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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賀司嶼抬手捏了下她臉蛋,虛瞇起眼看住她:“怎么,想悔婚?”

    本來就緊張,他再提,更緊張了。

    蘇稚杳支支吾吾,又佯作鎮(zhèn)定:“我、我悔什么婚,你這身價我又不吃虧,我還怕你后悔呢。”

    賀司嶼笑了下,平靜道:“不后悔�!�

    蘇稚杳抬眸去瞅他。

    見他望過來,話似尋常小事漫不經(jīng)心,接著說:“我對你死心塌地�!�

    第75章奶鹽

    蘇稚杳想起第一次在港區(qū)和他見面。

    他從警署接走她,私房粵菜館里,他慢慢旋動著那臺大紅酸枝手搖留聲機,旁邊有盆綠蘿,他面廓冷硬,低斂的一雙黑眸沒有溫度。

    冷冰冰地說,倒是不怕得罪我。

    又問,我很好說話么?

    當時她腹誹他袖手旁觀,沒有人情味,還在心里罵他是大冰坨子。

    那時的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個男人會站在婚姻登記處的門口,告訴她——

    我對你死心塌地。

    “花言巧語。”蘇稚杳小聲嘀咕了他一句,看似是在怨他,明明心里早就已經(jīng)怦怦亂撞,心動得不行。

    賀司嶼笑而不語,牽住她走進去。

    大廳很鬧騰,不過要離婚的夫妻幾乎都是情緒上頭,無人注意到他們,結婚窗口的工作人員認出賀司嶼和蘇稚杳,足足愣了半分鐘,驚得張大的下巴收不回去,回過神立刻通知了上級。

    隨后便有登記官到休息室接待他們。

    登記官為他們送上茶水,雙手交握站得端正,笑著問坐在會客桌前的兩人:“招待不周,賀先生,蘇小姐,您二位是要注冊結婚嗎?”

    賀司嶼鼻腔逸出淡淡一聲“嗯”。

    登記官不易察覺地倒抽口氣,顯然是被驚到,半壁網(wǎng)友到今天還在哭喊著求他們復合,誰能想到這兩人已經(jīng)坐在這里要結婚了。

    秉著職業(yè)素養(yǎng),登記官不露聲色地問道:“二位預約的是今天?”

    蘇稚杳茫然:“預約?”

    內地的知名度到港區(qū)都要大打折扣,但這位京市的鋼琴公主,在港區(qū)依舊有很高的名氣,不僅是與賀司嶼緋聞的緣故,也是因為近幾年她在港區(qū)開的幾場演奏會十分圈粉。

    登記官自然認得她:“是這樣的,港區(qū)行政法屬英美法系,注冊結婚和內地不太一樣,首先您二位需要先預約時間,再于約定時日遞交擬結婚通知書�!�

    蘇稚杳眨著眼。

    登記官還在繼續(xù)作解釋:“通知書需在登記處展示十五天,假如無人對這宗婚姻提出反對,登記處就會將通知書變更為婚姻登記官證明書,也就是結婚證,最后您二位在三個月內完成宣誓儀式以及婚禮,這就是注冊結婚的全部流程了�!�

    這一連串流程聽下來,蘇稚杳眉頭漸漸蹙起,沉默半晌,她只關心一個問題:“就是我們今天領不到證了唄?”

    登記官拘謹:“原則上……是的�!�

    賀司嶼正思考,就見女孩子一臉不高興地瞪過來,似是怨他不提前說。

    他失笑:“看我做什么?我也是頭婚。”

    “可我就想今天領……”蘇稚杳垂頭喪氣地揪著裙子,聲音很小,又喪又委屈,滿心期待落空怪不是滋味的。

    “能否盡快?”賀司嶼不咸不淡地瞥了眼登記官:“夜長夢多,怕她反悔�!�

    登記官哪敢和他對視,忙不迭垂下眼后,還在他自帶壓迫感的眼神里心有余悸。

    您姑娘也不像是會反悔啊……

    登記官內心悄然抹把汗:“我為您安排今日遞交擬結婚通知書,立刻執(zhí)行十五日公示,賀先生您看可以嗎?”

