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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皇貴妃說著話,眼淚就流了下來,松開沈小小又摸了一下她的手:“你這個孩子啊,就是宅心仁厚,可有嚇壞了?”

    “這是安神壓驚的湯,快喝點吧�!彼f完又看向楚國公主,未開口眼圈又紅了:“可憐的孩子,御醫(yī)呢,快,快請脈�!�

    她又撫摸了楚國的額頭,再叮囑人把楚國公主放到了她的車輦上。

    回過頭來拉起沈小小要走時,她才看到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于昭訓:“這又是怎么了?”

    太子回頭:“誰知道呢,我和太子妃剛回宮,也是剛剛看到�!�

    “那還不快起來,地上多涼�!被寿F妃嘆口氣:“有什么事情等太子和太子妃忙完再說。”

    沈小小笑笑上前扶了皇貴妃,腳不沾地兒拖著人就走:“不是皇貴妃責罰她,那有可能是母后責罰她,或是父皇,也有可能是其它娘娘們。”

    “我們不清楚她犯了何事,還是問個清楚再看如何發(fā)落為好,對吧?萬一是父皇或是母后之命,就是娘娘再仁慈,也要想一想再開口為她求情。”

    太子在皇貴妃身后加了一句:“如果罪過不大,跪累了她自然就起來了�!�

    跪累了,自然就起來了——于昭訓的身子晃了晃,自太子離開后不久她就跪到宮門前,算下來也有小兩個時辰了,能不累嗎?

    如果不是想在討太子和太子妃一個心軟,以便于她能在東宮里重新開始,她用得著如此折磨自己。

    她能堅持這么久,就因為一個信念,那就是太子或是太子妃看到她跪這么久,肯定會讓她先起身再說話的。

    可是哪里能想到,跪了小兩個時辰就換來太子一句:累了,自然就會起來了——她眼前直發(fā)黑,就算此時她想起身,卻雙腿麻木哪里能移動分毫?!

    但是等她好容易緩過勁來,抬頭卻發(fā)現(xiàn)沈小小和太子裹挾著皇貴妃,早已經(jīng)走的遠了!

