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墨云有些摸不到頭腦,但他清楚,這絕對不是夸贊葛新的。
司徒琰對他道,“是該準備聘禮了,按最高的禮制來置辦,一百零八旦,搜羅這天底下最好的奇珍,限你兩個月,務必做到�!�
墨云撓頭,這天底下最好的奇珍不都在明山的山坳里嗎,那么多寶貝裝多少旦都夠了,還要搜集?
可主子吩咐,不得不從,只能麻利的辦了。
此時此刻,司徒琰很想見到貞貞,可他這腿短時間行走無礙,去找貞貞還是有點為難。
他嘆了一口氣,“虧得貞貞能干,竟是如此不需我操心�!彼诡伭耍闹邪蛋导{罕,以后要加倍努力了,否則,以貞貞的能干,自己怕是都要匹配不上了。
事情進展的忽然緩慢了下來,好在一切都按軌跡運行著,沒有跑出他們的計劃外。陸貞貞半點不急,整日都泡在她的加工坊里,只是原本裝石竹香膚膏的藍紫瓶子替換掉了,只用無花紋樣式的白玉方底矮裝的瓷瓶。
她還給這個系列的胭脂重新取了名字,為棠梨玉露凝脂膏。
為了這個名字,素錦還提過疑惑,聲稱還以為這凝脂膏是用棠梨花做的呢。
陸貞貞打趣她,“就是要讓她們以為,咱們的凝脂膏是用棠梨花來做的,這樣,才能讓他們永遠研制不出方子�!�
素錦這日見天色不早了,陸貞貞還在作坊里不肯出來,晚上還有宮中夜宴,只好匆匆來尋人。
人到了作坊,見到原本放石竹香膚膏的藍紫花瓶全都換成了白的,不由得好奇,把來這的正事都忘記了。
她拿起瓷瓶,放在鼻子下面聞了,疑惑更重了,“縣主,這是原來的石竹香嗎?您真的沒有調換方子嗎?為何重新裝瓶后,和之前的香味都不同了?”
雀梅點了素錦鼻尖一下,“你呀,鬼激靈有,正事上就笨了不是,前些日子咱們沒黑沒夜的熬制梨蕊提香,不就是為了這批胭脂嗎?咱們縣主早就籌謀好了,不然府上會存那么多梨花蕊,那可是花了千兩多白銀收回來的,你不知我和妍蕊為了這些干蕊,用了多少心思�!�
素錦拿著越發(fā)透亮的凝脂膏,愛不釋手道:“縣主,這個可以給我用用嗎?”
陸貞貞點頭,慢慢清點著替換下來的胭脂膏有多少成品了。
“以后,你們每季度都可以領一套自己喜歡的胭脂水粉,你選了棠梨,就不可再選其它,你確定這一點就好了�!�
素錦猛點頭,“我就選這個,我也想像縣主一樣白,皮膚像羊脂玉一樣無暇。”
雀梅白了她一眼,“你想啥呢,縣主的是天生麗質,你啊,怎么抹都不可能�!�
素錦當即垮了臉,不太高興,拿了胭脂就準備回嘴,“你這是對縣主研制的胭脂沒自信�!�
妍蕊最不喜素錦,覺得她鬼心眼太多,仗著自己跟著縣主久,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我怎么會對縣主研究的東西沒信心,是你長的太黑,擦什么都沒用。”
陸貞貞收了賬目單,回頭叱了二人一句,“別鬧了,素錦,你這個時間段來此做什么?”
