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謝知筠又看了看她：“或者你努努力，若是能得到管家的認可，也能入府做廚娘。”

    “不過做了廚娘，你就要規(guī)矩行事，沒有外面那么灑脫自在�！�

    梅娘愣了愣，旋即便道：“多謝少夫人。”

    等把人安排走，衛(wèi)戟從廂房出來，一陣見血：“那個梅娘有什么問題？”

    謝知筠愣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

    “小公爺，你可真是太聰明了。”

    衛(wèi)戟握住她的手：“我不是聰明，我是了解你�！�

    98第一百六十七章

    猜測

    那梅娘若是沒有問題，謝知筠不可能費工夫同她說那么多話，甚至愿意讓她入府。

    謝知筠深深看了衛(wèi)戟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知我者，小公爺也�！�

    衛(wèi)戟握著她的手，就不松開了，牽著她一路出了春華庭，往外面行去。

    “昨日沒仔細看，今日粗粗一看，我覺得那位梅娘的面相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本地人。”

    “她自己也說自己不是本地人，但我覺得，她有可能是厲戎人�！�

    衛(wèi)戟腳步不停，腦子里卻轉(zhuǎn)得飛快，一下就明白了謝知筠的意思。

    “你是想看看她是否是厲戎人，若她真的是，也認識其他的厲戎人，到時候說不定知道厲戎大巫的線索�！�

    謝知筠點點頭，嘆了口氣。

    “即便希望渺茫，可若是什么都不做，才是真的一點轉(zhuǎn)機都沒有了，只要有一點線索，我都不想放棄。”

    衛(wèi)戟捏了捏她的手，道：“夫人有心了。”

    “希望這一次可以有好結(jié)果吧，”謝知筠道，“為了阮娘子，她大概是愿意來府上的，不過她的背景是否干凈，是否無害，還需要派人一直盯著，若她真的是厲戎人，等時機成熟，領(lǐng)著她見一面溫茹，說不定她自己就會主動坦白�！�

    “不急，走一步看一步吧�！毙l(wèi)戟道。

    謝知筠也點頭，笑了笑：“倒是意外之喜了�！�

    兩個人上了馬，直接出了肅國公府。

    平日里都是衛(wèi)戟自己領(lǐng)著親衛(wèi)往西郊大營行去，今日卻有個絕色佳人陪伴身側(cè)。

    看兩個人言笑晏晏的模樣，鄴州百姓們便能猜到這位就是少夫人了。

    謝知筠衣著很樸素，干凈整潔，頭上也沒有繁復(fù)的發(fā)髻和金光閃閃的首飾，她這樣騎在馬上的樣子，當(dāng)真有武家娘子的氣度，一點都不像是氏族千金。

    謝知筠的騎術(shù)也不錯，不過衛(wèi)戟還是放慢了速度，陪在她身邊，兩個人一路溜達著出了鄴州城。

    守城的士兵看到謝知筠也一起出城，驚訝的眼睛都要瞪出來。

    馮放在后面道：“還不快放行！”

    守城士兵才如夢初醒，忙打開柵欄。

    排著隊的百姓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膽子大的同衛(wèi)戟說話。

    “少將軍，這就是少夫人啊�！�

    衛(wèi)戟沒回答，謝知筠倒是客氣同他們點頭：“是我�！�

    她態(tài)度客氣而自然，說話的漢子一下子就紅了臉，頓時不敢吭聲了。

    邊上的嬸子倒是笑起來：“少夫人真漂亮哩�！�

    謝知筠也淺淺笑了。

    “多謝夸獎�！�

    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就出了城，加快了速度快馬來到了西郊大營。

    謝知筠來過西郊大營幾次，營中的士兵也都認識她了，此刻見了都聲音洪亮問好：“少夫人，晨安。”

    “少夫人，又來忙了�！�

    一路同他們說話，忙得不行。

    最后衛(wèi)戟一瞪眼：“你們那么多話，今日操練了嗎？”

    士兵們哄堂大笑，一哄而散。

    謝知筠回過頭，就看到衛(wèi)戟蹙著眉頭，一臉不耐煩。

    “怎么了？”她歪著頭問。

    衛(wèi)戟見她那可愛的模樣，忍不住酸了一下：“他們肯定是覺得夫人好，才要同你說話的�！�

    謝知筠：“……”

    謝知筠噗地笑出聲。

    “那我以后少說幾句？”謝知筠很會哄他，“若是小公爺不高興了，我就不說，若是你高興了，我就多說一句，可好？”

    衛(wèi)戟也學(xué)她歪了歪脖子，得寸進尺：“那好吧，不過你要聽我的�！�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周圍的人根本插不上話，柳朝暉一直在營房前面等，見衛(wèi)戟磨蹭到這會兒都不過來，忍不住同李濟業(yè)念叨：“成婚之前還嘴硬，說不想成婚，怕自己太冷太忙傷害夫人�！�

