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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門被推開,那股子臭味更重了,邁步進去,許氏差點吐了,門前一只多日沒倒掉的恭桶都快滿了,她捂著鼻子繞著進了內(nèi)室。

    除了不能搬動的,和她現(xiàn)在住的院落沒多大區(qū)別,也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柳姨娘?”她不確定地喚了一聲,實在是床上躺著那人就像死了一般,身型枯瘦的厲害,衣衫都撐不起來了,哪還有往日風光時的豐腴。

    床上的人不動,她又喚了一聲,“柳姨娘?”

    依舊沒有人應她,許氏最后奓著膽子,躡手躡腳上前。床上的人平躺著,面如枯槁,犯著青灰色,她心下一駭,不由得伸出兩指放到柳氏的鼻子下面。

    “�。 痹S氏忽然驚叫出聲,人往后跳了開來。

    柳云枝忽然睜開眼睛,嚇得許氏心都要跳出心口了,她捂著心口,好半晌才說出話。

    “你沒死,我叫你干嗎不應!”

    柳云枝理都不理,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許氏聽出來,她的喘息有些粗,似是身子不舒服。

    曾經(jīng)有多風光,這會就能襯托出柳姨娘有多慘,許氏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找來一只瘸了一條腿的凳坐了,“柳姨娘,咱們怎么說也妯娌了那么多年,原想著你做了這相府主母,我也能靠一靠你,哪知你那么不中用。早知道會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當初我就不跟著你為虎作倀,讓貞貞那丫頭記恨我。想起來,我都后悔�!�

    柳云枝依舊不說話。

    許氏撇嘴,“你不理我,也是。你現(xiàn)在比我還不如,我還能四處溜達走動,你看看你現(xiàn)在過的是什么日子。想當初你要是少算計一點貞貞,她也不會對你這般�,F(xiàn)在她還能養(yǎng)著你,也挺出我意外的�!�

    柳云枝的鼻息更重了,依舊不說話。

    許氏自說自話覺得沒意思,拉了凳子上前坐了坐,“算了,現(xiàn)在埋怨這些也沒用,我有事和你商量。三小姐如今得了宮里貴人的眼,受了封賞,我聽說,得了不少銀錢和好東西。今日更是下了圣旨賜婚于錦王世子,這不日就得下聘來了,那得又是多少錢�。 �

    這一次,柳云枝動了,原本瞌上的眼睛忽然睜開,直勾勾地盯著許氏,嚇得許思慧差點從那三條腿的凳上折下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柳云枝忽然開口,嗓音嘶啞,如同破鑼,要不是努力去聽,跟本聽不清她在說什么,似是許久都沒喝過水一般,整個嗓子都壞掉了。

    她一張嘴,給許氏唬了一跳,曾經(jīng)的柳姨娘可是有一張婉轉(zhuǎn)如鶯的喉嚨,說話永遠像少女的聲線一般好聽,為此,柳姨娘從不食用辛辣的食物,就是怕毀了嗓子。

    現(xiàn)如今,不但沙啞,還似那沙礫在地上磨擦一般,聽她說話都難受。

    許氏轉(zhuǎn)了一圈,在老遠的窗臺處找到一個破舊的砂泥茶壺,從那里面倒出了一碗水送過來,“哎呦,你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呦,沒有管你,連口水都不會倒了喝一口的嗎?”

    柳云枝已了兩天沒喝水了,她被傷了手,無人問津,沒有大夫來給她醫(yī)治,傷口先是疼痛難忍,再是發(fā)炎腐爛,身子因為傷口的潰爛越來越不行了,整日的迷迷糊糊,昏迷時日長,清醒時日短。

    所有人都不來她的院子了,有人來給她送吃的,也是撂下就走,不給她相求的機會。

    她對外面的一切都不知,因為擔心兒女,不想就這么死去,才咬牙茍且著活著,沒想到,盼來的第一人,竟然是許氏,帶來的,竟然是這樣壞的消息。

    第231章

    柳云枝的悲慘處境

    許氏見她三口兩口就把水喝干了,端著碗還不忘記唏噓,“嗨喲,我們還為吃不到肉吵吵嚷嚷,和你一比,這水都喝不上是什么滋味喲!”

