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但在伏惟初眼里,她依舊還是一條很小很小的小蛇。
需要他的保護,喜歡鉆他袖子,喜歡在他身上爬,喜歡將蛇信子探進他的花里,有時還會弄折他的枝條。
這都不算什么,小蛇就是比較頑皮,小孩子都貪玩。
靈山之上,有著一座并不大卻建造得精美舒適的木屋。
木屋分上下兩層,二樓是風(fēng)乘霧和師尊的房間,兩間房。
但伏惟初本體是本源神樹,這只是他的一個分靈,不需要進食也不需要睡眠,因此很少住這里。
整個木屋里琳瑯滿目都是風(fēng)乘霧的東西,有她從小到大的玩具和衣服,還有她喜歡的食物。
衣服玩具都是伏惟初親手做的,不算好看,但都是仙品的法器法衣。
就連果蔬食物也是他種的。
他一棵毫無經(jīng)驗的樹,為了將小蛇養(yǎng)大,跌跌撞撞摸索著,費了許多心思。
風(fēng)乘霧跑到自己房間,抱起她心愛的小枕頭,來到他的房間。
比起她那,他這里明顯空蕩冷清許多。
就連她遺留下來的玩具衣服,也被他收拾起來,擺放得整整齊齊。
太過規(guī)整了,反而少了生活氣息。
太干凈了,干凈得讓風(fēng)乘霧不知該怎么落腳,連帶著懷疑自己身上是否足夠潔凈。
她走到他床邊,猶豫了會,把枕頭放下,跟床邊坐著的潔凈無暇的仙尊請示:
“師尊,我先去洗個澡。”
伏惟初抬眸看她,疑惑:“你出去一趟,把凈塵術(shù)都忘了嗎?”
風(fēng)乘霧:“”
我在師尊心里究竟是怎么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形象?
“凈塵術(shù)那是在迫不得已或者想偷懶的情況下才用的,跟師尊睡覺可不能這么馬虎�!�
風(fēng)乘霧解釋。
當(dāng)然,這也有她身為騰蛇,天生就更喜水的緣故。
在水中暢快洗澡帶來的享受,是術(shù)法無法比擬的。
伏惟初凝眉思索了會,也站起身,欲往外走。
“師尊?你這是要去?”風(fēng)乘霧詫異。
“沐浴。”伏惟初回答。
“�。俊憋L(fēng)乘霧不解。
她一塵不染、白玉無瑕的師尊,要洗什么澡?
“和乘霧睡覺,要洗干凈,不能馬虎�!�
伏惟初一板一眼地回答。
風(fēng)乘霧怔住,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半響才哭笑不得道:“師尊,您不用沐浴。您是神樹,風(fēng)塵皆不染,您連飯菜都不吃�!�
伏惟初不理解這兩者之間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
小蛇也很干凈,但小蛇會在與他共寢前去沐浴,這更像是一種心理上的尊重和必要的儀式。
小蛇的朋友去找她睡覺前,也會沐浴。
還會將自己身上弄得很香,因為小蛇喜歡香味。
心中閃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清楚,伏惟初微凝眉,執(zhí)著道:
“我要沐浴。”
說完,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風(fēng)乘霧茫然撓了撓頭,雖然不明白師尊這是犯的什么軸,但他執(zhí)意如此,她也只能隨他去。
她找了一處靈泉,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從水里冒出頭,正欲往岸上走,眼尾就瞥見一襲白衣。
撲騰一聲,她猛地縮進水里,只露出一個腦袋。
“師、師尊?!”
