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小朵的一句話，說的全場人都是一頭霧水。
包括我，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小朵。
這丫頭這是怎么了？就算是和我開玩笑，也不至于在這種場合開這種玩笑吧？
站在我身后的洪爺，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悄悄的在我耳邊說道：
“這小丫頭是在考驗?zāi)隳�，你沒看出來？”
考驗？
何來的考驗？
“她肯定察覺到你和張凡眉來眼去，故意想看看說機器沒電，你會對她怎么樣！”
眉來眼去？
我們什么時候眉來眼去了？
小朵拿著設(shè)備，遞給了張凡，帶著幾分傲嬌的口吻，說道：
“張裁判，你看不出他是否出千。但機器能記錄下來，你自已看吧！”
接過設(shè)備，打開回放。設(shè)備里清楚的記錄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尤其是當阿豪沖進來時，眾人都看向了門口處�？^在這一瞬間，把底牌換掉。
而魁頭之所以這么做，是他對自已的換牌技術(shù)不夠自信，尤其是當著張凡的面。
此時的魁頭，臉如死灰，雙眼絕望的看著張凡。
張凡把設(shè)備還給小朵，目光看向眾人，冷冷說道：
“魁頭出千證據(jù)屬實，按照規(guī)則，這一局，初六勝！”
一句初六勝，剛剛還囂張至極的魁頭，此時雙腿一軟。
如果不是身邊有人扶著他，他一定會癱倒在地。
這也正常，大多數(shù)人都是這樣。
平日里可以笑談生死，可當死亡真正降臨時，那種恐懼也只有他自已知道。
我看著魁頭，慢慢的朝他走了過去。
我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魁頭似乎便離死亡更近一步。
眼看著我就要走到他的跟前，就見魁頭忽然一轉(zhuǎn)身，沖到剛剛那位枯瘦的男人跟前，他大聲喊著：
“柳總管，救我，你一定要救我。要不是聽你們云滇的話，我是不會趟南粵這趟渾水的……”
柳總管？
我再次的看向了這個枯瘦的男人。
云滇，姓柳。這么看，他應(yīng)該和柳云修有關(guān)系了。
枯瘦男人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他扶著魁頭的胳膊，笑著說道：
“魁頭，你是聽骰黨的大佬。現(xiàn)在的樣子，丟的可是聽骰黨的人。別怕，我會告訴你怎么做的！”
“柳總管，您說！”
此時的魁頭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滿懷期待的看著這位柳總管。
柳總管伸出四根手指，看著魁頭，說道：
“四個字，愿賭服輸！”
話音一落，魁頭的身子立刻晃動了下，嘴里嘟囔著：
“愿賭服輸，愿賭服輸，可我沒想賭啊，是你們說幫我賭，卻又不幫的……”
看著魁頭，我心里竟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他本來可以偏居南粵，不用去管江湖上的任何。照樣過著吃香喝辣的小日子。
但他不服，想在千門藍道重振聽骰黨。于是，他選擇了和云滇合作。
可到頭來，卻還是成為了對方的棄子。
而此時的我，已經(jīng)走到了魁頭跟前。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我冷漠的聲音一出，魁頭眼睛一瞪，慌忙道：
“放我一馬！初六爺，您放我一馬。來日我做牛做馬，一定報答你！”
魁頭說著，噗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著魁頭，心里沒有半分的憐憫。
“放過你？憑什么？當你派刀手砍我兄弟時，可曾想過放過他呢？”
魁頭急忙搖頭。
“那不是我的主意，是哈爺?shù)闹饕狻Ｄ阆嘈盼摇?br />
“和我無關(guān)，明明是你的主意！”
不遠處的哈爺，眼神中滿是恐懼，他大聲的辯駁著。
這種狗咬狗的場景，我看的太多太多了。