素錦猛滴一拍腦門子,“瞧我這記性,縣主,今日是中秋啊,您不是要隨長公主進宮參加宮宴的嗎?都到丑時了,再不過去,長公主等急了,要不高興了�!�
陸貞貞清點完現有的庫存,心中也算是有了了然,收了賬冊,才有心思理會素錦。
“不會的,今日中秋,主要是晚上的夜宴,去早了,反而影響義母休息,我們現在梳妝,只要申時能到,不影響今日進宮的正事,義母不會在意的�!�
中秋,宮中夜宴,三品等級以上的官員及家眷皆可入宮夜宴,是舉國同慶的大日子。陸貞貞原不喜這種熱鬧,可長公主一定要她出席。
陸貞貞對這件事情不上心,素錦卻是當回事了,早幾日就將進宮要穿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才一回正房,素錦獻寶般將自己準備好的衣裙拿到陸貞貞近前。
“縣主,您看這件團花簇錦八福百褶裙如何?喜慶、富貴、這群子顯腰身,縣主您穿上定能名艷都城�!�
陸貞貞看過去,不由得蹙眉,素錦準備的衣物沒毛病,貴氣、艷麗,是當下最流行的群樣子,她膚白,身材玲瓏,穿上的確可以艷壓群芳,但那不是她要的。
第378章
初來乍到的申蕓桃
一一看過去,素錦挑的衣服都太搶眼了,而她不要搶眼,她本就容貌無雙,明艷嬌媚,加上膚白,在人群當中便能讓人一眼矚目到她。
這些個優(yōu)點,是所有女子都想擁有的,她以此為榮,但她要入宮,會見到司徒欒這個昏庸的帝王。
她將自己裝扮那么漂亮,就是覺得自己好日子太長了,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皇帝注意到她。
“不要,都撤下,你給我找來今春彩綾閣送來的那套艾青色盤領宰袖梅花寬幅裙出來就好�!�
素錦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不由得怪叫,“縣主,那衣服平日里您都不愛穿,您這么白,穿上那衣服卻顯得您一臉菜青色,也不知彩綾閣給您送來這么一身衣服做什么,華麗不實用,簡直是騙您的銀子�!�
紅綢抱劍站在窗下直搖頭,這個素錦,腦子是真不夠用。
陸貞貞道:“不打緊,今日夜宴,主角是宮里的娘娘,我這種沾了義母的光才能入宮的小小縣主不要太搶眼為好。一會你給我梳發(fā)髻時,也盡量往平常低調些裝扮,避免奢侈�!�
素錦為難了,縣主的釵環(huán)極多,皆是司徒琰公子送的,往奢侈貴氣上打扮她會,往低調上打扮……
她不會。
陸貞貞不想戴了摘,摘了戴的,直接道:“選兩朵絹花點綴一下就好,釵環(huán)皆不選,只選那支螢月簪即可�!�
“縣主,那是一只木簪,不會太寒酸嗎?”
陸貞貞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不耐,素錦立即閉了嘴。
眼看申時過半,陸貞貞還沒出發(fā),蠻秀氣喘噓噓地跑進來,“縣主,快,長公主在府外等著了�!�
陸貞貞拿著鏡子仔仔細細地端詳自己臉的“疤痕”呢,今日夜宴,光線弱,她要加重臉上的疤痕才能讓自己更丑一些。
不然,月影照人顏,自帶三分美,可不是她要的。
才落了化筆,蠻秀沖了進來,后面跟著帶披風進來的素錦。
“縣主,長公主車馬到了�!�
陸貞貞對素錦拿的那一席白色嵌流蘇的外氅不太滿意,沒時間更換,只好披了出去。
中秋之日,夜風已經涼了,陸貞貞披著流蘇大氅來到府門前,長公主的馬車已經停了有一會。
她一到,自有車夫擺了馬凳,隨行的嬤嬤撩了車簾。陸貞貞上車看到今日打扮的越發(fā)雍容華貴的義母,發(fā)自內心甜甜一笑。
“義母,不是酉時才能入宮嗎,您怎么出行這么早?”
長公主看到她身上的素白大氅,對她胸前對襟上的團錦牡丹很是滿意,“這件大氅,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華貴大氣,夜間也打眼。”
長公主說話間,陸貞貞將外氅脫了,露出她里面那件艾青色像桶子一樣的飄絲長裙,長公主額頭上描繪的牡丹花鈿都變了型。
“這樣喜慶的日子,怎么將自己打扮的這么……”她比劃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詞匯。
陸貞貞抿嘴輕笑,“貞貞只想隨義母進宮長長見識,并不想成為眾矢之的,似我這般陋顏不是越低調越好嗎?”
