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人群之中的洛小北大喊一聲,他便想沖過去。
可他剛一動,就被啞巴死死的拉住。
“詆毀黃先生,你有幾條命夠活?”
老賬房一反往日的笑面,他眼神凌厲,殺機(jī)驟現(xiàn)。
洛北卻是全然不懼,他看了看咽喉處的手杖,凜然說道:
“這么多年以來,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每每到深夜時分,想起我負(fù)人所托,我更是百爪撓心。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什么時候我能當(dāng)著梅先生的親人面前,把這件事和盤托出,也算了卻了我的一樁心病。梅夫人,是我洛北小人無德,愧對梅先生之托!”
說著,他竟不顧咽喉處的手杖,朝著霍雨桐深深的鞠了一躬。老賬房也下意識的把手杖縮了一下。
等洛北抬頭的那一刻,他再次朝著樓上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話一說完,他便再次看向黃施公,凜然說道:
“黃先生,你貴為云滇藍(lán)道一皇,這么多年一直暗中控制著云滇乃至整個國內(nèi)的藍(lán)道。整個藍(lán)道千門,只要提起你誰不是豎起大拇指�?赡隳�?卻是卑鄙無恥,除了暗中截斷不少藍(lán)道兄弟的洗白資金。同時,還一直把全國各地送來的文物,偷運(yùn)出境。誰有不滿,你便下追殺令。從關(guān)東三省,到椰城海島。你犯下了多少滔天之罪?”
“啪”的一聲響,老賬房手里的手杖狠狠的抽在洛北的臉上。
就見洛北一個趔趄,臉上便多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爸!”
洛小北急了,他想掙脫啞巴的束縛。
可誰都知道,這個時候他沖上去只是送死。
洛北輕輕的摸了摸臉上的傷痕,轉(zhuǎn)頭看向洛小北,說道:
“小北,這是我們老一輩之間的事,和你無關(guān)。記得我曾經(jīng)和你說過的,遠(yuǎn)離藍(lán)道,永不沾賭。聽清楚了沒有?”
洛小北眼含熱淚,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此刻的洛北再次的看了我一眼,又說道:
“這是當(dāng)年梅先生和我說過的話。只是可惜,我鬼迷心竅,一心想要飛黃騰達(dá)。今日縱使我亂刀剜心,也是我罪有應(yīng)得。小北,你給我聽好了,以后不許報仇。如果今日你能和他們離開這云滇,就給我踏踏實(shí)實(shí)的過普通人的日子。如有違背,我死不瞑目!”
一番話,說的我心里驚濤駭浪。
我知道,洛北這是在托孤。
我曾答應(yīng)過他,要帶走洛小北。
可今天這種場合?我又怎么可能輕易脫身呢?
話一說完,洛北再次的看向一臉漠然的黃施公,繼續(xù)道:
“黃先生,我這次來這八荒之地,就沒做回去的打算。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的所有場子都于今日徹底關(guān)門,我這半生積累的帶血的財富,也悉數(shù)捐出。還有你一直心心念念,讓我運(yùn)給你的那些古董,也都捐給了博物館。你不是很想要嗎?你不是號稱地下皇帝嗎?你可以到博物館去要,去搶。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著,洛北竟然笑了。
他笑的聲音很大,一邊笑一邊說:
“沒想到有一天,我洛北也敢這么痛罵云滇一皇。早知道這么痛快,我又何必隱忍這么多年?來吧,動手吧!”
黃施公平靜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憤怒的姿態(tài)。
就見他微微搖頭,說了四個字:
“死不足惜!”
話音一落,就見老賬房的手杖再次的抵在了洛北的咽喉處。
猛的向前一頂,就見手杖底部探出一把鋒利的刀尖。
“滋”的一聲,一股子鮮血噴薄而出,迸濺到老賬房臉上。
他不由的閉了下眼睛,猛的再一用力。
就見洛北晃了晃,接著便轟然倒地。
和柳云修死不瞑目的樣子比起來,洛北似乎是幸福的。
他的嘴角竟還帶著一絲欣慰的笑,或許是因?yàn)樗K于了了這么多年的心結(jié)。
“爸!我他媽的殺了你們!”
