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9章
在回手的那一瞬,底牌被我捏在了手里。
我心中不由一喜,便快速的想把牌收回面前。
可萬萬沒想到,我剛一動,顧子六的手也到了。
這一次,他并沒再次的用武力硬搶。
而是手指一繞,三根手指死死的捏住了紙牌的一邊。
這一瞬間,我們兩人各自捏住牌的一邊。
同時用力,朝著自已的方向拉扯著。
第1889章
決絕之心
一張紙牌,此刻承受著我們兩人極限的拉扯。
我和顧子六對視著,誰也不可能輕易放棄。
一旦放棄,也就意味著這一局徹底輸?shù)簟?br />
但我們兩人心里更清楚,我們兩人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越陷越深的泥潭里。
無論是誰,現(xiàn)在都沒有辦法把這張牌占為已有。
持續(xù)的拉扯,最終這張牌只能是一分為二。
而那個結(jié)果,或許將是生不如死。
此刻,整個大廳里的氣氛似乎凝固了。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緊張的看著我們。
“初六!”
顧子六忽然開口了,只是他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
我盯著他,并沒回應他的話。
“你說,我們算朋友嗎?”
嗯?
我的心頭立刻打出一個問號。
我這人天性多疑,我第一個念頭是懷疑顧子六故意在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
好趁我分神之際,直接奪去這張黑桃A。
可看著顧子六眼神中的真誠,我又感覺是我多心了。
沒有猶豫,我慢聲答說:
“是不是朋友,不應該是我說的。而是應該問問你自已的內(nèi)心。如果你內(nèi)心告訴你,我們是,那便是。如果不是,我說是也沒用的!”
顧子六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罕見的苦笑。
“我曾問過自已,我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但可惜,這又是不可能的事。畢竟,我們分屬不同陣營。不過今天,我倒是可以和你說說心里話……”
我心里又是一陣不解。這是一個奪命的賭局,他怎么忽然要談心了?
“我從幾歲開始,心里便認定一件事。沒有黃先生,就沒有我顧子六。我這一生所為,都將是替黃先生行事……”
看著顧子六一臉的執(zhí)著,我心里不由的哀嘆。
這是怎樣的洗腦,才能把一個天才一樣的千手,變成了如今這樣。
“只是當我走出云滇,見到這大千世界后,我的心中又升起了另外一個執(zhí)念。那就是,我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顧子六說這番話時,我不由的斜了一下眼角。
我的余光掃過了霍雨桐,此刻的她正雙手合十,眼含熱淚的看著我們的方向。
顧子六卻并沒看她,而是微微嘆息,繼續(xù)說道:
“我曾讓阿光幫我暗中調(diào)查過,可惜沒有什么答案。直到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還有你的故事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兩人是那么的像。當然,也有別人說,我們兩人的性格甚至有些舉止都很相似。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看著顧子六,但手上卻不敢有絲毫的放松。
“可能有吧!”
我含糊的答應了一聲,顧子六則繼續(xù)說道:
“你比我幸運的是,你知道自已的父親是誰,但卻并不知道母親是誰?直到云滇發(fā)生的種種,我才發(fā)現(xiàn)你和我其實是一樣的,都是不幸的。我們從小到大,便活在別人做好的局中。有親不見親,見親不認親。呵,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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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不由一驚。
顧子六遠比我想象的智慧許多,他原來也是一直調(diào)查自已的身世。
休息區(qū)一角的霍雨桐,此刻眼淚正悄俏的流著。
“不過后來我也想清楚了,就算我知道我親生父母是誰,又能怎么樣呢?我這一生,注定不可能背叛黃先生。而他們恰恰又是敵對。如果有一天,我面對兩方之時,或許將是我人生最為痛苦的時刻。與其去嘗一個早已知道的苦果,不如現(xiàn)在便把這苦樹斷根……”
顧子六的話,讓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連手上的力道,似乎都輕了些。
這個時候,如果顧子六忽然出手,或許這張牌他真的能拿去。
但顧子六沒動,只是癡癡的看著我。
最讓我想不到的是,他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認定,霍雨桐就是他的母親。
“初六,人生一世,能和你成為對手。我顧子六也算不枉千門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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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顧子六。
此刻的我,已經(jīng)意識到他要做什么。
看著我,顧子六竟然笑了。
他笑的很純真,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樣。
“你要干什么?”
我話音未落,顧子六竟然猛的一松手。
“不!”
休息區(qū)里,傳來了禿頭阿光的大喊聲。
而這張牌,已經(jīng)在我的手指間。
這一剎那,我的腦海里涌現(xiàn)出許多的身影。
洪爺、老黑、小朵,還有賀小詩、啞巴等等。
如果對面的人是他們,我又該怎么做?
