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他鄉(xiāng)之客
選擇用這種方式,也的確是無奈之舉。
但我也清楚,這次的賽前會,我必是九死一生。
于是,在會前那個晚上,我和荒子便深談一番。
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對付這柳云修。
荒子已經(jīng)走進(jìn)了院子,一進(jìn)院子中,他便四處看了看。
接著,轉(zhuǎn)頭沖著我說道:
“小六爺,這種木制房子,一把火不就得化為灰燼嗎?就是不知道,臺上的那些人能燒多久才能成灰……”
“你是誰?”
柳云修終于忍不住了,他憤怒的問了一句。
荒子看了柳云修一眼,笑嘻嘻的反問道:
“您是問咱嗎?那咱就給您亮亮相!”
說著,他把左手的汽油瓶,放到了右手上。
右手本來還有火把,這一動嚇了眾人一大跳。
大家生怕荒子一個不小心,便把這祠堂點燃。
尤其是柳云修,更是大喊一句:
“你干什么?”
“呵,您這當(dāng)爺?shù)囊蔡税桑肯砹诉@么多年的福,現(xiàn)在死了也算值了。不過您別怕,咱有準(zhǔn)頭!”
說話間,荒子的手伸到了西服里面,從里面拽出了一副快板。
左右一晃,快板便發(fā)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襤褸衣衫襤褸鞋,一副快板唱豪杰。你問乞兒我是誰?荒子大哥初六爺!”
簡單的幾句順口溜,荒子便把快板一收。
沖著柳云修一挑眉,依舊笑呵呵的說道:
“咱賤名荒子,初六爺小兄弟一枚。小六爺早就預(yù)言,今日有人向他發(fā)難。那咱做小弟的,怎么也得替大哥分憂解難。沒別的本事,賤名一條。誰傷我小六爺,咱荒子就他媽的和這狗娘養(yǎng)的同歸于巨……”
荒子前面還是笑,說到后面臉色陡然一變。
他一抬手,手中的汽油瓶猛的摔在了地上。
就聽“啪”的一聲,汽油飛濺。
而地上,更是一大攤子的汽油。
空氣中飄蕩著汽油的味道,而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啞然失聲。
誰都知道,只要啞巴輕輕一動。
這木制的建筑,頃刻間便會化為烏有。
而最主要的是,在場眾人可能都要葬身火海。
站在臺上,一直都冷眼旁觀的隋江婉忽然開口了。
她的話,卻是朝著柳云修說的。
“柳爺,我早就和你說過,這初六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F(xiàn)在怎么樣,騎虎難下了吧?”
柳云修則哀怨的嘆了口氣,繼續(xù)道:
“看來這霍雨桐是不可能來了。哎,想見她一面,真的是難上加難。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初六到底是不是梅洛的兒子嗎?好,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們�?赡銈冎懒苏嫦�,又有什么用呢?難道真的一起死!”
柳云修面色陰冷,咬牙切齒的說道:
“如果不是你一再不肯開口,事情怎么會到今天這一步。說吧,我必須要知道!”
隋江婉微微搖頭,嘆息一聲。
她剛要開口,忽然就聽外面一陣騷動。
眾人回頭,就見火光如霞的門外。
幾個人簇?fù)碇粋女人,正朝著我們走了過來。
看到這人的那一瞬,我整個人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火光之中,女人一身長裙。
半白半黑的長發(fā),卻依舊掩飾不住她麗質(zhì)天成的氣質(zhì)。
她走的并不快,但每一步卻都透著優(yōu)雅從容。
看到她的那一瞬,臺上的滇中三美,更是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就連一直神情淡定的洛北,此刻竟也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激動。
隋江婉更是呆住了,她癡癡的看著對方。
恍惚間,她開始不停的冷笑。
聲音凄厲,神情扭曲。
只有極度的怨恨,才會有如此的反應(yīng)。
柳云修也是一臉震驚,他盯著這人,嘴里喃喃的說道:
“原來,她還活著!”