    柳云枝喝完水,嗓子恢復了一些,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用她那只完好的手,死死的捏住許氏的手腕。

    她的指甲很長,是做夫人時蓄的,修剪的圓滑光潔,如今里面藏了一層油污,惡心的像雞爪一般,許氏厭惡地去佛開,竟是一時沒擲開。

    “回答我。”

    “哎呦,你抓疼我了,現(xiàn)在府上沒什么人了,你松開,想問什么,我慢慢告訴你。你別這樣,怪嚇人的�!�

    柳云枝松開手,像全身氣力都卸掉了一般,躺回去合上眼睛,喘息了好一會,才喃喃,“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你給我請大夫來。她們想這樣折磨我,羞辱我,讓我無尊嚴的一天天痛苦熬著死去,我偏不如她們意。”

    許氏撇嘴,“我也想給你請大夫啊,那也得有錢啊�,F(xiàn)在全府上下,除了二房搬出去不提,剩下的人都看陸貞貞一人臉色過日子,老夫人那里也不過是拿藥吊著,也沒見用多名貴的藥給她,你這里,別想了�!�

    柳云枝凹陷的眼珠在合著的眼皮底游弋了一下,才有力氣張嘴道:“你到柳將軍府,到我弟弟那里,讓他想辦法給我找個大夫進來�!�

    許氏只是想從她這討個主意,她有一窩子鶯鶯燕燕讓她心煩,哪有心思給柳云枝一個要死的人請大夫,她有那精力去跑腿,還怕陸貞貞知道了生氣,再把她們轟走呢。

    “行,我替你去請。不過說起來,姨娘怎么的還有柳將軍指望。我們就慘了,三房人口最多,十幾張嘴都看著我,我還不知指望誰呢,雖說陸家的家眷的罪刑都免了,可這么多女人孩子,全都無一計之長,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辦��?”

    柳姨娘意外,陸家的家眷竟然不必受牽連了?這是什么緣故,只陸震生一人獲罪了?那柔兒呢,她犯下那樣大的事,被大太監(jiān)張讓當時知道,她會不會有事?

    她再一次緊緊抓著許氏的手,“柔兒呢,你們都好好的,我的柔兒如何?”

    許氏是真的被她如雞爪一樣的手指惡心的不行,用力的甩開,“哎呀,你別總是動不動就抓人。輕柔早就在出事當晚就自縊了,你這個當娘的不知道,竟然還問我這個才回府的�!�

    一語落地,如同驚雷,好半晌柳姨娘都沒反應過來。

    “什么?你說什么?我的柔兒――沒了?”柳云枝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差一點厥過去。

    可能這人被逼到絕路,總是會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發(fā)生,她身子孱弱成那樣,竟然生生挺過來,沒有暈死。

    她怕許氏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有人進她的房間,她怕自己挺不了幾日就要去了,她不甘心,生生咬破了舌尖,才緩過來一口氣。

    “我的柔兒最是怕疼,她怎么可能自縊,是不是陸震生逼迫她了?”

    許氏撇嘴,“你別問了,問了我也不知道,府里的老人一個都不剩了,就連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周嬤嬤都打發(fā)走了,現(xiàn)在全府都是三小姐的人,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我一個從莊子上回來的人怎么清楚。”

    柳云枝認定了,她的柔兒不可能自縊,絕對是人逼的。她是個聰明的,將事情的前后細細想了,出事那夜陸震生必定在忙著各處奔走,尋求有人替他求情,翌日,又沒有圣旨傳來,那他應當去上早朝,那么剩下的人里,能逼死她的柔兒的,定是陸貞貞了。

    她哭嚎出聲,“我的柔兒,我苦命的柔兒啊,是娘沒用,竟然沒有護好你�!焙鋈唬壑腥缤g,放射出萬道寒光像要奪人而弒一般嚇得許氏挪了挪身子。

    “陸貞貞,都是你,你搶了我柔兒的一切,還想順利嫁給世子,不可能,不可能�!�

    許氏悄悄地從瘸腿的凳上站起來,有些害怕地往外走,她覺得,柳云枝應當是瘋了。如今都這個樣子了,竟然還在做癡夢。

    柳云枝直接喚住她,“你不是為以后的生計發(fā)愁嗎?我告訴你一個方法如何?”

    許氏眼前一亮,折回身來,卻是再沒敢坐下,“什么方法?”