“我再問你，如果今天贏的人是你，你會放過我嗎？聽骰黨的大佬，聽骰黨的魁頭。你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
盯著魁頭，我漠然的問著。
魁頭雙眼失神，哆嗦著嘴唇，想要說什么，最終還是忍住了。
話一說完，我一抬手。就見老黑從腰間拽出一把尖刀，放到了我的手上。
這是我們今天提前準備的，目的就是為了要他們的命。
拿著刀，我輕輕用手指擦拭了下刀鋒。
“我兄弟朱哥，女兒剛出生的那一天，就被你們派人亂刀砍死。我初六從來不是個什么人物，但我知道一點，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說這番話時，我特意的看了一眼那個柳總管。
而他的目光，完全聚焦在小朵的身上，根本看都沒看我一眼。
“今天，是朱哥走的第四十八天。明天，就是他的七七�？^，陪我兄弟過七七，你不冤！”
我有殺人的膽量，但卻從沒殺過人。
當我一手抓住他的衣領(lǐng)，一手持著尖刀，想要動手時。
忽然，就聽身邊傳來“噗通”幾聲響。
轉(zhuǎn)頭一看，四大代師跪在一旁，沖著我說道：
“初六爺，有什么話都好說，能不能給我們魁頭一條活路！”
我搖頭。
“小六爺，殺人不過頭點地。但你想沒想過，殺了人事情就能解決嘛？”
出乎我意料的是，蘇梅竟然站了出來。她竟然也在勸我，放過魁頭。
“不能解決，但總歸要有說法！”
“初六！”
太子譚忽然站了起來。今天從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沒說過一句話。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直接說道：
“我沒阻攔你的意思，只是有個電話，需要你現(xiàn)在接一下！”
說著，他沖著我比劃了一下。
電話？
這個時候，誰能給我打電話？
第976章
審時度勢
門外的走廊里，只有幾個安保正緊張的看向房間內(nèi)。
見我和太子譚出門，他們急忙躲到一旁。
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太子譚把電話遞給了我，微笑道：
“接吧，一個時刻關(guān)心你的老朋友！”
我疑惑的接過電話，“喂”了一聲，對面便傳來一個沉穩(wěn)又熟悉的聲音。
“初六，是我，房楚開！”
“房總？”
我微微一怔。
按我所想，能在這個時間段給我打電話的，一定是江湖人�？晌胰f萬沒想到，竟然是商界精英房楚開。
“是不是有些奇怪？其實你到了南粵后，我便讓太子譚幫我盯著你。你千萬別多想，我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而已……”
房楚開的聲音和風(fēng)細雨，給人一種平靜又信賴之感。
這可能就是所說的氣場，即使不見面，也足以讓人折服的氣場。
“太子譚告訴我，你要和玩骰子的人賭一場生死局。我當時便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果，你一定能贏！而我給你打電話，只想和你說一件事。這個人，不能殺！”
“為什么？”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我雖和房楚開合作過，并且合作的很愉快。
但我不明白，他一個正經(jīng)的企業(yè)家，怎么忽然參與這種江湖事呢？
“初六，無論是江湖人也好，商人也罷。都要懂得一點，審時度勢。我這么說，你或許聽不太懂。那我就換一種說法。改開前二十年，我姑且稱之為‘草莽時代’。那時候，大家什么都不懂。憑借一腔熱血和勇氣，南下淘金。那個年代江湖人和企業(yè)家也是攪和到一起，沒有太大的分別。這些人淘到的第一桶金�；蚨嗷蛏俣颊慈疽恍┭�
房楚開說的很隱晦，我默默的聽著。
“千禧年之后，也就是現(xiàn)在，我姑且把這段時間稱之為‘青銅時代’。這個年代，灰與黑，黑與白，都是相互交織，錯綜復(fù)雜。有的江湖人洗白上岸，成了規(guī)矩的商人。有的江湖人還延續(xù)著從前的打法，靠著打打殺殺來維持著地位與權(quán)威。比如你今天的做法，便是這樣……”
