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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0章

    房楚開的話,讓老黑徹底絕望。

    他慢慢的站起身來,轉(zhuǎn)頭看著我的方向。

    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如同要裂開一般。

    我知道,老黑這是做好了拼死的準(zhǔn)備。

    房間里靜悄悄的,門口處卻傳來不大的開門聲。

    這瞬間之聲,卻讓我不由的和顧子六對視了一眼。

    第1891章

    熟悉之聲

    隨著門開,一股涼風(fēng)隨之而來。

    我坐在自已的位置上,靜靜的聽著由遠(yuǎn)而近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輕盈又熟悉,每走一步都像是撞擊在我心頭一般。

    此刻,偌大的客廳中,所有人都注視著這剛剛進(jìn)來的人。

    眾人目光各異,有好奇、有震驚,更有恐懼。

    客廳門口處,兩個工作人員一伸手,攔住了來人。

    其中一人,冷聲問道:

    “私人比賽,生人勿入!”

    “我是生人?”

    來人開口說道。

    滄桑的嗓音中,卻有隱藏不住的孤傲。

    工作人員立刻看向摘星張,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

    可惜的是,摘星張怔怔的看著來人,并沒理會工作人員。

    “你,是誰?”

    工作人員放下剛剛的傲慢,試探的問了一句。

    他話音一落,客廳里更加安靜了。

    我并沒回頭,只是微閉著眼睛,默默的等待著。

    “千邪,章壽山!”

    這一瞬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千邪,好一個千邪!

    當(dāng)年華人圈鼎鼎有名的三大絕頂千手。

    千門圣手梅洛,千癡侃爺,千邪章壽山。

    我從來沒想過,我和這三人竟有如此的瓜葛。

    工作人員更加迷茫,顯然以他們的段位,并沒聽過千邪的名號。

    但他們還是放下了手,任由千邪走了進(jìn)來。

    我雖然不曾回頭,但我依舊能感覺到,他那孑然獨(dú)立的灑脫,以及桀驁入骨的不屑。

    不然,他怎么可能和任何人都不打招呼呢?

    腳步聲距離我越來越近,當(dāng)在我背后的那一瞬,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怎么不回頭?”

    熟悉的聲音,在無數(shù)個缺失的日夜中,再次在耳邊響起。

    這一瞬間,我鼻子不由一酸。

    但我還是強(qiáng)忍著心頭的種種感慨,慢聲答說:

    “千門無涯,再無回頭的可能!”

    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對面的顧子六,他的神情也是異常復(fù)雜。

    “哈哈哈哈!”

    我的身后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聲音,和十幾年前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一樣。

    只是,聲音似乎要比那時滄桑了一些。

    接著,他沉聲說道:

    “當(dāng)年千門老祖?zhèn)魅炀钟诘茏尤�。每人學(xué)得一局,便可叱咤江湖,縱橫天地。有弟子問,如我?guī)熼T三十六人,互相用局于對方,結(jié)果當(dāng)如何?老祖答:同門相殘,實(shí)非天道,乃畜生道。如若此,便是去千返璞,回頭之日!”

    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沒一人接他的話。

    “你不過千門幾年而已,何來的不能回頭之說?”

    這一瞬間,一股子從未有過的暖流,從我心頭涌出。

    我慢慢回頭,當(dāng)看到眼前穿著長衫,戴著禮帽,拄著手杖的面容時。

    我嘴唇不由顫抖著,忍不住站了起來,失聲喊道:

    “六爺!”

    話音未落,就見六爺又是哈哈大笑。

    沖著我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跟著說道:

    “坐!我給你上的第一課,你難道忘了?身為牌手,決不能在比賽之中離開牌桌!”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默默的坐下了。

    雖然心中有千言萬語和無數(shù)個問題,但我卻不能離開牌桌。

    盡管,這是一場必輸?shù)木帧?br />
    “摘星張,張先生。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怎么見我連個招呼也不打?”

    六爺慢悠悠的走了過去,他雖然面帶笑容。

    但和當(dāng)年我跟他學(xué)藝時一般,臉上永遠(yuǎn)都是掩飾不住的驕傲。

    按說他和摘星張應(yīng)該是老相識,可我卻從摘星張的表情中,讀出一絲尷尬與陌生。

    看著六爺,摘星張尬笑答說:

    “千門中誰不知道,千邪章先生性情孤傲,最煩主動套近乎之人。你我雖是老相識,可畢竟多年不見。貿(mào)然開口,怕觸了章先生的霉頭!”

    “哈哈哈!”

    六爺又是一陣大笑。

    “摘星張,你這么多年還是這個樣子。小心謹(jǐn)慎的令人生厭。這一點(diǎn),你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你女兒!”

    說著,六爺回頭,看了一眼座位上的張凡。

    我更加好奇,當(dāng)初六爺曾讓張凡給我送過一筆錢。

    我本以為,是六爺和摘星張有什么交情。

    可現(xiàn)在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摘星張神情略顯尷尬,他看向了我,忍不住問說:

    “初先生是章先生的高足?”

    “不可以嗎?”

    六爺反問了一句。

    摘星張更加尷尬。

    六爺則是哈哈一笑,跟著說道:

    “你們這些人,虛偽的很。你們不是早就猜到初六是我教出來的嗎?現(xiàn)在又何必假惺惺的問我呢?”

    摘星張頓時沉默。

    不遠(yuǎn)處的老賬房跟著插話說:

    “畢竟是猜,沒有章大爺親口說出來,誰又不敢確認(rèn)!”

