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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從來都知道自己與季宴禮之間的差距。

    只是在此之前,他只是單純把那個男人視為可以利用的資源,從來沒有拿自己跟他放在對等的位置比較過。

    只是一天的時間,林儒洲卻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被時間熬煮透了。

    在這一天時間里,他從天上到地下,整個人卑微到幾乎是落進(jìn)塵埃里,他的自尊被人狠狠的丟在地上,毫無顧忌地碾壓踩踏,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被人玩弄。

    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覺到自己與季宴禮之間巨大的差距。

    那個男人可以輕而易舉拿到他苦求不得的資源,然后輕飄飄地施舍給他。

    他不需要任何知會,就可以把一大筆巨款打到自己賬上。

    他甚至能讓余笙在床上欲生欲死,發(fā)出自己這輩子從未聽過的浪蕩叫聲...

    耳朵里似乎還能聽到那一陣淫靡的聲響。

    床頭搖晃的撞墻聲,肉體相撞的拍打聲,性器相交的摩擦聲,女人被肏到顫抖的淫叫,男人爽得粗重的喘息...還有余笙的那一句:老公。

    老公?

    這個本該專屬于她的丈夫稱謂,卻在那欲念縱橫的一刻,輕而易舉就給了另一個男人。

    林儒洲攥緊了手機,手背上繃出筋絡(luò),鏡片后的眼睛滿布著血絲,手指懸在那條未知聯(lián)系人的信息上劇烈抖動。

    季宴真是禮把什么都算準(zhǔn)了。

    他知道他是個懦夫,即便清楚的知道自己被人綠了,也不敢反抗分毫。

    門外傳來敲門聲,林儒洲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依舊埋著頭坐在沙發(fā)上,瞪著眼睛盯著那條信息,一動不動。

    季宴禮不僅堂而皇之的把這件事戳穿,甚至還要讓人發(fā)信息過來警告他,不讓他在余笙面前多嘴。

    插足別人的第三者,竟是囂張至此。

    他是算準(zhǔn)了自己不敢得罪他!

    等不到人呼應(yīng),門外的敲門聲逐漸變得急促而激烈,甚至還能聽到門外人的叫罵。

    “...林儒洲,我們知道你在里面,趕緊開門還錢!”

    “...別以為你躲著就不用還錢了!開門!”

    “...”

    林儒洲就像是魔怔了一般,對屋外的巨大聲響沒有絲毫理會,直到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門板砸到墻上,發(fā)出一聲巨響。

    門外的風(fēng)猛然灌入,揚起一地塵灰。

    收債的那群人沖進(jìn)門里,只看到林儒洲坐在黑暗的沙發(fā)上,手機發(fā)出的熒光照在他的鏡片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芒,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0227

    余笙,你怪我嗎

    余笙看到那條熱搜的時候人還在片場。

    剛從威壓上下來,落地都沒站穩(wěn),旁邊已經(jīng)有人跑過來叫她:“余笙,你老公好像出事了�!�

    聽到這話,余笙一瞬間腦子里浮現(xiàn)的是季宴禮的臉。

    她懵了一瞬,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林儒洲。

    “什么?”心頭一沉,余笙已經(jīng)感覺到不安。

    那天之后她有聯(lián)系過林儒洲,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完全沒有提到絲毫林溪的事,還很貼心的囑咐她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但余笙依舊感覺有些異樣,但那種異樣究竟是什么,她卻又分辨不清。

    這會兒聽到這個消息,就仿佛那股異樣在這一刻終究得到了印證。

    她看著那人伸過來的手機,一眼就看到熱搜榜中段的詞條:“#知名導(dǎo)演林某當(dāng)街與人互毆被刑拘”。

    余笙眉心一跳,點開熱搜詞條進(jìn)去,一眼就看到那個藍(lán)底白字的官方公告。

    洋洋灑灑幾行字,將事件經(jīng)過,處理結(jié)果都公布了出來。

    公告里雖然沒有提到林儒洲的名字,但熱搜地下已經(jīng)有人把當(dāng)天的監(jiān)控視頻放了出來。

    余笙都不需要點開,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畫面里那個發(fā)狂的人確實是林儒洲無疑。

    監(jiān)控里,他從面無表情的朝著幾個正在吃燒烤的男人走去,快到近前,他突然抄起旁邊一張木頭凳子,朝著最近的那個男人身上狠狠砸去。

    那人挨了一下倒到地上,其他幾個人見狀愣了片刻,回過神,立刻起身抓住林儒洲,揪著他的衣領(lǐng)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林儒洲起初還會還手,但很快就抵擋不住,倒在地上,被那幾人一頓狠揍,直到警車趕過來,一頓鬧劇才算結(jié)束。