洛小北嚎啕大哭,他拼命的掙扎著。
此刻的他,不再結(jié)巴了。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誰都知道,他只要沖上去,只是又多了一個陪葬而已。
第1826章
假做真時
洛北和柳云修一樣,看似風(fēng)光,享受著地下賭王的名頭。
殊不知,這些年身邊的人幾乎都被黃施公控制著。甚至連和黃施公略微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這是黃施公令人恐怖的地方,也是他被稱之為一皇的原因。
就像現(xiàn)在,敢和柳云修直接開戰(zhàn)的滇中三美,此刻甚至都不敢看黃施公一眼。
洛北就這樣死了,死的從容淡定,卻又窩囊無比。
除了嚎啕大哭的洛小北之外,別人甚至連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洛北倒在了顧子六的身邊,我能清楚的看到,顧子六的身體此刻正在輕輕顫抖著。
看了霍雨桐一眼,黃施公才緩緩開口,說道:
“梅夫人,這個孩子的來歷,你清楚了吧?不知道現(xiàn)在的你,又有何感想呢?”
霍雨桐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她面容之間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心酸。
“你知道這孩子為什么偏偏要輸?shù)舯荣悊幔俊?br />
黃施公看著霍雨桐,又追問了一句。
沒等霍雨桐說話,他便自言自語的答說:
“苦肉計!這么多年,我一直告訴他,他的親生父母拋棄了他。想要見到他們,就要去摘星榜。他的父母中一定有人會到。這孩子也是一根筋,我早就說過,他不拿下摘星榜,我勢必要懲罰于他。于是,他就故意輸?shù)舯荣�,讓我�?dāng)眾責(zé)罰他。直到他的親人實(shí)在看不下去,定然會挺身而出。他以為他做的萬無一失,殊不知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話一說完,黃施公便微微搖了搖頭。
但他的一句話,還是讓在場千手們大吃一驚,當(dāng)然也包括我。
誰也沒想到,這最后的一局,顧子六竟然真的是故意讓我。
只是和張凡無關(guān),而是他早有算計。
“顧子六,我說的對嗎?”
黃施公冷冷的問了一句。
顧子六艱難的抬著頭,看向了霍雨桐一眼。
此刻的他,眼神之中滿是一種讓人心疼的期望。
霍雨桐眼波流動,卻是一言不發(fā)。
好一會兒,顧子六才咬著牙,痛苦的說道:
“黃先生說的是!”
這一瞬間,就見霍雨桐的眉頭微微一皺。
但除了這細(xì)微的表情之外,她再無一言。
“梅夫人,現(xiàn)在初六和顧子六都在這里。至于他們兩人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我不感興趣。我唯一想知道的是,梅洛當(dāng)初留下的那幅畫,到底在哪里?把畫給我,這段恩怨就此了結(jié)。從此以后,我們兩不相干……”
“如果我不同意呢?”
霍雨桐冷聲反問。
“那就簡單了。我知道你是巴蜀哥老會大爺?shù)拿妹茫仓滥愦舜吻皝戆嘶�,定有許多準(zhǔn)備。但你別忘了這里是八荒,是云滇。你再多的算計,在絕對是實(shí)力面前,也只是空談而已。你,包括這兩個孩子,誰也不能走!”
隨著黃施公話音一落,就見門口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跟著,鄉(xiāng)村的小路上又傳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
透過開著的房門,就見院子里站著一隊(duì)隊(duì)人馬。
這些人身穿迷彩服裝,臉上還畫著黑綠條紋,戴著迷彩帽子。
這些并不是讓人崩潰的,最讓人崩潰的是,站在前面的幾個人,竟全拿著半自動的長噴子。
而這些人的前面,是坐在門檻上的侃爺。
他此刻一臉平靜,眼前的人馬他完全是視而不見。
“黃施公,我要是怕這些,我就不會來這里的。你應(yīng)該清楚,當(dāng)年我丈夫共畫兩幅畫。畫面相似,詩句不同。其中一幅他常帶身上,但他身敗云滇之后,那幅畫也跟著消失……”
后話沒等出口,黃施公立刻抬起了手,打斷她說:
“不用問了,那副畫就在我這里!”