我的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了,顧子六似乎也變成了洪爺,正欣慰的看著我笑。
沒有猶豫,我的手指忽然推動。
撲克牌像離弦之箭一般,朝著顧子六飛去,又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顧子六的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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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場一陣驚呼,我則平靜的看著顧子六。
我怕死,但沒人知道,當我看到我父親的遭遇后。
我這顆心,這個人,其實早就死了。
第1890章
必死之局
我沒死,就像此刻的初六沒死一樣。
誰也不會想到,這承載勝負的一張牌,我們兩人竟采用了這種互讓的方式。
偌大的歐式客廳中,死一般的靜寂。
就連裁決摘星張,都驚訝的看著這一幕。
向來淡然的顧子六,此刻竟顯得有些激動。
他雙手摁在牌桌上,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激動的問說:
“初六,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依舊平靜,像即將發(fā)生的一切,都和我無關。
但我很清楚,周圍那僅有的惦記我的人,此刻都投來擔憂的目光。
因為這一局,我已然是死局。
看向摘星張,我微笑著問說:
“張裁決,我能抽支煙嗎?”
很快,一個工作人員便給我遞上一支煙。
點著后,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煙霧繚繞間,我看向休息區(qū)的霍雨桐。
此刻的她,雙目無光,正絕望的看著我們的方向。
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對面的顧子六,我淡然的說道:
“你說我們相像,其實我也這么覺得。你想故意輸給我,那我也又未嘗不能故意輸給你呢?”
我的淡然,反倒讓顧子六平靜了下來。
看著我的眼神中,竟流露出幾分不舍與欽佩。
微微嘆了口氣,他跟著說道:
“這一局是生死局,難道你不怕死嗎?”
我狠狠的抽了口煙,淡然的笑了一下。
“怕,何止是怕?愛別離,怨憎會,生老病死我全都怕。這也是我和你一樣的地方,既然在這個世界上,連父母是誰都不可知。那生與死,又何懼之有了?”
我的話,讓顧子六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下去。
不遠處的老賬房則傳來陰陰的笑聲,跟著說道:
“張裁決,勝負已分,生死注定。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也別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吧?”
老賬房話音一落,一旁的馬慕容立刻附和道:
“的確,時間挺晚了!”
“馬慕容!”
齊嵐猛的站了起來,怒視著馬慕容。
這就是萬物相克,馬慕容恨我入骨,又家財天下。
可偏偏對這齊嵐一往情深,齊嵐的一句話,讓他立刻尷尬的坐了下去。
摘星張微微嘆了口氣,他慢慢搖頭:
“哎,千門半生,裁決大小千局不計其數(shù)。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互相推讓,爭相赴死的對局。早知今日,你二位又何必對決此局呢?”
說著,摘星張無奈的一抬手。
接著,就見旁邊的門口處,走出兩個工作人員。
其中一人,手端托盤。
托盤上面墊著一塊紅布,紅布之上,則是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
走到摘星張跟前,摘星張轉(zhuǎn)頭看著這匕首,哀嘆著說道:
“可惜,兩個千門后起之秀,今日注定要先走一人。這刀上涂有劇毒,只需一刀見血,便會毒走全身。不消幾個小時,也就無知無覺的離開這人世了……”
摘星張話音一落,工作人員便立刻把托盤舉向我的方向。
誰都知道,這一局我輸了,該死的人則是我。
我盯著托盤,剛要伸手。
忽然,就聽休息區(qū)的老黑暴怒一聲吼:
“我看誰敢!”
說著,他便立刻起身,急忙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可他剛一動,幾個工作人員立刻組成人墻,擋在休息區(qū)的路上。
站在最前面的則是壯如山丘的騾子,他雙眼圓瞪,怒視著老黑。
老黑全然不顧,轉(zhuǎn)頭沖著不遠處大聲嘶吼:
“小朵,還在等什么呢?快去救六爺!”
老賬房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的拐杖在地上敲擊的哐哐直響。
“千門第一規(guī),愿賭服輸。此局初六已經(jīng)輸了,當按賽前規(guī)則辦事。都給我聽好了,誰敢阻攔,就給我殺無赦!”
隨著老賬房的一聲號令,又有幾個保鏢模樣的人,快速的從里間小跑了出來。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早有準備。
而此刻的齊嵐也慌張起身,她轉(zhuǎn)身看向岑亞倫,央求道:
“岑小姐,齊嵐跟了你這么長時間,從未求你做過任何事。今日,你能否幫我救下初六!”
岑亞倫微微嘆了口氣,她無奈的看著我們的方向。
“我是做娛樂場的,娛樂場講的便是愿賭服輸。齊嵐,這一次我?guī)筒簧夏懔恕?br />
齊嵐一聽,頓時更加絕望,她慌不擇路的看向了馬慕容。
而馬慕容自然明白齊嵐的意思,他急忙轉(zhuǎn)過頭,不敢和齊嵐對視。
老黑依舊是怒容滿面,但他知道,用強是肯定不行的。
他轉(zhuǎn)頭看向房楚開,雙手抱拳,沖著房楚開一鞠躬,豁然道:
“房總,老黑知道您手眼通天。如果您今天肯出手救下我們小六爺,我老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向來穩(wěn)如泰山的房楚開,此刻竟也陷入了茫然之地。
他慢慢搖頭,說道:
“看不懂,我真是看不懂!”
老黑也沒明白房楚開這是什么意思。
就見他“噗通”一聲,跪在房楚開的跟前。
“房總,我老黑求你了!”
看著兩眼通紅的老黑,房楚開也是一臉為難。
他急忙要扶起老黑,同時說道:
“老黑,我不是不救�?梢粋求死之人,我又如何救得了?況且,這是千門之爭。我一個外人,又怎么可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