長公主憐愛地嘆了一口氣,“苦了你了。只是你這臉上的疤痕真的好不了嗎?義母擦了你送的胭脂皮膚都變好了,就不能替自己想想辦法嗎?”
陸貞貞不想義母替她擔心難過的,可是又不好如實相告,只道:“當日那貓爪上染了毒,導致我這疤痕不易愈合,我在研制了,應該會有改善的�!�
長公主拍了拍女兒的手,覺得貞貞這臉,穿得低調一些也好。
今日深宮很是熱鬧,朱雀門外魚貫停著一輛輛馬車,馬車才停穩(wěn),陸貞貞由紅綢牽扶著踩上馬凳。
站定,準備伸手去扶義母,隔著車廂,一輛雙驥四輪馬車停定,同樣下來一名容貌嬌艷俏麗的少女,少女一身湖藍色蕾絲抹胸長裙,露著雪白的香肩,周身戴滿了珠翠寶玉,在稀疏才點亮的燈光照應下,別提多搶眼晃神。
安嫻見陸貞貞發(fā)怔,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一身素白,唯衣襟對角處繡了幾點淡紫色米花的康世子妃。
“哦,那是康世子妃的遠房侄女,聽說叫申蕓桃,被世子妃要到了膝下撫養(yǎng)�!彼湫α艘宦�,一個已經及笄的姑娘,還撫養(yǎng)什么,分明是要來做籠絡關系,攀附親事的工具。
畢竟權貴人家的嫡女,對一個家族很是重要。
長公主只一句話,陸貞貞就秒懂了,看那申蕓桃一臉的興奮勁,就知道她有多歡喜現在這個工具人的身份。
陸貞貞才準備收回目光,就聽到毫無遮掩的諷刺聲傳了過來,“哎呀,姑母,那輛馬車上下來的丑女是誰�。克哪樐敲磭樔�,也能進宮面見圣顏嗎?”
陸貞貞惱怒地看過去,可不就是那個才從益州進京,土包子進城的申蕓桃。
她懶得搭理這種人,在宮門之前如此乖張行事,一看就是個不懂收斂的。她淡淡地鄙夷了一句,“蠢貨�!�
那申蕓桃見陸貞貞不理睬她,干脆緊走了幾步,伸手攔住陸貞貞,“我是康王府的申蕓桃,聽說之前你對我表姐不敬,我以為你是個什么樣天人,就你這種丑八怪,憑什么對我表姐不敬�!�
陸貞貞單手扶著義母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如同珠寶堆里出來的申蕓桃,傲慢地道。
“我與你很熟嗎?你與我這樣隨便講話?”
安嫻可是陸貞貞的義母,見有人如此對貞貞不敬,先是涼涼地睨了一眼康世子妃,“佳音,下次再帶外人進宮,進宮前好好教教這人禮儀規(guī)矩。如此沒有眼色和分寸,丟得也是你的臉面。貞貞是三品縣主,這個丫頭不知說話時,要用敬語嗎?沒有規(guī)矩就算了,還敢攔本宮主的駕,誰給你們的膽子�!�
申佳音嚇得慌忙俯身請禮,“是侄媳婦思慮不周,妙蕓才進京都,對這些禮儀規(guī)矩的確不懂,還請皇姑母看在她年紀小,初來乍到,原諒她這一次�!�
陸貞貞知道她起了什么心思,叫來一個相貌如此出眾的少女,又打扮的如此搶眼,定是在打皇上的主意。
申家在益州已經獨大了,益州更是人杰地靈米糧之地,那里的百姓多富庶殷實。申家已經是康王的財力支撐之一。再有一個受寵的后宮嬪妃,康王這邊豈不是打破了前世的狀態(tài)。
前世,司徒鳳嬌沒有死這么早,自然沒有這個申蕓桃什么事。
電光火石間,陸貞貞想到很多,她對長公主道:“義母,其實貞貞受些委屈也沒什么的。誰讓貞貞容貌有損。這位妹妹以貌取人,嘲諷與我,也是她性子直率,這事,就算了吧。”
算了?長公主的性格里,從來沒有忍字,陸貞貞越是表現的楚楚可憐,她越是心疼。
她的義女怎么可以讓一個普通世家之女欺負。
安嫻鼻音重重一哼,“直率?不懂事?既然如此不懂規(guī)矩,進宮也是徒惹禍端。宮中貴人多,可不是人人如我這般好說話的,別丟了性命再后悔,你說是不是,康世子妃?”
