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丞相之女瘋了,她自稱穿越來的神女。
她說皇上的真愛是她,母儀天下的人也該是她。
她一頓操作下來把后宮搞得烏煙瘴氣,成功把狗皇帝搞得眾叛親離。
最終她被一杯毒酒賜死,躺平的我成了最終贏家。
1
身為永城王府嫡次女,上有一兄一姊撐門面,家族對我自然不多約束。
自幼時我便不愛女工女紅。
我爹大手一揮,囡囡不愛學(xué)便不學(xué),我們囡囡只要開心就好。
稍微長大,我倦怠看正經(jīng)詩書。
我爹大手一揮:“囡囡不愛看便不看,我永城王府也不用女兒去科考�!�
自此之后,我便放飛自我。
能不出閨門絕不出閨門,能躺著絕不坐著。
直到長姐被封皇后,久居深宮。
我娘才反應(yīng)過來,我這個懶再家的嫡次女可怎么辦。
伺候夫君不行,吟詩作畫也不會,管家理事更是不能。
我每日生活在娘親一聲聲嘆息里。
某日,皇后長姐從宮中出來一趟,說給我尋了個好去處,不用伺候夫君,更不用去婆婆面前立規(guī)矩,只要吃喝玩樂一輩子就行。
當(dāng)天晚上,我爹白頭發(fā)都黑了,拉著我娘和長姐密謀了一天,我入宮的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進(jìn)宮當(dāng)日,整個永城王府敲鑼打鼓。
我爹淚眼汪汪看著皇上,就差把愧疚兩個字寫臉上了。
我家對皇上沒有別的要求,只要好好養(yǎng)著我就行了。
就這樣,我白撿了一個賢妃的名頭。
此賢非彼賢,實則閑也。
我成了宮中第一大閑人。
清弦宮也成了第一閑宮,各個新進(jìn)宮的小妃嬪都愛到我這閑話。
平日我也抓一把瓜子聽上一聽。
這日卻吃瓜吃到了自家姐姐頭上。
曹貴人說丞相之女進(jìn)宮就瘋了,把貼身丫鬟攆出宮去不說,還去月司尋了兩個漂亮舞姬做貼身宮人。
轉(zhuǎn)身又去了如今的皇后娘娘,我的親生姐姐處,拉著兩個舞姬的手,淚眼婆娑說她們可憐,非要讓我姐姐認(rèn)了做干女兒。
我家姐姐打小便按皇后培養(yǎng),她這等小伎倆,在我姐姐面前,就如同跳馬戲一樣。
只是我萬沒想到,她竟然會找到我面前。
2
這日我正吃著御膳房新出的點(diǎn)心,宮人急匆匆進(jìn)來,說鄭貴嬪來了。
還不等她話音落下,一個女子笑的滿臉春意盎然。
“賢妃妹妹這果然與別處不同,沒那些擾人的規(guī)矩,聽說那些尋常小妃子都愛來你這坐坐,許就是因為這眾人平等吧?”
我扇著小團(tuán)扇,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鄭貴嬪。
若不是她后面有貴嬪兩個字跟著,打她進(jìn)來的一刻,就會被拖出去教教規(guī)矩。
瘋言瘋語,在加上她身后兩個美艷做作的宮人,我恍然,這位就是那個瘋了的丞相之女。
見我不說話,鄭貴嬪就開始發(fā)瘋。
一會說我內(nèi)向,一會又說我容易抑郁,弄不好還會自殺。
說到最后,她拉著身后兩個宮人的手:“在宮墻內(nèi)的女人都是可憐的,咱們都沒見過大漠的風(fēng),邊境的雪,只能困在這四角宮墻內(nèi)。她們兩個不同,見過外面的世界,不如賢妃你認(rèn)個妹妹,讓她們時常陪你說說話�!�
瞧著她唱念做打,我實在忍不住,用團(tuán)扇遮去唇角的笑意。
我又不是生來便在宮墻內(nèi),她說的什么風(fēng),什么雪,早就看厭了,我入宮來就是為了舒舒服服的活著。
若真是想聽,隨意叫來哪個女官,不比她們說的好?