    真就把她丟在了宮門前,連問一句都不曾,直接就由她跪著。

    于昭訓的淚流了下來,可是卻咬著唇?jīng)]有作聲,而是扶著宮人的手起來,緩緩的活動著的僵硬的雙腿:“回去,準備熱水�!�

    她要好好的梳洗一番。

    既然太子和太子妃不吃這一套,那她也就必再做出一個辛苦的模樣來,免得再討人嫌。

    皇貴妃把太子和太子妃一直送到御書房內(nèi),而她身后的人就像變戲法一樣,從凈臉凈手的熱水,到熱氣騰騰味道鮮味的吃食,隨著太子一路走,東西就一路跟上來。

    甚至在半路上的暖閣中,都有準好的熱水與干凈的衣服,讓太子和太子妃極好的梳洗了一番。

    離開暖閣后,太子和沈小小都感覺精神好了不少,對皇貴妃自然是謝了又謝:沈小小也終于知道,皇貴妃為什么會多年榮寵不絕。

    不止是因為她曾是皇帝發(fā)妻,如果僅憑此,皇帝豈能把她一直放在心上?更是因為她的確能讓人舒服到心底,不要說是男人了,就是同為女人的沈小小也喜歡她更多于皇后。

    哪怕明知道皇貴妃對她和太子不是真心的,卻也難免對其生出一絲好感來。

    讓皇后做這些?不要說讓她對兒子如此上心,就是她能想得到,讓其如此對待皇帝,皇后也絕不肯如此的。

    御書房內(nèi),皇帝和皇后都沉著臉,而延國公和忠國公都在地上跪著。

    皇貴妃安排太子和沈小小梳洗,其實就是為了讓丁家人先見一見皇帝:雖然皇帝沒有說,但是皇貴妃知道皇帝的心意。

    太子也有這個意思,才會借著皇貴妃而如了皇帝的意——讓皇帝先思考一番,太子再回話時,皇帝也不會再發(fā)作了。

    父子兩人也不能總是爭來吵去的,該有的緩和還是要有的,不是必須要爭取的,太子很愿意給皇帝留應該有的臉面。

    皇貴妃向皇帝和皇后請了安,又給皇后親自換過了參茶,還奉上了一碗燕窩后,才再次施禮告退。

    皇帝和丁家之間的復雜,她是極為了解的,同時她很清楚皇帝不想太多人知道丁家人的事情:不只是丁家人的臉面,更是太后的臉面啊。

    所以她把太子和沈小小送到,又伺候過皇后,便立時告退了:永遠的知進退,才能讓皇帝更愛她一分。

    沈小小越了解皇貴妃,就越感覺皇后不是皇貴妃的對手;可是讓她再想一想,她倒是寧可做皇后,也不要成為第二個皇貴妃。

    她也做不到。

    正在胡思亂想的沈小小,被延國公的話給打斷了念頭:“皇上,你要給我們做主!太后、太后九泉之下得知,我們會被人陷害,她一定、一定不會安心的�!�

    延國公把太后掛在嘴邊,當然知道會讓皇帝不快,可是現(xiàn)在太后是他們兄弟唯一的護身符。

    如果不提醒皇帝,太后在臨終前把丁氏一族托付給了皇帝,直說不準皇帝一怒之下把丁氏一族給如何了。

    丁氏一族現(xiàn)在享有的一切,不是皇帝給的,是他們丁氏一族拼著身家性命換來的!按理說,現(xiàn)在高居在朝堂之上的人,應該是他們丁氏的人——可是太后和皇帝卻忘恩負義。

    本來,就是太后和皇帝欠了丁家的。這一點在丁氏兄弟心中根深蒂固,生出來的怨與惱、還有恨更是一年比一年多。

    只是他們不傻,不敢把他們心中的不滿宣之于口罷了。但,他們也時不時的提醒一下皇帝當年,換一些好處給他們丁氏一族。

    可是錢富的累積,并沒有讓丁氏一族的人消去怨念,反而因為財富的累積,讓他們的貪念更多,也讓他們更有底氣去怨恨皇帝。

    所以皇宮里到處都是他們丁家的眼線,包括御書房內(nèi)外;甚至是六宮中的妃嬪們,有多少都和他們有關系?

    延國公開口的時候,皇貴妃還沒有退出宮門;聽到延國公的話,她退的更快了,幾乎是延國公的話音一落,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外。

    皇后掃了一眼皇貴妃的背影,抿了抿唇流露出了一絲的譏諷,不過并沒有說什么。

    皇帝一掌擊在桌子上:“靜親王這么多年來,都被你們兄弟幽禁,你們還有臉說什么被人誣陷?!難道說靜親王不是你們幽禁的,是太子和太子妃誣蔑于你們?!”

    他當真怒極。

    事實的真相他原本是不知道的,天哥只是說被人幽禁了,并沒有多說幽禁的事情;只是把他所知的財寶下落交給了皇帝,又拿出了先皇的遺詔——上面說的清楚,那財富是留給新帝的。

    這樣的遺詔有兩種解釋,如果天哥或是她的母妃有意于皇位且還成功了,這遺詔就能讓他們母子名正而言順;如果天哥無意于皇位,那遺詔就是給新帝的。

    只是太后太過著急了,也是容不得蘭妃而早早下了毒手,才會不知道遺詔的內(nèi)容。

    因此皇帝拿到遺詔后很是沉默了一會兒,先皇的英明不是他能相比的;感概完后,他也知道天哥的意思,便封了天哥一個親王,所賜封號為靜就是想讓天哥不要再追究當年的事情了。

    天哥真的沒有追究,提都沒有提,天天忙于他的王府重建,無暇他顧;可以說皇帝是欣慰的。

    但皇帝萬萬沒有想到,按住了天哥卻沒能讓丁家消停,丁家給他捅了一個如此大的漏子。

    當然了,如果不是太子有意為之,丁家所為還是可以捂起來的,那皇帝也就是斥申一頓,再罰沒一點丁家的家產(chǎn),此事也就過去了。

    現(xiàn)在皇帝卻無法捂住這些事情,而丁家的人卻還不消停,還要把太后牽扯進來:皇帝能不怒嗎?!

