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二人對坐在柜臺之后，李觀棋從儲物戒拿出一個玉瓶封好其中的氣息。
將玉瓶遞給老嫗，握著對方那干枯的雙手，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第1426章
娘，兒回來了�！�
江惠看著李觀棋，又看了看手里的玉瓶。
突然抬頭望了望門外，小聲說道。
“這……這該不會是仙丹吧？”
李觀棋莞爾一笑，仙丹那玩意也不能給她吃啊……
不是舍不得，是老嫗的身體承受不了。
可是在老嫗的眼中，修仙之人的丹藥可不就是仙丹么。
李觀棋讓她放起來，聲音柔和的說道。
“這算不上是什么珍貴的丹藥，但是能讓您的身體變好，活的更長久一點。”
老嫗聞言臉上顯露笑意，一邊將丹藥塞回李觀棋的手里，一邊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我啊……用不上這么珍貴的東西�！�
“我聽說修道的都可窮可窮了，丹藥什么的都非常珍貴�！�
“這東西你就自己留著嗷，聽見沒有�！�
老嫗突然嘆了口氣，看了看門外。
門外陽光明媚，可屋內(nèi)陰暗潮濕，猶如兩個世界。
“咱們這北涼城，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暮氣沉沉的�！�
“不回來也好，也是對的�！�
老嫗看著李觀棋的裝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這么多年……第一次回來？”
李觀棋點了點頭，抿著嘴喉嚨微微蠕動。
“看看也對，畢竟這么多年了，有出息了回來看看，多看看……”
李觀棋沒有去解釋太多自己的顧慮，但也心懷愧疚。
“是，這次回來就是看看，多和我娘說說話�！�
老太太笑了，笑的很慈祥。
李觀棋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內(nèi)心郁氣都打開了一些。
看來老嫗不知道當(dāng)年自己是死是活，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她的心結(jié)。
“你喊我惠姐，我都很開心了�！�
“嘿，二十幾年沒聽到有人這么喊我了�！�
“現(xiàn)在都是喊我老江太太，哈哈�！�
李觀棋拉著老嫗的手，聲音柔和的開口道。
“惠姐，咱離開北涼城吧�！�
老太太一聽頓時擺了擺手，輕聲道。
“不走嘍，都這把歲數(shù)了還走什么走�！�
“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李觀棋心中一震，他突然發(fā)現(xiàn)市井凡俗的老人看待生死反而平淡了許多。
反倒是修了道的修士，對于生死反而變得異常執(zhí)著。
或許這就是欲望吧。
沒有希望和可能的時候，反而平靜的接受。
可修道之人有了反抗之力，有了逆天而行的資本，反倒是為了不想死奮力掙扎著。
有人選擇邪修之法續(xù)命，有人拼命修煉妄圖逆天。
李觀棋深吸一口氣。
“惠姐，我在一個小宗門當(dāng)差，您就去那邊給他們做包子吧……”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說道。
“我都這么大把歲數(shù)了，你還折騰我干啥。”
“不去。”
李觀棋有些無奈的說道。
“您看啊……去了之后，你每天都能看到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到時候他們天天喊你慧姐。”
“而且……變年輕改變?nèi)菝参乙灿蟹ㄗ拥��！?br />
老嫗前面還沒當(dāng)回事兒，可聽到李觀棋有能力改變?nèi)菝沧兊酶贻p……
李觀棋看著心動的老嫗嘴角微微上揚。
他剛才幫老嫗梳理身體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江惠竟然還有修道的根骨。
雖然是個三系雜靈根，可修個金丹問題不大。
況且有他在，就算是元嬰又如何？
“真能變年輕？”
說著，老嫗低頭看了看自己皺巴巴的皮膚和僵硬的手腳，顯然有些心動。
李觀棋輕聲笑道。
“惠姐若是信我，明日關(guān)了鋪子就出城�！�
“出城之后，找個無人之地將丹藥吃下�！�
“到時候會有人來親自接你�！�
老嫗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
李觀棋交代完之后，悄無聲息在老嫗身上貼了一張傳送篆符。
隨后起身開口道：“那我走了，回頭在宗門里再見。”
江惠起身點頭，將李觀棋送到門口，抬起袖口擦了擦眼淚。
李觀棋走了，老嫗則是回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猶豫了良久。