“貴嬪既然喜歡聽宮外的事,本宮也不能奪人所愛,這兩個好妹妹,貴嬪自己留著吧�!�
我把玩著團(tuán)扇,讓染墨送她們出去。
這樣的人站在我宮里,沒由來臟了清弦宮的地。
鄭貴嬪雖然瘋了,倒是挺聰明,聽出來自己不受待見,站在原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可惜了鄭丞相的狼子野心,費(fèi)盡心機(jī)送鄭貴嬪入宮,卻沒想她一遭瘋了,如今連心思也不知隱瞞,在這宮里又能活到幾時?
我正感慨著,平日里那些愛八卦的小姐妹就來了。
一個個行了禮,便圍在我身邊,鄭貴嬪也想加入,可但凡能入宮的都是人精,想不留痕跡的孤立你便有得是手段。
瞧著鄭貴嬪灰溜溜的走了,那些小姐妹難得有種同仇敵愾的快意。
果然,所有姐妹都討厭這種愚蠢而不自知的人。
然而姐妹是姐妹,男人是男人。
等我再次注意到鄭貴嬪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貴妃了。
3
那日,我正在姐姐宮中試御膳房的新菜。
外面宮人通報,說是鄭貴妃來了。
我正好奇著哪兒來的鄭貴妃,便瞧見她搖曳著身姿打門口晃進(jìn)來。
一別許多日,她倒是變了不少。
初見她時,雖然有些瘋,但也還算端莊,如今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子風(fēng)塵氣。
好好的衣服不好好穿,偏偏露出兩個雪白的大膀子。
腳底下連鞋也不穿了,只拿幾個繩子系了個鈴鐺便滿地跑,不知曉的,還以為誰家狗放出來了。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兩個宮女換了,換的更加狐媚了,不光跟她穿著一樣的衣服,還把兩條大腿露出來了。
我瞧著她跟姐姐說話,不由敬佩姐姐。
若不是姐姐為了穩(wěn)住鄭丞相,他這閨女在宮中不知死幾百遍了,如何還能有機(jī)會如此放肆?
這后宮,就是朝廷的縮影,只要皇上一日不動鄭丞相,姐姐就一日不能動鄭貴妃。
姐姐身邊的宮人氣不過,便和我說著鄭貴妃這段時日的杰作。
自從上次鄭貴妃從我那回去之后,也不知開了哪門子竅,竟然去青樓請了花魁進(jìn)來。
當(dāng)天晚上這寢侍的別提多混亂了。
伺候過皇上的花魁是不能活的,這是列祖列宗留下的規(guī)矩。
我姐姐心善,只是剃去了花魁的長發(fā),命她入庵修行,再不許出來,雖然清苦些,可總算保住她一條性命。
花魁自然也是感恩戴德,誰知鄭貴妃竟然趴在皇上懷里,嚶嚶嚶的哭花魁可憐。
難道導(dǎo)致花魁這么可憐的始作俑者不是她嗎?
