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見兩人走了,他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再次轉(zhuǎn)頭看向我,對我說道:
“換個地方聊聊?”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雖是對手,但顧子六卻是我最為尊重的對手。
他不像我,為了贏下比賽,我可能是機(jī)關(guān)用盡。
但他不,他總是光明正大,靠著自已本身的千術(shù)。
平日里冷清的村路上,此刻卻熱鬧了起來。
千手們?nèi)藖砣送�,都在議論著剛剛的這局比賽。
我們兩人走到了一處偏僻處,顧子六一回手,禿頭阿光便立刻遞拿出一盒雪茄筒。
打開雪茄筒,抽出一支,顧子六遞給了我。
我接過雪茄,看著上面印的英文。
沒等說話,顧子六便率先開口道:
“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嗯?
顧子六的話,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千方百計(jì)想知道他的背景,但卻半點(diǎn)都打聽不到。
而現(xiàn)在,他卻主動要和我說。
“如果你愿意說,我自然愿意聽!”
再次抽出了一根雪茄,顧子六放在鼻下嗅了嗅,才緩緩開口:
“我人生所有的記憶,是從六歲那年開始的。那是一個幽閉的又黑暗的房間,一個老人站在我面前,他告訴我說,從那天開始我要學(xué)習(xí)千術(shù)。如果學(xué)的不好,不但不能吃飯睡覺,他還會剁下一根根剁下我的手指……”
說到此處,顧子六不由的皺了下眉頭。
似乎和我一樣,他也不愿意去回憶那段時光。
“所以,你的千術(shù)歷程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我問了一句,顧子六卻是搖了搖頭。
“不,不是痛苦,最多是厭倦。我的師父只有一人,但教我千術(shù)的人卻有許多。他們教我的招式,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便達(dá)到他們的要求。所以,每一個人都會說我是千門的奇才。那時候他們都告訴我,我學(xué)千的目的就是要打敗一個人,他叫梅洛……”
嗯?
我更加不解,按說當(dāng)時我父親已經(jīng)過世了。他的師父怎么會以梅洛為目標(biāo)呢?
“直到我成年的當(dāng)天,我問師父梅洛在哪兒?我想去找他。師父卻告訴我,梅洛早已經(jīng)死了。我奇怪的看著師父,師父又告訴我,要我記住梅洛這個名字。以后,凡是和梅洛相關(guān)的人,都是我必須要贏下的……”
“你師父是誰?”
這個問題對我太重要了,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顧子六搖了搖頭。
“他從不和我說他的名諱,更不許我在千門之中提起他。除非,我拿到這摘星榜榜首。我要和你說的并不是這些,而是在我成年的當(dāng)天。師父告訴我說,一個頂級的千手,必須要過兩關(guān)。一個是‘癮’字關(guān),所以他一直不允許我對任何東西成癮。比如煙和酒之類的……”
我不由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雪茄,問了一句:
“另外呢?”
“情字關(guān)!”
我好奇的看著顧子六,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師父說,色是穿腸毒藥,情是刮骨鋼刀。也就是在那晚,師父給我叫了幾個女孩兒。那是幾個從小陪我長大的女孩兒。原本她們在我的心里,是這個世界上最圣潔的女人�?僧�(dāng)她們在我面前一件件的褪去所有,開始忸怩作態(tài)的做出各種姿勢時。那一刻,我竟有種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顧子六說話時,他的眉頭扭到了一起。
能感覺到,他此刻依舊是對那個場景深惡痛絕。
但我清楚,這是他師父一直處心積慮做的事。
從小培養(yǎng)的女孩兒,到最后又在他面前把一切美好打碎。
和六爺對我做的相似,只是六爺給我找的那個女孩兒又胖又丑。丑到會讓我本能的拒絕。
“從那開始,我以為我過了情關(guān)�?僧�(dāng)我在巴蜀遇到張凡時,那不過是她回頭對我隨意的一瞥。不知道為什么,我就開始怦然心動。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的女孩兒。清冷又圣潔。圣潔到讓我在她面前,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自卑感……”
我捏著雪茄,慢慢的搖了搖頭。
“你想過沒有,當(dāng)她褪去所有后,會不會和你所見的女人并無二致呢?”