    賀司嶼去看身邊的人,低下頭,湊到她耳旁,輕聲哄她:“這樣好不好?”

    有人慣著寵著的后果,就是任性。

    蘇稚杳埋怨:“還不是要等半個月,別人反不反對關我們什么事,難道有人反對,我們還不能自愿結婚了?這是什么道理?”

    她這么迫切地要同他做合法夫妻,比任何情話都動人,賀司嶼輕笑,而后態(tài)度認真:“那就不在這里了,我們現(xiàn)在去京市,來得及。”

    他攬住她背,想帶她起身。

    蘇稚杳卻坐著沒動,小聲執(zhí)意:“不要,我想在你的地方注冊結婚。”

    賀司嶼微頓,深深看了她一眼。

    登記官隱隱帶著勸說,客觀道:“法律上來講呢,宣誓儀式就是婚禮,算上籌備婚宴的時間,其實十五天很快的�!�

    雖然知道以某人的背景,一通電話也能今天就把事情辦下來,但走捷徑結婚總覺得怪怪的。

    蘇稚杳想了想,不得不接受:“那就這樣好了,公示完十五天,我們就宣誓�!�

    登記官瞬間舒下一口長氣,笑說這當然沒問題,然后又道:“還有就是,港區(qū)的結婚證是不受內地法律保護的,要得到內地法律認可,需要辦理公證手續(xù)�!�

    蘇稚杳似懂非懂點點頭,提出疑問:“那我們回京市了,能再領一次證嗎?”

    登記官被她問得懵住。

    蘇稚杳格外正經(jīng)地表態(tài):“港區(qū)的結婚證真就是一紙婚書,只有一張紙,內地有兩個紅本本呢�!�

    登記官:“……”

    蘇稚杳:“小紅本好看。”

    登記官:“……”

    女孩子愛漂亮真是放到哪里都適用。

    賀司嶼被逗得無聲笑了。

    “辦完公證手續(xù),應該可以要求內地補發(fā)紅本,這個要看地方政策�!钡怯浌偃鐚嵈鹜辏R上又笑說:“不過賀先生出個面,肯定沒有問題。”

    一聽有紅本,蘇稚杳就高興了,終于不再為難登記官,港區(qū)領證所需證件簡單,身份證或通行證,再簽一份協(xié)議即可,遞交通知書后,她就開開心心地和賀司嶼回去。

    結婚通知書公示十五天,也就意味著,他們的關系不再是秘密。

    那天回去賀司嶼也是自己開的車。

    車上,蘇稚杳打了通電話給陸森,畢竟是她的經(jīng)紀人,戀愛的事一直沒找到機會告知,這下都要結婚了,也瞞不住。

    她的電話陸森總是接得很及時,他的聲音在手機里響起:“杳杳,怎么了?”

    “阿森哥�!碧K稚杳含著甜甜的笑,到底先斬后奏了,她有些心虛:“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講�!�

    陸森心領神會地笑了聲:“說吧,又是哪場宴會不想去?”

    “不是……”

    蘇稚杳支吾著,瞅了眼開車的男人,怕嚇到陸森,先委婉地提了句:“我在港區(qū)�!�

    陸森似是在喝水,安靜幾秒,他變得濕潤的嗓子才出聲:“我正想問,最近怎么老往港區(qū)跑?”

