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當(dāng)成禽獸的王錦尷尬道:“我去幫你找件干凈衣服……不如你先洗個澡?”
彥容蹲在那里沒有動。
王錦訕訕的出去,把房門關(guān)好,故意加重腳步噠噠噠的走遠(yuǎn)。
彥容抬起頭聽了聽,慢慢站起來,想去反鎖房門,可是一想,這是別人家里,鎖門也只是防好人。
路上拉個陌生人就回來做這種事,會是好人?
王錦給醫(yī)院打電話請了半天假,然后到三樓他弟弟房間衣柜里找衣服,他一米八八,彥容看起來最多一米七五,穿他的衣服肯定是不行。他弟弟一米八二,將就穿還行。
他現(xiàn)在住的這棟別墅是他爸的,老頭子嫌棄北京的空氣,前幾年就帶著他媽回東北老家去了。他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本來都住在這里,哥哥結(jié)婚搬了出去,弟弟工作后嫌這兒離公司遠(yuǎn)也搬了出去,只剩下他一個人住了這套一千多平的三層別墅,晚上在樓下客廳打個電話都能聽見回聲。
房間里的彥容快速沖了澡,皮膚上的黏膩感總算好了不少,可是身體內(nèi)部的不適卻沖不掉,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還有不嚴(yán)重卻真實存在的痛感,胸口的兩個突起充血腫脹成了深紅色,就連性器都有一點酸痛。
他記得昨晚努力張開身體容納對方的羞澀和窘迫,當(dāng)時有多幸福,現(xiàn)在就有多難堪。
王錦拿了衣服過來,快到自己房門前時加重了腳步,故意咳嗽兩聲,然后才敲了敲門。
房門慢慢打開,彥容躲在門后,只露出一張漂亮的臉,眼睛紅紅的,頭發(fā)還向下滴著水。
王錦把衣服遞上去,道:“新的,吊牌還沒摘,就是有點大,你湊合一下�!�
彥容猶豫著接了過去。
王錦朝他笑了笑,轉(zhuǎn)過身走開。
這件襯衣果然有點長,彥容便把它扎進牛仔褲里,袖子挽了幾圈,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穿好,摸摸口袋,只有信用卡和學(xué)生證,零錢包和手機都不見了。
他倒是不懷疑那個男人,看這房子里的家具、衛(wèi)浴和裝修,對方還不至于拿他的幾十塊錢和一部用了半年的手機,八成是昨天喝醉以后不小心弄丟了。
國際學(xué)校圣誕節(jié)放假,他卻沒有回家,手機也丟了。
他有一點冷漠的想,家里人找不到他,會著急的吧。
他衣著整齊的下樓來,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的男人放下手機,問道:“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男人的態(tài)度很溫和,和最初淫賤的模樣判若兩人,這種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發(fā)生在看過他的證件之后。
彥容的心里其實有點別扭,他對和陌生人上床這件事還耿耿于懷,可他也不喜歡被人當(dāng)小孩兒看待。
于是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個對一夜情無所謂的成年人,板著臉說:“我不餓,我要回家了�!�
王錦自然看得出,也不戳穿,臉色不變的說道:“家在哪兒?我送你�!�
彥容拒絕道:“不用,我自己會回去�!�
王錦道:“你身上沒有現(xiàn)金,也沒有手機,怎么回去?”
彥容道:“不用你管�!�
他梗著脖子朝外面走。
王錦看到那兩條小細(xì)腿微微抖著,恐怕連小區(qū)大門都走不出去。
和王錦想的一樣,彥容出去后只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徹底走不動了,后面發(fā)熱脹痛,兩條腿沒有力氣,腰酸得幾乎直不起來,只得彎下腰撐著膝蓋,頭昏眼花的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一輛紅色的車慢慢停在他旁邊,車窗放下來,駕駛座上的王錦看著他。
彥容臉色蒼白,喘著氣看他一眼,又低下了頭。
王錦也不出聲,就在那里等著。
彥容覺得自己真是太狼狽了,床笫之間的丑態(tài),崩潰大哭的難看模樣,全都被這個人看過,他一點都不愿意再在這個人面前丟臉。
可是他真的一步也走不動了。
半分鐘后,他直起身,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
王錦其實有點想笑,可是看他紅著眼睛又快哭了的樣子,只好忍了回去,問道:“去哪兒?”
彥容的聲音比剛才啞了些,說了一個小區(qū)的名字,是去年開盤的一個歐式高檔小區(qū)。
王錦點了下頭,道:“知道在哪兒,我有個朋友也住那里,他剛搬家的時候我去過�!�
彥容沒做聲,他現(xiàn)在只覺得悲憤。
車子開出去一段路,王錦估摸著他心情平復(fù)了些,才沒話找話的問:“聽你口音,來中國沒多久?”
彥容低著頭,倒沒有再不理人,說:“五個月�!�
“那中文還算不錯,”王錦指了下副駕前面的儲物抽屜,道,“里面有巧克力和果汁,自己打開拿�!�
彥容道:“不要�!�
王錦便不再提,又說:“跟爸媽一起來的?他們哪個是中國人?”
