陸、葉二人總是能不動聲色地劃出分寸,日久天長也是把蕭可頌訓練出來了,才維持住這一份難得的友情。
不過到底親疏有別,陸灼年和蕭可頌多年朋友,和陳則眠沒什么交情,所以自然是沒有作聲,不會告訴他蕭可頌的正確使用手冊就是負強化。
關于芋泥鴨的拉鋸還沒有結束。
葉宸看得也稀奇。
兩個犟種也是犟上了。
“你看起來是那種很好說話的人,”葉宸側頭看向陳折:“內里居然這么固執(zhí)�!�
陳則眠像一只拒絕吃藥的貓,單手抵著蕭可頌胳膊,身體向后躲到極致:“我是很好說話,但對吃東西有自己的立場,我純北方人,吃這種又甜又咸的東西,會死�!�
葉宸忍不住笑,說:“行了可頌,別鬧了�!�
蕭可頌還想做最后的掙扎:“陳折,你就嘗一口,算我求你�!�
陳則眠:“不要�!�
葉宸說:“你就放棄吧,人家立場堅定,不會吃的�!�
陸灼年深以為然:“他比你犟�!�
蕭可頌嘆了一口氣,都準備收手了,在放棄的前一秒,忽然間靈光一閃,改威逼為利誘:“嘗一口十萬�!�
陳則眠瞳孔猛地擴張,震驚地看向蕭可頌。
蕭可頌一手仍然舉著筷子,另一只手去拿手機:“現(xiàn)場清結�!�
僵持的局面開始發(fā)生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
陸灼年和葉宸都側頭看去,見證了歷史性的一幕。
陳則眠低下頭,叼著芋泥鴨邊緣,十分矜貴地咬了一小口。
熟悉的電子女音在包間內響起。
【支付寶到賬
50000元�!�
陳則眠皺著眉把那口芋泥鴨咽下去,看得出來他是真不愛吃又甜又咸的東西,這一口明顯是強咽的,做出吞咽動作的剎那,眼尾都有點微微發(fā)紅。
陸灼年目光落在桌面的茶壺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葉宸都看不下去了,主動替陳折討賬:“還有五萬呢�!�
蕭可頌說:“支付寶限額了,陳折我加你微信�!�
陳則眠猛喝一口茶水,蓋下嘴里黏膩膩的甜香,拆開濕巾一邊擦嘴,一邊擺了擺手:“不用了。”
二十萬夠了。
他回家就可以開始找人做游戲,初始資金就以這樣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籌集齊了,算蕭可頌一份原始股吧。
蕭可頌還拿著手機:“那也加個微信嘛,我都沒有你好友,每次找你都可費勁了……你是不是不想加我?”
陳則眠只好打開好友碼:“哪兒能啊蕭少,我早就想加你了,這不是不好意思開口嗎�!�
蕭可頌很好哄,這么表面的奉承也信了,掃碼加上陳則眠好友,把剩下的五萬轉過去:“不用不好意思,以后缺錢跟我說。”
陳則眠說:“我不缺錢蕭少�!�
蕭可頌很不贊同地看著陳則眠:“不缺錢還為了十萬塊錢吃自己不想吃的東西?你這樣在外面是會被欺負的�!�
葉宸看了眼被咬去個小尖尖的芋泥鴨:“只有你在欺負他�!�
蕭可頌不是很有底氣地說:“我給他錢了�!�
“難道還很光榮嗎?”葉宸對蕭可頌一貫的無語,轉頭看向陳則眠:“這人沒有腦子,你快別跟他混了�!�
蕭可頌和葉宸從小一起長大,聽個開頭就知道對方下面要說什么,馬上反對道:“葉宸,不許撬我小弟�!�
葉宸懶得理他:“陳折愿意給你做小弟嗎?我怎么記得之前好像聽誰說,他想跟著灼年做事?”
蕭可頌斜睨葉宸,炸毛道:“就是我說的好嗎!”
葉宸看陳則眠順眼,難得好心搭了個線:“灼年,你怎么說?”
陸灼年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像是沒關注他們話題:“說什么?”
蕭可頌是個合格的大哥,不忘托舉小弟的夢想:“說陳折其實是想給你當小弟。”
“是嗎?”陸灼年目光微動,緩緩落在陳折身上:“以前怎么沒聽你提過?”
