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輛黑色的豪車隱于暗色中,行駛至院內(nèi)后才緩緩?fù)O�,銀色的車標(biāo)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后車門很快被人從外面打開。
陸硯書彎腰跨出,邁開步子朝那棟亮著明亮暖光的小洋樓走去。
小洋樓內(nèi),聽到門外動靜的陸母趕緊丟下手中的活兒,迎了出來。
“硯書。”
很少能和陸硯書面對面相處的陸母,每一次見到陸硯書時,眼眶都是紅的。
陸硯書神情冷淡:“母親�!�
陸母努力忽視掉陸硯書對她的冷淡,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廚房那邊準(zhǔn)備的晚餐馬上就好了,先在這里坐一會兒,陪媽媽說會兒話好不好?”
其實晚餐早就準(zhǔn)備好了,陸母這會兒這么說,完全就是想讓蘇令儀到陸硯書面前過次眼罷了。
陸硯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看得陸母心中一陣莫名的害怕。
好在,陸硯書很快就朝陸母剛才所示意的方向走去了。
等陸硯書坐下后,陸母順勢就坐在了他的旁邊。
“媽媽知道你肩上擔(dān)子很重,但你平時一個人住的時候,也要多注意休息�!�
“好好吃飯,多多喝水,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你就算將陸氏打理的不好,那陸霆驍也沒法從墳頭爬出來教訓(xùn)你�!�
陸母語重心長的勸說著,臉上的擔(dān)憂和心疼是做不了假的。
畢竟,孩子可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陸硯書垂著眸,對此反應(yīng)平平,語氣毫無波瀾:“母親放心,我有分寸的�!�
陸母明顯有些急了,聲音帶著些哽咽,也不再多做鋪墊,暴露了自己今晚的主要目的。
“你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面住,身邊從來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伴兒,我怎么能放心的下啊�!�
在說話的時候,陸母還不忘給不遠(yuǎn)處在角落中等待著的蘇令儀使眼色。
很快,端著一盅鴿子湯的蘇令儀便從角落中走出來,來到陸硯書旁邊。
“少爺,先喝點湯吧�!�
陸母語氣變得急切:“硯書,你現(xiàn)在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要是你沒有心儀的人選,媽媽這里倒是……”
她心里壓著的斟酌很久的話還沒吐出來完,就被陸硯書冷厲的眼神打斷了。
“母親,我希望你清楚,你沒資格插手我的人生�!�
“收起你那些手段,要不然你就和父親一起去國外養(yǎng)老吧。”
陸母不可置信的眼睛,面色發(fā)白,顫抖著手想去拉陸硯書的手臂。
只是她還沒碰到,就被陸硯書警告的視線定住了動作。
現(xiàn)場只剩下如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第一次當(dāng)面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陸硯書起身,沉著臉朝外面走去。
陸母跟著追了幾步,又說不出挽留的話來。
消息流通的很快。
陸硯書前腳從老宅離開,那邊的管家后腳就知道今天陸硯書動怒的事情。
要知道陸硯書雖然常年面無表情,不好相與,但幾乎很少動怒,更何況是像今天一樣,發(fā)這么大的火,說這么狠的話。
管家臉上的神情焦急得不行,來回踱步幾圈后,看向旁邊的人,詢問:“姜小姐有說過今天晚上具體回來的時間沒有?”
知道今天陸硯書不會回來吃晚飯,姜稚晚也向管家請了幾個小時的假。
對方搖搖頭:“姜小姐只說過會在晚上九點之前趕回來。”
合同上又提過,九點半到十一點半,是屬于姜稚晚必須待命的工作時間。
可這會兒才七點半,從老宅過來這邊,最多只需要四十分鐘。
管家神情復(fù)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磥砩洗嗡o陸父陸母的叮囑,他們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現(xiàn)在事情鬧成這樣,連收場的辦法都沒有了。
而此時,偏偏唯一有可能熄滅陸硯書怒火的姜稚晚剛好不在。
另一邊,根本不知道出了事的姜稚晚還在醫(yī)院里。
病床旁邊的柜子上放著一只寬口細(xì)頸的白玉小瓶,小瓶里面插著一枝黃潤潤的臘梅花。
一股幽香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中顯得格外突出。
姜母今天狀態(tài)很不錯,她拉著姜稚晚說了很多的話。
她又一次看向床頭的臘梅花,忽然想起了一段往事,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姜稚晚抬頭看見姜母的笑,疑惑問道:“媽媽想到什么了,笑得那么開心�!�
“你七歲那年的冬天,也曾給我?guī)Щ貋硪恢εD梅花�!�
姜稚晚輕皺起眉頭,努力仔細(xì)回想,但還是沒從記憶中想起有關(guān)臘梅花的一絲一毫:“有嗎?”