我的話,明顯讓顧子六不滿。
第1801章
最美味道
他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是壓抑的憤怒。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承認(rèn)我想過。但我清楚,當(dāng)年的反胃是因?yàn)槲乙恢卑阉齻儺?dāng)成玩伴,沒有男女私情。而張凡卻不一樣。所以,我知道我陷入了情字關(guān)!”
話一說完,顧子六長出了口氣,感嘆的說道:
“把自已積郁多日的話說出來,這種感覺真好。和你說這些,不是要讓你離張凡遠(yuǎn)一些。而是要告訴你,我現(xiàn)在身處的困境。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我也要調(diào)整心態(tài),正大光明的贏下你。好了,我該走了!”
話一說完,顧子六轉(zhuǎn)身便走。
剛走兩步,他便忽然停住腳步,回頭問說:
“其實(shí)我也挺奇怪,你的千術(shù)我每次似乎都能看明白,甚至能看出你每次落於下風(fēng),幾乎要輸?shù)舯荣�。可你卻每次都能翻盤,這我真的不理解……”
“想聽實(shí)話嗎?”
“你愿意說?”
顧子六好奇的看著我。
“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我的千術(shù)到底如何。但我?guī)煾冈谧砭坪蠛臀艺f過,我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千手。一旦遇到比我強(qiáng)的對手時,我總是能超常發(fā)揮。甚至,還會做出許多他都覺得我一定施展不出的千術(shù)……”
“你是在嚇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顧子六難得的笑了下。
“雖然你必然會輸給我,但其實(shí)我最為欣慰的是,你和柳云修賭了手腳……”
我不由的皺了下眉頭,這叫什么話?
我斷手?jǐn)嗄_成了他最大的欣慰?
“為什么?”
我反問了一句。
“因?yàn)檫@樣,你就能保住一條命。我不希望你死,你也不用怕。你斷了手腳,你也就不再是千門中人了。以后但凡有人找你麻煩,都由我來解決!”
我苦笑。
我相信顧子六的真誠。
但這種結(jié)果,我是萬萬不會接受的。
話一說完,他便轉(zhuǎn)身走了。
我也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剛走沒多遠(yuǎn)。
忽然,后面?zhèn)鱽砹艘魂嚈C(jī)動車的轟鳴聲。
回頭一看,一輛迷彩色的越野車,正風(fēng)馳電掣的朝我的方向開來。
我急忙退到一旁,給它讓了路。
可眼看著它就要從我身邊駛過,忽然一腳剎車,車子便停在了我的身邊。
車門一開,副駕上坐著一個年輕健壯的男人,他立刻開口道:
“初先生,請上車!”
我剛要問他是誰,忽然就見他身體向前靠了靠。
斜后方向,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便指向了我。
“請上車!”
對方再次冷聲說道。
我左右看了看,此刻的街道上已經(jīng)沒了安保。
洪爺?shù)热酥牢艺皖欁恿f話,他們幾人便先去吃午飯了。
我這才慢慢的朝著后車門走去,心里盤算著,在開門的一瞬,怎么反擊。
還沒等到車門,就聽副駕上的人說道:
“初先生,勸你安心的和我們走。不然,你或許能躲開你看到的槍口。但還有些你看不到的,比如我手中的這把……”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此刻已經(jīng)手握手槍,正警惕的在我身后的方向觀察著。
打開車門,我上了車。
“你們是誰的人?”
我故意問了一句,想試探一下他們的口風(fēng)。
副駕上的人卻是冷聲答說:
“你去了便知道!”
