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我們一進來,一個胖乎乎的女人便揉著惺忪的睡眼,慢吞吞的坐了起來。
她幾乎是閉著眼睛,問我們說:
“住店五塊,暖床二十五。你們要幾間?”
暖床?
我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旁邊的洪爺便壞笑的和我解釋說:
“暖床指的是陪你睡的。這個價格屬于街邊老頭樂,你肯定看不上眼的……”
我這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走到跟前,我便直接問說:
“老板娘,找個人!”
說著,我沖著假苗一擺頭,他立刻說道:
“一個男的,戴著鴨舌帽,看不清長相。穿的一件深藍色,上面都是油漬的工作服。長袖的,就在你們這里住……”
老板娘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的說道:
“客人的信息我怎么能告訴你們呢?”
我掏出二百塊,輕輕放到了吧臺上。
“是在這兒住,但是吧……”
我再次拿出二百,放在吧臺上。
老板娘眼睛一亮,朝著木制樓梯方向指了指:
“二樓,右手邊最里間的213。我可告訴你們,別給我鬧出人命。打壞了東西,你們要給我造價賠償。不然,我可和你們沒完……”
看來這種事,老板娘早已司空見慣。
當然,能在這種魚龍混雜地方開店的,都有些不一樣的本事。
我比劃了“ok”的手勢,便朝著樓上悄悄的走去。
這樓梯很陡,我們盡量讓腳步放輕。
走到213的門口時,我特意趴在門上聽了聽。里面鴉雀無聲。
看了看門上的鎖,我忽然有些后悔沒帶小朵來了。
反正也是尋仇,沒必要躡手躡腳。
我回頭沖著老黑使了個眼色,老黑立刻上前。
他先看了看這門,接著一抬腳。
就聽“砰”的一聲響,整個房門便立刻傾倒。
老黑是第一個沖進去的,這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套破舊的桌椅。
房間里面,連個洗手間都沒有。
而那張臟兮兮的單人床上,更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沒人!”
老黑嘟囔一句,我也有些奇怪。
這房間連個窗戶都沒有,之前又有人前后看著,人怎么可能憑空消失?
我轉頭看向假苗,剛要問他。
忽然,我的余光處,瞟到房間里好像下來一個黑影。
我急忙轉頭,與此同時,就聽啞巴著急的喊了一聲:
“老黑,小心!”
此刻的啞巴,竟然沒結巴。
但大家的注意力,根本沒在他的身上。
說話間,啞巴嗖的一下,躥了出去。
就見門頂?shù)纳戏剑粋黑影沖天而下。
朝著老黑的后脖處,便扎了過去。
這人的速度很快,但啞巴更快。
啞巴猛的一下,撞在了老黑的后背。兩人幾乎同時倒在了地上。
這人偷襲未成,轉頭便朝著門口處沖了過來。
他戴著鴨舌帽,手里不知握著什么。
黑暗之中,只感覺銀光一點。
疾風般的速度,讓眾人不由的向后一退。
而我夾著小刀,一個側身便朝著他的脖頸處割去。
我是現(xiàn)出手的,并且在他的側方。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看也不看,轉手便是一下。
那銀光一點,竟比我的速度快了許多。
我的小刀未到,銀光一點竟先到了我的臉頰處。
此刻,我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更不敢和他硬拼。
情急之下,錦掛八式中的躺字訣,便起了作用。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整個人朝旁邊一個側躺,躲過了這一下。
接著,地上滾了一圈兒,狼狽的站了起來。
這也是錦掛八式的妙處,招招難看,但招招保命。
當我起身的那一刻起,這人竟然已經把方塊七和假苗放倒在地。
而老黑和啞巴已經沖了出來,這人剛要跑。
在他距離我不足一米的瞬間,我猛然的味道了一股子淡淡的大蒜味道。
擦肩而過的一刻,他也看了我一眼。
猛的一下,他止住了腳步,驚訝的說道:
“是你?”
第1625章
各自規(guī)則
樸素的穿著,熟悉的味道,冷漠的神情。
所有一切,全都沒變。
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邊陲小城遇到了大蒜哥。
上次見面,還是在椰島的鹿城。
那時候的大蒜哥,幫助柳云修反劫了李建路的貨。
從那以后,我和大蒜哥再無聯(lián)系。
“你們認識?”
一旁的假苗驚訝的看著我倆,他一臉的不甘。
大蒜哥也不說話,而是從兜里掏出一個鋼筆帽。
原來剛剛的那個銀光亮點,就是他最常用的鋼筆。
輕輕的把鋼筆旋轉在筆帽中,他看了我一眼,說道:
“換個清凈地方說吧!”