    畫面里的那幾個男人余笙也認(rèn)得,正是給林儒洲放高利貸的那幾個,經(jīng)常來他們家討債。

    對應(yīng)警方給的調(diào)查結(jié)果,他們之間確實有經(jīng)濟糾葛。

    余笙看著視頻,眉頭緊皺。

    她不知道林儒洲為什么要跟那幾個打起來,他向來不是喜歡用拳頭解決事情的人。

    明知道打不過,明知道打了也沒用,卻選了一個近乎愚蠢的選擇。

    余笙請了假,當(dāng)天就趕回了京市。

    林儒洲已經(jīng)被人保釋了出來,正在醫(yī)院里躺著。

    他傷得不算重,但那些人下手也不輕,專挑他露在外面的臉打。

    余笙到病房時,看到的就是腫著腦袋,滿臉青紫的男人。

    碎掉的眼鏡就放在桌上,看到余笙過來,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樣子太難看,只轉(zhuǎn)過頭,將腦袋挪到了另一邊。

    “你怎么樣?”余笙把手里帶過來的湯放在桌上,輕聲問他。

    林儒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頭轉(zhuǎn)過來,口齒不清的說了一句沒事。

    余笙嘆了口氣,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把保溫盒打開,把湯用小碗盛出來,放在桌上晾著。

    窗外有風(fēng)經(jīng)過,將她鬢角垂下的發(fā)絲輕輕揚起。

    林儒洲忽然想起,他們剛談戀愛的那一年,有次他應(yīng)酬到胃出血,住院住了好幾天,當(dāng)時她每天要拍戲,下了戲還特意熬湯送過來給他。

    那會也是這樣,她過來也并不說什么,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幫他把湯盛出來晾著,輕柔的問候幾句。

    她整個人就像那陣風(fēng),輕輕緩緩,溫溫柔柔。

    林儒洲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他那天對于之前的回憶,其實還是不夠仔細(xì)。

    他側(cè)著頭,一瞬不瞬地看著余笙動作,被揍出血絲的眼睛瞬間更紅了。

    “...余笙�!彼韲祫恿藙�,開口叫她:“你怪我嗎?”

    0228

    他的電話(5000收加更)

    余笙抬起眸子,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林儒洲對上她清亮的視線,強忍著嘴角的抽痛繼續(xù)說道:“怪我欠這么多債,怪我把我們的日子過成一團(tuán)亂麻...”

    他因為嘴里有傷,話也說的得含糊,但余笙還是聽懂了。

    她看了他良久,忽然垂下眼睫,把桌上晾好的那碗湯遞過去,輕聲說道:“喝點湯吧�!�

    林儒洲看著她平靜的表情,一瞬間心下轟然。

    他麻木的接過那碗湯,舀了一勺放進(jìn)嘴里,發(fā)現(xiàn)那味道尤其陌生。

    這碗湯,不是余笙親手給他煲的。

    ...

    余笙請了幾天假在醫(yī)院照顧林儒洲。

    畢竟她這會兒去片場也不太合適,因為現(xiàn)在肯定有一大堆記者正蹲在那里等著堵她。

    與其這樣,不如借事躲著。

    余笙在樓下餐廳定了營養(yǎng)餐,打包好帶上樓。

    病房里林儒洲正望著窗外發(fā)呆。

    他這幾天也不知道什么情況,有時候叫他,他似乎都聽不到,愣了好久才有反應(yīng)。

    余笙甚至懷疑那些人是不是把他的腦袋打壞了,才會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她正把湯拿出來單獨晾在小碗里,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

    拿出來看了一眼,她表情一頓,下意識去看林儒洲。

    他還在看著窗外,外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吸引他,因此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什么感知,也不甚在意。

    余笙把手里的活放在一邊,起身走出了病房。

    門關(guān)上,她快步往偏僻的角落處走去,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接通了手機。

    “寶寶,有沒有事?”男人低沉的嗓音從手機那端傳過來,酥酥麻麻地滿進(jìn)耳朵里。

    聽到他聲音的一瞬,余笙這幾天懸在半空的心仿佛是找到了依托,終于有了著落。

    她睫毛顫了兩下,握著手機,緊貼在耳邊,咬著唇輕輕應(yīng)了一聲:“沒有�!�

    季宴禮那天去林溪的行程是臨時擠出來的,從林溪出來之后,就直接乘私人飛機趕去了英國。

    今天的這個電話,正是從大洋彼岸撥過來的。

    “別怕,已經(jīng)讓人把熱搜壓下去了,沒事的�!蹦腥说纳ひ羝珕。牭贸鲇袔追制@鄣膽幸�,余笙在心里計算著時差。

    這會兒,英國正是深夜。

    她忽然感覺有些鼻酸,仿佛這幾天壓抑的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眼淚一瞬間就涌了上來。

    余笙知道季宴禮幫忙壓熱搜并不是為了林儒洲,是為了她。

    夫妻一體,林儒洲的財務(wù)問題被爆出,她肯定也會受牽連。

    別人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到他們之前變賣過房產(chǎn),輕而易舉就能推測出她復(fù)出拍戲的緣由。

