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是除了姚洲以外,林恩所見過的最優(yōu)性的Alpha。
前些年的白家因為經(jīng)營不善陷入了巨大的債務危機,幾乎淪為權貴間的笑柄。在家族分崩離析之際,是白越之憑一己之力挽回了整個白家的聲譽。
盡管上城區(qū)的豪門世家無數(shù),但不管是外貌還是頭腦,白越之都是碾壓級的存在。
想到這里,林恩突然有了種不好的感覺。
自從去過東區(qū)的宴會,他也成長了一些,知道姚洲做的每件事都不是沒有原因的。
現(xiàn)在強行把白蓁扣在地下城�;蛟S,也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作者有話說:
寶們,下一章只有副cp的劇情,已在標題注明。
這是全文唯一的單獨副cp劇情,后面不會再出現(xiàn)這種情況,因為包含比較重要的劇情線,建議還是看一下,要不劇情接不上。
第45章
我任憑你處置(僅副cp劇情)
姚洲帶著林恩離開時,蘭司仍在昏迷之中。
他做著很混亂的一場夢,感覺有無數(shù)的手把他往深海里拖拽,冰冷的窒息感掩上口鼻,直到流竄全身的痛意不斷加劇,終于把他喚回現(xiàn)實。
還不待蘭司驚醒坐起,一雙有力的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壓回到床上。
蘭司睜開眼,無法聚焦的視線在高澤臉上一掃而過,他又把眼睛閉上了。
高澤怕他亂動,仍然摁著他的肩膀,啞著聲對他說,“過了24小時就沒那么痛了。你再忍忍�!�
姚洲釋放的修復信息素要與原主的信息素融合,至少需要一天時間。
這一天之中所有傷口都在加速修復,痛楚也如影隨形,是最難熬的二十幾個小時。
蘭司閉眼躺著,低咒了一聲。
高澤忽略掉這聲咒罵,又向他解釋,“因為你有潛伏的紊亂期,茉莉不敢隨意給你用藥,所以止痛藥暫時不能吃�!�
蘭司終于又緩緩睜眼,淺褐色的眸子流露出一種暴躁且絕望的神情。
“姚洲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問高澤。用的是一種不領情的口吻。
用信息素去救治另一個優(yōu)性Alpha是相當危險的操作。蘭司本身不會受到太大沖擊,就算療愈不成功,無非是傷口愈合的過程較為緩慢罷了,但姚洲自身可能遭到反噬。
這種反噬是致命的,也會造成不可逆的腺體創(chuàng)傷。
高澤神色平靜,與他對視。
“如果我說是因為愛惜你的才能,也是看在過去四年同進同出的情分上,你信嗎?”高澤的疑問句很像是帶著誘哄的表白。
蘭司因為疼痛而擰眉,繼而哂然,“和弒親的仇人談情分,我怕不是傻了�!�
高澤克制得很好,蘭司多恨他都是應該的,他臉上什么也沒表露,又道,“那就換一種說法,你還有很大的價值。西區(qū)仍在崛起,姚洲正是用人之際,不會少了你這條左膀右臂�!�
蘭司先是盯著高澤,視線又移開,看向天花板上已將光源調至最低的線燈。
他痛得全身發(fā)冷,痛得快無法思考了,唯獨肩上的一雙手向他傳遞出熱量。片刻后,他說,“姚洲要用我做什么?他是不是已經(jīng)把白蓁扣下了?”——傷重如此,他仍能把局勢揣摩得分毫不差。
高澤看著他,而蘭司看著別處。
在這沒有對視的短短幾秒里,高澤眼底是無法抑制的感情洶涌而出。
他笑了下,聲音暗啞而溫柔,“阿司,你這么聰明。西區(qū)是少不了你的�!�
我也不能失去你。高澤沒有說出另外那半句話。
現(xiàn)在談感情只會讓蘭司惡心,高澤可以壓抑自己的感受。只要蘭司平安度過這一關。
蘭司似乎不愿再與他對話了,看了一會兒天花板,再次闔上眼。
高澤也不再控制他,拿開了壓在肩上的手,又坐回床邊的椅子里。
大約十幾分鐘后,蘭司因為反反復復的疼痛無法入睡,他想讓高澤離開臥室,高澤沒有同意。
蘭司有些口不擇言,罵了幾句,高澤不反駁也不制止,就坐在椅子里聽著。
等到蘭司收了聲,他才說,“對不起,阿司。”語氣是誠懇的,但表情一點沒變。
如果要細說與對不起有關的事,可以有很多,但高澤打住了。
他和蘭司都明白,道歉是無用的。就算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高澤仍然會做同樣的選擇。
高澤殺的是不得不殺的人,而蘭司的復仇也不會終止。
到后來蘭司大概是實在痛得受不了了。高澤可以明顯地看到躺在薄毯下的他在發(fā)抖,繼而又聽見他說,“給我點酒......”