我心里一動，隱隱的感覺到房楚開要說什么。
“但你要記住，歷史的車輪是永遠向前的。我們這片土地早晚要進入一個高速發(fā)展的階段。而那個時候，從前的江湖將會徹底洗牌，并被歷史所淘汰。就像你，就像太子譚。你們所沾染的所有灰產(chǎn)，將被時代所不容。而它也勢必會成為束縛你們的枷鎖。到那個時候，上帝都救不了你！”
房楚開說了一個我從來都沒有思考，甚至也不想思考的問題。
但現(xiàn)在，這個問題就這樣清晰的擺在我的面前。
房楚開也特意停頓了下，才又繼續(xù)道：
“初六，殺人的辦法有千萬種。但你卻選擇了一個，讓自已成為陪葬的一種。這不是一個千門高手，該有的做法。我記得你曾和我說過，小千千錢，中千千人。而你現(xiàn)在做的是千人還是自千？好，就算你不怕死。那你身邊的朋友呢？你希望他們也成為你的陪葬嘛？”
房楚開的話，聽的我汗毛倒豎，甚至有打冷戰(zhàn)的感覺。
他說的很對，我正把身邊的人，一步步拉成了我殺人的幫兇。
沉默！
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房楚開也不說話，他是在給我一個思考的空間。
“我斷過人的手指，砍過人的手掌。你覺得，我還能洗干凈嗎？”
“我不敢說能否洗的干凈。但你要知道一點，你的這些尚且有回旋的余地。換句話說，民不舉，官則不糾。但是出了人命，結(jié)果恐怕就不一樣了！”
說著，房楚開微微的嘆了口氣。
“初六，戰(zhàn)爭的最高境界，叫不戰(zhàn)而勝。殺人的最高境界，叫兵不血刃！”
一番話，竟讓我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如房楚開所說，我的境界低了，格局小了。
我長嘆了口氣，又問了一句：
“房總，為什么和我說這些？”
對面的房楚開口氣溫和了許多，慢聲道：
“自古英雄才會惜英雄。我房楚開算不得什么人物，但我自問看人的眼光不錯。初六，你的做局能力我是見過的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這就說明你智商足夠。我相信，只要你不走偏。早晚有一天，會有一個時代。初六的時代！”
如果說是高帽，這應(yīng)該是我聽到的最大的高帽。
但房楚開說的很誠懇，而我沒辦法辯駁。
“我這兩天會飛莞城，我們見個面，一起聊聊�；蛟S我們還有許多合作的可能。好了，你去忙吧，見面聊！”
把手機還給太子譚，太子譚沖著我微微一笑，說道：
“你覺得房總說的有道理嗎？”
“他也和你說過？”
我反問。
太子譚哈哈一笑。
“說過，勸我關(guān)門上岸�？墒侨嗽诮聿挥梢�。我現(xiàn)在就是想上岸，有人也不允許呦！好了，你還是回去收拾這個殘局吧！”
第977章
胡說八道
大廳里，魁頭和四大代師依舊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而這種場景，這些江湖人似乎看的太多。根本不當回事，都在那里隨意的聊著天。
倒是那個云滇來的柳總管，起身站在窗邊。
但他的目光，始終集中在小朵的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心里暗叫不好，哈爺一定是和他說了什么。
不然，他怎么可能一直盯著小朵呢？
再次走到魁頭跟前，我盯著魁頭，一言不發(fā)。
而此時的魁頭，抖如篩糠，不停的向我求著饒。
他說的話，和剛剛幾乎一樣。什么是哈爺出招兒殺的朱哥，什么云滇方面背信棄義。
我盯著他，一言不發(fā)。
忽然，老黑走到我跟前，把我手中的尖刀接了過去。
“小六爺，你的手是留著做大事用的。這種臟活兒，還是我老黑來吧！”
這一瞬，一股酸楚又溫暖的感覺，涌上了心頭。
老黑看出了我的猶豫，他才選擇自已動手殺人。
可就像房楚開說的那樣，我自已下地獄不說，難道真的還要把身邊的朋友都拉著陪葬嗎？
我一抬手，制止了老黑。
看著魁頭，我語調(diào)冰冷的問道：
“想活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