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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9章

    徐皓扒拉開張旭升的手,“我不去,我明兒還得上課呢,你不走我一會走了啊�!�

    張旭升醉醺醺的在徐皓面前擺手,“別、你別逗了,上什么課啊,你這別是學(xué)傻了吧�!比缓笄倪溥涞臏惤�,好像跟徐皓分享什么秘密似的,“我告訴你,那邊妹子都可正了,你喜歡什么樣兒的,跟我說,我替你拉線!”

    徐皓覺得張旭升以后不去拉皮條真他媽可惜人才了,而且就張旭升這個樣兒,還拉線,自己的都搞不定還給別人拉線?怎么不能耐死他了。

    徐皓懶得再跟他多理論,就說,“不早了,你今兒在這過夜?我真走了啊。”

    張旭升一看徐皓人都站起來了,連忙去拉他,“噯,別啊,皓哥,別走啊,對了,那什么,閆澤前兩天跟我要了你電話,他給你打電話了嗎?”

    徐皓一聽,驚異的又給坐回來了,問,“閆澤跟你要我電話?沒打啊,他干嘛��?”

    張旭升繼續(xù)擺手,“我不知道啊,他說好像你有什么東西落在他那了,估計勞技的時候不小心裝錯了吧。皓哥你別走啊,咋成天看你對小姐姐都不感興趣呢,啊?難道,你?”

    張旭升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捂著自己胸口,開始飆戲,“難道,你其實喜歡男的?難道皓哥你對我?啊,不行,我還是喜歡妹子,不行啊皓哥!”

    徐皓毫不客氣一腳就踹上去了,“我可去你媽的吧,讓我看上你我還不如去絕育�!�

    張旭升捧心狀,“歐,我好難過,皓子這么過分的嗎,我好傷心!”

    徐皓指著張旭升說,“你別在這給我演啊,你再演我抽你�!�

    結(jié)果被張旭升連帶著周圍人又糾纏了一陣,徐皓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兩點了。

    穿上外套走出門,深冬的氣息撲面而來,凍得人一個激靈。徐皓喝了點酒,身上還算暖和,也不困,就打算往外走著透透氣,再打輛車回去。

    徐皓走出小區(qū),往馬路上走,凌晨這個點路上已經(jīng)沒車了,整條馬路看上去比平時寬闊許多,還分外冷清。

    徐皓走進(jìn)馬路邊的一個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瓶熱乎乎的旺仔牛奶,然后提著牛奶出來,在街邊招了一輛出租車。

    徐皓打開車門,正要上車,突然聽見馬路盡頭傳來一陣轟鳴聲,由遠(yuǎn)及近,速度相當(dāng)快。

    徐皓抬起頭,就見四五輛跑車從眼前相繼疾馳而過,油門轟的那個響啊,單看這幾輛的流線型就知道性能非常好,打頭那輛徐皓還眼熟,熱烈的火紅色,法拉利

    HY-KERS系統(tǒng)車型,周圍誰好像有這么一輛似的,不過徐皓沒想起來。

    等徐皓坐上出租車了,耳邊的引擎聲還在回蕩似的,徐皓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說在市區(qū)呢,這幫人還真把自己車當(dāng)火箭開啊。

    ———

    松山的盤山路,引擎的轟鳴聲猶如雷震,車燈在拐彎處如同閃電般一掃而過,幾道疾馳的光在樹影里忽明忽滅,鳥禽飛起來,整個山體都被吵醒了。

    閆澤手搭在方向盤上,公路上走直線的時候,他的左手食指還會輕微的在方向盤上跟著音樂鼓點敲打幾下。

    車內(nèi)的音樂狂躁不歇,重金屬搖滾一向味道濃厚,節(jié)奏甚至壓過了旋律,唱歌的人更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氣吼干凈似的,沙啞,撕裂,宣泄,又熱情的讓人無從顧及其他。

    閆澤的表情卻自始至終提不起興致,有點懶散的,與車內(nèi)外躁動的因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車速跟著旋律轟上180,車燈破開眼前密不的黑夜,閆澤只用眼睛看著前方,胳膊肘搭在車窗框上,然后扯開嘴角,無聲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仍然沒有任何愉悅的成分在。

    松山山頂,一大片水泥空地,轟鳴聲戛然而止,熄火,音樂跟著停了,然而空氣里還震蕩著余音。

    林篤之開上山頂?shù)臅r候,十分容易的就看見閆澤了。

    車燈大開著,閆澤坐在車前蓋上,一條腿彎曲著,一條腿隨意的搭落下去。他的后背倚在車擋風(fēng)玻璃上,火紅色法拉利如同一只展翅的火烈鳥,而閆澤側(cè)臉一點表情都沒有,目光倨傲,左手拿著車鑰匙,拋起來,落在掌心,再拋起來。