話一說完,他轉身下樓,我忙跟了上去。
到了樓下時,吧臺處的老板娘則好奇的看著我們,說道:
“這么快就完事兒了?有什么損壞的嗎?”
大蒜哥也不說話,走到跟前默默的掏出了三十塊錢,放在了她的吧臺上。
“門被踹倒了,按上就好!”
“這不行啊,我那扇門可是實木的。你三十塊錢哪能夠?”
老板娘坐地起價,大蒜哥默默的抬起頭。
也不說話,只是漠然的盯著她。
老板娘被看的發(fā)毛,沖著他擺了擺手,說道:
“算了,算了,就當我倒霉,我自已修!”
走出旅店,大街上除了飄散的酸臭味道外,再沒有任何的動靜。
走到一旁,我掏出煙遞給他一支。
他抬手拒絕,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
“早就戒了!”
我回頭看了看破舊的小旅館,問他說:
“你不是跟著柳云修了嗎?他怎么會讓你住這種地方?”
我倒是沒有瞧不起這旅館的意思。
只是我有些奇怪,大蒜哥做一單,價格也不會低。
按他的收入,怎么也不至于住這種地方。
大蒜哥從兜里默默的掏出兩瓣大蒜,搓了搓外皮。
接著,便扔進嘴里,大口的嚼了起來。
“柳云修?你搞錯了。誰出錢,我就接誰的單。一單結束,便再無關系!”
這點我倒是相信,但我還是故意裝糊涂,試探的問說:
“怎么來文山了?”
大蒜哥沖著半空中哈了口氣,一股濃郁的大蒜味道,便飄然而至。
“能為什么?當然為了錢!”
我本想知道,大蒜哥此行的目的,但還是被他蒙混了過去。
“按照年齡也好,江湖閱歷也罷。我怎么都得叫您一聲哥。我們走千門的,說是刀尖上舞蹈。你們這行,我看是槍林彈雨中討生活。我沒別的意思,你要是缺錢就言語一聲。這行能收手,就收手吧……”
我說這話也算是半真半假。
真的地方在于他是勇哥的兄弟,我能幫他一定會幫。
假的地方則是,大蒜哥只認錢不認人。
我很擔心有一天,有人付錢給他,讓他對我身邊的人下手。
我此時的做法或許有些卑鄙,但沒辦法,這就是老千。
大蒜哥的臉上的肌肉,不由的抽搐了下。
他捏著一粒大蒜,反復的揉搓著。
“我這輩子就一個半朋友。一個是勇哥,那半個是你。我的確缺錢,但不用你……”
我更加不解,大蒜哥孑然一身,他這些年應該有些積蓄才對。
他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便慢聲說道:
“勇哥走了,財產查封的查封,罰沒的罰沒。但家人還在,還得生活。大嫂帶著兩個孩子活的不容易。小嫂子那里也有一個孩子,現(xiàn)在她美容院的生意也不好。老爺子和老太太身體也越來越不行,處處都需要錢……”
大蒜哥的一番話,說的我心里竟有些感動。
我沒有絲毫的猶豫,便說道:
“給我個賬號,我能幫多少幫多少!”
沒想到,大蒜哥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勇哥說你是值得交的人,他說的果然沒錯。但這件事不用煩勞你了。勇哥走之前,我曾答應過他幫他照顧家人。男人嘛,說到要做到。更何況,我欠勇哥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說著,他把手中的蒜瓣又扔進了嘴里。
回頭看了看門口的假苗和洪爺幾人,沖著我說道:
“好了,不多說了,我先撤了!”
話一說完,大蒜哥抬腿便走。
剛走兩步,他忽然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我,說道:
“初六,別在云滇混了!”
“為什么?”
我反問了一句。
“你在云滇的口風似乎不太好。我怕有天接錯單子,接到你身上!”
夜幕下的大蒜哥,冷漠中似乎還有些溫度。
我默默的把煙頭扔在地上,輕輕的碾滅,問說:
“那你會對我動手嗎?”
大蒜哥搖了搖頭,說道:
“你們藍道有你們藍道的規(guī)矩,我們行業(yè)有我們行業(yè)的法則。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話一說完,他微微嘆了口氣,便慢慢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1626章
凈神之浴
生活中總會有些奇怪的預兆。
比如,你越是擔心的事,往往越會發(fā)生。
有人把這種情況總結出一條定律,墨菲定律。
我不知道,我對大蒜哥的擔心,會不會也一樣發(fā)生。
洪爺幾人走了過來,他便立刻問說:
“他怎么會在文山?”
我搖了搖頭,像大蒜哥這樣的人。
他不想說的事,沒人能撬開他的嘴。
“這就讓他走了?”
假苗還有些不滿,畢竟沒能幫他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