    “我、我就是,我……”

    她一心虛就結巴,半天說不完整一句話。

    賀司嶼分心偏過臉,瞧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緊張兮兮的,慫得不行,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直接抽走她握著的手機。

    手里一空,蘇稚杳詫異回眸,就見他將手機舉到自己耳旁。

    “她要結婚了�!�

    賀司嶼直截了當,平靜得像在講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質感低沉的嗓音慢條斯理。

    “和我。”

    不知道陸森在電話里聽到是什么反應,可能是被一口水嗆到猛咳,蘇稚杳在一旁也已經(jīng)呆住。

    駕駛座的男人在方向盤上隨意搭著一只手,骨感有勁,薄薄的皮膚下青筋脈絡分明,另一只手舉著手機在聽,日光從車前窗打進來,他黑色的短發(fā)反襯出光澤。

    過了會兒,蘇稚杳聽見他語氣淡淡對話:“不用公關,我們沒有隱婚的打算。”

    “公司其他決策我不過問。”

    “嗯。”

    三兩句話,這通電話就在他手里結束了,手機遞回給她后,他不緊不慢,接著開車。

    蘇稚杳腦袋還迷糊著,愣片刻,問:“這樣就行了?阿森哥沒說什么嗎?”

    “他敢說什么?”賀司嶼不在意。

    蘇稚杳煞有其事地提高聲音:“他可是我的經(jīng)紀人,DM的王牌——”

    想再說話,手機一個短促的震動,蘇稚杳低頭一看,是陸森的微信消息。

    陸森:【學壞了,這么大的事連我都瞞】

    蘇稚杳理虧,發(fā)虛地回:【不是故意的,就是發(fā)生得有點兒突然……】

    陸森:【確實突然,我先冷靜三分鐘】

    蘇稚杳:【……】

    三分鐘后,陸森緩過來,能夠繼續(xù)理智思考了,才回她說:【老板不打算隱婚,說不用公關,那我去聯(lián)系賀氏總部,商議時間同步官宣】

    蘇稚杳沒關注到重點:【老板?】

    陸森:【DM是你老公的,你不知道?】

    蘇稚杳恍然一下想起來,某人很久前好像是有說過,DM他有絕對控股權。

    沒能多想,先被老公兩個字惹得臉紅。

    陸森得到徐界的聯(lián)系方式,兩人正在微信商量幾時官宣最合適,結果當天下午,一個詞條猝不及防登頂熱搜。

    #小貂蟬戀情#

    【:網(wǎng)友投稿,日前,小貂蟬蘇稚杳現(xiàn)身滬城,與男子江邊親密熱吻,疑似戀情曝光……】

    配圖是那夜在黃浦江邊,賀司嶼一只手摟著蘇稚杳的腰,探進她的毛衣里,另一只手捧住她一邊臉,低頭在吻她,照片角度刁鉆,正好拍到兩人的臉,但距離不是很近,能認出蘇稚杳,而賀司嶼當時戴著墨鏡并不能看出是他。

    評論也都不敢往他身上想。

    【是誰悲傷逆流成河……】

    【啊啊啊be美學好痛!妹妹你糊涂��!】

    【就算這個哥哥看起來也很帥,但我不能接受嗚嗚嗚,小貂蟬和賀老板才是最配的啊】

    【雖然要祝福妹妹,但我還是好難受,京臺跨年晚會妹妹和賀老板時隔三年同框,我還以為有希望能看到他們舊情復燃……現(xiàn)在心碎了個稀巴爛】

    【我不管!分手!立刻給我分手!】

    【友友們,看這哥哥的身材和背影,真的不是賀老板的替身嗎(蛙蛙流淚)】

    ……

    不過熱搜只發(fā)酵了不到一小時。

    送蘇稚杳回別墅練琴后,賀司嶼開車去到總部,車子停在公司樓下,由泊車員代為停入車庫。

    有幾家膽大的港媒圍堵在賀氏門口,他一出現(xiàn),記者們便紛紛舉高話筒迎上去,又因他迫人的氣場控制在一定安全距離,用粵語一句接一句地采訪他。

    “賀先生,蘇小姐被曝光正在同人拍拖,不知道您有無消息?”

    “您愿意送兩句祝福嗎?”