姜母笑笑道:“你記不起來是正常的,后來你出了點意外,磕到了腦袋,就將七歲之前的事情全部忘了個干凈�!�
姜稚晚對此更加好奇:“那七歲那年我送你的臘梅花哪里來的?”
“具體我不太清楚�!苯笓u搖頭:“只聽你說,是隔壁那個大你五歲的哥哥親手折下來送你的�!�
大她五歲的哥哥?
姜稚晚非常努力回想,好像真讓她回憶起點什么東西。
不過這點什么東西很快就轉(zhuǎn)瞬即逝。
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13章
她這個小嘍啰在陸硯書心中至關(guān)重要
回陸家的一路上,姜稚晚都在惦記著這件事兒。
下午出門的時候,姜稚晚并沒有讓管家安排送她去醫(yī)院。
所以打車回來,也只能停在距離中式莊園很遠(yuǎn)的地方。
整座中式莊園占地面積很大,從大門口往里步行,大約需要十分鐘。
在路過那棵年份頗久的臘梅樹時,姜稚晚下意識停住了腳步。
暗色下,臘梅樹依舊挺立在庭院中,姜稚晚略歪著頭仰望著它,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就這樣過了良久。
直到——
“我的小祖宗唉,你怎么站在這兒淋雪啊,你的病可才好不久呢。”
管家一邊快步朝這邊趕過來,一邊焦急道:“這頭發(fā)上的雪進屋后,遇到暖氣可就瞬間化掉了�!�
頭皮上可是最容易進寒氣的啊。
眼前這人可真真是一尊金疙瘩,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到嘴里怕化了。
姜稚晚是被管家連哄帶拉地帶進屋內(nèi)的。
還沒在客廳中站定幾秒,管家立馬叫仆傭把她帶去擦頭。
一番連續(xù)操作,根本沒有姜稚晚拒絕的余地。
等姜稚晚再次見到管家時,就見管家正垂頭喪氣地端著一盅什么東西從樓上下來。
“徐管家,這是怎么了?”姜稚晚出聲問道。
管家簡直愁得不能再愁了,嘆了口氣:“少爺不肯吃東西,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了書房中不肯出來。”
“而且今天一天了,就早上跟姜小姐你一起吃了頓早餐。”
這怎么能行。
“勸勸也不管用嗎?”姜稚晚微皺起眉頭。
勸?
管家心里發(fā)苦,從沒有人能勸得動陸硯書��!
就連上一任陸家家主陸霆驍也勸不聽陸硯書的,只能采用勢力強壓。
等一下……
管家盯著姜稚晚看得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試探性問道:“要不,姜小姐你去試試?”
姜稚晚愣了愣。
連從小看著陸硯書長大的徐管家都勸不了,她和陸先生才相識不過幾天時間,不是更勸不動嗎?
“我應(yīng)該不行的吧�!苯赏碛行殡y。
管家神情愈發(fā)肯定:“姜小姐你肯定能行的。若是一開始勸不動,也可以試試撒撒嬌,說說好話�!�
說罷,管家就將手中的托盤強硬地塞在姜稚晚手上。
姜稚晚推脫也不是,去勸也不是,站在原地左右為難。
管家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故意將事情說得嚴(yán)重一些,來博取姜稚晚的同情心:“去年少爺才因為一次很嚴(yán)重的胃出血進過醫(yī)院,醫(yī)生千叮呤萬囑咐一定要按時吃飯才行……”
“……要是少爺在因為這個原因進一次醫(yī)院,死了之后我都無顏面對臨死前將少爺交給我照顧的陸老先生……”
姜稚晚毅然決然:“我去!”