陳則眠已經掌握了和少爺們相處之道,兩眼一閉就是哄:“以前沒有這個榮幸單獨和您說呢,陸少�!�
陸灼年說:“現(xiàn)在你有了�!�
作者有話說:
面包哥是不知道陳則眠危險,所以才把他介紹給好朋友當小弟,可你是見過陳則眠動手的,明知危險而不遠離,到底誰是湯姆哥。
第8章
第8章
穿書至今這么多天,陳則眠已經和好幾個豪門大少打過交道,也漸漸總結出來了幾條規(guī)律。
少爺們從小金尊玉貴,習慣被人捧著順著,行事言語間自我意識感過剩,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帶著幾分‘本該如此’的天經地義,尤其是吩咐人時,這種驕矜倨傲之感尤盛。
但其他少爺們的種種矜傲言行,在陸灼年面前都略顯遜色,可以說是相形見絀,不值一提。
陳則眠那句‘之前沒有這個榮幸’很明顯是恭維,正常人誰會回一個‘你現(xiàn)在有了’。
可陸灼年就是講得那么理所應當。
簡直和皇帝讓大臣平身一樣自然而然。
雖然陸灼年未來注定會建立起龐大穩(wěn)固、堅不可摧的商業(yè)帝國,在全球資本界叱咤風云、翻云覆雨,但現(xiàn)在他畢竟還只是個大二學生,這種帝王般屈駕垂顧的恩賜感是怎么回事啊。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陳則眠無話可說,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接一句‘謝主隆恩’才合適。
他震驚地看著陸灼年,心說在都市背景做男主真是委屈您了陛下,你應該去修仙世界當?shù)劬?br />
人怎么可以爽成這樣。
蕭可頌和葉宸倒是面無異色,所以陳則眠一時也摸不準,他們究竟是對陸灼年忽如其來的睥睨之姿習以為常,還是知道陸灼年只是隨口戲言,講著玩的。
但無論哪種情況,能讓素來拒人于千里外的陸灼年,表現(xiàn)出愿意收個小跟班都很不容易。
蕭可頌見陳則眠怔在原地,趕緊懟了下他胳膊,示意陳則眠抓住機會。
話趕話說到這兒,陳則眠要是不說些什么,也顯得太不識抬舉。于是,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起身恭敬道:“多謝陸少抬愛�!�
陸灼年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并沒有其他表示。
陳則眠只好繼續(xù)問:“不知道我能否這個榮幸為陸少效勞?”
聞言,陸灼年抬起長眸,定定地看了陳則眠好一會兒,看到他端著茶杯的手都有點僵了,才吐出四個字:
“看你表現(xiàn)�!标懽颇暾f。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看你表現(xiàn)是什么意思?
聽到這個回答,不止陳則眠露出迷茫,連蕭可頌和葉宸亦是滿頭霧水。
就在氣氛逐漸尷尬之時,陸灼年卻忽然舉起茶杯,對著陳則眠的茶杯輕輕一碰。
伴隨茶杯相撞的輕響,陸灼年鼓勵似的說了一句:“好好表現(xiàn)�!�
蕭可頌和葉宸對視一眼,從對方表情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陸灼年在外人面前向來沉穩(wěn)可靠,今天也不知怎么,竟三番兩次戲弄起陳折來。
陳則眠反應過來,瞇起眼睛看向陸灼年,果然在捕捉到了對方眼中的一絲戲謔。
果然是在捉弄人。
從陸灼年用做腰穿威脅他那天起,陳則眠就發(fā)現(xiàn)對方不是什么好人,對這位腹黑心狠的男主角失去了光輝偉岸的期待。
說到底還是那晚他的表現(xiàn)太過可疑,引起了陸灼年的注意。
想在這份特殊的關注名單上除名,他就不能壓不住脾氣和陸灼年互懟,反而得思考陳折會怎么做。
只要模擬出和陳折相似的模樣,自然能慢慢打消陸灼年的疑心。
畢竟那晚有喝醉酒和腦袋受傷兩個擋箭牌在,曇花一現(xiàn)的異�?偰苷谘谶^去,等偽裝過這一段時間,往后再慢慢恢復自己本身的脾性,就不會這么突兀了。
陳則眠打定主意,在心里默念三遍‘莫欺少年窮’,然后仰臉給了陸灼年一個狗腿的微笑。
看到這種千篇一律的笑臉,陸灼年眼中的戲謔果然淡了幾分。
陳則眠心中暗喜,繼續(xù)諂媚道:“陸少往后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我一定好好表現(xiàn),車前馬后,萬死不辭�!�
陸灼年沒說話。
陳則眠雙手舉起茶杯,笑著說:“陸少,我敬您�!�
陸灼年俊朗的眉梢輕輕擰起,注視陳則眠。
陳則眠詫異地‘嗯’了一聲,裝傻道:“怎么了,陸少?”