    即使凌晨兩點,b市仍然燈火通明,一條條馬路如同集成電路里的晶體管,上空光污染令人產(chǎn)生暈眩感,可也正因為城市有光,有光的地方永遠(yuǎn)不會沉睡。

    只會不再開口說話。

    作為閆澤知根知底的發(fā)小兼為數(shù)極少的朋友,林篤之和閆澤的關(guān)系,算不上非常親近,但在閆澤的交際圈里,也算是難得的一位。

    家世相仿,這是關(guān)鍵,自打出生就住對門,林篤之和閆澤也算光著屁股長大的,對于眼前這位發(fā)小發(fā)育的不太健全得性格,林篤之一向覺得自己還算有發(fā)言權(quán)。

    閆澤上幼兒園的時候就不是什么好惹之輩,校區(qū)小霸王,飛揚跋扈,帶頭拉幫結(jié)伙的欺負(fù)人,這些黑歷史在現(xiàn)在圈子里的某些人身上還能看得著當(dāng)年的陰影,打不過,惹不起,只能看見閆澤躲著走。

    但十歲之前,閆澤性格惡劣歸惡劣,卻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這么陰沉。

    如果沒有當(dāng)年的那一場意外事故的話。

    或許……

    閆澤目光看著下方,像是在打量市景,又像是在走神。

    深冬的風(fēng)寒冷徹骨,吹過頭發(fā),那發(fā)絲掃在額頭上都是涼的。

    車鑰匙再一次落在閆澤的手掌里,他放進(jìn)口袋里,然后順手拿出了手機。

    屏幕亮起來,閆澤手指狀似無意的劃了幾下,然后拇指停在一個沒有備注姓名的號碼上。

    閆澤目光加深,他微微抿了一下嘴。

    林篤之走過來,跟閆澤說,“回吧,一會天該亮了。”

    閆澤的拇指緩慢的移在那個號碼上,再靠近一下觸屏,號碼就會撥打出去了。

    可是他終究沒有按。

    閆澤收起手機,直起身,說了一個字,“行。”

    然后向前一步,落地。

    第18章

    寒假有四分之一的時間是關(guān)于過年。

    徐皓家回山西過年,礙于徐皓的課程安排,臘月二十七才往回走。

    徐皓他們家在山西有幾處房產(chǎn),但以前住的家在城里,奶奶家則靠近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這中間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不是很遠(yuǎn)。

    徐皓奶奶年紀(jì)大了,交際圈比較小,都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她就不愛去城里。如今家里發(fā)跡了,老人再住原來窯洞里也不合適,徐皓爸媽一合計,就在老家周邊最近的鄉(xiāng)鎮(zhèn)給奶奶置辦了兩層小樓,然后旁邊給徐皓他姑家也蓋了一棟。

    這樣比鄰而居,照顧老人也方便。

    下飛機,司機正在門口等著,徐皓他爸媽要回家收拾東西去,又怕奶奶著急,就打算先把徐皓放到奶奶家,晚上他爸媽再過來一塊吃個飯。

    徐皓拿鑰匙自己開門,發(fā)現(xiàn)奶奶早在廚房忙活開了。

    徐皓進(jìn)門第一頓吃的是他奶奶做的剃尖,他就好這口,西紅柿和辣椒一促和,再調(diào)上點肉沫子,拌起來那叫一個香啊,徐皓捧著碗吃的滿嘴油光,間隙呼了口氣,跟他奶奶說,“奶,真不是我說啊,就您這手藝,您要是開個店,保準(zhǔn)首都都有人打個飛機回來吃,別人不說吧,我就一個回來。”

    徐皓他奶奶坐在徐皓旁邊的椅子上,徐皓一邊吃她就一邊笑,奶奶門牙掉了一個,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一塊了,看徐皓吃剔尖兒的精神頭比看春晚還起勁兒,聽見徐皓這么一說,奶奶樂呵呵的拿一只被磨得特別糙的手去搓徐皓的耳朵,“咋,吃飯都堵不住你嘴了?”