說著,黃施公竟忍不住笑了。
“我還以為你們夫妻如何情深呢。弄了半天,原來梅夫人也是想要那幅畫而已!”
兩人的對話,聽的我一頭霧水。
原來這并不是一幅畫,而是兩幅。
可為什么,霍雨桐要把其中一副給了我呢?
正當(dāng)我疑慮之時,霍雨桐忽然臉色一驚,猛的退后一步。
看著黃施公,她竟有些驚訝的說道:
“你不是黃施公?”
��?
話一出口,全場震驚。
就連躺在地上的顧子六,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黃施公也是一愣,但旋即恢復(fù)正常。
“霍雨桐,我看你是失心病犯了吧?”
第1827章
風(fēng)姿絕代
霍雨桐盯著黃施公,滿臉驚訝,但她馬上說道:
“我不過是多年未見,險些被你蒙混過關(guān)。黃施公口腔做過手術(shù),他口腔里面有縫痕跡�?赡銊倓偞笮χ畷r,卻是什么都沒有……”
黃施公卻是臉色不變,就見他慢慢舉手,沖著老賬房狠狠說道:
“老賬房,把這些人給我拿下。顧子六和初六今晚出境,剩余的人不許踏出八荒半步!”
話音一落,門口的手下便立刻朝著我們沖了進(jìn)來。而全場立刻陷入了混亂之中。
許多人本是來看熱鬧的,誰也沒想到,竟會跟著受到如此牽連。
有些膽大的,甚至做好了反抗的準(zhǔn)備。
霍雨桐倒是臉色不變,沖著門口處的蘇梅喊說:
“蘇梅,叫大爺?shù)娜藬r住出境的路。大不了我們一起魚死網(wǎng)破!”
正當(dāng)大家一陣混亂之際,門口處忽然跑進(jìn)來兩個人。
其中一人指著門外,沖著老賬房大聲喊說:
“老賬房,白道的人進(jìn)村了!”
“不可能!”
說這話的并不是老賬房,而是黃施公。
旁邊一人則立刻跟著說道:
“是真的,黃先生。來了六七輛吉普車,明顯就是沖著我們來的。我們放出幾公里外的釘子,也被他們拔了……”
這一瞬間,黃施公竟然慌張了起來。
他想都沒想,立刻轉(zhuǎn)身上樓。
這一幕,和他在大理城逃跑那一天,幾乎一樣。
倒是老賬房經(jīng)驗(yàn)豐富,他沖著眾人大喊說:
“馬上撤退!”
“那他們呢?”
一個手下指著我們,老賬房想都沒想,立刻說道:
“不用管了,先離開這里再說!”
這應(yīng)該是摘星榜比賽開始,最為慌亂的一天。
所有人都涌出門外,四面八方的跑著。
身在藍(lán)道,多多少少都有些見不得光的事。
如果被抓,少不得在里面呆上幾年。
就連作為裁決的摘星張,也帶著張凡快速的離開。
霍雨桐更是,她看向我,大喊一聲:
“初六,快走!”
我站在樓上,漠然的看著她。
蘇梅已經(jīng)到了霍雨桐的身邊,她抬頭期待的看著我。
此刻,禿頭阿光正用力的想扶起地上的顧子六。
然后顧子六傷勢太重,剛剛起身,兩人幾乎又同時栽倒在地。
看了看我們兩人,就見霍雨桐無奈的閉上眼睛,沖著蘇梅說道:
“走吧,剩下的就交給命運(yùn)吧!”
話一說完,她帶著蘇梅轉(zhuǎn)身便走。
走到門口時,兩人同時回頭,看了看樓上的我,還有躺在地上的顧子六。
“我們怎么辦?”
洪爺有些焦急的問了我一句。
但我并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慢慢的走到樓下,蹲在了顧子六的身邊。
那道皮開肉綻的傷痕,加上失血過多,已經(jīng)讓顧子六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你怎么樣?還能堅持住嗎?”
話音一落,顧子六沒等說話,阿光便立刻狠狠的推了我一下。
我一個趔趄,險些倒在地上。
阿光帶著哭腔,埋怨著我說:
“要不是你,我們少爺怎么會這樣?”
“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