    “看看他這狗腿樣子，”柳朝暉撇了撇嘴，“跟個哈巴狗似得，哪里冷了？”

    李濟業(yè)差點沒笑出聲，還是輕咳一聲，嚴肅道：“休要胡說八道，小心少將軍聽見了，罰你去掃廁所�！�

    柳朝暉立即閉口不言了。

    衛(wèi)戟和謝知筠一路來到營房前，先寒暄幾句，然后就問彭家兄弟倆的情況。

    柳朝暉眉眼一掛，顯得頗為凌厲。

    “還能怎么樣，就沉默不語，問什么都不吭聲，”柳朝暉見到的叛徒不計其數(shù)，特別有經(jīng)驗，“他們兄弟倆這樣的，一心都是升官發(fā)財，這樣的人最是貪生怕死�！�

    “他們可不會輕易尋死覓活，抓準這個點反復(fù)審問便是�！�

    衛(wèi)戟點點頭，回頭看了看謝知筠，便領(lǐng)著柳朝暉等人一起進了營房。

    兄弟倆是被分開關(guān)押的，他們先審問的是彭二頭。

    彭二頭脖子上被草草包了一圈紗布，紗布上一片血痕，顯然昨日流了不少血。

    他一夜沒睡，又失血過多，現(xiàn)在眼下烏青，唇色蒼白，看起來跟大病一場似得，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他非常輕地哆嗦了一下。

    謝知筠跟衛(wèi)戟一起坐在了他對面，衛(wèi)戟便開口了：“彭二頭，你為何蓄意火燒田莊？”

    彭二頭渾身一顫，臉上有了顯而易見的驚慌。

    彭家兄弟跟王二勇不一樣，他們都不是刀口舔血，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戰(zhàn)場活下來的佼佼者，他們只是普通人。

    這樣的人做內(nèi)應(yīng)、奸細或者叛徒，不被發(fā)現(xiàn)還好，一旦發(fā)現(xiàn)，立即就要露餡。

    就比如彭二頭這樣，明明阮娘子什么都沒發(fā)覺，他們兄弟倆還是琢磨著要殺人滅口。

    這就是沒有經(jīng)驗，也沒有受過訓(xùn)練所致。

    衛(wèi)戟一上來就直奔要害，把彭二頭打擊得不輕。

    “我……”彭二頭聲音干澀，“我沒有。”

    他倒是開口了。

    他心虛，害怕，一開始什么都不說，就是想能拖一日是一日，但現(xiàn)在怕是不成了。

    彭二頭抬起頭，先看到了衛(wèi)戟，他渾身哆嗦了一下，又往邊上看去。

    然后就看到謝知筠正閑適地坐在那，滿含笑容看著他。

    彭二頭心態(tài)崩了。

    昨日謝知筠“折磨”他的行為還記憶猶新，他脖子上一道道傷口還沒愈合，時不時淌血。

    他覺得謝知筠比衛(wèi)戟還嚇人。

    “我……我說�！彼�不想再受折磨��。

    98第一百六十八章

    還有一個人

    彭二頭的故事簡單明了。

    早年他跟他哥家里遭了災(zāi)，后來被人所救，救他的人讓他們輾轉(zhuǎn)來到鄴州，務(wù)必同衛(wèi)氏搭上關(guān)系。

    彭二頭比彭大頭要機靈得多，也會做人，故而他很簡單就把自己和彭大頭送進了衛(wèi)氏莊子。

    這兩年都沒有給他們安排任務(wù)，直到兩個月前，他們收到了口信。

    衛(wèi)戟打斷他的話：“口信是怎么給的？”

    彭二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就在我們進城的那五棵樹旁的木樁上，我跟我哥每個五日都去看一眼，大多數(shù)時候留下的都是一片葉子，葉子就是無事的意思�！�

    “若是留下的花，那就是有事，第二日我們還要過去，才會告訴我們要做什么�！�

    衛(wèi)戟點點頭：“你繼續(xù)說�！�

    彭二頭嘴里發(fā)苦，卻不得不說：“兩個月前有一日，我們看到木樁子上插了一朵花，第二日再去就收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讓我們想盡辦法搞亂田莊，最好人地皆無�！�

    這可夠狠的。

    彭二頭說到這里，小心翼翼看向衛(wèi)戟，見他眸色深沉，正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看，頓時抖得更厲害了。

    “我，我當(dāng)時就同大頭商量了一下，人地都無這樣的事，放一把火最簡單……”

    “所以我們就開始籌備了�！�

    “為何籌備了這么久？”衛(wèi)戟聲音很平靜。

    彭二頭頓了頓，苦笑道：“莊子上戒備森嚴，每日落下的稻稈，每日用的火油都是有數(shù)的，我跟大頭只能趁著值夜的時候偷偷弄到一點，這一準備就是兩個月。”