過了片刻,彥容才很慢的說道:“我媽媽是華裔�!�
王錦察覺到了什么。
彥容接著說:“他們都死了,墜機事故�!�
王錦一愣。
彥容不想被他同情,故作不在意道:“我被領(lǐng)養(yǎng)了,我的,我的養(yǎng)父,他對我很好。”
王錦抓著方向盤的手心出了汗,瑞典籍,被領(lǐng)養(yǎng),住在同一個小區(qū)。
不會那么巧吧?
他看了看彥容,問道:“梁璽是你爸?”
彥容也愣了,“你認(rèn)識他?”
何止認(rèn)識?
梁璽是王錦的發(fā)小,比他小兩歲,倆人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泥巴,即使長大以后工作都忙,來往不如以前頻繁,但關(guān)系還是很好,沒事兒還會經(jīng)常聯(lián)系。梁璽是同性戀,他的對象是個影帝,好了沒多久就雙雙入了瑞典籍,拿了結(jié)婚證。
今年春天,梁璽到處向朋友炫耀說馬上就要領(lǐng)養(yǎng)個小baby,結(jié)果到了夏天,又垂頭喪氣的告訴大家,瑞典的有關(guān)部門太扯蛋了,申請書上說的好好的是要領(lǐng)養(yǎng)個粉粉嫩嫩可愛無比的小baby,結(jié)果福利機構(gòu)發(fā)給他們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子,還他媽給發(fā)不給退。本來說好要帶孩子給大家觀賞的事兒也沒了影兒,聽其他朋友說,梁璽直接把那小子扔進國際學(xué)校里,讓他自生自滅去了。
那個小子,就是彥容?
彥容驚疑不定的看著王錦,腦子里想了幾種可能,緊張的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王錦直視著前方,道:“我是你大爺。”
第三章、非分之想
彥容怒視王錦,道:“你大爺�!�
王錦:“……”
他意識到這句話在彥容的中文儲備庫里,只是句罵人的話。
他只好把他和梁璽的關(guān)系解釋給彥容聽。
彥容終于弄明白此大爺非彼大爺,“你大爺”真的是“你大爺”,臉色更加難看了。
王錦也是不知該說什么才好,這輩分亂的真是夠可以,他問了句:“你平時都怎么叫梁璽?叫他爸?”
彥容不情愿的回答道:“梁璽哥哥。”
他的聲音介于少年和成年男性之間,有一點變聲期末期的沙啞,中文說得也很板正,“哥哥”的第二個字不發(fā)輕聲,而是發(fā)很重的一聲。
王錦忍不住尾椎一酥,昨晚情熱之際,彥容也是用這種腔調(diào)哭著叫他。他心神蕩漾了片刻,道:“那你也叫我王錦哥哥吧。”
這是彥容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沒有太聽明白,重復(fù)道:“王錦?”
王錦道:“王菲的王,錦州的錦�!�
苦學(xué)中文的彥容不自覺的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心里寫了寫,問道:“錦州也是個明星嗎?怎么寫?”
王錦笑起來,道:“就是錦繡的錦,錦州是一個地名,我在那里出生,我爸偷懶,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彥容在手心里寫了寫“錦州”兩個字,才想起來不對,換了副嫌惡的語氣說:“王錦州,不管你和梁璽哥哥是什么關(guān)系,都不要在他面前胡說八道�!�
憑空被改了個名的王錦故意道:“在他面前說什么?”
彥容的兩根食指惡狠狠的絞在一起,想象成是在擰斷王錦的脖子,憤懣的低聲道:“你知道我說什么�!�
王錦道:“我不知道�!�
彥容急促呼吸了幾次,終于說出那個詞,“是你誘奸我�!�
王錦曬然道:“這我可冤枉,明明是你抱著我不放,哭哭啼啼非要跟我回家�!�
彥容怒道:“我才沒有!”
王錦強調(diào)道:“有。”
彥容道:“沒有�!�
王錦道:“真的有�!�
彥容大聲道:“沒有!”
王錦:“……沒有�!�
彥容一臉氣呼呼。
王錦誠懇道:“我記住了,不能告訴他我誘奸你,然后呢?”
彥容一怔,氣得臉更白了。
王錦友好的提醒他,“抽屜里有果汁和巧克力,要不要補充下體力再和我聊天?”
彥容生氣的想,他再也不要和這個人說一句話了。
到了他家樓下,他便一語不發(fā)的下車要走,沒想到王錦也下車跟著他。
他警惕的看著王錦,不得不開口道:“你要干什么?”
王錦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說:“送你回家�!�
彥容睜大眼睛,破口罵道:“你神經(jīng)病��!”
王錦無辜道:“大侄子,如果我不上去的話,你要怎么對你爸解釋昨晚你夜不歸家?”
彥容不太懂“大侄子”是什么,只顧著兇狠的問道:“你想對他說什么?”
王錦反問他,“你希望我怎么說?”
彥容指著大門的方向,道:“我希望你趕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