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我點了點頭。
所謂的梅花間竹,指的是要將十二粒骰子,在骰盅中搖出兩柱來。
其中一柱的點數(shù),分別從一到六。
另外一柱的點數(shù),則正好相反,從六到一。
這種玩法,要不搖出豹子難的太多。
當年六爺教我時,我曾問他這種玩法有什么用?
畢竟外面的賭局,根本就沒有人這么玩。
六爺給我的答案是,技多不壓身,早晚會用到。
“那就里面請吧!”
梅花女沖著房間內(nèi),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們?nèi)烁M了房間。
到了飯廳一看,我又是一怔。
房間收拾的很干凈,但地上卻堆滿了各種賭具。
有用過的成箱的撲克,也有不少骰子和牌九之類的硬牌。
還有一些,專門練習手法和眼力的工具。
最惹人注意的,是墻上的一幅字畫。
畫面是一幅迎寒傲立的梅花,旁邊還有兩句題詩:
“天地寂寥山雨歇,幾生修得到梅花?”
霍雨寒看著這滿屋的賭具,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
“你還在練?”
梅花女拿起兩個骰盅,給我兩人各自分了十二粒骰子。
一邊分著,一邊柔聲說道:
“如果不練,今天又怎么替你賭?”
一句話,說的霍雨寒啞然無語。
“開始吧,初六,你先吧!”
梅花女沖著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看了看面前的八仙桌,沒有臺布,只是一張實木桌面。
并且,桌面上還有幾處凹凸不平。
這也讓落骰時的難度,增加了不少。
我抬手輕輕的抹了幾下桌面。
把十二粒骰子,分別擺放兩排。
看著骰子,我心動手起。
就見骰盅猛然傾斜,前排的六粒骰子,“唰”的一下,從左到右,被我收進了骰子。
我開始快速的搖晃著骰子。
當感覺整個骰子,在骰盅里飛速旋轉(zhuǎn)后。
我手腕一翻,剩余的六粒骰子,被我反手收在了骰盅里。
這種千門中人比拼的手法,花哨中又帶著諸多的技巧。
隨著我收完骰子,就聽梅花女忽然輕聲說道:
“好漂亮的一手鳳回頭!”
鳳回頭?
我并不知道,我的這手骰子功叫什么。
六爺只是讓我練,并沒告訴我具體的名字。
一旁的張凡,也微微點頭,跟著感慨了一句:
“這么漂亮的手法,好久沒見到了!”
兩人的對話,我充耳不聞。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骰盅上。
隨著骰子在骰盅里,發(fā)出一陣陣清脆的旋轉(zhuǎn)聲。
啪!
我猛然一落,骰盅落在桌面上。
我開始左右斜推,直到感覺里面的骰子,立成兩柱后,我才慢慢的停手。
“開盅吧!”
張凡開口說道。
我慢慢的打開骰盅,就見兩條柱子狀的骰子,立在桌子上。
第684章
罪海
張凡走到我跟前。
把我面前的骰子一粒一粒的拿了下來。
左邊從六到一,而右邊從一到六。
看著骰子,張凡直接宣布說:
“梅花間竹,初六先生完成!”
“到我了!”
梅花女柔聲說了一句。
接著,就見她把骰子分別擺放在桌上。
眼前白光一閃,她白皙的手掌拿著骰盅,把前排的六顆骰子直接收到骰盅里。
按搖骰盅來說,力度是最難掌握的。
梅花女的力度看似不大,但這種溫柔的力量,卻又是恰到好處。
隨著搖晃,就見她忽然一個反手。
就聽“唰”的一聲,剩余的六粒骰子被她一手收進骰盅。
這一瞬,我心里猛然一驚。
我身邊的張凡,也驚訝的嘟囔了一句:
“鳳回頭,居然也是鳳回頭!”