    徐皓小時候耳垂長的小,奶奶老怕耳垂小的孩子長大了沒福氣,動不動就拿手給徐皓搓耳朵垂,導(dǎo)致徐皓現(xiàn)在再被這么一搓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說,“奶,別搓了,我都多大了我。”

    奶奶上年紀(jì)了耳朵背,嗓門還大,沒太聽清楚徐皓說的什么,就撇著一口淳樸得山西腔跟徐皓嚷,“啊,奶做的剃尖兒好吃?好吃多吃,鍋還有很多,好吃就多吃�!�

    徐皓見她搓耳朵一時半會停不下來,索性也不說了,繼續(xù)吃。

    奶奶家總有一股味道,是徐皓小時候用過的胰子味。

    小時候,臨上學(xué)之前,徐皓能有過半的時間都是在奶奶家長大的,那會在農(nóng)村,生活比較富裕,家里養(yǎng)著豬和雞也都是自家殺著吃的,徐皓每天在外面跟別的小孩瘋完了,洗手用的胰子就是這個氣味,每次只要一聞到這味兒,緊接著就會開飯了。

    所以徐皓直到現(xiàn)在,對這股味道還是一聞就餓,就跟條件反射似的。

    徐皓扒完一碗,去廚房再盛新的,回來的時候他奶奶也進(jìn)屋了,老人家自己住,家里家具也不是很多,徐皓路過,還能看見他奶奶坐在床邊,膝蓋上擺著一個方形布包,用縫衣服得線纏了好多道,而她正好帶上老花鏡,仔仔細(xì)細(xì)的在拆線,里面鼓鼓囊囊得也不知道裝的什么。

    徐皓坐回剛剛的椅子上,調(diào)了調(diào)醬料,然后左腿踩住桌子一個挺高的橫欄桿,胳膊肘搭在膝蓋上繼續(xù)吃面條,這姿勢也就在自己家能擺,出去了讓人看著未免太不雅觀了。

    正吃得香著呢,徐皓奶奶又回來了,坐回到徐皓旁邊那個凳子,然后突然就拉過徐皓拿著筷子的右手,奶奶手上緊攥著一些東西,作勢要給徐皓塞點什么。

    徐皓滿嘴塞著面疙瘩,被奶奶拉了一下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問,“奶?咋了,干啥這是。”

    話還沒問完呢,徐皓就感覺到手上多了一沓紙。

    不,準(zhǔn)確的說是錢,被人對折過,紅燦燦的。

    徐皓一愣,他遲緩嚼了的嚼了兩下嘴里的飯,沒把手收回來。

    奶奶還在旁邊把徐皓拿錢的手往他肚子那邊壓,原本很大的嗓門突然就收下來了,跟防賊似的在徐皓耳邊嘀咕,“皓皓,好收著,別給你爸媽講,這奶給你的零花錢,別告訴別人�!�

    徐皓錢拿在手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徐皓咽下嘴里這口飯,裝作不經(jīng)意似的往回推手,說,“奶,嗨,你這多見外啊,你別給我這,你不知道咱家現(xiàn)在啥情況嗎,什么都缺就不缺錢,你給我這干嘛,你拿回去�!�

    徐皓往回推,但他奶奶勁兒很大,竟然還有點推不動。

    徐皓奶奶一手使勁兒給徐皓硬塞,見徐皓不愿意收,臉上還不咋高興似的板起來了,“呔,你爸掙得多,花的更多!那小時候要錢花不都找奶要?奶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家里什么都有,我不花錢,買菜都你姑給送來,我不花錢�!�

    徐皓拗不過她,拿著手里的兩千塊錢,只得收口袋里了。

    奶奶那只手黑的跟樹皮一樣,她看上去很欣慰,摸了一把自己的膝蓋,然后又拍了拍許皓的腿,拍的很使勁兒,好像是想試試徐皓長的多結(jié)實似的。

    臉上的褶子舒展開,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了,神情還跟小時候送徐皓去上幼兒園一樣,嘴一笑,就咧出幾顆磨碎的大黃牙來,奶奶跟徐皓說,“皓皓,奶奶年紀(jì)大了,奶奶還能看你幾年了�!�

    說這話的時候,奶奶看上去并不難過,她語氣尋常的跟在招呼徐皓吃飯似的。

    可是徐皓摸著碗邊的手條件反射地收了一下。

    徐皓憋住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眼淚都快下來了。

    其實上輩子奶奶身體還不錯。

    至少在徐皓回國之前,奶奶還都好好的待在山西的這個家里。

    可是徐皓走她前面了。

    徐皓這輩子最怕去想的是什么?