    六爺慢悠悠的轉(zhuǎn)頭,看了老賬房一眼。

    笑容之間,帶著幾分鄙視。

    “黃施公越來越?jīng)]長進(jìn),家仆都管不明白。這個場合,有你說話的份嗎?”

    啊?

    老賬房張著嘴,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

    第1892章

    飛花如刀

    六爺也不理會老賬房,他的目光隨意在全場之中看了一圈。

    看到霍雨桐的那一瞬,他才微微一怔。

    霍雨桐也同樣看著他,兩人就這樣注視著,但誰也沒說話。

    好一會兒,就聽六爺感慨的嘆息了一聲,說道:

    “誰道紅顏終難老,只是未見白骨心!”

    這話我聽著似懂非懂,但又不敢問六爺。

    “黃施公呢?他不是一直要見我嗎?”

    六爺轉(zhuǎn)頭看向摘星張,問了一句。

    摘星張則立刻雙手拱拳,答說:

    “不好意思,章先生。我只是應(yīng)邀來裁決比賽,黃先生的行蹤我是半點(diǎn)不知!”

    六爺又是呵呵一笑,他慢悠悠的說道:

    “裁決?我好像都要忘了,你可是號稱天下第一裁決,向來以公平公正示人。我倒是想問問你,這一局,該如何算?”

    六爺手指牌桌,慢聲問道。

    摘星張則立刻答說:

    “這一局乃是顧先生和初先生私下的生死賭局。今天所有一切,都是遵從千門規(guī)則。尊重兩人的想法,絕無偏袒任何一人……”

    六爺哈哈大笑,他握著拐杖的手,更加用力。

    “你倒是不偏袒,你是兩人同時設(shè)計了。我問了,平局為何有兩人都斷手之說?”

    摘星張雖然禮貌,但口氣卻是冷淡。

    “千門之局,規(guī)矩本就繁多。這一局正好就是……”

    后話沒等出口,六爺立刻抬手,打斷了他。

    “千門?你們口口聲聲說千門,我且問你,是你摘星張能代表了千門,還是他黃施公能代表千門?亦或是在座的這些所謂的藍(lán)道中人,能代表千門?”

    摘星張眉頭微蹙,不由的反問了一句:

    “章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

    六爺?shù)氖终容p輕的在牌桌邊緣敲打了下,跟著說道:

    “很簡單,這一局開局便錯,又何來的公平公正這一說。所以,這一局不能作數(shù)。摘星張,我這么說沒問題吧?”

    摘星張頓時一怔,他有些無措的看向六爺。

    “章大爺!”

    老賬房再次站了起來,看著六爺,他陰陽怪氣的說道:

    “您可是千門翹楚,萬千千門中人敬仰的前輩。你現(xiàn)在為了偏袒你已經(jīng)輸了的徒弟,便顛倒黑白,說賭局不作數(shù)。您倒是想想,您的這番話配得上您千門的地位,配得上您千邪的稱號嗎?”

    六爺猛的一轉(zhuǎn)頭,看向了老賬房。

    接著,他一抬手,手杖指向?qū)Ψ健?br />
    與此同時,就見一道旋轉(zhuǎn)的撲克,劃破半空,朝著老賬房飛了去。

    筆長時短,這一切不過是須臾之間。

    伴隨著“嗖”的一聲,在老賬房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

    撲克牌瞬著他的左臉,如同鋒利的刀片一般,劃了過去。

    老賬房立刻跌坐在椅子上,臉上的鮮血跟著流了出來。

    “我早就說了,這里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六爺還是當(dāng)年那個六爺。

    嬉笑怒罵,行事無常。

    或許正因?yàn)槿绱�,他才得了一個“邪”的稱號。

    但我心里卻又是百感交集,六爺這一手飛花如刀的飛牌技術(shù),卻是從未和我提起,更不曾教過我。

    反倒是后來遇到了老吳頭兒,他教了我這一手保命之法。

    “章大哥,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正當(dāng)老賬房怒視著六爺時,樓閣之上的扶梯處,黃施公的身影緩緩的走了出來。

    和從前一樣,黃施公依舊是一副富貴逼人的樣子。

    他的身邊,還跟著胖瘦侍從。

    六爺抬頭,兩人對視,目光復(fù)雜又神秘。

    好一會兒,六爺才緩緩開口,只是聲音冷漠至極。

    “從梅洛敗北之日,你我好像就再沒見過!”

    “是啊,這一晃快二十年了。哎,歲月不饒人,我們都老了……”

    黃施公感慨著,接著看向牌桌上的我和顧子六,又說道:

    “這些年輕人不但長大,并且上了牌桌。千術(shù)的風(fēng)雅,不亞于當(dāng)年的你和梅洛!”

    六爺并沒說話,黃施公手撫欄桿,看著我們的牌桌,繼續(xù)感慨著:

    “你我兄弟這么多年不見,本該敘敘舊。但千局已成,勢必要分出勝負(fù)。我知道章大哥你是愛徒心切,想要挽回這一局。但章大哥你不知道的是,這本就是個局中之局!”

    六爺眉心一皺,不解的看了看我和顧子六,問黃施公說:

    “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真以為他們兩人要賭這一生死局嗎?不,這是他們兩人私下串通,想用這生死局把你逼出來。你的徒弟為了見你,得到一些真相。而我從小養(yǎng)大的顧子六,則是為了知道他身世。兩人異曲同工,自然一拍即合……”

    黃施公話一出口,我心里頓時大吃一驚,立刻抬頭看向了顧子六。

    要知道,這一局的確是我和顧子六私下約定的。

    所以,當(dāng)六爺出現(xiàn)的那一瞬,我和顧子六才會對視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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