    延國公看著皇帝滿不在乎:“天哥的確是住在我們丁家,但此事皇上你早就知道,而我們兄弟也是奉太后旨意行事�!�

    他自見到皇帝后便不再害怕,因為這么多年來,不管什么事情、皇帝發(fā)多大的火,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太子,哼,也真的應該換個人了,居然敢如此算計他們丁家,當真是不知死活。

    皇帝大怒:“你、你胡說八道些什么,真是失心瘋了你!對朕不敬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敢辱太后的名聲�!�

    他沒有想到丁家的人會如此不給他臉面,直接把天哥的事情推到了他和太后的身上;雖然,當初這事兒的確和太后脫不了干系,但他是真的不知情。

    至少,是不知道內(nèi)情的;天哥的下落,他是故意沒有去問,因為太后對蘭妃母女的怨恨,他是明白的,出于孝道也罷還是出于對先皇的怨念,他是故意放任了的、

    就算如此,他也不想被人指著鼻子說,天哥這么多年來受的苦,是和他這個皇帝有關的。

    他是皇帝,所以他只能做正確的事情,如手足相殘、故意謀害先皇骨血的事情,他是絕對不能做出來的。

    延國公聳了一下肩膀:“臣無狀了,皇上息怒�!彼麤]有半分的誠意,對皇帝的怒火更是視而不見。

    沈小小看的眼角抽了又抽,看了幾次身邊的太子——太子就像是老僧入定了,對眼前的一切不聞不問,只管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哪怕延國公話里話外都在說他這個太子的不是,太子的頭都沒有抬起來,更不曾為皇帝解圍。

    皇后的神色全是惱怒,可是也沒有開口說話;所以沈小小也就看起自己的腳尖來——什么時候也不會多她一個人的話,還是裝啞巴吧。

    皇帝被延國公氣的連喘了好幾口氣:“延國公,朕這么多年來,待丁家還不好嗎?!你們居然不知恩,做出逆天之事還想要用太后的名聲來遮掩�!�

    延國公看著地上的金磚:不知恩?!真是笑話了,他們丁家需要知什么恩?如果不是有他們丁家在,哪里會有皇帝的現(xiàn)在!

    不是他們丁家拼上了身家性命,現(xiàn)在的皇帝還在大梁國之外的小國里,做他那個入贅的國君呢!

    “臣知錯。臣一定回去好好思過。”他隨便應付了皇帝兩句,半點認識到錯誤的意思都沒有。

    “靜親王的事情,同臣無關。臣愿意同靜親王對質(zhì)�!彼粗实塾惺褵o恐。

    因為他深知,以皇帝的性子,今天的事情是絕不會讓他和靜親王對質(zhì)的;因為只要對質(zhì)了,那太后所為就瞞不住了——皇帝要如何給靜親王一個交待?

