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汪懷慕連連點了好幾下頭,道,“孩兒知曉了,定會好好聽爹爹與先生的話�!�
說到此,他偏頭看得張小碗一眼,又回頭看了他爹爹一眼,補道,“還要聽娘親的�!�
張小碗便笑了起來,捏了下他的小鼻子,對他笑道,“你可定要聽,不聽娘的,娘就說給你爹爹聽,看他罰不罰你!”
汪懷慕一聽這話,便把頭塞進了汪永昭的懷里,嘴里則撒嬌地叫道,“爹爹,爹爹……”
汪永昭沒忍住,便也笑了起來,眼睛瞥了張小碗一眼。
張小碗若無若事地站起,“我去給你們拿午膳�!�
說著她就拿著帷帽跳下了馬車,對著身邊的萍婆子笑著道,“你去拭條濕布巾,讓他們爺倆擦擦臉和手�!�
說罷就去了大灶處。
這種在野外使用的大灶就是一個鐵筒,下面一個大洞,供燒柴與通風,鐵筒聚熱能力強,燒飯快得很,這不,張小碗一過去,一百個同時開火的鐵筒就把那些粥全熬好了,現(xiàn)下那些快手快腳的幫手把烙餅都快烙得差不多了了。
因著張小碗一路都會額外拔銀子下去讓伙房的人多準備些干肉臘肉,沿路也會差人不斷補給肉食,大家一路上都能分吃到一個素一個肉的餅。
其實這次行路,因著不斷行路人的水和吃食,所以水桶,做飯的器物便把馬車牛車占了七七八八,再加上前來的人都帶了不少物件,所以車馬上裝的都是些什物,人只要不是太老或者太小的,人都是下地而走,著實拖了不少路程。
但因著一路吃好喝好,也休息得不錯,雖然趕路速度慢點,趕路的時辰也長了些,隊伍里的人身上雖然都難免有風塵仆仆之態(tài),但大家精神狀態(tài)還是比較不錯。
雖然讓大家別急著太趕路的決定是張小碗下的,途中多耗了不少時間,三個月的路程走了近四個月,但汪永昭對此卻是一言不發(fā),現(xiàn)下快行至終點了,他看著張小碗的眼睛比以往卻更是柔和了不少。
他此態(tài),忙碌的張小碗似是沒有察覺,但聞管家看在眼里,他知曉,現(xiàn)在是節(jié)度使的大人,是有多欣慰夫人能與他一起照顧他將士們的家眷。
這些家眷,有些人的夫君,甚至兒子都是為他戰(zhàn)死沙場,還有此時正在為他在各處效力的,這些人的家眷,是他曾向他的將士承諾定會替他們照顧好的,他們現(xiàn)下好過一分,這大人的心里也便會好過一分。
打了這幾十年的仗,死了不少人,身上背了不知多少的人命,欠下的債太多了,有時聞管家看著家中大人那道沉默的背影,都會替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所幸,現(xiàn)下他不用一個人扛了,日子終是要好過些。
這廂張小碗拿了粥和餅走了回來,她一路來去,旁人皆會對她行禮,張小碗對此便會點頭,她戴著帷帽,外人也看不到她的笑臉,眾人沒幾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但對她的尊重還是有增無減。
這些,是因他們這些人中,誰身
上有點不適了,誰家?guī)淼囊律褤醪蛔∵@西北的嚴寒了,用不到一個時辰,只要報上去了,這位夫人不是親手,就是會著人來處置妥當,從不推拒。
路上,老的少的幫不上太多忙的,她也不短大家的吃食,每個人兩餅一粥,誰家壯小子要是出了力干了不少活,晚間還可得另去領(lǐng)三個。
于是這一路上來,小子們吃得好干的活多,竟有不少人都長高了不少,看得家中的老人大人都很是樂呵。
如此,這位出來從來不摘下帽子的節(jié)度使夫人,日子久了,大家對她也就越發(fā)恭敬有禮了。
對他們來說,不短他們吃食的人就是好人。
張小碗拿了吃食回來,給父子倆一人添了一碗粥,看著他們吃上了,她這才伸手拿著濕布巾擦了擦手,拿過放在榻下的包袱,把油包拿了出來打開,切著那一大坨腌好了的牛肉。
肉肥汁厚的牛肉先是切成了三塊小片,她把一塊餅折成兩半,把肉夾在其中,先遞給了她的兒子吃。
汪懷慕很是喜愛這牛肉的味道,放下碗就接進了餅,大啃起來。
張小碗便又切了兩大塊厚的,放在了兩塊烙餅中,給了汪永昭。
汪永昭眼皮都沒抬就接過吃了起來,張小碗就拿著一塊餅就了點汁慢慢地嚼著,看著汪永昭吃得有些快,怕是有些餓,她便又切了一塊肉,夾在那塊剩下的餅中,遞了過去。
汪永昭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接過了餅,把里面的牛肉塊拿起了一塊,遞到了她的嘴邊。
張小碗笑著吃下,頭往兒子那邊瞧去,見他已經(jīng)把一整塊餅啃得只剩一點了,她連忙咽了口中的肉,對他道,“先喝口粥�!�
她料想他出去玩了一會,食量也會比平時的大,便又切了一塊牛肉,這次切得極細,撒到了他的粥碗里,引來了汪懷慕依戀看向她的眼神。