我以為車子會朝著山下開去。
但恰恰相反,越野車竟朝著村東的方向開著。
而村東方向早已經(jīng)大片荒蕪,老人故去,年輕人都下了山。
這里只留下了一片片衰敗的木樓,和沒人打理的荒地。
車子開到了村東口處,停在了一棟最為破敗的木樓前。
跟著幾人下了車,領(lǐng)頭的沖著木樓方向一指,說道:
“進(jìn)去吧!”
幾人前后夾擊,裹挾著我走進(jìn)了這破敗的木樓里。
一進(jìn)門,就見這木樓里早已空無一物。
四周墻壁,掛滿了蜘蛛網(wǎng)。
而我的正前方的一個破舊的木桌上,則擺放著幾個厚重的皮箱。
旁邊還站著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正警惕的看著我。
看到這一切,我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是誰。
正想著,側(cè)方的走廊里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
看到我的那一瞬,他竟主動對我露出了微笑。
柳云修!
他竟然在這里。
就見他走到木桌前,用手摸了摸皮箱。
接著一抬手,幾個手下立刻把皮箱打開。
看清里面的那一瞬,我不由的驚了下。
幾個碩大的皮箱里,裝的竟然是美刀和面值一千的港紙。
就見柳云修隨手拿起一沓,“唰”的一下在手中抖了抖。
又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感慨的說道:
“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就是銅臭味兒!”
第1802章
狡兔三窟
柳云修這是唱的哪一出?
我疑惑的看著他,冷冷的問了一句:
“柳老板,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財力嗎?”
柳云修把整捆的錢在手上啪啪的打了幾下,又隨意的扔進(jìn)了皮箱之中。
接著,他轉(zhuǎn)頭盯著我。
和從前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的眼神中沒有狠辣,反倒多了幾分真誠。
“那是你小看我柳云修了。在邊境的村莊里,我至少有七八處存放錢的地方。八荒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狡兔三窟?”
我故意的嘲諷了他一句。
柳云修也不惱怒,反倒點(diǎn)頭說道:
“你可以這么說。我半生操勞,就是為了多賺些錢而已。我很清楚,我早已經(jīng)越過了法律的底線。就算我在這云滇之地有多少人脈關(guān)系,白道想動我,我一樣沒有辦法。所以,我才能偷渡的地方,都準(zhǔn)備了大量的現(xiàn)金。一旦有風(fēng)吹草動,我無論從哪條線走,都能保證有足夠的錢支撐我在國外活下去……”
我沒明白柳云修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但我還是跟著問了一句:
“你們不是有大量的資金在境外嗎?包括什么地下錢莊�,F(xiàn)在又何必多此一舉,留這么多現(xiàn)金呢?”
柳云修冷哼一聲,慢慢搖頭。
“初六,你千術(shù)是不錯,但你還是不懂人性。地下錢莊是刀尖舔血,虎口奪食的生意。我柳云修對于地下錢莊最大的價值,是我能幫他們把內(nèi)地各大賭王的資金,從他們錢莊走出去�?扇绻疑礁F水盡的那一天,我的資金就成了他們眼中的一塊肥肉。到時候,給我是他們,不給也是他們。我不想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所以,我才留了這么一手……”
我倒是沒想到,柳云修竟會和我如此坦白。
我也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弱肉強(qiáng)食的江湖,每個人其實(shí)都處在被人吞食的邊緣。
“為什么和我說這些?”
我又問了一句。
柳云修也不著急,他從雪茄筒里拿出一根雪茄。
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雪茄剪,熟練的撿了下后。又用火機(jī)在雪茄上均勻的點(diǎn)著火。
整個操作下來后,他才抽了一口。
伴隨著吐出的香煙,他慢聲說道:
“為了表達(dá)我的誠意。所以,我才會和你實(shí)話實(shí)說。初六,我們做個交易吧!”
“什么交易?”
我狐疑的看著柳云修。
回頭用夾著雪茄的手指,一指背后裝滿美刀和港紙的箱子,柳云修直接說道:
“一千萬港幣,五百萬美刀。你說個地點(diǎn),明天一早肯定有人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