高澤不愿意被蘭司看出來自己也在極力壓抑著情緒,說“好”的時候,他的脖子和手背上都暴出青筋。
高澤起身走向窗邊的柜子,從里面取出一瓶威士忌,又從柜子下面的內嵌式小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塊。就在他準備往杯中投入冰塊時,蘭司從后面說了句,“不要冰。”
加冰是為了緩釋烈酒的口感,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任何可以轉移痛感的刺激蘭司都巴不得再強烈些更好。
高澤端著盛了半杯酒的玻璃杯回到床邊,他本可以直接把杯子遞給蘭司。但是面對眼前那張過度蒼白的臉,他突然無法再保持理智,做了一個一直想做的動作。
他將蘭司摟起來,同時自己喝了一口威士忌,以吻渡酒,將嘴唇壓在了蘭司唇上。
辛辣的液體和不合時宜的吻立刻激起了蘭司的反抗。
在高澤的印象里,蘭司從來沒有這么虛弱過,掙扎起來就像小貓抓撓。如果可以,高澤寧愿什么也不做,就這樣束手就擒讓他暴揍一頓,但此刻的蘭司根本無法對高澤造成傷害。
這一整天積攢的太多情緒都被注入在一吻中,嘴唇,舌尖,牙齒,都交纏著無法言表的仇恨和愛意。待到高澤把蘭司松開,他眼底的情愫才堪堪收斂起來了。
他的一只手摸到蘭司頸后,輕摁著那處被繃帶裹住的腺體。
由于姚洲往蘭司的腺體里刺入了高純度的信息素,致其受損嚴重,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蘭司都必須依賴高澤對他的腺體進行修復。
“阿司,我們之間的賬以后有的是時間算�!备邼烧f,他的語調是冷的,眼里卻有種深切的神情。
被現(xiàn)實和身份拉扯的何止蘭司一人,高澤只會比他更煎熬。
頓了頓,高澤沉聲說完了后半句話,“直到你的腺體恢復之前,仍然要為西區(qū)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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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司身上的傷在一天后基本痊愈了,但痛感持續(xù)到第二日才消退。
第三天他剛恢復行動,姚洲那邊傳來消息,讓高澤在當天下午帶著蘭司到半山別墅接待白家來的客人。
姚洲的計劃奏效了。過去的兩天里,他領著林恩來過兩次射擊場,盡管沒有打擾蘭司養(yǎng)傷,但蘭司仍能聽到靶場那邊的一些動靜。
據(jù)高澤說,姚洲正在教林恩用槍,教得很有耐心,小口徑手槍和氣步槍換著學,在場館一待就是幾小時。但蘭司心里明白,這些不過是表象罷了,姚洲實則是在回避白家派來和談的人。
如此拖了三天,白越之的手下一個個無功而返,終于白越之沉不住氣了。就算他再不情愿,為了解救白蓁也必須來地下城走一趟。
高澤掛了姚洲的電話,轉而告訴蘭司,下午要去半山別墅。
蘭司坐在床邊,垂頭沉默了片刻。
這幾天他消瘦得厲害,一低頭就能看見脖子上突出的頸骨。
高澤走到他跟前,沉著聲說了句,“不甘心是么?”
蘭司與白蓁聯(lián)手時無論如何不會想到,到最后竟然是給姚洲遞了一把最趁手的刀。
憑借著白蓁這顆棋,姚洲把白越之拖下水,從此便有了一條通往上城區(qū)的捷徑。
蘭司扯了扯嘴角,低聲說,“成王敗寇,沒什么不甘心的。”
高澤蹲下身來,以他接近190的身高,就是蹲著也顯得很高大。
他的語氣并不算溫和,眼神卻泄露了太多感情。他對蘭司說,“你跟著姚洲四年,該了解他的行事和為人。阿司,你是放不下西區(qū)的,何妨把我們之間的恩怨另算。”
蘭司垂眸不語,約莫有半分鐘,在他突然伸手的一霎,高澤沒有閃避。
蹲著的人重心不夠穩(wěn),何況高澤本來就要讓著蘭司,他被扣住脖子壓倒在地,后腦在地板上撞出咚的一聲悶響。
蘭司臉色發(fā)白,雙目赤紅。
他真的沒有力氣了,扼頸都無法給高澤帶來絲毫的窒息感。
“......另算?”蘭司嗤笑一聲,俊美的臉上那種悲戚掩飾不住,“怎么另算?”