摘星張也是同樣看著對方,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手里多了一張撲克牌。
一邊捏著,他一邊感慨的自言自語:
“一十五年云滇客,半托蒼天半托君�?磥�,她還是不信他人,自已來了……”
好像每個人都和她相識,甚至有過各種際遇和故事。但她永遠(yuǎn)是那么優(yōu)雅從容。
霍雨桐,千手玉狐霍雨桐。
走到門前,霍雨桐并沒和眾人打招呼。
而是摸著伸出手,輕輕摸著門旁的木柱。
接著,又抬頭看了看祠堂周圍。
“這么多年,多少紅顏白骨,英雄遲暮�?蛇@祠堂卻依舊還在……”
能感覺到,她對這里的一切很熟悉。
摘星張忽然轉(zhuǎn)頭,沖著霍雨桐一拱手。
他嘴唇微顫,眼眶泛紅,說道:
“霍小姐!”
霍雨桐卻是凄然苦笑,輕拂自已的長發(fā),說道:
“我這半頭白發(fā),哪里還敢假裝年輕呢?張大哥,您和我丈夫高山流水。只是他已離世,如果不嫌棄還是叫我一聲弟妹吧!”
摘星張忽然大笑,笑聲中他的眼淚便已流了下來。
“我哪里敢嫌棄,只是怕這一聲弟妹,喚起你的心頭舊事……”
故友重逢,沒有溫馨,卻給了人一種悲愴之感。
第1438章
千門奇女
多少江湖往事,在摘星張悲愴的笑聲中成為了過往云煙。
柳云修站在原地,他一直注視著霍雨桐。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原來江湖中傳言都是真的。一代千門奇女子千手玉狐霍雨桐忽然隱退于江湖,竟真的是嫁給了梅洛。老張,我說的沒錯吧?”
摘星張喟然長嘆,手里捏著撲克牌。
他并沒回答柳云修的話,而是憐惜的看向了霍雨桐。
霍雨桐并沒理會柳云修,她的目光再次看向這祠堂。
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
“云滇煙雨路,百年江湖行。我和亡夫梅先生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里。那時的我,只嘆江湖英雄少,卻難料他日身嫁英雄人。只是可惜啊,這江湖驚濤駭浪,云滇之地竟成英雄�!�
霍雨桐的幾句話,讓大多數(shù)人都是呆若木雞。
一個江湖奇女子,一個千門傳奇人。
兩人在云滇姻緣暗結(jié),卻又因云滇生死殊途。
這種種的一切,怎么可能不讓人感慨呢?
而老吳頭兒也曾和我說過,他雖然跟在梅洛身邊。但他一直不知道梅洛的妻子是誰。
看來兩人在一起后,霍雨桐便已隱退江湖。
我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但心里卻是驚濤駭浪。
在我印象中,母親一直是個模糊的影子。
對于她,我甚至沒有任何可以回憶的片段。
眼前的霍雨桐,我根本沒辦法把她和母親的形象連接到一起。
霍雨桐的話音剛落,臺前的隋江婉忽然冷笑了起來。
她漂亮的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
“奇女子?霍雨桐,你真的能給自已臉上貼金。誰不知道,你不過是趁人之危,投懷送抱的狐貍精小三而已!”
“是嗎?”
霍雨桐平靜如水,溫婉如春。
和戾氣盈身的隋江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說錯了嗎?論相貌,我比你強。論氣質(zhì),我更勝于你。論時間,我認(rèn)識梅洛在你之前。我倆人早已情愫暗生,你趁我沒在他身邊時,硬生生賴了上去。一夜春宵,你便以懷孕威脅。否則,他怎么可能看上你這只狐貍精?他又怎么可能身敗云滇?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隋江婉聲調(diào)越來越高,最后的幾句話,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而她整個人,也完全處于失態(tài)的狀態(tài)中。
一頭長發(fā),也隨著山風(fēng)四處飄散。
她話音一落,站在不遠(yuǎn)處的曲鳳美便是冷笑一聲。
“世間最悲涼,莫過于人丑而不自知。隋江婉,這么多年了,你活的越來越像個笑話!”
一旁的洪爺聽著,忍不住的沖我低聲說道:
“我發(fā)現(xiàn)我媽諷刺人,比我還厲害呢……”
見我沒應(yīng)聲,他馬上又說:
“小六爺,如果你是梅洛的兒子,那霍雨桐就是你媽。她和我媽好像早就認(rèn)識,關(guān)系應(yīng)該還不錯。那咱倆豈不算是世交了?”