    “簡單,陸貞貞死了,她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許氏被唬得一跳,罵了一句,“你要死了,也別搭上我,我把她害死了,我還活得了。”

    柳云枝掙扎著爬起來,見許氏要走,急切地道:“只要你先讓我的病好起來,只要我能活下去,在她成婚前,我定助你殺了陸貞貞,不沾你雙手半點血腥。她的全部,我一分不要,全歸你。如何?”

    許氏意動了,不用她動手,還能讓她繼承家業(yè),這樣的好事,她為何不答應?

    “行,我替你跑一趟腿又何難�!彼呀�(jīng)想到了一個兩全的法子,“我記得你以前手下有一個姓蔡的嬤嬤服侍你,她是做人伢子的對吧?”

    柳云枝笑,許氏的那點小腦筋,只張一張嘴,她就知道打了什么主意,“她家在萬柳胡同,你去那找。換了銀錢回來,別忘記答應我求你的事�!�

    秋香苑再次歸于安靜,一如許氏沒有來過一般,依舊的荒蕪、骯臟、惡臭。只是日后房中那沉重的呼吸聲弱了下來,那樣滿室的惡臭當中,還會時不時地在惡臭當中散發(fā)出一些藥香味,只是這個院子是三小姐的忌諱,除了送飯的老媽子,無人問津,也無人踏足,所以不知柳云枝已經(jīng)在暗暗治病了。

    陸貞貞忙著茶莊開業(yè),并不知府中發(fā)生的事情,她接了圣旨,帶著素錦和蠻秀一路坐著陸家的馬車來到鳳凰大街上。

    京東最繁華之地位于整座城中心的兩條相匯十字大街,豎向的名為鳳凰大街,橫向的名為天麟長街。陸貞貞的鋪子就在十字交匯不遠處,地段之好,不是用錢能買下的。

    因為陸貞貞向往江南的生活,她不過是提了一嘴,如能將江南的美好搬到京城,她的茶莊也會讓南來北往的客人為之一新,不是滿大街的漆紅油柱子,灰瓦彩釉花圖,家家戶戶一個樣分不清。

    沒想到,一句隨口一說,顧沛涎竟記在了心上。第一次來,看到茶莊被他裝飾初具規(guī)模時,她就心下微訝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成型,她還是忍不住心中激蕩。

    身邊的兩個沒見過市面的小丫頭更是吃驚的指著那門樓嚷著,“小姐,這里將來真的是咱們的鋪子嗎?”

    陸貞貞抿唇輕笑點頭,“是啊,別大驚小怪的讓人笑話了去�!�

    二人細細打量,饒是陸貞貞不是第一次來,依舊忍不住心中激蕩。原本破舊門飾全拆了,改做江南徽派的風格,高大的門樓預留出寬大的匾額的位置,白墻灰瓦已于別人家不同,加之通高威儀至五米高的白墻更顯壯觀惹眼,在街頭一站,不注意這里都不可能。

    細長條的花棱窗恰好躍過人的視線,偏又能讓一來一往的行人看到院中的綠色掩映。

    第232章

    找茬上門

    兩個小丫頭一路都微張著小嘴一直到邁步進了院落,那小嘴都沒有合上。

    陸貞貞其實心境與她們差不多,京都雖不是北方,冬季也是落雪的,京都各處難見綠色,像這樣庭院種滿植株的人家并不多,何況是寸土寸金的鋪面,哪舍得這樣浪費面積。

    只見不大的庭院建造出別致的廂廡游廊,游廊卻不是給人行的,而是給人坐下來品茶用的,廊前有石板讓人通行,每五米設一石桌,兩邊皆種滿了郁郁蔥蔥的美人蕉,只是現(xiàn)在是初夏,美人蕉還沒長起來,可那掩映在紫藤架下的回廊,垂吊的繁復紫藤花正艷,將小院填滿了生機。

    “榮華縣主停留在院中,久久不入內(nèi)堂,可是對這庭院哪里不滿意?”顧沛涎輕快調(diào)侃語調(diào)出現(xiàn)在陸貞貞身后,讓沉浸在春光中的人兒嚇了一跳。

    “顧大哥,你什么時候來的?”