高澤一點不反抗,任由他增加手掌的握力。仿佛就連這種滿含仇恨的接觸也是高澤樂意享有的。
片刻后,高澤說,“我知道我沒資格和你談感情,那我們就談條件。你為姚洲做事,輔助他走上聯(lián)盟最高的位置,我保證你妹妹在東區(qū)的安全。等一年后一切結束......”
高澤少許停頓,看進蘭司眼里,“我任憑你處置。”
第46章
不要被人騙了才好
——我任憑你處置。好不好,阿司?
最后一句話,仿佛帶著一點回響,在氣氛壓抑的臥室里環(huán)繞著,久久沒有散去。
這幾天高澤忙于照顧蘭司,休息得不好,下巴長出了短短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落拓的溫柔,與他高大的Alpha外形并不相符。
蘭司垂下眼,不與高澤對視,而后又慢慢松開了鉗制住對方的手,起身,退后兩步坐回床邊。
高澤也從地上坐了起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下午還要去見貴客,留下一圈握痕就不怎么體面了。
蘭司沒說高澤提的這個交易成不成,但在幾分鐘后,他找高澤要回手機,給自己的線人打了個電話,要求對方準備一份詳細的有關白越之的背景資料。
幾個小時后,高澤和蘭司一同現(xiàn)身半山別墅。
不同于以往空蕩蕩的前院,今天的別墅門外站著兩隊雇傭兵。高澤和蘭司進入屋內,英嫂把他們引至客廳,茉莉已經(jīng)提前到了,正與林恩下棋。
見到蘭司出現(xiàn),茉莉神色平常,下頜一揚算是打了招呼。
掛在墻上的電視開著,沒有播放任何頻道的節(jié)目,只有兩個不同位置的攝像頭所拍攝的圖像同步轉投到屏幕上。
其中一個對準身處地下室的白蓁,另一個則對準了與客廳一墻之隔的露臺。
蘭司和高澤走到沙發(fā)邊坐下,看著電視上的監(jiān)控屏幕。又過了幾分鐘,姚洲從樓上下來,他的視線先從蘭司臉上掃過,最后落在了林恩身上。
林恩和茉莉的對弈已經(jīng)殺到殘局,林恩的棋盤上還剩雙象,而茉莉持有單王。
姚洲走到桌邊,看著對弈的局勢,說了句,“快贏了�!�
雙象已將王棋逼至棋盤邊緣一角,做殺近在眼前。
林恩“嗯”了一聲,卻沒有完成最后的掠奪。他放下棋子,仰起臉來問姚洲,“人到了嗎?”——是指白越之。
在得到姚洲肯定的答復后,林恩立即起身,“我跟著你去見他,可以嗎?”
客廳里的其余人對此并無任何表示。姚洲的態(tài)度說明了一切,林恩正在變得越來越有分量。
不讓人意外的,姚洲同意了。
客廳外面是一個正對前院的露臺,面積很大,視野也好。姚洲領著林恩走上露臺,不久便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駛入了通往前院的車道。
連通客廳與露臺的推拉門已經(jīng)被關上�?蛷d里高澤征求蘭司的意見,“我們要一起去嗎?”
蘭司看著屏幕,些微搖頭,“白越之如果只乘一臺車來地下城,帶的人手必定精簡......”