風(fēng)乘霧抬頭看向岸邊,驚愕萬分,低頭看眼自己水下光溜溜的身體,尷尬地想要縮進石縫里。
岸邊沐浴梳洗過的伏惟初疑惑看她。
目光清凈,一如往昔。
“怎么還不出來?”他問。
啊這,啊這
風(fēng)乘霧吶吶張口,不知該怎么解釋。
師尊一棵樹,當(dāng)然沒有那些男女之別的思想。
她曾經(jīng)也不懂這些,這次下山歷練后,倒是模糊地意識到了什么。
“您先背過身去�!�
風(fēng)乘霧半響也只憋出這么一句,臉頰都紅透了。
伏惟初凝眉,如她所言背過身,只是神情中明顯有那么一絲受傷和不悅。
乘霧和他生分了。
風(fēng)乘霧悄悄從水里出來,快速穿戴好衣物,捋了捋微濕的頭發(fā),垂頭走到他身后,輕輕換了聲“師尊”。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視線從她濕潤的發(fā)絲上掃過,道:“回去吧�!�
她是騰蛇,喜濕不喜干,喜溫喜涼不喜熱。
哪怕用術(shù)法烘干頭發(fā),也只愛烘?zhèn)半干。
回到木屋,伏惟初拿出柔軟的布帛,為她擦拭頭發(fā)。
她不喜將頭發(fā)直接變干,像這樣慢慢擦拭掉水分卻不惹她反感。
伏惟初照顧了她多年,知道怎樣做能讓她更愜意。
“師尊真好,”風(fēng)乘霧瞇著眼享受,她最愛師尊給她擦頭發(fā)了,“好舒服�!�
伏惟初瞥了她一眼,看著她享受的小表情,問:“比起你朋友們?nèi)绾�?�?br />
風(fēng)乘霧一激靈瞪大眼睛,連忙捂住嘴,心虛回頭,驚愕問:
“您怎么又問起這個了?”
伏惟初注視著她的發(fā)絲滑過布帛,黑亮微涼,宛如絲綢和云霧,一時握住,也很容易脫手。
“乘霧在凡間玩得很是開心�!彼�。
這是在說她樂不思蜀嗎?
風(fēng)乘霧敏銳意識到什么,趕緊表衷心:
“我也一直掛念著師尊�!�
伏惟初擦拭頭發(fā)的手微頓,問:“當(dāng)真?”
“真真真,”風(fēng)乘霧猛猛點頭,“夢里都記掛著您呢�!�
和其他人大被同眠,夢里倒想著他?
伏惟初無法判斷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因為他不愛看她和其他人親近或睡覺。
每當(dāng)那時,他都會撤離關(guān)注,只感知著她的安危。
她跟她的朋友太過親近了,總有說不完的話聊。
反倒跟他生分了。
這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將她養(yǎng)大,卻又不希望她長大的太快。
雛鳥長大后總會離開父母。
小蛇也一樣。
想到她已經(jīng)回到他的身邊,今晚會歇在他這。
這才讓他心里好受些。
朋友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132]吃師尊的花蜜
“師尊,您身上好香啊�!�
風(fēng)乘霧埋在他頸間嗅了嗅,思索著道:“似乎比以前更香了一些。”
師尊是神樹,身上一直有著草木清香與濃郁的生機靈力,雖也有花香,但很淡。
而現(xiàn)在,花香變得更加明顯了,幾乎覆蓋了草木之氣。
這讓風(fēng)乘霧覺得很新奇。
伏惟初不語。
因為她的歸來,他開了九萬九千朵花。
“睡吧�!�
他撫過小蛇的腦袋,為她掖了掖被子,哄她入睡。
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香氣,風(fēng)乘霧很快進入夢鄉(xiāng)。
月明星稀,如紗般的月光從窗口灑入,寂靜的木屋之中,他們依偎在不算大的小床上,相擁入睡。
睡著的只有風(fēng)乘霧。
他不需要睡眠,他的靈力無時無刻不在運轉(zhuǎn)著,比起閉目休憩,他更愛靜靜注視著他的小蛇。
目光一寸寸描摹過她的眉眼,鼻尖,唇瓣
他恍然察覺,他的小蛇已經(jīng)長大了。
明明記憶里還是能輕松塞進袖子里的小蛇,怎么一下子長這么大了?