陸灼年意興闌珊,語氣淡淡:“沒事�!�
他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輕叩,發(fā)出一聲不輕不重的響聲,昭顯其心情不佳。
蕭可頌看不懂陸灼年怎么突然又不高興了,悄悄在桌子底下戳了戳葉宸,暗示對方給他點提示。
葉宸按住自動旋轉的桌面逆時針一推,盛著芋泥鴨的盤子恰好停在蕭可頌面前。
蕭可頌:“?????”
葉宸勉為其難吐出三個字:“芋泥鴨�!�
蕭可頌不懂:“芋泥鴨咋了?”
葉宸直接把盤子端下來,把芋泥鴨往蕭可頌碗里一倒:“吃你的。”
少管閑事。
蕭可頌:“……”
陸灼年不悅得很明顯。
他吃東西素來挑剔得很,金麟飯店的菜肴本就不合他口味,現(xiàn)在更沒心情吃,后面幾乎都沒怎么動筷。
陳則眠恰恰相反,倒是吃得挺香。
因為無法正面對抗陸灼年,陳則眠只能采取精神勝利法
陸灼年不高興了,他就高興了。
陸灼年要是因為他不高興,那他加倍高興。
事實證明,人的食欲和心情呈正相關,而且金麟飯店的菜真的很好吃。
陳則眠又吃多了,撐得有點胃痛。
天色漸晚,蕭可頌沒有再要陳折送,自己開車走了,
陳則眠明明都看到了陸灼年的車,還裝模作樣地問:“陸少,我送您吧。”
陸灼年面色漸冷:“不用。”
陳則眠故作遺憾道:“好吧陸少,您路上小心�!�
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狗腿,他本想替陸灼年開車門,但保鏢已經把車門開好了。
定制版防彈邁巴赫打著雙閃,在路燈下折出奢華的光。
陸灼年站在黑色豪車旁邊,氣勢非但不減半分,反而更顯身高腿長,高貴逼人。
陳則眠見他不走,識時務地上前兩步:“陸少還有什么吩咐。”
陸灼年近距離看著陳則眠,停頓了大約兩秒,才紆尊降貴般開了口:“我吩咐你都會照做嗎?”
陳則眠不知道這人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果斷應道:“當然,陸少您有什么吩咐盡管說。”
陸灼年目光微垂,落在陳則眠淺金色發(fā)頂:“把頭發(fā)染回黑色。”
陳則眠呆了呆,不明所以:“我頭發(fā)咋了?”
陸灼年的回答出人意料:“金燦燦的,晃眼。”
陳則眠難得由衷認可陸灼年的想法,贊同道:“我也覺得。”
這個顏色確實有點張揚。
他也想染個別的顏色,前兩天還專門去理發(fā)店問過,但托尼老師說他頭發(fā).漂過,染回深色效果不好,推薦他染成灰霧棕或薄藤粉,陳則眠心說那不更浮夸嗎,就暫時沒動。
“一直勸我改色估計是想讓我辦卡,”陳則眠已經看穿了托尼老師的詭計,把額前碎發(fā)攏到腦后,俯身對著車窗照了照:“哪天去推成光頭得了�!�
陸灼年看向玻璃上的倒影,無法想象一個光頭折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的樣子,立刻否決:“不好�!�
陳則眠透過鏡面和陸灼年對視,用眼神表達了疑惑:為啥?
陸灼年沉默幾秒,給出答案:“更晃眼�!�
這話沒錯,而且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了,光頭很凍腦袋。
陳則眠虛心納諫:“好吧,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