    顧沛涎看到她臉上泛著粉潤的桃紅色,眼中生暉,這副靈動秀美的樣子,心頭不由得微微發(fā)疼。他早該來的,只是祖父下朝后,將他叫去,告訴他,貞貞已經(jīng)下旨賜婚了,叫他以后收心專注學業(yè),不可再兒女情長。

    他心痛良久,終是心疼貞貞小小年紀要撐起家業(yè)不易,還是才打起精神過來,替她完結(jié)了后續(xù)的事宜也算他這個大哥的心意。

    “跟在你的馬車后面到的。怎么樣,這些可合心意?當時正值移栽花植的好時節(jié),也沒和你商量,就種了這些,你看哪里不合心意,我再命人改了就是�!�

    陸貞貞搖頭,“很合我心意,能坐在這里吃茶的想來都是達官貴人,素雅一些很好。”

    她走到一處架起三層石階的亭臺處,那里四周都垂掛了珠簾,顆顆茶色鴿子蛋大的珠子串串垂落,名貴無比,讓人見了忍不住就想上手去觸碰,其它各處都種的美人焦,只有這里種的是風車茉莉。

    “這里為何與其他處不同?不種紫藤?”

    顧沛涎一甩折扇,輕吟道:“為兄那日聽聞了一首有關(guān)描寫茉莉的詩作,覺得甚好,既然茉莉如此好,就尋來一些多年植株種下�!�

    陸貞貞好奇,“是何詩作,讓顧大哥竟是最愛茉莉起來�!�

    顧沛涎輕吟,“‘雖無艷態(tài)驚群目,幸有濃香壓九秋。應是仙娥宴歸去,醉來掉下玉搔頭’,你這滿園的茶香,再配上這茉莉花香,與那撫琴美人交相呼應,為兄已看到將來光景,這里必是門庭若市�。 �

    陸貞貞掩唇輕笑,“門庭若市我倒是不奢望的,畢竟我的茶只供貴人享用,并不是俗物,只要不是門可羅雀,浪費了大哥的一片心意就好�!�

    顧沛涎淡笑,伸手做請狀,引陸貞貞往內(nèi)室走,重頭戲在里面,外面不過是風景。

    陸貞貞人逢喜事,心境上難免粗心了一些,沒有注意到顧沛涎今日的情緒與往常低落不少,看她的眼神更是帶了淡淡哀傷。

    一進內(nèi)室,陸貞貞再次大開眼界,這里她之前也來過幾次,可顧沛涎故作神秘對她,只讓她站在外面遠遠看一眼,只說,“已經(jīng)動工了,妹妹要是真覺得不可心,我就將臨街的鋪子與你置換了,這里我自己用。”

    他這般專治,陸貞貞無法和他計較,擔心了好一陣子,如今看來,是她多心了,顧沛涎對這間鋪子的上心程度,遠超她這個主人。

    “謝謝顧大哥。”

    顧沛涎的心意,她何嘗不懂,只是這份情,今生也不知能否償還了,她信步慢慢往內(nèi)走,壓下心中的愧疚又被眼前景物驚道。

    門前對著的影壁小墻是用整面花崗巖石板堆砌而成。在這個時代,花崗巖本就難尋不易開采,何況是這么大一整塊,更是不亞于幾百年的梨木與檀木的造價。

    而這石板上雕刻著九蓮菩薩小像,菩薩雕刻的慈眉善目、垂憐蒼生的溫柔樣子。九蓮菩薩有賜眾生增福增壽之意,放在這里,正好寓意著久吃她的茶可疾病去除之意。

    那小像前是一洼小池,池水叮咚,里面養(yǎng)了兩尾錦鯉,還有一束長式正好的荷葉。

    只一入門口小景就讓陸貞貞感動到心中溫暖不已。越往里走,越是感動,深邃的鋪子,光線又被油廊遮了,她以為這內(nèi)室會顯得額外昏暗,偏這里開了天井,生生將好好的二樓建筑分裂開來,引來了自然光線,讓整個室內(nèi)生輝盎然。

    天井將光束透下來,給偌大的內(nèi)室?guī)砬辶�,又在下方鋪了純白鵝卵石,中間還種了北方難尋見的芭蕉樹,與庭院外的美人蕉再次呼應成景。

    加高的木質(zhì)地板用柵欄圈圍出坐臺,每處坐臺后都種了小種翠竹遮擋,一下子就平添了私密感。

    這都不算,最是別質(zhì)之處要數(shù)茶臺,高聳至兩層高的木架上,早已擺好了大小茶罐,而這里,并沒有供掌柜來用的吧臺,只有一個小小地桌,兩張蒲團。

    “大哥這是要客人坐在這里選茶嗎?”