    “不過還不太夠，我們原本想攢到月底再動手�！�

    衛(wèi)戟點點頭，看向謝知筠。

    謝知筠想了想，問：“你們殺阮娘子，只是因為她偶然看到你們收拾稻稈？”

    彭二頭眼睛閃爍了一下。

    謝知筠忽然瞇了瞇眼睛。

    “不，她可能還撞見了別的事，你們才必須要殺她滅口。”

    謝知筠上下打量彭二頭，見他面色蒼白，額頭都是汗珠，不由沉思道：“你跟彭大頭都不像是特別聰明有心計的人，你雖然混成了管事，也是因為你能左右逢源，口舌厲害，論說心機，其實是沒有多少的�！�

    否則也不會這么快就把事情供述出來。

    而他之所以會這么簡單就把事情說清楚，是因為這不是很重要，那個接頭地點很可能已經(jīng)被舍棄了。

    謝知筠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開口：“你們是為了保另一個人？你們潛藏在衛(wèi)氏田莊的真正頭領(lǐng)。”

    “你不是內(nèi)奸的主事人，那個人才是？”

    他這一句話，把彭二頭刺激得一個激靈，他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看向謝知筠。

    這些線索，他隱藏起來的另一個人，或許在嚴刑拷打之后，他也會招認。

    但那可能需要一日，兩日，甚至更長的時間，等到了那個時候，那個人說不定已經(jīng)潛逃。

    畢竟山莊不可能一直派兵封禁不能進出，那得耗費不少的人力物力，在這樣的時節(jié)，自然不可能。

    謝知筠卻一語中的，再一次擊潰了彭二頭。

    彭二頭下意識抱住了頭，手腕上的鎖鏈吱嘎作響，他低低喊了一聲，似乎被逼到了絕境。

    謝知筠還不放過他。

    她那雙杏眼半瞇著，猶如一條狡猾的狐貍，看得人更是心驚膽戰(zhàn)。

    “你們會去殺阮娘子，是因為阮娘子碰巧見到了你們一起議論此事，但她以為你們在談?wù)�事，所以沒有在意�！�

    “但我去尋阮娘子說話，你們就慌了，生怕阮娘子暗中同我稟報消息，所以才會立即動手殺害她�！�

    謝知筠嘆了口氣：“現(xiàn)在見我們還在詢問，也只抓了你們兄弟二人，你們懷著僥幸心理，就把事情往另一個地方引導(dǎo)，期待他能把你們救出去�！�

    “我說的對嗎？”

    一個字都不差。

    彭二頭本來就被關(guān)了一整夜，身上的傷沒好，又被審問一夜都不能合眼，還滴水未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被謝知筠一句不停地詢問，字字句句都刺進他心里，彭二頭已經(jīng)處于崩潰邊緣了。

    他低吼道：“別說了，別說了。”

    謝知筠聲音冷清，繼續(xù)說道：“你們兄弟二人這么護著他，可有用嗎？可是能讓他把你們救出去，還是期望能活下來？”

    “彭二頭，那都不可能了，從昨日到現(xiàn)在，莊子上風(fēng)平浪靜，沒有任何人叛逃。”

    謝知筠微微往前傾身，聲音里甚至還有些嘲諷。

    “你們被放棄了�！�

    “你跟彭大頭，你們兩個，都被你們效忠的主子，被你們保護的上峰舍棄了�！�

    “你的命，沒有你想象值錢啊�！�

    彭二頭嘶吼一聲：“別說了！”

    “我沒有，我沒有被放棄！”

    謝知筠沒有在說話，她只是冷笑一聲，然后就看彭二頭自己在那發(fā)瘋。

    他被五花大綁，腿腳都不能動，是有手能微微動一下，所以他再怎么發(fā)瘋，也無濟于事。

    他逃不走了。

    他身上的鐵鏈牢牢鎖住了他，他這條命，他跟大頭，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說�！迸矶�頭終于安靜下來，啞著嗓子開口。

    “五棵樹的那個木樁，確實是我們的碰頭點，只不過每五日不是我們?nèi)�檢查木樁，而是……”

    “而是每個五日就往城中府上送菜蔬的王老頭�！�

    謝知筠皺起眉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個王老頭是誰。

    她面色沉了下來。

    “你說的可是體弱多病，兒女皆亡，他自愿賣身入府，就為了埋葬兒女的王老頭？”

    府上人的出身來歷，謝知筠都看過，她記性又好，現(xiàn)在直接就把王老頭的來歷想了起來。

    彭二頭愣了一下，然后才閉上了眼睛。

    “少夫人，您是真的太聰慧了�！�

    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車夫，一個在府上毫無存在的老奴，謝知筠居然都知道來歷。

    真是太可怕了。

    彭二頭忽然覺得一陣輕松，即便明日死了，他也覺得不冤枉了。

    畢竟對手太可怕，他們輸了不丟人。

    “是他，他當(dāng)年都是找的借口，什么兒子女兒，那兩個人還是他殺的，反手就拿去賣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