康世子妃被訓斥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雙手用力握著,因為太過使勁,隱忍的身子都在顫抖。
“一切皆聽長公主的。”
第379章
勾心斗角的宮宴
陸貞貞更加用心地攙扶長公主入宮,這一世,深切體會到有人在乎,有人寵的滋味。
陸貞貞從來沒有這般任性地笑過,只有有人寵,有人護著的人,才有資格任性。
她笑的眉眼彎彎,看好戲地看著已經臉色慘白的申蕓桃。因為義母的關系,康世子妃被當眾在朱雀門被訓斥,她臉上掛不住,抬手給了申蕓桃一個嘴巴。
陸貞貞笑露出了貝齒,滿足且愉悅地轉了身。
這一幕,就發(fā)生在宮門口,陸貞貞知道她該收斂一些,不想招惹事情是一回事,被人欺負還忍,那是另外一回事。
申蕓桃被自己都姑母扇了一耳光,委屈的眼淚花直轉。
“姑媽,我也是為了給表姐出氣啊!”
她壓低了聲音訓斥,“給鳳嬌出氣?我看你是蠢得以為進了宮,你就是這后宮的寵妃了。所以你連我的告誡都忘記了,出門前我是怎么叮囑你的,要謹慎、低調,你還以為這里是益州,是申家獨大的地方?你能不能長點腦子,當真以為在這京都,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就你最能了?告訴你,漂亮的女人多了,而且都在這深宮里�!�
申蕓桃沒想到自己都那點小心思那么快被識破,她只是申家旁出的小姐,雖長得漂亮,因為門楣的原因,最多也是配個小吏當正妻。一朝有進京面圣的機會,不知羨慕嫉妒壞多少申家的族里的姐妹。她以為,以自己的長相,只要入了宮,讓皇上見到她,就一定能引起皇上的喜歡。
可是才下馬車,她就看到一張比她美出不知多少倍的臉,要不是那臉上有三條丑陋的疤痕,她都覺得這世道太不公平,怎么可以讓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都生在一個人身上。
可饒是如此,她依舊嫉妒的發(fā)瘋,這才失了心智上前去挑釁陸貞貞,結果挑釁不成,還失了進宮的機會。如此她失了這一次見皇上的機會,那還能入宮為妃了嗎?
申蕓桃終于急了,“姑母,蕓桃知錯了,難道蕓桃真的不能進宮了嗎?”
康世子妃也是一臉的郁促,世子爺千般叮囑,要助外甥女上位,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宮中有人,就能為世子爺籌謀前程。就這樣當一個閑散的質子,已經沒有臉出府門了。
司徒峻那個廢物都能靠裙帶關系得到一個內務大丞的職位,這才讓他們也蠢蠢欲動起來。
“先避著一點長公主,等到了宴席上,她看到了,也不敢拿咱們如何,來都來了,怎么可以不進�!�
申蕓桃聽了,歡喜的不得了,她為了能得到皇帝的青睞,費盡了心思,為得就是十拿九穩(wěn),今日必要成事。
她捏了捏袖袋,安心下來。
長公主帶著陸貞貞順著朱雀門一路太保和殿而去,路上,長公主不停地安撫陸貞貞,“你不常入宮,許多規(guī)矩怕是不懂,不過沒關系,有義母在,哪怕有錯的地方,也無人敢欺負了去�!�
陸貞貞點頭,她對這深宮太了解了,但有人如此關心她,心中總是暖的很。
長公主又道:“只此一事,別在宮中亂走,這宮中之人,各個心機深得厲害,你還年幼,著了她們的道恐怕都不知。”
陸貞貞再次乖巧點頭,“貞貞不會隨意亂走的�!�
他們出來的晚,到的時候,太和殿已經坐滿了人,長公主帶著她一路向最前面的坐位而去,一路上所過之處,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往她身上掃。
只是那些人看她打扮的平平,又做小女兒狀跟著長公主,打量過后目光便移開了,而快走到坐位時,陸貞貞覺得身后有一道目光如實質的劍,要刺穿她般,讓她如芒在背,全身都不舒服。
順著那份感覺回望,對上一張久不見的臉,是杜菱蓉!