梅花女一邊搖晃著骰盅,一邊看著我。
柔情似水,又和藹親切。
這哪里像是對賭,更像是一場游戲中的交流。
骰子在骰盅里面,極速的轉(zhuǎn)著。
我側著身子,努力的傾聽著。
里面骰子的聲音,雖然有序,但又有不同。
我知道,梅花女的梅花間竹要成了。
果然,“啪”的一聲響。
骰盅落在了桌上,左右橫搖幾下后,她的手便離開了骰盅。
“請開盅!”
張凡說了一句。
梅花女一雙妙手,緩緩打開骰盅。
左右兩柱,赫然成形。
張凡走到跟前,剛準備點數(shù)。
忽然,就見前排的骰子,竟“嘩”的一下,散落一地。
這忽然的一幕,讓霍雨寒眉頭一皺。
他忍不住開口問說:
“怎么回事?”
我和張凡也是一臉驚訝。
再一看,原來她前排的骰子,竟落在了桌面上的坑洼處。
雖然短暫的立住了,但跟著就轟然倒塌。
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我沒有贏了的喜悅,反倒有些替梅花女惋惜。
我甚至覺得,她是不是故意的要把骰盅落在這個位置。
這是她的桌子,她應該比我們更了解才對。
分別看了我和張凡一眼,梅花女竟歉意一笑,搖頭說道:
“我輸了,初六,你贏了!”
梅花女的口氣真誠而又欣慰。
只是一旁的霍雨寒,雙眼微閉,默不作聲。
好一會兒,他才感慨說道:
“看來,我不讓你繼續(xù)練習千術是對的。你連面前這個年輕人都贏不了,你還能贏得了那些人嗎?”
梅花女看都沒看霍雨寒一眼,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
好一會兒,她才對霍雨寒說道:
“我好久沒見生人了,我和他們兩人聊一會兒天。你先出去吧!”
霍雨寒有些奇怪,他轉(zhuǎn)頭看了看我,說道:
“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輸了,我認。但如果你認識柳白羽,麻煩你給我?guī)Ь湓挕8嬖V他,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話一說完,霍雨寒轉(zhuǎn)身便走。
房間里只剩下我們?nèi)�,梅花女在我和張凡身上,來回看了看,忽然問說:
“她是你女朋友?”
“不不!”
我和張凡幾乎是異口同聲說道。
梅花女嫣然一笑,又沖著我,緩緩說道:
“初六,你的千術和誰學的?”
“六爺!”
如果是別人問我,我是一定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但梅花女問,我竟實話實說。
“你為什么要學習千術?”
這個問題,讓我不由的沉默了。
“能和我說說,你的家人嗎?”
家人?
梅花女的問題,讓我心里竟有種悲戚之感。
我有家人嗎?
我從來不知道,有家人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母親在我的印象里,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圖像。
而父親則是血浸衣衫,斷手斷腳的噩夢。
“我只有師父,沒有家人!”
話一出口,梅花女忽然一怔。
她癡癡的看著我,一行清淚竟奪眶而出。
“你怎么了?”
我傻傻的問了一句。
梅花女搖了搖頭,拿著紙巾,輕點殘淚。
“年齡大了,眼窩淺了。但凡聽的點悲歡離合之事,就忍不住想掉眼淚。讓你們見笑了……”
說著,梅花女再次看向了我。
眼眸中淚花閃動,問我說:
“那你想他們嗎?”
我心里陡然酸楚。
我很想去想,可他們的模樣都已經(jīng)模糊。
我想的,到底又是誰呢?
“初六!”
梅花女忽然叫著我的名字。
“其實你不該學千的!”
嗯?
我奇怪的看著梅花女。她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門如罪海,百年難恕。哎,不說這些了。你學都已經(jīng)學了。不管怎么說,今天你我相遇,也算是緣分一場。你要是相信我,就記得我這句話!”
梅花女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
看著我,她慢聲說道:
“莫入云滇!”
梅花女的話,讓我眉頭緊鎖。
當初,曲鳳美也曾這么說過洪爺。
而現(xiàn)在,眼前這個梅花女又這么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