    他固然怕死,怕的要命。

    卻更怕去想家人見到他尸體時的表情。

    徐皓用指腹揉了一下眼睛,強把那點淚意忍回去,只心想,不能哭,太丟人了。

    所幸他又活了。

    徐皓從沒有這么感激老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就是為什么,如今他竭力想把所有力所能及的事做到最好。

    因為他要有出息。

    他要變強大,能獨立,要變得有分量。

    不能被壓垮,更不能一事無成。

    他要在家里再次面對上輩子那種突襲時,至少經(jīng)濟上,有余地。

    更甚至,可以反擊。

    對手固然龐大,看上去無可撼動。

    可這就是徐皓如今最大的努力方向,不是嗎?

    ———

    過年那幾天感覺時間過的特別快。

    每天睡起來就吃,吃完了就出去串門,不過大部分都是別人來他們家串門。

    偶爾徐皓還能響應(yīng)他姑的號召,給他這個剛上初中的表弟輔導(dǎo)輔導(dǎo)功課。

    不過大過年的誰想學(xué)習(xí)啊,他表弟一看就不是個學(xué)習(xí)型的,不僅一提學(xué)習(xí)就愁眉苦臉,看起書也經(jīng)常來偷雞摸狗的找茬,徐皓也懶得抓他。

    結(jié)果兩個人剛看了能有十分鐘書,就跑出去放鞭炮了。

    等徐皓再回b市的時候,他這個表弟還大清早爬起來送他,站門口問徐皓,“表哥,你還什么時候回來啊?”

    徐皓跟他招手,“你好好學(xué)習(xí)啊,你學(xué)習(xí)好了哥就回來帶你玩�!�

    他表弟一聽表情都皺了,“你騙小孩��?”

    徐皓一聽就笑,“我可不就騙小孩嗎�!�

    結(jié)果把表弟氣的轉(zhuǎn)身就回屋。

    徐皓回去第二天就繼續(xù)跟語言班的課程。

    徐皓他爸媽好像有外出的打算,當(dāng)他爸給徐皓說的時候,日期已經(jīng)快開學(xué)了。

    徐皓那會下課剛到家,累得很,對于他爸說什么也沒在意,這夫妻倆人成天出去轉(zhuǎn)著玩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倒也不是說就多恩愛,都老夫老妻的了,徐皓主要就感覺他倆是各自沒有什么合適出去玩的伴兒。

    不過徐皓他爸告訴完了徐皓出門的日程之后,又跟徐皓說了一個別的事兒,說是三天之后有個宴席,規(guī)模挺大,受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層次很高,徐皓他爸是想帶著他一道去,所以讓徐皓提前空出時間,一定好好打扮打扮再走。

    徐皓大約知道他爸是啥意思,估計是覺得他也老大不小了,以后要想在國內(nèi)這個圈子里混,最起碼的人和世面都要見一見。

    不過徐皓心里也有譜,他們家從是外面搬進(jìn)來的,大門走進(jìn)去就貼上了煤老板的標(biāo)簽,那就跟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似的,別人不說,可心里都明白著呢。

    說到底,徐皓他爸能拿到這么一份請函,邀請規(guī)模大是一方面,再主要的是徐皓他爸近幾年一直在跟政府方面合作部分地皮的建設(shè),大概就是項目合作波及著給了兩個名額,蹭進(jìn)去的。

    畢竟就他家這個分量,就算進(jìn)大門了,那也是資源鏈的最低端。飯誰都會吃,可沒有根基,只會讓人看不起。

    不過徐皓無所謂。

    他爸既然讓他跟著去,那么他去就是了唄。

    第19章

    徐皓站在落地鏡,一邊擺弄袖口,一邊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身影。

    他現(xiàn)在十七歲,里面一件淺灰色的襯衫,外面搭上一件剪裁適宜硬質(zhì)面料的外套,仿西裝款,卻又不是正統(tǒng)意義上的西服,所以也不會顯得老成。頭發(fā)不長,被徐皓他爸找造型師特意用發(fā)蠟抓了兩下,露出光潔的額頭來。乍一看,少年期叛逆的勁稍稍收住了,但仍從眼睛里閃爍出些難以掌控的熱烈光芒來。

