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聊了好一會兒,我們才放下電話。
躺在床上,我又開始失眠。
腦子里想的都是關(guān)于鄒老爺子臨死前一天,給我發(fā)的信息。
他神神秘秘的說,要送我個禮物,可這個禮物是什么呢?
…………
第二天下午,我一個人打車,直接去了文寶齋。
這里距離我們昨天吃飯的飯莊很近,就在古玩一條街。
下車進(jìn)門,就見裝修的古色古香的鋪面里。
擺放著各種文玩字畫,青銅瓷器。
我對古董是一竅不通。
隨意的看了兩眼,便沖著柜體前,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問說:
“你好,我想麻煩問下。賀松柏賀爺在嗎?”
中年人抬頭,透過鼻子上的鏡片,瞄了我一眼,狐疑問說:
“你是?”
我忙回答說:
“我是小詩的朋友,是她讓我來這里找賀爺?shù)�!�?br />
“原來是小詩的朋友啊,那你跟我來吧……”
說著,中年人從柜臺里面出來。
帶我從后門出去,到了一個規(guī)整的院落。
院落不算大,修整的方正而又精致。
中間處,還有一株盤虬龍的大棵柿子樹。
剛進(jìn)后院,就聽中年男人對著正房的方向喊了一聲:
“賀爺,小詩的朋友要見您!”
話音一落,屋內(nèi)便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快請進(jìn)來……”
我怎么也沒想到,一個小詩的朋友。
竟能讓津門衛(wèi)赫赫有名的賀松柏這么客氣。
這小詩到底什么來頭?
我心里有些疑惑。
我本以為,名動津門的賭王賀松柏,應(yīng)該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可當(dāng)我見到他時,才發(fā)現(xiàn)。
賀松柏不過五十左右歲,身材清瘦。
平頭短發(fā),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精煉氣質(zhì)。
他身穿白色紋繡短褂衫,腳上則是一雙千層底的圓頭布鞋。
這身裝扮,放到街上,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誰會想到,這么個普通人,便是津門衛(wèi)賭王賀松柏?
落座倒茶,自我介紹后。
賀松柏便笑客氣的問我說:
“初先生,你和小詩是同學(xué)還是朋友?”
同學(xué)?
我心里苦笑。
這輩子,我就沒有過同學(xué)。
我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不瞞賀爺,我和小詩也不過剛認(rèn)識……”
哦?
賀松柏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我。
“是這樣的,賀爺。我從哈北來。是想和您打聽一位親戚的舊事……”
“誰?”
“梅洛!”
話一出口,賀松柏忽然沉默了。
好一會兒,才又問說: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舅舅!”
我特意撒了個謊。
“因為臨終之前,作為姐姐,我母親沒能見舅舅最后一面,她一直悔恨�,F(xiàn)在她年歲大了,想知道舅舅的一些過往。以及,當(dāng)年因何被人斷手?jǐn)嗄_。我偶然從哈北鄒萬里老爺子那里得知,舅舅從云滇回哈北時,您曾在云滇給鄒老爺子打過一個電話。讓他幫忙,送舅舅回鄉(xiāng)。所以,我才從哈北趕來,想向您請教一下。我舅舅當(dāng)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了解這些,也算了結(jié)我母親的一樁心病!”
而我之所以敢如此唐突的自報家門。
就是因為鄒老爺子說,賀松柏曾給他打過電話。
并且在電話中,他對我父親很關(guān)心。
賀松柏再次沉默。
他開始仔細(xì)的端詳著我。
“你是老千?”
賀松柏忽然開口問說。
第321章
大單
賀松柏的話,讓我不由一愣。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里看出我是老千的。
“學(xué)過幾天,不算精!不知道賀爺,從哪兒看出來的?”
我話一出口,賀松柏微微一笑。
“老鄒頭兒能和你說這些,說明你肯定是藍(lán)道中人。而你二十出頭,便能淡定的坐在這里,和我侃侃而談。這位篤定和淡然,可不是一般混藍(lán)道的人能做到的!”
我聽著,心里暗暗敬佩。
不愧是老江湖,三言兩語便能斷出我的身份。
“既然你是故人老友的外甥,你想了解什么,就問吧!”
“關(guān)于我舅舅的,我都想知道。最想知道的是,在云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賀松柏沒說話,他拿起茶碗。
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后,才反問我說:
“小伙子,你相信一見如故嗎?”
我點了點頭。
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佳話,江湖中從來不少。
當(dāng)然,這江湖中更多的,還是爾虞吾詐,翻臉無情。
“其實我和你舅舅,只見過兩面。不過,我們算得上一見如故。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津門。他三天時間,贏遍津門大小賭場,豪取暗碼無數(shù)。想想也有意思,當(dāng)時他贏得場子中,還有我的賭場!”
