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何樂知又笑笑說:“如果連方馳都不能相信,那就真沒人能信了�!�
何其看得出來他很幸福,這樣她也覺得幸福。
但是一向細致溫柔的何其媽媽,卻也在小情侶中間闖了次禍。
何樂知在事發(fā)的瞬間看向她,母子一對視,何樂知做了個“完蛋了”的表情,何其當時心里也飄著彈幕:完了完了完了。
那是圣誕節(jié)和元旦中間那個周末,何樂知跟韓方馳回了何其家,晚上住在那兒。
現(xiàn)在韓方馳留宿在這兒再不用單獨收拾房間了,何其給他準備的睡衣都直接放在了何樂知房間衣柜里。
晚上睡前,何其說他們房間被有點薄,讓他倆拿一條厚的換上。
何樂知在刷牙,韓方馳去拿。
最厚的被壓在柜子最底層,韓方馳得從最底下把它抽出來,還得不讓上面的跟著翻倒。
何樂知漱完口過來,說:“我來幫你�!�
韓方馳這時已經(jīng)拿完了,把被子抱出來的同時,有東西被帶到地上,是一個首飾盒。
“媽這什么啊?”何樂知沒心沒肺地過去撿。
何其走進來,“什么?”
何其想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何樂知打開的一瞬間,看見里面兩個男士戒指,又“喀”的一聲扣上了。
顯然他扣得也來不及了,韓方馳視線從他的手上移到了臉上。
何樂知蹲在那兒看何其,一口氣抽上去沒吐出來。
何其也差不多。
當初在何樂知失戀后姍姍來遲的戒指,被何樂知直接寄到了何其這里,想著挺貴的讓她熔了做個戒指耳飾什么的,他連包裝都沒見過。
何其最開始怕他萬一還想和好的話以后管她要,隨手塞到何樂知房間柜子一角,后來完全忘了。
這會兒母子倆的想法完全一致——早知道直接扔了得了。
“我的……”何其看看他倆,“……吧?”
何樂知往她手里一塞,說:“那你快拿走�!�
何其接過來揣睡衣兜里,故作自然地說:“兒子們�!�
何樂知空洞地點點頭,一看就是腦子在極速運轉(zhuǎn)。
“,姨�!表n方馳笑笑說。
何其出去了,韓方馳在那兒換被罩,何樂知蹲半天了,還沒起來。
“想沒想好怎么說呢?”韓方馳垂眼掃他。
“還沒有�!焙螛分玖似饋�,往床上一躺,把被罩壓住了。
“起來�!表n方馳碰碰他膝蓋。
“起不來了�!焙螛分囍黄穑粗n方馳,“我失落�!�
韓方馳失笑,“你整對兒戒指藏衣柜里,一臉心虛。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先失落上了?”
何樂知說:“你不懂。”
“我是沒懂�!表n方馳朝他伸手,何樂知握上了,韓方馳把他拉起來,說,“一邊站著去�!�
何樂知說失落并不是假話,他失落的點別人不能明白。
買過戒指的事何樂知記得,他既然要給韓方馳最好的,他必然不會讓韓方馳沒有。
他曾經(jīng)在韓方馳睡著之后,蹲在床邊拿一根線去圈他的手指,為了要精準數(shù)據(jù)。沒再找之前那家店,數(shù)據(jù)報給了他做首飾的大學同學了,走后門讓人給他插隊給他做一對。
同學問什么時候要,何樂知剛開始給的時間是韓方馳生日之前,同學說那肯定來不及了,何樂知于是說明年七夕前。
現(xiàn)在有了這一出,他再送出去的就成了被人知道后的補償,全變味兒了。
何樂知靠墻往那兒一倚,低著頭,一臉郁悶。
韓方馳套完被罩去洗漱了,回來何樂知還在那兒罰站呢。
韓方馳關上門,過去抱著他,把他往床上一扔。何樂知自己挪到正確位置,擺爛地側(cè)躺著。
“你是不跟我演呢?”韓方馳關了燈,問他。
何樂知沒說話,韓方馳笑了,說他:“不跟你計較,別失落了�!�
“沒演。”何樂知說。
“我呢?我得處幾年能得到一個戒指?”韓方馳逗他,“兩年能嗎?”
“啊!”何樂知崩潰地翻身平躺,更不想說話了。
韓方馳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笑著說他:“你行了,過來睡覺�!�
何樂知翻過來,把臉往韓方馳肩膀一挨,不吭聲。
韓方馳說:“沒事兒,睡吧。”
一月下旬,韓知遙給韓方馳打來電話,韓方馳在洗澡,何樂知接的。
“哈嘍遙遙�!焙螛分f。
“樂知哥!”韓知遙聽起來剛放學,還在走路。
“哎,快放假了吧?”何樂知問她。
“馬上了,需要我哥的幫助!”韓知遙說。
何樂知猜測:“家長會?”