    之前復(fù)出時說的那些漂亮話,都會變成攻擊自己的回旋鏢。

    更何況娛樂圈里踩高捧低的人多了,以前林儒洲好的時候能給她撐撐腰,這會兒,這種事若是全面爆發(fā),那些人定是要趁勢踩她。

    這也是林儒洲那天問她怪不怪他時,她沒有回答的原因。

    以前錯過的事暫且不說,單就他那天與人互毆上熱搜的事,余笙就沒法同情原諒他。

    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自毀式報復(fù),不僅讓事情越變越糟,還會把她也一起拖下水。

    余笙不信多年混跡娛樂圈的林儒洲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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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30

    電話里的溫柔

    余笙背著人,靠在欄桿一角。

    纖長的眼睫仿佛兩只被黏在原地受了驚嚇的蝶,撲閃不停,逐漸有水珠滲出來,被眨在睫毛上。

    她緊咬著唇,連氣息都不敢往外吐,直借由鼻腔小口小口的呼吸,想以此恢復(fù)平靜,不敢讓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到。

    “笙笙,再等我?guī)滋?..最多一周,我忙完就回去,有什么事情給我打電話知道嗎?”男人溫沉的嗓音再響起,在靜寂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溫柔。

    余笙握著手機的指尖緊了緊,眼睛上蒙的那層水殼,終于還是順著臉頰不受控制的滾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

    曾經(jīng)余笙以為,結(jié)了婚,自己就有了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家,可結(jié)婚之后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風(fēng)雨都是這個曾經(jīng)最期待的“家”給她帶來的。

    這些年,她一直想方設(shè)法的維持住這個“家”,努力想讓一切回到期望,然而無論她如何做,都沒有辦法改變分毫。

    反而被這個“家”搞得焦頭爛額,身心疲累,整個人的氣力似乎都要被抽干了。

    她捂著嘴,眼淚越流越多,仿佛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心酸對著電話那頭的男人,一股腦的傾吐出來。

    哭得太兇,壓抑的抽泣聲終于還是從指間泄露,余笙趕緊拿開手機,用手臂捂住嘴。

    “...寶寶?怎么了?”

    聽她不應(yīng)聲,季宴禮的聲線陡然肅冷起來,再次開口叫她:“余笙?你是不是在哭?”

    聽出他話里隱隱的焦灼,余笙趕緊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開口:“沒有...”

    一出聲就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錯。

    鼻音太重了,聲音還是啞的,怎么能掩飾得��?

    “怎么了?林儒洲是不是還對你做什么了?”季宴禮的聲音瞬間滲進(jìn)了冰碴子,冷得瘆人。

    那語氣是顯而易見的冷沉,帶著讓人恐懼的報復(fù)欲。

    “沒有,他沒對我做什么�!庇囿舷虢忉專骸拔揖褪�...就是有點控制不住...”

    這解釋太過牽強,因為她也解釋不清,自己為什么突然會在他面前失控崩潰。

    索性也不去解釋,她不等他回應(yīng),匆忙說了一句“你休息吧,我去忙了”,便徑直掛斷了電話。

    ...

    洗了把臉,余笙回到病房,林儒洲還維持著她出去時的姿勢。

    她在床邊坐下,把冷掉的湯遞給他。

    滿臉青紫的男人回過頭,目光在她發(fā)紅的眼睛上掃過一瞬,他接過碗,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吃著。

    房間里很安靜,只能聽到頭頂老舊的空調(diào)發(fā)出的嗡鳴聲。

    “阿笙�!绷秩逯尥蝗煌O聞幼�,開口叫她。

    余笙抬手剛要接過他的碗,就聽到他說:“我們一起出國吧。離開這里,找一個誰也不認(rèn)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余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接過那只的碗,她把碗里剩下的湯倒回保溫壺里,收拾好了桌面,便提著東西,起身離開了病房。

    這幾天,林儒洲總會說些奇奇怪怪,不切實際的話。

    余笙只當(dāng)他是腦震蕩還沒好全,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她已經(jīng)很累了,不想再浪費力氣跟他討論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

    0231

    情深

    余笙第二天回了片場繼續(xù)工作。

    拍攝期很短,配角的戲份已經(jīng)拍完了,再拖下去劇組只能停擺。

    每拖一天都會給劇組增加負(fù)擔(dān),余笙不想給其他人帶來太多的麻煩。

    好在有季宴禮幫忙,原本守在片場等著堵她的那些記者都散了。

    一切都跟從前一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當(dāng)晚劇組聚餐,余笙也去了。

    這個聚餐是之前就定下的,更何況余笙還是這部劇的女主,不去也說不過去。

    聚餐的地方定在影視城的一家酒店里,劇組人較多,所以定的位置是在一樓的私人宴客廳。

    這家店在影視城里名氣算挺大,招待的都是圈里的人,裝修自然也用心。

    宴客廳雖然在一樓,私密性做的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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