    皇帝看著明擺著要耍賴的延國公,感覺腦子是一陣又一陣的疼痛:“對質(zhì)?!你認為朕不敢嗎?!哼�!�

    他不是不敢而不是能,因為他不能讓靜親王在他面前聽到一切,哪怕靜親王心里如明鏡一樣呢,但是那層窗戶紙不是沒有捅破嘛。

    “你們給朕滾下去,等朕想一想要如何發(fā)落你們!”皇帝不想再聽延國公說下去,可是如何發(fā)落丁家,卻要讓他頭疼的很。

    總不能真把丁氏一族貶成平民吧?那就實在對不起太后。

    “皇上,既然太子對臣的指控了結了,那太子一劍斬了興國公的事情,還請皇上還臣等一個公道。”延國公十分的強硬。

    沈小小一時間沒有忍住:“還公道?!你想如何,要太子一命抵一命嗎?!”真沒有見過丁家這樣的,在皇帝面前囂張如此。

    延國公掃了她一眼:“還有,要治太子妃的大罪。她公然要害楚國公主,如此狠毒的心腸,冷宮那是不用去了�!�

    他要的不是太子的命,而是太子妃的性命。

    因為想要興國公性命的人是太子妃,如果不是這個女子,太子也不可能向興國公動手——事實如何他不管,反正太子的性命是不可能相抵的,那就拿太子妃的命來抵吧。

    皇后冷冷一笑:“皇上,您就是對人家有千萬個好心,可是人家卻不領情呢;不但想要你皇兒的性命,還要把一個大大的罪名栽到你皇媳的頭上�!�

    “這大梁國,何時姓了��?”她抬起手來整理袖子:“皇上您今兒給個話兒,我也好收拾東西離開——不如歸去自在逍遙,也好過要仰丁家人的鼻息而活�!�

    “說出去真就是笑話了,大梁國的皇帝居然保不住自己皇兒和皇媳的性命,嘖,再夸什么大梁鐵騎天下第一,嘿嘿�!�

    皇帝臉上的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皇后,你給朕閉上嘴,不然就給朕滾出去�!�

    他瞪向延國公:“滾。”他真的沒有想到,丁家人居然在讓他和太后齊齊丟人后,還敢要求他教訓自己的兒子兒媳。

    他,可是大梁國的皇帝!如皇后所言,在大梁朝他的皇兒皇媳,如果被丁家人欺了去,他這個皇帝也不用做下去了。

    延國公卻不為所動:“皇上,興國公的尸首未寒,太后當年最疼愛興國公這個兄弟。如今他卻先我們兄弟而去伺候太后……”

    太子抬頭,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溫潤的笑容就像是初綻的陽光:“你們也想去伺候太后吧,孤倒是可以成全你們。”

    延國公沒有怕,反而膝行幾步大叫:“皇上,你聽到了,太子只怕是容不得老臣活下去��!皇上,你不為我們兄弟做主,我們就真的只能去向太后陳述冤情了�!�

    太子緩緩的挽起袖子來,又把衣袍的一角扎進腰間,跺了跺腳:“這衣服好看是好看,動手的時候卻很不方便,一個不小心就會沾染上血�!�

    “上好的衣衫啊,太后在世時常說不能糟蹋衣衫的。”他說完也不理會正和后糾纏的延國公,上前一把就拎起了忠國公來。

    忠國公早就醒了,只是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兄弟三人時也好,還是現(xiàn)在只剩兄弟兩個人——他們只要有一個人出面糾纏皇帝就可以,其余的人沉默著,在皇帝真要發(fā)作他們兄弟時,再上前打個圓場。

    他現(xiàn)在就是等著打圓場的,自然不會上前和皇帝糾纏�?墒撬麤]有想到,太子會先對他出手。

    送他們?nèi)ヒ娞�?!這真是笑話,他聽到的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了——在城門前他不懷疑太子敢動手,但是在皇帝面前?再給太子三個膽子,他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殺人。

    所以他奇怪歸奇怪,但并沒有因為落在太子手上就生出懼意來。不過,總要配合一下太子不是?所以他還是發(fā)出了兩聲不帶驚懼的喊叫:“太子,太子你這是做什么!”