    顧沛涎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這人隨性,不喜歡拘著的俗套,客人來了,都圍在臺前選,也不符合她們身份,這個只是擺設,妹妹的茶價定得高,不應當是隨伺在側(cè)供人選的嗎?”

    陸貞貞點頭,“還是大哥想的周道,我之前想的那些個點子如今對比看來,真的是太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兩人正有說有笑間,忽然女子的斥責聲,一道清脆的鞭子抽打聲傳進了內(nèi)室。

    “滾開,什么人都敢攔我的路,活膩味了是吧�!�

    陸貞貞出來,就看到司徒鳳嬌手持暗褐色牛皮馬鞭在抽她的丫鬟蠻秀,大有蠻秀不讓她進門,她能將人打死的架勢。

    “我看到顧公子的馬了,他人就在里面,憑什么不讓我進去?”

    蠻秀被抽打,卻是咬著牙雙手依舊死死地撐著角門不吭聲,也不讓人進去。

    “大膽的奴婢,快說,這里是哪的骯臟淫窩,大白日的勾搭清白世家公子來這里,還不讓人進,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讓我父親帶人將你們這里封了�!�

    “妙珠縣主,說話要嘴上留德,你口口稱我這里是淫窩,豈不是說顧大哥是淫賊,你明知是何之地還要硬闖,那你豈不是淫娃了?”

    司徒鳳嬌本就懷疑是陸貞貞在里面,因為顧沛涎的馬和她的馬車同栓在街邊的馬樁上,這會看到陸貞貞更是嫉妒的眼圈泛紅。

    “陸貞貞,你敢罵我,你不知道我身份的嗎!”

    第233章

    忍無可忍

    陸貞貞撇開頭,“對不起,這里是我的鋪子還未開業(yè),你非請而入,算是私闖,告到官府,妙珠縣主就是私闖宅院之罪。”

    司徒鳳嬌聽了更氣,高高揚起馬鞭,作勢要狠狠地抽,陸貞貞忙喝了一聲,“蠻秀躲開。”

    蠻秀見小姐出來了,也不攔著了,向旁一躲,這一鞭就抽到了新漆的大門上,留上一條長長的鞭痕,“啪”地一聲

    ,銅制大門發(fā)出嗡嗡的聲音。

    顧沛涎走出來,不耐煩地喊了一聲,“夠了,妙珠,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男女有別,你別總是跟著可好,你一個閨閣女子不在府上刺繡描紅,整日在大街上追著男人跑,你不害臊,我還嫌丟人呢�!�

    這一次,顧沛涎是真的被纏煩了,忍無可忍,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妙珠被說得眼圈泛紅,卻沒有哭,她伸手指著陸貞貞,“那她呢,她與你共處一室,更加不要臉至極,她都許給司徒琰了,你與她私會,她才是真的淫娃,和她家中的姐妹一樣,破爛不要臉�!�

    陸貞貞垂目,家中姐妹間的丑事終究還是波及到她,但這些孽有她的份,她不怪別人說。

    顧沛涎卻聽不得,嚷了一句,“夠了,你一個姑娘家,張嘴淫娃、閉嘴不要臉,你不覺得難堪,我顧沛涎還要臉面。司徒鳳嬌今天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就算這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我也不會迎娶你為妻,你死了這條心吧�!�

    這話算是說到絕地了,這得是多么厭惡一個人,才能說出這樣的狠話來。

    陸貞貞都替妙珠難堪。

    更何況司徒鳳嬌本人,她被當著陸貞貞的面被拒絕,臉面都不要了。

    “你罵我?因為她你這樣罵我?為什么,你憑什么這么討厭我?不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嗎?我這么喜歡你,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就不多看我一眼,她陸貞貞哪里好,一個罪臣之女,讓你為她跑東跑西的,還將地段這么好的鋪子送她,你們這般明著私相授受,難怪就不怕觸怒皇威嗎?”

    “這本就是榮華的鋪子,我不過是在她為難之時幫了一把,你竟然這樣誤會�!�

    “我不信,不是你的鋪子,你那么上心,早出晚歸,整日整日泡在這里,甚至這滿園子的花都是你新手栽種的,你當我不知?”

    顧沛涎被說出秘密尷尬不敢去看陸貞貞。

    他惱火,“你監(jiān)視我!”

