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我們的車特意停在僻靜處的小路上,關(guān)了車燈,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但我心里卻在琢磨著:按說柳云修比我先出發(fā)的,可他怎么還沒到?
正看著,忽然就見車門一開,種叔從里面跳了下來。
他站在車廂后面,看了又看。
好一會兒,他掏出手機(jī)撥打號碼。
很快,我的手機(jī)便響了起來。
掏出一看,是種叔打來的。
“初六,今天交貨,你還來嗎?”
“怎么了?”
我故意沒回答,反問了一句。
“你要是沒到,就不用來了。把東西給柳云修,事情就算了結(jié)了!”
“柳云修呢?”
就見種叔四周看了看,回我一句:
“應(yīng)該還沒到!”
種叔所說的一切,和我看到的都相符。
我想了下,便說道:
“我馬上到了!”
種叔明顯猶豫了下,他才說道:
“行,那你一會兒就直接進(jìn)來吧!”
我總感覺,他們有什么事在瞞著我。
放下電話,我便回頭對荒子說道:
“我們的人到了嘛?”
荒子看了看手表,說道:
“我們開的快,不過最多二十分鐘,人就能到!”
我看著四周的樹林,又說道:
“把人手分散出去,多注意來這里的人!”
“沒問題!”
話一說完,我便帶著荒子朝著廠子里走去。
沒等到車前,種叔便回頭看了我一眼。
見只有我和荒子,他不由好奇的問了一句:
“就你們兩個?”
“就一個交貨,用那么多人干嘛?”
我反問種叔一句。
種叔的臉上頓時透著一股子尷尬的神情,嘟囔一句:
“也是!”
話音一落,就見一處黑漆漆的門房里,傳來一陣爭吵聲。
我立刻回頭,種叔的表情更加尷尬。
“怎么回事?里面是誰?”
我不由的問了一句。
第1703章
同命之人
種叔并沒接我的話,而是說了一句:
“估計(jì)柳云修快到了,我們把貨給他就好,要不你還是先回去準(zhǔn)備后天的比賽吧!”
我看向種叔,這個教過我錦掛八式,又多次為我擋風(fēng)遮雨的男人。
我曾經(jīng)無比的信任他,可我卻發(fā)現(xiàn)我好像看不懂他了。
我不在意被人隱瞞我什么,像我一樣也曾隱瞞過別人許多。
可我接受不了的是,我的信任在別人面前好像不值一提。
彼此的沉默,讓場面更加尷尬。
忽然,旁邊的那扇小門被推開。
轉(zhuǎn)頭一看,黑暗之中走出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老吳頭兒。
夜色之下,老吳頭兒臉色凝重,甚至可以說是氣憤。
跟在他身后的,則是賀松柏。
賀松柏的神情也不太對,他緊鎖的眉頭中,好像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困惑。
見到我的那一瞬,老吳頭兒鮮有的驚了一下。
他的馬尾也跟著上下一動,轉(zhuǎn)頭看向賀松柏,老吳頭兒竟憤怒的說道:
“你告訴他這個地址的?”
賀松柏沒說話,相當(dāng)于默認(rèn)。
老吳頭兒更加憤怒,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賀松柏,說道:
“一個交貨而已,為什么要把他叫來?”
從認(rèn)識老吳頭兒的那天起,他一直是云淡風(fēng)輕,笑看江湖。
可今天,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交貨,他卻發(fā)了如此大的火氣。
“老吳頭兒!”
我喊了一聲,他立刻看向了我。
“這件事是我提出來的,我來不是很正常嗎?”
我試探的問了一句。
老吳頭兒卻是更加憤怒,他朝著門外一指。
“你不是想要拿摘星榜的頭名嗎?馬上給我回去準(zhǔn)備比賽,貨已經(jīng)到云滇了。你的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老吳頭兒的話,和種叔如出一轍。
但卻讓我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看著老吳頭兒,我緩緩開口:
“老吳頭兒,還記得我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嗎?”
老吳頭兒手持半月紫砂,目光看向遠(yuǎn)處,但卻并沒回答我的問題。
“第一次,是在你家附近的一個扎金花的牌局上。我和老黑起了沖突,我被他打的不成人形。而你就在不遠(yuǎn)處起哄看著熱鬧……”
“第二次呢?你記得嗎?是在鄭老廚的賭檔里,當(dāng)日你輸光了所有的錢。坐在門口哼唱著切莫賭……”
說著,我便把當(dāng)日老吳頭兒所哼的詞,讀了出來。
“切莫賭!切莫賭!賭博危害猛于虎。猛虎有時不亂傷,賭博無不輸精光……”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老吳頭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卻繼續(xù)說道:
“第三次,我們是在鄒家的賭場里。當(dāng)天還有蘇梅,你出千被抓……”
“第四次……”
后話沒等出口,老吳頭兒忽然大喊了一聲:
“別說了!”