可我那個狗姐夫竟然還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一連幾天都在鄭貴妃那休息,連宮宴都交給鄭貴妃辦了。
皇上不上朝,我姐姐身在后位,就算不想管前朝的事,也得出手把控,一時脫不開身,宮宴竟然讓鄭貴妃辦出花來了。
是真的出花了,當(dāng)天鄭貴妃竟然穿著一襲紅裙,拽著白綾在天上飄來飄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上吊呢。
然而我那狗姐夫,被鄭貴妃大白胳膊大白腿晃了眼,硬生生看出神仙妃子的味道。
自那之后,鄭貴妃越發(fā)放肆,日日在宮里宣傳人人平等,人有人權(quán)什么的,還自己做了所謂的高跟鞋,小裙子,比青樓花魁穿的還不正經(jīng)些。
連帶著她宮里的人也跟著一并發(fā)瘋。
她倒是靠一己之能,促進(jìn)了后宮和平,那些小妃子都沒心思互相斗了,只天天看她耍把戲便夠了。
姐姐對狗皇帝也是徹底失望了,好在狗皇帝忌憚永城王府的勢力,并不敢過于為難姐姐。
姐姐也想好了,她打算騙狗皇帝生個孩子,然后安穩(wěn)住朝政,養(yǎng)活我這個米蟲妹妹,等著孩子長大就好了。
姐姐的宮人還沒跟我吐槽完,前面鄭貴妃便仰著脖子,踩著她所謂的高跟鞋離開。
姐姐從屏風(fēng)轉(zhuǎn)過來,嘆了一口氣:“小妹,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爹娘說你樂知天命,天生是享福的命。”
我笑嘻嘻攀住姐姐的手臂:“那還不是因為我有個好姐姐。”
“你啊。”姐姐在我鼻尖點(diǎn)了一下,笑容寵溺,可這笑容緩緩落下:“我若是個好姐姐,當(dāng)年也不會讓你和謹(jǐn)王爺……”
“姐姐,該過去的都過去了。”
我急忙把蟹黃酥塞到姐姐嘴里,笑嘻嘻的問她好不好吃。
4
姐姐說的謹(jǐn)王爺,是皇上幼弟。
我和他還有一段淵源。
那時我年紀(jì)還小,常常喜歡喬裝出府,我爹也縱著我,向來都是說說便罷了。
一來二去,我便在外面認(rèn)識了一個英俊的大哥哥。
那會兒我還不知他的身份,一時頑皮就報了姐姐的姓名。
這事本只有我和姐姐知道。
誰想到那個大哥哥竟然上門提親了。
我爹一聽是我姐姐的姓名,當(dāng)場便拒絕了,畢竟我姐姐生來就注定是皇后。
偏我那時又沒在家,姐姐被教養(yǎng)嬤嬤困著,想出去解釋也不成。
我拖著下巴嘆氣,當(dāng)初我也是差點(diǎn)就嫁出去的人吶。
不過后來聽說,謹(jǐn)王爺隨軍隊出征了,我還去找過他,只是那時他已經(jīng)不是我的大哥哥,而是三軍將士的將軍了。
也是那次之后,我爹對我的看管嚴(yán)上了幾倍,我也懶怠再出去了。
這段往事,我本已經(jīng)忘了,可這會兒卻不得不想起來。
因為那個提親的大哥哥,如今就在我窗外。
“賢妃娘娘,你與我舊時一位故人很是相似吶�!�
如今他沒了當(dāng)年公子溫雅,多了將軍肅殺,只這笑依舊那么意味深長。
“是嗎?”
我倆隔著窗戶,我不敢出去,似乎這小小的紗窗能保全我的狗命。
“陸月如,你這個小騙子。”
宇文謹(jǐn)咬牙切齒,我心虛的關(guān)上窗戶。
我姐姐叫星如,我叫月如,當(dāng)年也就差了這么一個字,便讓他提親不成。
我不知他在外面站了多久,只知道我這一日沒敢出門。
不想第二日,我這清弦宮就多了位不速之客。
5
“鄭貴妃這閑書倒是寫的不錯。”
我笑瞇瞇把書放在一邊,也不知她是打哪兒抄來的,情節(jié)倒是還好,只是語句生硬,有些地方接不上。
旁人許是看不出來,如我這般打小便在閑書里泡大的,一眼便能知道,這是自書而成,還是生抄硬搬的。
鄭貴妃這會兒偏偏還要搖著扇子,故作才女的模樣:“實不相瞞,這碎玉一書,也是我有感而發(fā),賢妃妹妹不感覺這宮里太過憋悶嗎?”
“有你在,這宮里還不算憋悶。”
我掩蓋住唇邊的冷意,遞給了染墨一個眼神。
她自幼陪我長大,心意相通,當(dāng)即替我冷下臉,喝問:“鄭貴妃,你明知我們娘娘與皇后娘娘是為姐妹,拿這書給我們娘娘看,是什么意思?”
我似笑非笑等著鄭貴妃回答,這書里講著一雙姐妹一同入宮,約定好互相照應(yīng),最后因?qū)m廷爭斗和爭奪寵愛反目成仇。
鄭貴妃這會兒換了語重心長的模樣:“賢妃妹妹,我本沒什么意思,你怎么就想到這了?難道是你和皇后娘娘之間有什么不愉?”