“是的!”韓知遙喊道,“為了讓咱們都能過個好年,請他幫我一把!”
韓方馳出來時何樂知還跟韓知遙聊著,韓方馳問:“什么事?”
何樂知說:“家長會�!�
韓方馳:“不去。”
韓知遙在電話那頭說:“你不去誰去!媽讓你去的!”
怕他不相信,韓知遙又說:“真的!”
韓方馳這么長時間一直沒回家,發(fā)過兩條消息,龐女士沒回他。據(jù)韓知遙說,一提起他氣氛還是怪怪的。
這次韓知遙回家說要開家長會了,龐女士先是說“知道了”,過會兒不知道為什么,說:“我不去�!�
韓知遙說:“那我找韓方馳�!�
龐女士沒說話,韓知遙追著問:“那我讓我哥去了!”
仍是沒聽見回應,韓知遙說:“我就說你讓的�!�
龐女士看她一眼,淡淡地說:“看他去不去吧。”
關系已經(jīng)冷下來快半年了,韓方馳原本打算過年再回去,但每次給韓知遙開完家長會,他得把情況匯報一下。
這半年韓知遙明顯表現(xiàn)還過得去,家長會不但沒挨罵,結(jié)束之后班主任還特意把韓方馳叫住了,夸了韓知遙幾句。
韓方馳上車以后,給龐女士打了個電話。
龐女士的聲音冷淡地從電話那邊傳過來:“喂?”
韓方馳叫她:“龐姐�!�
龐女士沒回應,韓方馳說:“知遙沒惹什么事,成績也挺好的,挨夸了�!�
韓知遙在家不是這么說的,說“挨罵的事兒找韓方馳沒錯了”。
“知道了�!饼嬇空f。
電話兩頭再沒人說話,沉默了幾秒,韓方馳問:“龐姐,過年還讓我回家不?”
“我不讓你回家了?”龐女士聲音還是冷,語調(diào)卻揚起來,似乎脾氣也上來了,“你是回家了誰攆你了嗎?”
韓方馳一聽趕緊說:“別生氣�!�
“是我不讓你回家還是你不想回家?”龐女士問他,“你是徹底打算跟這個家斷了?”
韓方馳說:“我沒有,我想等你消氣再回,怕你不想看見我�!�
“我想不想看見不也得看見再說嗎?”龐女士冷冰冰地最后說了一句。
在韓方馳的印象里,龐女士是個性格很淡但是脾氣很犟的人,她通常不會有強烈的情緒表達,不會跟老韓激烈地吵架,但是她生起氣來也不容易消氣。她定好的事很難改變,也不太聽勸,因此她和小魔王之間才會每次一產(chǎn)生矛盾就不容易好,因為兩頭都不好哄。
像這種程度的臺階,韓方馳從來沒從她嘴里聽過。
韓方馳在年前回去了一趟,當天老韓沒在家,家里只有龐女士和放寒假的韓知遙。
韓知遙本來要幫韓方馳溜溜縫,結(jié)果龐女士把韓方馳叫到一邊去了。韓知遙撇撇嘴,回了自己房間。
等她再從房間出來,看見他倆已經(jīng)聊完了,韓方馳說還有事兒,不留下吃飯了。而龐女士眼睛鼻子都紅,看著好像剛哭過。
韓知遙震驚地看著她,以為龐女士是因為兒子搞了同性戀,家里血脈要斷了才這么悲傷。
“除夕回不回來��!”韓知遙問在換鞋的韓方馳。
“回�!表n方馳說。
“知道了!”韓知遙說。
“你讓你兒子氣哭了�。俊表n知遙愣愣地問。
龐女士說“沒有”。
“不至于吧?樂知哥可好了,他們除了不能生孩子也沒啥了吧!”韓知遙又說,“如果韓方馳找個女生結(jié)婚,他們不打算生孩子,這你們能接受吧?”
“你知道什么�!饼嬇空f。
“格局打開啊,他過得好不就得了嘛�!表n知遙安慰道,“除了生不了孩子以外不都是過日子嗎?你們實在想要孫子不然讓他領養(yǎng)一個,畢竟是家里唯一的男寶�!�
“上一邊去,小姑娘家家的張嘴閉嘴‘生孩子’�!饼嬇勘尺^身去,不跟她說。
韓知遙無語地說:“我不是怕你想不開嗎!萬一再跟你兒子留下隔閡,那不是你最驕傲的兒子嗎!”