看到杜菱蓉出現了,又涂抹了一張慘白的臉,就知道,她這是得了石竹香膚膏,有自信見人了。
陸貞貞收回目光,手上把玩著桌上的酒盞,嘴角露出壞壞的淺笑。
她內心腹誹,“杜菱蓉啊杜菱蓉,今晚你要是老老實實地享受這中秋晚宴,我與你還可以相安無處相處,如果你來找我的茬,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宴席很快就開了,歌舞升平、絲竹之音盈滿整個太和殿,皇帝近前陪坐著兩位妃嬪,一位是盛寵不衰的司音音,一位就是腹部高攏的杜淑妃。
但皇帝身邊圍坐的,卻是另外兩名年輕的妃嬪,那二人皆衣著暴露,舉止輕浮,為了爭寵,完全不在乎下面朝臣和家眷的目光,使出全身解數來勾引皇上。
席間簡直是一片奢靡之風,陸貞貞曉得幽慶帝是什么鬼德行,也懶得再看,只與司音音遙遙對視打過招呼,就自顧自地觀看起歌舞來。
這時,身后有人道:“聽說,今年的御貢胭脂特別的好,這涂抹上啊,人能立即年輕好幾歲,皮膚白的啊,像那未出閣的少女一般,我在右相夫人那討了一瓶,真是稀罕寶貝�!�
“慶國公夫人這話說的,一小瓶胭脂就讓您稱得上寶貝了,將來要是天天有得用,豈不是忘記自己身份了�!�
這個聲音,語速緩慢,聲音柔婉,說的話卻是句句如刀,不是安國公夫人,是誰。
陸貞貞心中暗罵倒霉,和這種人坐在一處,不想聽他們的聊天內容都不行。
慶國公夫人見同品階的杜氏譏諷自己,聲音也不好聽起來,“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沒見識就說自己沒見識,挖苦人有意思么�!�
杜菱蓉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些人,就是鼠目寸光,得了一點點蠅頭小利,就似得了聚寶盆似的,偏還要拿出來炫耀,殊不知自己現在有多跌份,還是有品階的夫人呢,我看,比那尋常婦人還無知。”
陸貞貞聽到杜菱蓉如此連損帶罵地譏諷一個有身份的夫人,以為自己占了口舌之快,豈不知她的那點子家教全丟光了。她抿嘴偷笑,怕自己的嘴角揚得過高,端起酒杯作遮掩,裝做什么都聽不到。
然而她可以心平氣和當笑話聽,那位慶國公夫人可就不行了,連身在太和殿都忘記了,直接道:“你說誰是無知婦人?你小小年紀怎么那么惡毒,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替你家人教訓你�!�
杜菱蓉怕是瘋病還沒有好,又或者是在家關久了,很怕別人忘記京都還有她這么一號人物了,總之,這個時候,像她這樣還未出閣的女子,應當閉嘴才好,然而杜菱蓉卻是拍地一聲,將描有紫藍底花紋的瓷瓶拍在了衡案上。
第380章
譏諷連天
此時太和殿的絲竹之音漸歇,歌舞褪去等待新的節(jié)目上場,殿內推杯換盞,剛剛有了說話聲,因著皇帝在,聲音都很輕。杜菱蓉重重地將一瓷瓶放在桌上,引起周圍所有人的注意,紛紛向她看了過去。
杜菱蓉這一次入宮,不知是不是借了她二姐的勢,越發(fā)張狂的不像話,她見所有人都看過來,將下巴揚成了四十五度角,快撅到天上去了。
“告訴你們,皇上已經預定了益州的淮家竹石香膚膏為這次御貢胭脂,淮家能拿下這次機會,還多虧了我安國公府發(fā)現了這胭脂的成色好,不然,哪有他發(fā)展的機會�!�
陸貞貞實在忍不住這杜菱蓉的愚蠢,這人半瘋半傻之后,這智商是真的下會下降的啊,她回頭看去,果然,杜氏一臉鐵青的瞪著好的女兒,試圖制止她不要說了。
陸貞貞知道,這發(fā)瘋的人,受不得刺激,杜氏只小聲的警告著,卻不敢大聲訓斥,以至于,杜菱蓉越發(fā)的無狀。