待都差不多了,又替他們把粥碗滿上,張小碗拿過大碗,把剩下的粥倒到自己的碗中,竟也是滿滿的一碗,那大碗里也還有一些剩的。
她吃得慢,父子倆卻是吃得快的,她吃得半路他們就用完食了,張小碗便歇下筷子問他們,“可是飽了�!�
“嗯,飽了。”汪永昭點頭淡淡地道,手接過她遞過來的帕子擦著嘴。
“我也飽了。”汪懷慕捧著肚子大
聲地道,這時汪永昭的手朝得他伸了過來,他便伸頭過去,讓他爹爹幫他擦嘴。
聽得父子倆的答話說,張小碗笑著看他們一眼,便垂首用起了她的膳來。
她把剩下的粥全倒到了自己碗中,剛喝不到半碗,碗中就又多了塊肉,抬頭見得汪永昭還在拿著刀子割肉,張小碗忙伸手放下碗,去夠他的手,嘴里道,“我可是吃飽了,快脹著肚子了�!�
說著就把刀抽了出來,包好了那大打開的油紙包,放回了包袱里。
把包袱收好,回頭間見得汪永昭朝她皺眉,張小碗便笑道,“真是飽了,您別看著我。”
這時汪懷幕爬到她的身邊,傾耳在她肚子上聽了一下,朝得他爹爹道,“爹爹,真是飽了,我聽著不響。”
張小碗樂得出聲,“這可是誰教你的?”
說著就把孩子抱了過去,坐回了汪永昭身邊,她繼續(xù)吃食。
“小山叔說的,說是要是響,肚子便是餓了。”汪懷慕大聲地說道,“爹爹也說了,要我看著娘吃食,可是娘吃得老多的,他卻偏不信�!�
“是,娘吃的甚多�!睆埿⊥胄χc頭,承認道。
她是吃得多,吃不飽,人怎么干活?再說現(xiàn)下吃食也是有的,她可不會為難自己的肚子。
只是,她確是吃得糙了點,為姐為母這么些年,習慣照顧別人了,總是要等照顧的人吃得好了,她才吃剩下的,兒子是不懂,而沿路來這么一長段時間,汪永昭在外用膳的時日多,只回得來那么幾次,看了幾次,沒想成卻也是記在心上了。
“吃罷,別說話了�!边@時,汪永昭皺了眉。
張小碗微笑,垂首含了一口微涼的粥,便快快地吃了起來。
這粥確實快冷了。
一行人在野地扎了兩晚蓬,到第三天,他們終于到達了沙河鎮(zhèn)。
這時已是夕間,沙漠刮起了風,黃沙遍地,空氣中一片薄薄的沙霧,盡管如此,但這時踏入了沙河鎮(zhèn)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這里,是他們以后的家。
因鐵沙鎮(zhèn)現(xiàn)下還沒找到水源,原先的水源只有一個口子,僅供得了五十人的日常生活,現(xiàn)下,隨行來的人就安置在找到了四個水眼的沙河鎮(zhèn),還有一些人去往沙河鎮(zhèn)旁邊,相對能住人的白羊
鎮(zhèn)。
沙河鎮(zhèn)已被汪永昭納為主鎮(zhèn),張小碗他們這些家眷作為第三批進入鎮(zhèn)內(nèi)的人員,目之所及的景象并不是很荒涼,石砌的新屋與鋪面了石板的路,盡管在一片黃沙遍野中顯得不那么好看,卻還有那么幾分新意。
節(jié)度使府也建得很是威嚴大氣,府都還沒有完全建成,那頭頂?shù)氖瘔K還甚是粗糙地在矗立著,沒有打磨圓潤,但張小碗甚是喜歡,進入大門后,她一路都不斷地掀開帷帽抬頭去看這幢粗糙卻充滿著野性的府都,哪怕因此吃了一嘴的黃沙,也沒減少她眼中閃爍的亮度。
汪永昭瞧得這奇怪的婦人,當她再度停下,去看那大石柱后,他甚至是拿她有些無可奈何了,不得不伸出手拖了她一路往后院走去,免得她一直要站在這外頭吃著沙子,還一派甚是歡喜,掩飾不住激動的樣子。
她這樣的表現(xiàn),哪怕不是京城來的貴夫人,就是那打南邊來的普通婦人,她這模樣也確實是夠怪了。
就算進那富麗堂皇,巍峨大氣的皇宮,他也沒見得她眼睛如此亮過,臉蛋這么紅韻過。
事實上,她艷麗得連嘴都紅通通的,可這幾天與她朝夕相對的汪永昭清楚地知道,她根本未曾上妝過。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拉她去了后院,瞧得她走得慢,跟著他的腳步還踉嗆,他便不高興了起來,一把把這婦人抱起,急步進了主后院。
“水燒好了?”一進去,他就對著里面的江小山道。
“好了,好了……”江小山急道,便拉了過來幫忙的七婆八婆,沒讓她們行禮,便拖得了她們下去。
汪永昭一進門就把門給踢上,把懷中的婦人放下,就去脫她的帷幄,看得她亮晶晶的眼睛,他瞇了瞇眼,傾身過去。
“別。”張小碗笑,他們身上太臟了。
見汪永昭的呼吸都重了起來,她便快手快腳地脫了自己與他的衣裳。
剛進得那確實夠大的大浴桶,她才把他們的頭發(fā)拆下來放入手中,她就被汪永昭壓在了水桶邊,身下一疼,這男人竟迫不及待地硬闖了進來,疼得張小碗失聲痛叫了一聲。
但只一下,汪永昭就頓住了,喘著粗氣在她耳邊重重地呼吸,張小碗瞧得他甚是可憐,把腿纏在了他的腰間,輕輕地說,“您動罷,就是要輕行,多疼疼我,可行?”