他突然停頓,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再開口,還是用了過去的稱呼指代姚洲,“老大帶林恩去接人,為的是不讓這次見面太有壓迫感�!�
林恩看似年輕單純,卻又不是蘭司他們原先以為的那么無用。
有時候林恩就像是一劑無色無味的緩釋劑,姚洲把他帶在身邊,竟也還有些微妙的益處。
露臺的玻璃是單面可視的,從外部看不到里面的情況,而帶有收音功能的監(jiān)控會把實時畫面和對談都傳回屋內,好讓蘭司等人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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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之所乘的車里共有四人。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名司機一名保鏢,以及他的貼身助理。
轎車停下后,白越之讓司機和保鏢留在車里,他帶著助理下了車。
一名身著雇傭兵制服的Alpha迎上來,向他示意,“姚老板在露臺等您,這邊請�!�
白越之一抬眸,看到了站在露臺上的姚洲。
他們二人從前沒打過照面,但白越之從各種渠道聽過姚洲的名字。
大約在兩三年前,姚洲剛掌管西區(qū)不久,做了一件很轟動的大事。在此之前,地下城的居民被視為劣等人種,沒有特殊的通行證不能進入上城區(qū)。
姚洲以手中掌握的港口進出權,以及據(jù)說數(shù)量極為驚人的黑市軍火交易額,與上城區(qū)的權貴們達成了新的協(xié)議:地下城的居民從此自由進出聯(lián)盟管轄的24區(qū),不受任何身份限制。
白越之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當時聽聞這個消息時的感受了,但今日與姚洲隔著十余米的距離,他突然想起這樁舊聞來。
親眼見到姚洲,和白越之先前所想的形象有些不符。白越之邊走邊打量站在不遠處的Alpha。
二十九歲的姚洲無疑是年輕的,也不如外面?zhèn)餮缘哪敲磧春荽肢E。
他沒穿正裝,在臨近十二月的天氣里只穿了一件長袖T和一條休閑褲,帶有一種優(yōu)性Alpha的氣定神閑,但不怎么像一個縱橫地下城的大佬。
姚洲的頭發(fā)略有些長,臉上有一道深疤,單看五官是偏俊美掛的,那道疤痕則為他增加了一種不好惹的邪性。
走到露臺下方,雇傭兵和白越之的助理一同停步了。白越之獨自走上樓梯,林恩先迎了過來,先開口的也是林恩。
他叫白越之,“越之哥�!闭Z氣和表情里都帶著一些愧疚。
白越之是個明白人,知道白蓁成為人質與林恩無關。
以林恩當下的身份,不可能影響姚洲的決意。怪還是要怪白蓁太任性,說到底是給白越之寵壞了。
白越之對林恩笑了下,語氣溫和地問,“沒去學校?”
林恩點點頭,“在家上網(wǎng)課�!�
林恩不敢離開別墅,生怕自己離開了白蓁就會遭遇意外。這幾天他每隔幾小時就去地下室探望白蓁,有時還帶著午飯或晚飯去和白蓁一起吃。姚洲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橫加阻攔。
簡單寒暄過后,姚洲也走了過來。林恩讓到一旁,姚洲和白越之握了握手。
“我弟弟還好嗎?”白越之問。
姚洲沉吟了下,說,“除了害怕見到你,別的都還好�!�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頗為平和,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硝煙味,反而像在閑話家常。
姚洲甚至沒有敷衍有關白蓁的現(xiàn)狀,他說的是實情,所以白越之聽后,不輕不重地嘆了一聲,“我本意是不來的,奈何姚老板扣著人�!�
過去的三天里,白越之手底下但凡有點能耐的人,都自告奮勇到西區(qū)走了一遭,卻連姚洲的面也沒見著。
在這期間,白越之所得到的最為確切的消息,就是事發(fā)當日司機回府后傳回的一句話:要白越之親自來接。
姚洲輕描淡寫地說,“那些人還差點意思,談也談不出結果來。”
他的神態(tài)并不顯得居高臨下,但話里話外都透出一股冷酷的犀利。
說著,姚洲掃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轎車,又道,“車不是好車,手下也沒有精兵強將。白總能憑著一己之力把白家維系到今天,屬實不容易�!�
白越之聽完這一番話,先是有些錯愕,繼而又從中琢磨出來一點姚洲的意思。
他兩手插兜,不緊不慢地回應,“既然姚老板知道我只能勉力維系白家上下,可見我沒有余力,又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
說話的過程中,白越之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落地窗。因為是單面可視的,屋內的三人也收斂了信息素,照理他不該有所覺察。
但他臉上的表情帶著些玩味,讓林恩覺得他已經(jīng)知道隔墻有耳了。
白越之是聰明的,姚洲試圖把話題引向他背后的家族,但白越之來此的本意只為帶走白蓁。所以不等姚洲回答,他又主動提到放人的事。
姚洲也很爽快,白越之不愿多談家族的事他并不勉強,說要不我先陪白總去看看白蓁過得怎么樣?
白越之沒有拒絕,露臺下方就是別墅的側門,既通往屋內也直達關押白蓁的地下室。
時隔整整三天,白越之終于見到了白蓁。
同時在地下室里還有一個人。姚洲一行人下來時,他就站在有著一扇小頂窗的墻邊喝水。
一見到姚洲和白越之現(xiàn)身,蘭司擰起瓶蓋,微微笑著叫姚洲,“老大。”
他的消瘦是肉眼可見的,但笑容和說話的語氣又讓人瞧不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