拿著這么高的薪酬,理應(yīng)該為雇主排憂解難的。
一聽姜稚晚答應(yīng),管家立即喜笑顏開起來,眼中再無半點熱淚:“那就謝謝姜小姐了。對了,要是待會兒少爺問起,姜小姐可別說是我請你來幫忙的�!�
姜稚晚端著托盤往樓上走著,她后知后覺感受到,自己好像被徐管家套路了。
但既然答都答應(yīng)了,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一次了。
原本十分隔音的書房,因為門這邊留著一條縫隙,在門口停住的姜稚晚正好聽到里頭陸硯書的說話聲音。
話中的內(nèi)容,像是陸氏機密的公務(wù)事有關(guān)。
姜稚晚不敢再聽了,正準(zhǔn)備先轉(zhuǎn)身離去,書房門卻被驟然打開了。
是陸硯書。
陸硯書一只手舉著手機,另一只手順勢接過姜稚晚手中的托盤,神色含笑地用口型無聲說道:“快進來�!�
聽話的姜稚晚當(dāng)真亦步亦趨地跟著陸硯書進了書房。
姜稚晚又被他帶到了那張臨近窗邊的小茶幾旁去了。
她聽到了商業(yè)機密,雖然是無意的,但心中總歸是沒有底,只敢呆愣愣地站在小茶幾邊上。
陸硯書說話的語速明顯加快,很快便結(jié)束了通話。
他剛掛斷電話,姜稚晚焦急解釋的話語便響起:“陸先生,我剛才……”
只是她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陸硯書溫聲打斷了:“別擔(dān)心,剛才談的不是什么機密的事兒�!�
那就好。
姜稚晚盡量維持面色正常,實際悄悄在心底長舒一口氣。
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殊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將一切盡收眼底的陸硯書微微瞇起了眼睛。
陸硯書將姜稚晚帶上來的東西揭開蓋,是一碗雞絲粥,頓時心里就什么都清楚了。
姜稚晚這才想起徐管家交給她的事情,沉吟片刻,小聲道:“這粥的味道很不錯,吃晚飯的時候,我沒看見陸先生下樓吃飯,就想著來給陸先生送了一碗。”
小騙子。
陸硯書在心里暗暗笑罵道。
今天下午出門的時候,姜稚晚本來想的是跟陸硯書匯報一聲的,但她沒有陸硯書的聯(lián)系方式,就去問的徐管家。
姜稚晚剛才說謊的時候,賭得就是肩負(fù)陸氏集團工作重任的陸硯書沒時間去知道她這個小嘍啰的事情。
但她卻賭漏了一點。
——她這個小嘍啰在陸硯書心中至關(guān)重要。
陸氏集團跟她相比,什么都不是。
陸氏對陸硯書來說,更多的是一種不得不負(fù)擔(dān)的責(zé)任。
陸硯書不會限制姜稚晚的自由。
但他必須知道姜稚晚平日中的一舉一動。
斂下眸子,陸硯書伸出手碰了碰碗壁,察覺溫度適宜后,才將碗推至姜稚晚面前:“既然喜歡,那就再吃一點。”
姜稚晚怔愣住了,原本在心底斟酌許久的話語頓時堵在喉嚨口。
白色的瓷碗中,咸香的雞絲粥散發(fā)著淡淡的熱氣。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讓姜稚晚吃不進東西,索性就沒吃晚飯。
此刻,鼻翼間濃郁的香味勾得姜稚晚心中饞蟲大動。
姜稚晚有些急了,腦子一熱,便結(jié)巴拒絕道:“這雞絲粥……我……我不喜歡吃的�!�
話都說出來后,姜稚晚才發(fā)覺,自己前言不搭后語。
完蛋了。
搞砸了。
姜稚晚吶吶地低下頭,不敢再抬眼去看陸硯書。
陸先生會不會以為她是一個撒謊成性的人?
一時之間,姜稚晚設(shè)想過很多種陸硯書的反應(yīng)。
可萬萬沒想到,陸硯書只是在她的耳邊輕笑一聲,哼聲道:“小騙子。”
不知為何,姜稚晚心口突突跳的厲害,臉頰連帶著耳尖也又粉又燙。
第14章
獎勵
陸硯書見她一副十分不安無措的模樣,連忙壓低聲音哄道:“想吃什么,我讓廚房做?”
“我不餓�!苯赏砻蛄嗣虼�,小聲回道。
陸硯書眼底閃過一抹晦暗:“那就當(dāng)是陪我吃一點好不好?”
既然是雇主的要求,姜稚晚能答應(yīng)的就一定會答應(yīng)。
兩人都對菜式?jīng)]有特殊要求,又想到這會兒有點晚了,后廚就做了一些好消化的菜式端上來。
陸硯書默不作聲地盯著姜稚晚吃了八成飽才放姜稚晚下桌。
晚上十點左右。
姜稚晚坐在床頭對面的軟椅上,給陸硯書念了半個小時書后,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