“能不能和我說或許我還能幫忙調(diào)解。再不成,我讓皇上去和皇后說”
瞧著她滿眼關(guān)心,我笑了,這是不是就是她天天在宮里,給小宮女講的什么PUA?
先通過心里暗示,讓我自己多想,而后在一步一步引誘我,讓我和姐姐產(chǎn)生誤會,認(rèn)定姐姐變了,到時候她又要到我身邊扮演好人。
扳不倒姐姐,就想利用同出自永城王府的我。
她倒是想的美。
我懶得配合她,只是讓染墨把她送出去。
可鄭貴妃好像看不懂這么隱晦的意思,之后依舊日日過來,試圖PUA我。
她自以為做的隱晦,卻不知道這宮中處處是眼線。
我聽著她的故事越多,越覺得好笑。
她竟然說自己是來自未來的仙女,還說她若是能坐上后位,必保國運(yùn)昌隆。
竟然還跟狗姐夫說什么削藩,什么取締世家。
這么一通折騰下來,那些藩王世家,差點(diǎn)沒反了。
幸得姐姐內(nèi)外平衡才把此事壓下來。
因著這事,我?guī)兹諞]去打擾姐姐。
只這日新得了做糕點(diǎn)的方子,剛做好了豌豆糕,我想著端去給姐姐嘗嘗。
可還沒出宮門,便和宇文謹(jǐn)撞了個滿懷。
許是在邊境呆的時日久了,他身上硬的像鐵,還帶著絲絲血腥味。
我急忙從他身上起來,沾染了他的溫度,臉上沒由來的發(fā)熱。
偏偏這會兒,我還瞧見了鄭貴妃的衣角,就在清弦宮門口一閃而過。
6
宇文謹(jǐn)許是有話跟我說,可來去匆匆,只占了我的便宜便走了。
我坐在窗戶前,惡狠狠的刺繡,把繡布當(dāng)成了年幼時的練劍場。
“娘娘,鄭貴妃去找皇上了。”染墨輕手輕腳的走來。
我又在將軍冠上落下一針,去找便去找了,左右我只是進(jìn)宮混飯的。
“她與皇上說,您,您淫亂后宮,還打算從您下手,扳倒永城王府�!�
染墨壓低了聲音,貼著我耳邊字字清晰。
我捏針的手停住,細(xì)針順著穿線的空隙,直直扎透繡蓬。
日后染墨才與我說,這日好似瞧見了幼時的我。
“去姐姐那問問,今夜是否有事�!蔽矣帜闷鹆藞F(tuán)扇,在手里緩緩轉(zhuǎn)著。
若宇文謹(jǐn)此時在這,想必能認(rèn)出這扇柄上的花紋。
皇宮的夜,寧靜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無聲吞噬著所有人的性命。
我從不在晚上出門,可今朝卻破了例。
姐姐宮內(nèi)燃著細(xì)細(xì)的燭火,溫柔且綿長。
我和姐姐伴著燭火直到天明,皇后宮內(nèi)也頭一次差人回了永城王府。
次日一早,我踏著朝露回了清弦宮。
各宮還沒開宮門前,染墨就已經(jīng)帶著我的手書飛奔入了謹(jǐn)王府。
我穿了一身盛裝坐在清弦宮主位上,命宮人大開宮門。
皇上的近侍太監(jiān)來時,我正慢悠悠轉(zhuǎn)著手里的團(tuán)扇。
喜公公從外面進(jìn)來瞧著我嘆了口氣,未多說一句只展開手中圣旨。
“皇帝詔:曰,賢妃陸氏出于永城王府,不顧閨閣之教,心思不凈,罔顧圣上恩德,淫亂后宮,其罪當(dāng)誅!今念陸氏年幼無知,貶為庶民。責(zé),收回妃嬪之物�!�
“賢妃娘娘,接旨吧�!�
我用扇柄點(diǎn)了點(diǎn)桌邊:“公公先放這吧�!�
喜公公又嘆了口氣,花白的眉毛似乎都要愁掉了。
他想說什么,可外面緊接著又來一到圣旨。
“皇帝詔:曰,庶人陸氏,素?zé)o閨德,責(zé),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