    “老臣有什么不對,太子你說老臣一定改就是了,您如此可有失太子的威儀啊。”他還不忘刺太子兩聲。

    尊貴如太子者,豈能直接動手打人呢?真會遺笑天下人的。

    皇帝抬頭看過來,延國公已經(jīng)哭的伏在地上:“太后,太后,臣弟們沒有活路了,您就讓我們?nèi)ニ藕蛱竽�,也比這樣天天被個晚輩羞辱來的好啊�!�

    太子看著忠國公微笑如故:“延國公正和父皇說話,所以孤就先成全了你的心愿,送你先去見太后吧�!�

    忠國公瞪著雙眼:“老臣只能去見太后了……”他還要以死來要脅皇帝和太子,依然相信太子不敢在皇帝面前動手。

    太子點頭:“嗯,父皇和孤都知道你們的心愿。還有,也正好成全我的心愿——只要敢向太子妃下手的人,孤都不會留他活下去的。”

    他說完松開了忠國公,不等忠國公再答話,他的雙手放在了其脖子上,忽然用力一扭,然后就放開了忠國公。

    忠國公再無聲息,頭軟軟的垂在身體一側,胖胖的身體緩緩的倒在地上,發(fā)出的聲響都不大。

    根本和丁家在京城中的威風完全不同,忠國公的死居然輕易的讓人難以相信:按丁家人在京城中的橫行所為,丁家人如果死了,至少也要像興國公那般引人注目才對。

    延國公的哭聲硬生生的被穩(wěn)斷了,眼淚還掛在眼角上,可是卻發(fā)不出半點史嗚咽聲來:他的目光隨著忠國公的身體而動。

    他不是震驚而是完全的一片空白,整個人都空了,什么威風什么心機什么手段,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

    真死了。

    忠國公,他的二哥真的死了,就死在了他的面前、就死在了皇帝的面前。

    原本太子喝斥一句話,延國公還在跟皇帝哭死哭活的,但是他二哥真死了,一把胡子的他卻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身下金磚的冷硬,就算是他的一身肥肉也難以阻止,讓他收回目光后打了幾個寒顫,連看太子一眼都不敢。

    太子的話,真的不是玩笑。

    皇帝呆呆的看著還在笑的太子,心底生出來的感覺除了震驚外還有輕松:丁家常在他面前吵來吵去的人又少了一個。

    他對丁家人已經(jīng)厭惡到極點了,可是太后的叮囑言猶在耳,想到太后為他吃過的苦,他對丁家是一再的容忍。

    可是,他回過神來后心中又是一哆嗦,什么時候這個兒子殺人就像是捏死了一只蟲般?

    今天他要殺的人是丁家的,如果有一天他對自己這個父皇也生出殺機來?他遍體生寒,下意識的移開了目光。

    皇后只是驚了一下,然后看向太子點頭:“不愧是本宮的兒子。本宮當年在桃花馬上,也是在戰(zhàn)陣上沖出殺回的人。殺一只老狗如果都下不去手,就真墜了本宮的威風�!�

    沈小小聞言忍不住看向皇后,才明白皇后那一身的威儀是發(fā)自她本身:這樣的女子,本不應該活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

    不過,皇后如此說話想來皇帝是不喜歡的,因為皇帝要的女人是皇貴妃那樣溫柔的、善解人意的,而不是一個提刀就可以上馬殺敵的女人——要上陣殺敵,他朝中有的是武將。

    可是沈小小自己心里還是更敬佩皇后一點兒,如果她只能在皇后和皇貴妃之間選,她寧可做皇后這樣的女子,只是不會活成皇后這個樣子。

    為一個男人磨掉了自己一身的傲氣,值與不值全看那個男人知道不知道珍惜。答案,顯而易見。

    太子正在擦手。

    雖然他并沒有用刀劍殺人,手上也沒有沾上血跡,但他還是很認真的把手擦了又擦。

    然后他緩緩的走向延國公,因為他剛剛所說的是:孤成全你們的心愿,而不是孤成全你的心愿。

    在一開始,他要殺的人便不只是一個忠國公。

    “老臣、老臣知錯了,老臣真的知錯了!”延國公看著太子一步一步走過來,雖然太子走的不急,但是他卻嚇得雙腿發(fā)軟,想逃都沒有力氣移動。

    “天哥是我們兄弟的幽禁的,主意是我們向太后出的,為的就是得到那筆天大的財富!都是老臣的錯,老臣再也不敢,求太子饒過老臣啊�!�

    “楚國公主也是老臣命人動的手,太子妃更是老臣設計引出宮的,為得就是引出靜親王,而得到那批財富的下落。”

    “都是老臣的錯,老臣再也不敢,老臣愿意獻出所有的家產(chǎn),原意帶著族人離開京城回老家——只求太子饒老臣一命��!”