掏出懷里的玉瓶看了看，猶豫了一下咬牙開始收拾東西！
李觀棋笑了。
沒多久，李觀棋又經(jīng)過了一個地方。
趙府。
如今的趙府人去樓空，門口的石獅子都被人搬走了。
破敗的府邸之中長滿了雜草，府內(nèi)東西全都被搬空了，連地面的青磚都被撬走了。
李觀棋看著破敗的趙府，心緒波動極為劇烈。
強壓下心頭起伏的情緒，李觀棋看了一眼那個放石獅子的石臺角落。
恍惚間仿佛天空烏云遍布，大雪紛飛。
那少年衣著單薄，瑟瑟發(fā)抖的蹲在那里避風(fēng)。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李觀棋緊閉雙眼，有些哽咽。
睜開眼，回頭望去，陽光明媚。
李觀棋大袖一揮，轉(zhuǎn)身朗聲道。
“輕舟已過……萬重山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中風(fēng)雪三十載�！�
“如今早已無怨言�！�
“今非昔比亦脫身�！�
“生吞黃連也覺甜……”
李觀棋的呢喃聲像是說給現(xiàn)在的自己。
也像是說給角落里那個瑟瑟發(fā)抖的少年郎。
李觀棋遵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朝著曾經(jīng)的那個家前行著。
路上，李觀棋看到了一間房門緊閉的鋪子。
猶豫良久，李觀棋還是離開了。
李觀棋傳訊大夏劍宗，很快便有天雷峰弟子前往北涼城外等待。
很快，李觀棋就來到了城北郊外。
這里早已荒無人煙，曾經(jīng)那個小院子就在遠處逐漸清晰了起來。
李觀棋站在原地，躊躇了半晌還是挪動腳步朝著院子走去。
院門外，看著只到自己胸口的圍欄，喃喃自語。
“原來這圍欄只有這么高啊……”
大門早已破敗腐朽的掉在地上，李觀棋小心的將其扶了起來。
走向屋子。
站在房門口，李觀棋眼眶閃爍著淚水，腦袋抵在門上……
仿佛在這一刻，房間里傳來一道溫柔的呼喚聲。
李觀棋聲音顫抖的呢喃道。
“娘……兒，回來了�！�
吱嘎……
推開門，發(fā)霉的煙塵味撲面而來。
房頂都破了個大洞，房間里陰暗潮濕，亦如他當(dāng)年的人生。
土炕上的單薄被子還在上面，那把銹跡斑斑的菜刀還在地上。
地上還有幾塊碎陶片……
李觀棋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再也忍不住心里翻涌的思念之情放聲大哭。
一個在外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渡劫境大能。
在這個不起眼的破敗小屋里面嚎啕大哭。
【第1427章
骨灰不見了？�。 �
不知過了多久，李觀棋這才緩過氣來。
回望房間里的一切，神識掃蕩數(shù)次，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樣。
走出房子，李觀棋偏頭看向背后的方向。
在那邊，就是母親和姐姐安葬的地方。
原本的心情有些沉重，可李觀棋還是從儲物戒里掏出準(zhǔn)備好的鮮花。
搓了搓臉頰，把眼睛里的紅血絲消除，這才帶著略顯僵硬的笑意走向后面。
隨著腳步的挪動，視野里兩座小土包緩緩浮現(xiàn)。
墓碑旁長滿了雜草，這一幕看的李觀棋如鯁在喉。
腳下元力涌動，將四周方圓千丈內(nèi)的雜草全都震碎。
李觀棋來到墓碑面前。
撲通！
砰砰砰！
“兒子不孝，來看母親和姐姐了。”
李觀棋跪直了身體，目光上移，看向兩座墳?zāi)沟谋摹?br />
“慈母，宋婉蓉之墓�！�
“愛姐，李翠微之墓。”
李觀棋伸手將墓碑上的雜草清理干凈，掏出手帕將墓碑擦拭的干干凈凈。
又從旁邊添了些新土，擺好祭品，點燃檀香。
靈果，牛羊豬肉全都有。
檀香青煙裊裊，李觀棋取出幾大捆紙錢緩緩點燃。
火盆中的火焰并不旺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點火的方式不太對。
李觀棋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火盆里。
“娘是生我的氣么……”
李觀棋抬手擦了擦眼睛，一陣微風(fēng)吹過。
不知是什么原因，火盆里的紙錢燃燒的一下變得旺盛了許多。
李觀棋哽咽著看著這一幕。
若是這火一直不旺，他心里還好受一點。
可他話音剛落，火焰就旺盛了許多，反而讓他心中有愧。
是啊……
天底下哪有母親會一直生兒子氣的？
“娘……我想你了……”
“姐……趙元膦我殺了�！�
“現(xiàn)在你弟弟可厲害了，天底下沒幾個殺我的�！�
“娘，這回兒子給你多燒點，別省著花錢，咱現(xiàn)在不怕啊�！�
說著，李觀棋掏出兩件法袍也燒了。
凡火燒不燃法袍，竟是動用噬無圣炎將其焚燒。
儲物戒里的低階丹藥也都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