韓知遙不知道這句話又怎么戳著人家淚點了,龐女士眼淚又突然落了下來。
“哎我天,這又咋了!”韓知遙嚇了一跳,趕緊抽張紙遞過去。
韓方馳除夕夜那天跟每年一樣,回了他爸媽家,準備了四個紅包,換回來兩個。
“謝謝爸媽�!表n方馳接過來說。
老韓跟往常一樣,跟他說“新年快樂”,只有龐女士看著還生氣,沒理他。
韓方馳蹲她旁邊,往她衣服兜里揣了個小盒。
“新年快樂龐姐�!表n方馳笑了下,“別生我氣了。”
龐女士掏出來看了眼,是條項鏈。項鏈是何樂知給的,他之前給何其買的,給韓方馳也準備了一條。
“哎呀別裝了�!表n知遙在旁邊說,“和好吧你們�!�
韓只墨笑著點頭,跟著說:“別生他氣了,我哥知道錯了�!�
韓知遙又說:“韓方馳快再道歉,你龐姐還缺臺階�!�
韓知墨說:“我哥沒怎么犯過錯,道歉不太專業(yè),要不這次就算了吧媽?”
韓知遙:“沒想到有一天我在家也能當上和事佬��!韓方馳你功德無量!”
“你給我閉嘴吧�!饼嬇堪欀颊f她。
韓知墨低頭笑著,朝韓方馳使眼色。
“龐姐,”韓方馳蹲在她旁邊,“原諒我吧�!�
“原不原諒的,你還能改嗎?”龐女士垂眼看他。
韓方馳不吭聲,只抱歉地看著她。
老韓早就起身離開了,沒在現(xiàn)場。
龐女士被他們仨圍著,一人一句地說,最后煩躁地拎著韓方馳胳膊把他拎到旁邊沙發(fā)坐著,不耐煩地說:“你們仨少在這兒抱團�!�
“誰讓你能生了,生這么多�!表n知遙說。
“我就是閑的�!饼嬇空f。
韓方馳晚上還是沒留下住,而是在半夜開車去了何其家。
何其跟何樂知撲克都找出來了,等他一起守歲。
跟去年一樣,何其和韓方馳都贏,就何樂知自己輸。韓方馳仍然把他的兩個紅包揣何樂知兜里,說:“別輸哭了�!�
何樂知笑笑地揣好。
何其從后面往韓方馳兜里也塞了一個,說:“壓歲錢別落下你,小孩兒都得有�!�
這不是何其第一次給他紅包了,以前韓方馳來過年也能收到小紅包。韓方馳笑著回頭道謝。
“不客氣,歡迎你加入咱們家。”何其哈哈笑著說。
零點早已經(jīng)過了,現(xiàn)在是新年第一天。
去年的這個時候何樂知還在跟韓方馳說謝謝,要謝的關于很多,卻都說不出來。
今年他們倆已經(jīng)是不用再道謝的關系了,他們無限親密。
何其困了先去睡了,只剩他們倆還坐在樓下的沙發(fā)上。
何樂知裹著毯子,坐在那兒沒動。
“睡覺去?”韓方馳問。
“稍等。”何樂知手背到身后,神神秘秘地摸來摸去。
韓方馳看著他從抱枕后面摸出個小盒。
“我本來想在你生日時候給你的,沒來得及。”
在暖身的燈光下,何樂知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溫柔。他穿著薄睡衣,把自己裹在絨絨的毯子里,露出來的臉上眉眼平和溫順。
“后來想七夕再給你。我又有點著急,因為你問我得幾年能得到一個戒指,你這么說我就想馬上給你。”
何樂知有點郁悶地抿了抿嘴唇,說:“這不是補償,我早就準備了,我有人證,物證也有,你想看我一會兒能證明�!�
韓方馳先沒說話,只帶著笑意看他。
何樂知把小盒放自己手里,兩只手拿著,手指在上面搓來搓去。
“很遺憾我們結(jié)不了婚,咱倆也都不是那種會喜歡一場婚禮的人�!焙螛分J真地看著韓方馳,對他說,“戒指上刻了去年七夕的時間,還有名字,你想收下嗎?”
韓方馳朝他伸手,何樂知先沒給他,而是提醒道:“收了我的戒指,可就算結(jié)婚了哦?”
“所以你跟我求婚呢?”韓方馳問。
何樂知笑著點頭:“不反對你這么理解。”
韓方馳聽他這么說就把手收了回來,何樂知意外地眨了眨眼。
“那你先等等吧。”韓方馳說。
他站起來,去把自己外套拎了過來,站在何樂知身前,用眼神示意他摸兜。
他眼睛里是不變的笑意,帶著他慣常的神色,同時很溫柔。
何樂知伸手去摸,摸出來顆小石頭,是何樂知站在星星中間給他的那一顆。
“另一邊。”韓方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