她聽到陸貞貞笑,干脆從原地站了起來,挑釁地瞪著陸貞貞,“榮華縣主,真沒想到你還笑得出來。你不也想得到這次御貢的機會嗎?聽說你為了這次機會,要沒少往里搭銀兩,一車一車從南邊運回來的香料怎么也有上萬兩銀了了吧?你說說你,怎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在閨閣中搗鼓一點胭脂自己玩玩就算了,還妄想和那些百年商賈爭,真是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杜菱蓉的神態(tài)和語氣,囂張的狠,陸貞貞看了一眼義母的反應,見她神色如常地盯著臺上的舞姬欣賞,就知道,這里是在太和殿,容不得她們喧嘩囂張。
于是,同樣左耳進,右耳出,當什么都沒聽見。
她當沒聽到,有人就以為是她被說到尷尬之處,認慫了,不敢接話了,于是,一種特有的狐媚聲調,掐著細細的上挑尾音,隨著杜菱蓉的話遞了過來。
“天啊,這天底下還有這么敗家的女子?早聽聞榮華縣主的父親是罪臣,問罪時,家底都抄光了。一個沒有依靠的孤女,還能如此敗家,她是從哪里得來的銀錢這樣敗�。 �
這聲音,在朱雀門外就聽見過一次了,是申蕓桃,她一開口,陸貞貞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了,義母已經放下了手中筷子,向斜后方的康世子妃看去。
果然,她身邊坐著的少女,一身珠光閃閃,在昏暗的一眾內眷當中,別提多搶眼。
長公主也只是掃了一眼那邊,重重地哼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什么。長公主的無視,上申蕓桃原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落了地。她想在這場宮宴上引起皇上的注意。
因為她發(fā)現,皇上很年輕,長得有一點邪肆的俊美,身材更是高大清瘦,一身墨色緞子常服上,繡著明黃的團龍紋樣,那衣服將他的人襯得越發(fā)俊美。
這讓她越發(fā)的想成為皇上懷中摟抱的女兒,可是她看到,皇上的目光與她身側坐著一位娘娘膠著在一起,哪怕那位娘娘已經有孕顯了懷,那張臉竟然是那般的甜美。
美得她找不到什么詞匯來形容,如果非要比喻,也只能用那月宮仙子的長像來比擬一下了。
原本對自己的長相極有信心,只要這一身衣服穿在身上,坐在這里,就能讓皇上看到她,可現在,她失望的不行。因為姑母的位置太靠后了,靠后到那舞臺兩側立的宮柱射下的光,跟本照不到她這里。
皇上看不到她,她就奓著膽子同杜菱蓉一同排擠陸貞貞。誰讓陸貞貞就是一個丑女,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毫無遮擋地欣賞歌舞。
長公主收回目光那一刻,她一顆心落了地,難聽的話不過腦子的往外冒。
“一萬兩銀子啊,什么人家能隨隨便便拿得出。我在益州就聽說了,榮華縣主賜婚給了錦王世子,一女賜婚二男,外面還有干哥哥,更是開了一家供男子行樂的茶莊生意——”
陸貞貞最聽不得別人說她賜婚給司徒峻那個人渣的話題,就像是有人聽不得說她胖一樣。陸貞貞凝眸瞪向申蕓桃。
“你想說什么?”
申蕓桃捏出帕子掩嘴一笑,樣子好不我見憂憐,話前還裝著不好意思,裝出一份矜持樣也不知給誰看。
陸貞貞坐在前面,她回頭,所以沒有看到皇上已經注意到了這邊,這才導致申蕓桃無比扭捏做態(tài)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