雖然相較他的本體和壽命來說,她還是小小的,跟個新生的幼崽一般。
但作為一條騰蛇,她已經(jīng)成年。
她的生命中不再只有他,她有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的目光不再只追隨著他,她會為許多人、許多事停留。
明明數(shù)萬年對他來說也不過彈指一息,但她離開的這三年里,他覺得漫長而難熬。
小蛇小蛇,慢些長大吧。
伏惟初撫著她的發(fā)絲,在心中低嘆。
風(fēng)乘霧睡了這幾年來最好的一個覺,特別舒服,醒來時疲憊一掃而空,神清氣爽。
她貪戀著這一時的舒適與滿足,下意識在身旁人肩頭蹭了蹭。
“好香啊。山月,你今天用的是什么香,好好聞�!�
風(fēng)乘霧嘟囔了句,沒有得到回答,臉旁的觸感也不似記憶中的柔軟。
她猛地想起什么,驟然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衣裳,被蹭得有些亂,但能夠看出,那胸口,是平的。
她僵硬抬頭,對上了她師尊那雙古井幽潭般的眼睛。
“師師師尊?!”
風(fēng)乘霧恍然清醒過來,想起自己已經(jīng)回到須靈山,昨晚她是跟師尊睡的。
她睡相一貫不好,又總要纏著點什么才睡得著,她把師尊的衣服都蹭亂了。
她剛剛還埋在師尊肩頭叫著別人的名字。
天啊擼!要完要完。
風(fēng)乘霧內(nèi)心掀起風(fēng)暴之際,伏惟初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平躺著,雙手交疊在腰腹上,垂眸回想著道:
“山月巫山月,那個合歡宗弟子?”
“是、是�!�
風(fēng)乘霧頭皮發(fā)麻,悄悄把落在她師尊腰上的手收回。
她最怕的就是這些,每當(dāng)師尊提起她那些朋友,她就莫名心虛。
哪怕知道師尊不會因身份而看不起他人,但就是心虛。
“你和她的關(guān)系很好。”伏惟初淡聲問。
他回想著,她確實和那個合歡宗弟子睡得最多。
風(fēng)乘霧不好意思說山月是唯一一個不嫌棄她睡相的。
當(dāng)然,其他人也在她的武力值壓迫下,沒人敢提出她睡相糟糕,只能乖乖當(dāng)樹杈子讓她纏。
“山月的心法特殊,我是陪伴她修煉�!憋L(fēng)乘霧小聲。
“荒唐!”伏惟初驟然出聲。
從不動怒的他,因她這一句話,氣得坐起身來,胸膛起伏。
“我錯了�!憋L(fēng)乘霧捏住耳朵,果斷認(rèn)錯。
雖然并不是真心認(rèn)為自己有錯,但率先認(rèn)錯總不會有錯,反正師尊舍不得罰她。
“給我起來!為師怎么教你修煉的都忘了嗎?不許你投機取巧,走那些偷懶的路子!”
伏惟初回首瞪視著床榻上的風(fēng)乘霧,厲聲道。
她皎如明月的師尊,穿著睡衣生氣也氣勢十足。
風(fēng)乘霧難得見他動一次怒,不敢像往常那般纏著他撒嬌賣乖糊弄過去,只得縮著脖子乖乖起身。
然后被師尊摁在了神樹下修煉。
“好好運轉(zhuǎn)周天,磨練心性�!�
伏惟初告誡。
“你已是大乘期,離渡劫僅一步之遙,以你現(xiàn)在的心性,過不了渡劫期間的心魔幻境。”
風(fēng)乘霧呆滯。
等等,什么叫大乘期離渡劫只有一步之遙��?
多少驚才絕艷的天驕們在大乘期蹉跎數(shù)千年都沒摸到渡劫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