皎潔的月光,讓老吳頭兒的白發(fā)更加刺眼。
他轉(zhuǎn)頭看著我,眼神之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矛盾感。
我也默默的看著他,神情平靜,并沒繼續(xù)往下說。
真誠,永遠(yuǎn)是必殺技。
想要從老吳頭兒這里有所突破,我只能打出真誠的感情牌。
我必須要知道,他和種叔為什么不想我在這里。
他們到底有什么事,在瞞著我。
“初六,你就是個傻子。天字第一號大傻子。我告訴你,我不是哈北人,之所以在哈北,就是在等你。我出現(xiàn)在你和老黑的牌局旁,那也是故意的。這所有的巧合,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你知道嗎?還有……”
我心里陡然一驚。
雖然,我曾想過這些。
可當(dāng)老吳頭兒親口說出時,我心里還是無比的震撼。
“吳謠狗!”
種叔忽然低吼一聲,打斷了老吳頭兒。
老吳頭兒則氣呼呼的看向種叔,他想說什么,但還是忍住了。
好一會兒,他忽然一抬手。
手中的半月紫砂壺,竟直接朝著墻上飛起。
“啪”的一聲響,紫砂壺粉碎。
這一幕,看的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了解老吳頭兒的人都知道,這半月紫砂是他最喜歡的把件。
南北江湖,他都是隨身帶著。
可就在這么一個看似普通的夜晚,他卻在憤懣之下,把紫砂壺摔的粉碎。
看向種叔,老吳頭兒臉部抽搐著。
他似乎在壓抑著自已的情緒,但又忍不住的說道:
“王種,王八種。你告訴我,這江湖到底怎么了?這人心到底怎么了?我他媽的幾十年江湖闖蕩,我現(xiàn)在卻看不懂這江湖了。如果江湖就是這個德行,那老子寧愿不在這江湖之中……”
種叔的目光中帶著心疼與憐憫。兩個掐了半輩子的人,此刻竟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第1704章
二者選一
“你不在江湖,你又能去哪兒?世間萬萬,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你躲不開,我也躲不開……”
話音一落,王種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了我,說道:
“初六,收手吧!”
收手?
種叔居然勸我收手?
我平靜的看著他,但心中卻是驚雷陣陣。
剛剛他只是勸我回去準(zhǔn)備比賽,現(xiàn)在卻勸我收手。
“這天下的仇,是報(bào)不完的。天下的秘密,也不是都一定要有答案。趁著年輕,好好活著。別在這個圈子中沉淪下去了……”
種叔的話有氣無力。他似乎已經(jīng)知道,根本沒辦法說服我。
見我不說話,種叔剛要再說。
忽然,就聽這破廠房附近,傳來了一陣琵琶聲。
琴聲瀟瀟,如訴如泣。
就像我第一次見種叔時,他彈奏的一般。
不過一瞬之間,種叔選擇了閉嘴。
他看著車上的苫布,不再說話。
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逝著,整個空間似乎都靜止了一般。
沒人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不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發(fā)動機(jī)的轟鳴聲。
回頭一看,不遠(yuǎn)處的車燈遠(yuǎn)光,正朝著我們的方向照射著。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一隊(duì)隊(duì)摩托車和幾輛越野車,便停在了廠子門口。
車手們紛紛下車,越野車的車門也隨之而開。
就見柳云修在騾子的攙扶下,緩緩的下了車。
朝著我們的方向,他快步走了進(jìn)來。
他身后的打手們緊跟著他,一進(jìn)院子里,便把我們連人帶車,圍在了中間。
看了下手表,柳云修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遲到一小時十五分鐘!”
沒人理他。
當(dāng)然,他也不在意。
朝著卡車走了過去,他一抬手。身邊的一個人立刻遞給他一根竹杖。
拿著竹杖,他便要去掀開苫布。
剛一動,種叔立刻抬手,輕輕的握住竹杖。
種叔這一動,騾子立刻上前,怒視著種叔。
圍在周圍的打手們,也立刻收縮包圍圈,朝著我們壓迫而來。
柳云修卻是一抬手,制止周圍人的動作。
看著種叔,他開口問道:
“怎么?不讓我驗(yàn)貨?”
種叔卻是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柳云修。
柳云修回頭看向了我,嘴角上揚(yáng),面帶冷笑。
“初六,你們不會是想反悔吧?是你同意,用這批貨來買那個殺手的命嗎?”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
“對,我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