    皇帝震驚的無以復加。

    在他的面前,在他這個九五之尊的面前,丁家人從來不曾如此的哀求過,更不曾如此懇切的認過錯。

    他原本以為丁家人就是這個性子,他原本以為三位國公是他的舅舅,所以有著長輩的面子;此時,他才知道原來丁家人也會求饒的。

    “太子�!被实巯氲教螅倏纯纯蓱z的延國公,認為今天對丁家的教訓真的足夠了。

    何況眼前的太子也讓皇帝很是忌憚,半點兒也不喜這樣的太子;所以,他開口想要阻止太子。

    太子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抬頭看向皇帝:“父皇,你聽到他剛剛的話了,他想要太子妃的性命呢�!�

    “設計謀害太子妃一次不成,還要在父皇面前誣蔑太子妃,逼著父皇賜死太子妃——他沒有說出來,是因為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沒有給他說出來的機會�!�

    皇帝咳了兩聲:“延國公,已經(jīng)知道錯了。接下來的事情由父皇來,你先退到一旁吧�!�

    太子垂頭看向延國公:“父皇,兒臣不能從命。因為丁家人是不會認錯的,他們對父皇怨恨到極點了。”

    “兒臣今天去丁家,把丁家所有嫡子庶子的食指都斷掉了,知道兒臣聽到了多少謾罵嗎?他們說,沒有丁家就沒有父皇和兒臣的今天,我們卻恩將仇報呢�!�

    他抬起頭來再次看著皇帝:“丁家人已經(jīng)恨了我們多年,現(xiàn)在更是恨到了骨頭里;今天放過他,不但不會讓他們感恩,反而會讓他們把恨意養(yǎng)大,等到機會就會狠狠的撲過來咬上一口�!�

    “他們,也絕不會放過太子妃的,不管延國公今天怎么保證,只要他平安無事了,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報復太子妃�!�

    “那手段還會是慘絕人寰的。兒臣,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也不會給丁家這個機會�!�

    太子伸出手去,抓住了延國公的頭:“在兒臣得知是丁家人設的局,想要謀害太子妃的時候,兒臣就已經(jīng)決定把丁家連根拔去了。”

    “是今天或是明天的區(qū)別而已�,F(xiàn)在看來,兒臣認為今天是個不錯的良時吉日,而延國公又口口聲聲要去伺候太后,兒臣更沒有理由拒絕他們了�!�

    太子說完雙手用力,延國公連一聲也沒有哼出來,就氣絕身亡了。

    皇帝站了起來,身子前傾,可是到嘴邊的一句“饒他性命”,卻還沒有來得及說,延國公就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這樣多好,一了百了�!被屎缶従徠鹕恚骸盎蕛哼@是為皇上您分憂,多年的隱患了,再容忍下去就真的是養(yǎng)虎為患。”

    太子跪倒在地上:“兒臣無狀。今天兒臣自知罪責難逃,但是母后的話就是兒臣的心思,可是卻不能讓百官如此認為�!�

    “所以,兒臣今天所為只是因為丁家要害太子妃。”他說完連叩三個響頭:“兒臣現(xiàn)在是戴罪之身,回東宮等父皇的降罪旨意�!�

    “不管父皇如何發(fā)落兒臣,兒臣都沒有半分怨言�!彼f完又叩了三個響頭,不等皇帝開口,給沈小小使個眼色,小夫妻二人便退出了御書房。

    皇后看著皇帝:“他,是你的兒子�!敝蚰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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