說著,賀松柏悵然一嘆。
“哎,這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嘍。你可能不知道,那個時候,大家都沒什么錢。包括我們這些場子,一個場子能拿出百萬的現(xiàn)錢,絕對屬于頂級的大場子嘍。不過你舅舅倒是來者不拒,什么房契古董,金銀首飾。只要敢押,他便敢收。但你知道,他贏了之后怎么做的嗎?”
我搖頭。
“我們津門衛(wèi),有座荷花塔。當(dāng)時他贏了現(xiàn)金百萬有余,帶著兩個同行,來到這荷花塔上。站在上面,將這百萬現(xiàn)金,洋洋灑灑的全部拋灑下去。當(dāng)時荷花塔下,住的是大張莊的農(nóng)民。見天降現(xiàn)金,一個個都以為財神顯靈。一邊撿錢,一邊朝著荷花塔敬拜。你是不知道那場面,那是何等的灑脫不羈,何等的快意逍遙……”
這段聽的我熱血沸騰。
百萬現(xiàn)金,揮手之間瀟灑拋卻。
這種萬丈豪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甚至在心里暗想,換做是我。
我會這么做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
“用你舅舅的話說,這叫津門財,津門散!”
賀松柏繼續(xù)說著。
“而當(dāng)天晚上,我和你舅舅便在荷花塔下,通宵狂醉。他給我講了許多江湖門路,也告訴我不少江湖秘事。之后,他又將一批東西,讓我代為保管。你知道嗎?這些東西,我一直保存到現(xiàn)在。如果按照價錢來估算,這批東西,可是價值不菲啊……”
說著,就見賀松柏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我還是隨口問了一句:
“是他在津門贏的東西?”
賀松柏點頭。
我又問:
“那后來呢?你們在云滇見面的時候呢?”
賀松柏沒回答我,而是反問我說:
“你就不關(guān)心,他讓我代為保存的那批東西,到底是什么?值多少錢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
“那是他贏的,也不是我贏的。他既然讓你代為保管,你們之間肯定也說好了處理方式。這些,和我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
我愛財,并且很愛。
但六爺曾教導(dǎo)過我。
愛財可以,但要憑本事自取。
因為這個世界,沒人欠你的。
即使是父母,也是同樣。
把父母的財產(chǎn),當(dāng)成你個人的。
這本身就是一種昏鈍的想法。
當(dāng)然,父母自愿贈與,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話音一落,賀松柏微微一笑。
看著我,他慢悠悠說道:
“這一點,你和你舅舅,倒是有幾分相似!”
我笑了下,并沒說話。
“云滇之行,現(xiàn)在說應(yīng)該是十四年了。不過,我很抱歉的告訴你。你舅舅在云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根本不清楚。因為,當(dāng)我見到他時。他已經(jīng)斷手?jǐn)嗄_……”
本來我見到賀松柏,是抱著很大的希望。
可聽他這么一說,我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居然連他,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但我還是不死心,馬上問說:
“不是說云滇搞了個什么千門大會嗎?組織者是誰?”
賀松柏的臉色,暗淡了下來。
他慢慢搖頭,開口道:
“從云滇回來,我便發(fā)了毒誓,不再提云滇的半點過往。其實,就算你知道千門大會的組織者是誰,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為什么?”
我不解的問說。
而賀松柏神情嚴(yán)肅,一字一頓的說道:
“因為,你,不夠強(qiáng)大!”
我啞然,賀松柏說的或許是對的。
就像離開六爺那天,他告訴我三年內(nèi),千門成爺。
這道理,似乎是一樣的。
只是我不甘心,我特別想知道。
在云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初六,記得,萬事急不得。當(dāng)你足夠強(qiáng)大時,你想知道了解的一切。不用你問,我想就會有人告訴你。所以,穩(wěn)住心態(tài),不要著急!”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
又閑聊了幾句后,賀松柏忽然問我說:
“你千術(shù)如何?”
“說得過去,至少在哈北,還未輸過!”
我實話實說。
“哦?”
賀松柏有些意外。
“那就說明,手法不錯嘛!我這里有個大單,你敢不敢接?”
我本想拒絕,但轉(zhuǎn)念一想。
想要強(qiáng)大自已,我必須要經(jīng)歷更大的場面,做更大的局才可以。
“您說!”
“這人叫周林,三十二歲。他父親曾是津門的一個古董商。過世后,周林掌管家業(yè)。但這人對古董完全是個門外漢,心思也不在生意上。家業(yè)現(xiàn)在也快敗光了,我估計他手里,現(xiàn)在最多也就剩下二三百萬現(xiàn)金而已。我不要錢,我要的是他手里的兩個觀音瓶。我曾經(jīng)給他開過價,但他不賣。所以,我要你做局,贏了他所有現(xiàn)金。到時候,他不得不賣這兩個觀音瓶了……”
說著,賀松柏喝了口茶。又繼續(xù)說道:
“周林還有個奇怪的地方。他從來不在內(nèi)陸的地下賭場賭,要么去濠江。要么邀請幾個朋友,私下組局。用他的話說,凡是地下黑場,全是老千。這種局,絕對不能玩!”
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