我默默的看向霍雨桐,一句話也沒說。
現(xiàn)在的我,也是混沌的。
記得我當(dāng)初見到霍雨桐時,也曾這么想過。
可她給我的感覺太過完美,完美到我好像都不配做她兒子一樣。
霍雨桐根本沒在意隋江婉的話,她只是微微搖頭,嘆息一聲,說道:
“浮生執(zhí)念,悲喜枉然。隋門主,您的執(zhí)念太深了。以至于您根本分不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您想象的。我丈夫離世多年,我本不想和您再糾纏這些塵緣往事�?赡鷧s處處糾纏于我,那今日你我便做個了結(jié)吧……”
霍雨桐口氣平淡,隋江婉卻是極為激動。
“好啊,你倒是說說怎么了結(jié)吧?”
霍雨桐一抬手,身后的一人便遞給她一副卷軸。
她一邊輕輕的打開卷軸,一邊說道:
“聽說您一直以我亡夫的紅顏知已自居,多次向別人看他寫給你的那副字畫。巧合的是,我手里也有一副。您可以看一看……”
卷軸打開的那一瞬,隋江婉的身子都不由的抖動了起來。
而另外幾人,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上面提的詩句,和隋江婉的那副一模一樣,寫的都是:
“四十余載江湖路,聰明也被聰明誤。云滇煙雨云滇起,萬般算盡贏也輸�!�
而區(qū)別在于,下面的題跋卻是“丙寅年秋,梅洛作于出發(fā)云滇前,贈與吾妻霍雨桐。天地殊途,萬里之遠(yuǎn)。僅以小詩一首,聊表寸心。萬望愛妻珍重!珍重!再珍重!”。
再有就是,霍雨桐拿的這幅卷軸,下面還蓋著幾個私人的印章。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更加的好奇。
怎么忽然之間,出了兩個極其相似的卷軸呢?
洪爺?shù)故强吹慕蚪蛴形�,他小聲的沖著我說道:
“小六爺,沒想到您這老爹也是同道中人。這泡妞的手法太強了,一幅畫一首詩改幾個字,就送給不同的人。這招兒高明啊……”
第1439章
南柯一夢
我并沒理會洪爺?shù)恼{(diào)侃,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
霍雨桐依舊是和風(fēng)細(xì)雨,慢聲說道:
“隋門主,我說你執(zhí)念太深,一切便源于此。當(dāng)年我丈夫出手相救于你,一切只是因他心生善念而已。你錯把這種善念,當(dāng)成情愫。你多次和他表白,他一一拒絕。你甚至以自已要入蘭花門逼迫于他,他苦苦相勸,不忍你落于風(fēng)塵。但你為了刺激他,選擇入了這蘭花之門……”
說著,霍雨桐感慨嘆息,繼續(xù)道:
“云滇出事之前,我丈夫當(dāng)時身處江湖之中。他深知云滇之行兇險萬分,便為我寫下了這訣別詩。待他身敗云滇,英雄夢斷后。你執(zhí)念更深,抑郁成疾,精神更是異樣。便找人模仿這訣別之詩,當(dāng)成寫給你的。所以,我才說你。你已經(jīng)分不清什么是真實,什么是你想象的……”
隋江婉臉色極為難看,她大聲呵斥道:
“你說的一切,都是你自已,根本不是我�;粲晖�,你就是個狐貍精,是個婊子。是你勾引梅洛,是你把梅洛從我身邊搶走的。他的死,也是因你而起!”
說著,隋江婉朝著我一指,大聲說道:
“初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梅洛的死因嗎?我告訴你,就是因為這個女人。這個冒充梅洛妻子的女人,都是她害的。你現(xiàn)在聽我的,馬上燒死她�。�!”
隋江婉的狀態(tài)似乎出了些問題。她手指顫抖,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毫無邏輯。
摘星張站在他旁邊,感慨的說道:
“隋門主,這么多年過去了。有些恩怨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吧。不要在想了……”
隋江婉更加激動,轉(zhuǎn)頭沖著摘星張嘶喊著:
“憑什么?明明是她搶走了梅洛,把梅洛害死了。她不還我梅洛,還誣陷這詩是我自已找人模仿的。她就是該死,梅洛愛的人始終是我!”
摘星張無奈搖頭,說道:
“我認(rèn)識梅洛多年,雖無太深的交往。但他敬重我張家,一直尊稱我一句老哥。我知道他的習(xí)慣,但凡他所做詩畫,上面均有印章。隋門主,你那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