    是一個男人即將成年的感覺,但這個氣質(zhì)對于徐皓而言還是過于年輕了,徐皓總覺得自己還應(yīng)該更成熟穩(wěn)重一點。

    懷著幾分感慨的心思下樓,車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

    徐皓他爸一身常規(guī)的純手工商務(wù)西裝,頭發(fā)被蠟油抹得油光锃亮,站在車旁時不時的抬頭張望,一看見徐皓下樓,給徐皓招了個趕緊上車的手勢。

    徐皓小跑兩步上了后座。

    一上去,就聽他爸指使司機趕緊走,徐皓看了眼表,時間還很早,說,“爸,這才幾點,你著什么急啊�!�

    徐皓他爸看上去頗為緊張,掏出手巾擦了一下手掌心的汗,跟徐皓說,“你娃懂什么,這種場合最怕遲到,咱們早去點在車上等著,那也比去晚了強�!�

    徐皓一聽,心里覺得是這么個理,索性也不說了,就去看窗外。

    現(xiàn)今這個社會,越往上走階級分化越嚴(yán)重,家業(yè)做大,誰還沒有個生活所迫的時候呢。

    就比如說徐皓他們家這個情況,有人捧總就會有人踩,徐皓他爸在一部分人面前光鮮的起來,可是再往上爬,捉襟見肘的那種狼狽也是有的。

    這是常情。

    徐皓跟他爸到的時間有點偏早,車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下,然后倆人又在車上等了二十多分鐘,徐皓他爸才指使司機開到正門去。

    徐皓下車,跟著看了一下周圍的光景。

    眼前只立著一個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的四合院,灰白的高墻與外界隔開,但總體來說占地規(guī)模并不大。

    門口站著兩個穿著西服的門侍,此時陸續(xù)有賓客陸續(xù)往里走,徐皓跟他爸前面正好排在一個年輕的女子后面。

    那女子一襲大紅色抹胸裙,皮膚白皙的像牛奶一樣,一個非�?鋸埖拇竽R架在自己的鼻梁上,露出一張小嘴還微微噙著笑,徐皓掃了兩眼就看著眼熟,仔細(xì)一想,這不就是現(xiàn)在那個火的跟什么似的那個演員嗎?

    徐皓一直不太關(guān)注娛樂圈,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人家叫什么了。

    跟著他爸遞上請?zhí)豪镒�,�?jīng)典質(zhì)樸的四合院風(fēng)格,居中的那個主房房門緊閉,而側(cè)房則有一個大門敞著。徐皓走進(jìn)去,見屋里器具擺設(shè)整齊,在墻壁上豁著一個開口,里面有一個不怎么符合屋內(nèi)設(shè)計的電梯間。

    這里應(yīng)該就是入口。

    跟同行的五個人乘電梯下到負(fù)二樓,門一打開,紙醉金迷的燈光一下子映入視線內(nèi),眼前金碧輝煌,竟照的跟白天一樣暄亮。

    這里的建筑風(fēng)格依然是中式的。

    電梯間走出來,大紅色的燈籠就掛在走廊的兩側(cè),走廊并不長,走出去就看見一整面墻的壁畫,精致細(xì)膩,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師手筆。

    建筑建在地下,上等竹木把內(nèi)部空間修飾的古香古色,結(jié)構(gòu)敞亮,樓梯錯落有致,反而是不起眼的邊角都是用黑色大理石包裹起來的,這陣仗奢靡且相當(dāng)有品位,一般人做不出來。

    徐皓腦子里過了一下上輩子有印象的幾家權(quán)貴,以前跟閆澤走的近的那幾位同輩,徐皓都見過,但多數(shù)是體制內(nèi)人家的小孩,不像是會大張旗鼓的攢這種局子。再想商界,徐皓不是很熟,徐皓他爸總念及徐皓在上學(xué),很少讓他接觸復(fù)雜的人脈,加之徐皓上輩子在國外一待好幾年,腦子里數(shù)的過來的商界大家十分有限。

    徐皓跟著他爸穿過長廊,路盡處,豁然開朗,明明是地下室,徐皓他們走出去卻正站在格局正二層的一個天臺上。

    從臺面看下去,一個寬敞的大廳正在下面,頭頂高懸著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吊燈,無數(shù)個淚珠狀的玻璃碎片反射著燈光映在地面上,將整個地下空間照射的分外高大。

    徐皓心中暗暗對這個地下皇宮一樣的手筆感到驚嘆,順著天臺的樓梯再往下走時,目光卻突然被另一側(cè)的一幅畫給吸引住。

    那是一幅油畫,正像展覽一樣被擺在大廳側(cè)面,畫面是一個碼頭,典型印象派風(fēng)格,海水各色顏料斑駁,岸上有一個燈塔,有一對極小的男女在燈塔下?lián)肀НB影,背后是濃墨重彩的沉郁黃昏。

    徐皓注視著這幅畫,突然感到記憶深處被什么東西攪了一下,然后腳步驟然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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