    “賀先生……”

    賀司嶼雙手抄在西褲口袋里,被迫止步,濃眉皺了下,不是很耐煩。媒體只想博眼球,聽風就是雨,他原本不想搭理,但徐界及時出現(xiàn),掩唇同他耳語,說明了情況。

    徐界用手機調出那張照片,賀司嶼垂眸掃了眼,眉頭微松,頃刻后,他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

    不知哪家的媒記突然問出一句:“賀先生一直單身,同蘇小姐有無關系呢?”

    賀司嶼不輕不重地瞥過去一眼。

    這話問得實在膽大妄為,眾人在他幽幽的眼神中打了個寒噤,瞬間都不敢吱聲。

    四周空氣仿佛被凍住。

    靜默片刻,賀司嶼的聲音才緩緩響起,語氣很淡,卻意外沒有那么冷。

    “唔系單身(不是單身)。”他說。

    媒記們齊齊露出驚愕的表情,然而沒等他們先消化這話的意思,賀司嶼便兀自慢悠悠地說出了后半句話。

    “我同蘇小姐申請結婚了�!�

    周圍靜得能聽見一聲聲起落的抽氣,眾人從驚愕,變成更難以置信的震撼。

    方才提問的那位詫異得說不出話,又不敢無視他,呆滯著,磕磕巴巴作出反應:“恭、恭喜……”

    賀司嶼淺淺抬唇笑了下:“謝謝�!�

    他一貫是那副慵然矜貴的樣子,話落穿過人群,不慌不忙進了集團大樓。

    跟隨身后的徐界閉眼一拍腦門。

    他和陸森商量老半天,雙方達成一致用低調又體面的方式,結果老板隨隨便便就把話高調地放出去了,他們不得不立刻官宣。

    于是半小時后。

    賀氏總部和DM集團同時多平臺發(fā)布,官宣兩人戀情以及申請結婚的消息。

    這則勁爆的消息一出,網(wǎng)友心情大起大落,瞬間從心灰意冷到過大年,評論區(qū)全體發(fā)瘋。

    【官方!你是懂澄清的!】

    【cp粉只想等個舊情復燃,結果直接等來了婚訊,誰懂!誰懂�。。。 �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沒死!我完全死了!我完全沒死�。�!】

    【靠靠靠!終于!我落淚了家人們!我一只孤寡青蛙這么感動正常嗎!】

    【嗚嗚嗚我就知道我磕的cp是真的��!】

    【稚!司!不!渝!高舉大旗!】

    【稚司不渝yyds�。�!】

    【永遠可以相信我女的眼光,嗚嗚嗚除了賀老板,沒人能配得上我的寶貝女鵝】

    【再看一眼照片,我直接磕瘋球了,賀老板你的手在摸哪里啊啊啊啊,多來點我愛看!】

    ……

    蘇稚杳在書房練琴時,接到蘇柏的電話。

    她正彈得投入,一曲終了,琴臺上的手機嗡嗡嗡振動起來,蘇稚杳沒看號碼,接起就放到耳邊,“喂”了一聲。

    對方屏了會兒氣,帶著虛顫的氣息,小心翼翼出聲:“杳杳,我是爸爸……”

    蘇稚杳眼睫撲簌兩下,眸光微微失焦。

    當初蘇柏將他五成的股份都劃到蘇稚杳名下后,兩人幾乎就斷絕了聯(lián)系,父女倆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面了。

    其實蘇稚杳并不恨蘇柏,養(yǎng)育的恩情比天大,只要他沒有傷天害理,就沒有恨的道理,她只是和那個不屬于她的家劃清界限,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非要說恨的話,那也是為媽媽付出這么多年,他卻辜負她婚前生子而恨。

    蘇稚杳深吸口氣,呼吸再壓出胸腔,聲線冷冷淡淡的,沒有起伏:“您有事兒嗎?”

    蘇柏自知無顏見她,但今日得知她和賀司嶼申請結婚的消息,思來想去還是打來一通電話。

    “聽說你要結婚了,爸爸很為你高興。”

    二窈跳上來,趴到蘇稚杳的腿上,蘇稚杳垂眼,摸著二窈的腦袋,慢慢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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