    陸貞貞心下微暖,她本就感動于這份心,只是沒想到顧大哥對她做到如此。

    司徒鳳嬌傲慢地道:“你還敢說你倆沒有私情,被我戳破了,所以惱羞成怒了是吧!”

    好半晌,顧沛涎才找回聲音,“我是貞貞大哥,替妹妹做這些,不是天經(jīng)地義,哪里容里你來置喙�!�

    “我不信,什么大哥,男女之間哪有清清白白,你倆一定不干不凈,有私情�!�

    顧沛涎脖子都紅了,他心虛,反駁的話一時埂在喉嚨間,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陸貞貞看不下去了,也道:“妙珠,人有旦夕禍福,不可能一輩子都順遂的。我是落難了,成了罪臣之女,你敢說你一輩子都能高高在上嗎?從前我忌憚你,但現(xiàn)在我和你同一個品階,所以我現(xiàn)在請你說話注意分寸,污蔑我的清譽我可以當聽不到,再誣蔑顧大哥,我不會對你客氣�!�

    顧沛涎見她維護自己,眼睛一亮,后轉(zhuǎn)瞬又黯淡下去。

    他疲累地說,“司徒鳳嬌,你走吧,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我與你本無半點干系,你再糾纏我,只會讓我更加厭惡你�!�

    司徒鳳嬌擦了一把臉,似是面子丟到了極致反而不難過了,她指著顧沛涎,“行,你無情,我也不會一直再纏著你,只是我不明白,我哪里不如她了,至于第一次見面,你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說出來,我也學學�!�

    顧沛涎對身邊的小廝道:“送客�!�

    司徒鳳哪是那么容易擺脫的,“你讓我走,我就走,說出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我偏不走,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就賴在這里了。”

    她那耍潑不要臉的做派,還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來的架勢,陸貞貞算是明白了,前世這人為什么能做出那等不要臉的事來。

    顧沛涎見她不走,干脆道:“好,你不走是吧,你想讓我多看你幾眼是吧,行,那請你先去那邊有水的地方照照,你哪里值得我喜歡,你長相平庸,毫無出采之處,哪怕你擦再厚的胭脂,也掩蓋不住你下巴處礙眼的粉刺。還有,你性情粗鄙,腰枝如桶,文不通舞不能,除了會滿大街炫富采買,就是耀武揚威的追著男人跑。我想,不止是我看不上你,這滿京都的公子哥沒有一人能看得上你。明明差勁到如此,還不自知,不知收斂性情用心藏拙,還要與她人相比。你與京都貴女相比,你又勝得過誰?”

    司徒鳳嬌一下子就炸了,站起身用馬鞭指著顧沛涎,“你夠狠,顧沛涎,你會后悔的。”

    顧沛涎轉(zhuǎn)身,拒絕再看她,“于你,我一輩子也不后悔�!�

    陸貞貞也沒想到顧大哥竟然還有這般毒舌的一面,忽然就想知道前世顧沛涎如何了,可惜,她的記憶里沒有他,許是沒有入朝為官,許是在經(jīng)商一路上越做越大。

    司徒鳳嬌就像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在二人心中都沒有激起多少水花就過去,經(jīng)她一鬧,顧沛涎也無心再呆下去,拱手道。

    “妹妹如沒有問題,為兄還要去太學,后日春闈,妹妹茶莊開業(yè),我怕是不能到來了�!�

    陸貞貞忙喚了素錦來,“大哥,之前與你談好,木料和工錢是八百兩,我看這里的用料和做工,怕是八百兩下不來,這里的銀錢你先拿著,如不夠,我再補上�!�

    顧沛涎似是心情不佳,接過錢也沒數(shù)就揣了起來,“不用客套,為兄這就去了�!�

    陸貞貞這下再遲鈍也知了,他這是心中有事,完全不似往日談笑風生,輕輕嘆息一聲,可她除了感激,什么都幫不了。

    她叫守門的小廝看好鋪子,她還要去采買一些器皿和裝飾,遲責三天,快則二日就能營業(yè)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帶著素錦二人先去了制作牌匾的鋪子,將定制的匾額拿回來,她字跡出眾,卻無自己的體,這一次避其鋒芒,只要店家做了一個尋常的匾額,不過也算大氣。

    “終于完成了。”陸貞貞盯著人掛上,看著那匾額上的紅綢,陸貞貞臉上露出淺淺的笑。

    “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府了�!彼劐\叮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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