她這話一罷,汪永昭抬起了臉,眼已全紅,眼睛滿是兇狠的欲望。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是真的打算每天只一更的。
但想了又想,還是兩更吧,盡力而為,把這個文在這個月好好寫完,讓大家痛快看完,也讓我對得起大家的一路追文。
、170
暮間,院中的桐油鍋大大地燃燒著,紅光應襯著府中人的臉。
每人手中雖握著的只是一兩個饃饃,那桌子上擺著的只是一碗熱白水,但這些跟隨汪永昭多年的人臉上的精神氣卻是很足,他們或蹲或坐,小聲地交談著,連得那幾個婆子也尖起了耳朵聽他們講話,聽這些曾來過這塊地方的人說起這里以前的事。
張小碗坐在主位座椅汪永昭的身邊,好奇地盯著那點亮了整個院子的大油鍋,那燃燒的火焰實在太旺太盛,美得讓她挪不開眼睛。
好半會,她舔了舔干澀的嘴,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轉(zhuǎn)過頭看著那目光深遂看著遠方的汪永昭,輕聲地問,“您備了很多油?”
火是汪永昭點燃的,一根大木頭下去,半桶油倒下去,就有了熊熊通天的火光,真是驚艷了整個黑暗的天空,饒是看了已經(jīng)好一會,張小碗都被這粗獷的美震驚得有些回不過神。
汪永昭回頭看得她一眼,輕頷了一下首。
這時,抱著汪懷慕在火邊看大火的江小山抱了汪懷慕回來,張小碗伸手欲去抱他,卻被汪永昭攔手抱下。
“萍婆�!�
“大人�!逼计抛用ψ吡诉^來。
“帶小公子用膳,切兩塊牛肉片與他�!�
“是�!�
萍婆說著,便笑著抱了汪懷慕過來,她甚是疼愛汪懷慕,汪懷慕也很敬愛她,待她抱了他,他說道:“婆婆,我重,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罷�!�
萍婆子笑著道,“好,好,婆子知曉了�!�
她便放了他下來,小公子便與爹娘作了揖,這才讓她牽了他的手,乖乖去得一邊用晚膳去了。
他走后,汪永昭扶了扶張小碗的腰,伸手別過她頰邊的散發(fā),便伸手摟住了她,讓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微笑著的張小碗收回了看著小兒的視線,抬頭看得他一眼,輕聲地道,“我很歡喜您帶著我來這里�!�
汪永昭聽得哼笑了一聲,也就這怪婦人,會歡喜他帶她來這荒僻貧瘠的地方。
聽得他的嘲笑聲,張小碗也不語,只是笑著看著那火光,伸出手從桌上拿了個還帶著余溫的饃饃慢慢嚼著。
五月的大漠邊疆,夜間也是冷得很,她裹了汪永昭的黑裘衣在外,倒也擔擋住了這股寒氣,現(xiàn)下這么一靠,又沾染了幾許溫暖。
她抬得頭,就可看見這無邊無際的黑色蒼穹,覺得她的心是這世從來未有過的自由。
這一路來,廣闊的天空給了她活力,她覺得她被壓抑了半輩子的靈魂總算得以了喘息的空間,這一路她每每笑出來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的在歡喜,而不是在戴著面具在應對這個世間。
“這時真好�!睆埿⊥霃奶炜帐栈匮凵�,忍不住與汪永昭說道。
汪永昭把她手中的那塊冷掉的饃饃拿到手中,塞到了口里,待到咽下,喝過她拿過來的溫水,才道,“這幾日有風塵暴,風沙很大,以后出門要記得把帽子戴緊了,臉上也圍塊透氣的布�!�
“知曉了�!睆埿⊥朦c頭。
“過得幾日,待沙塵暴停歇了,我就要帶他們?nèi)デ胺教讲�,要得一些時日才回�!蓖粲勒训氐溃斑@上下的事,要你作主的不少,你自己定篤便罷,可知?”
“知了�!�
“我走后,這三個鎮(zhèn)的人與物,都歸你管,也歸你處置……”汪永昭這時低了頭看她,“可怕?”
張小碗笑著搖頭,“您知我的,不怕�!�
“你確也是未曾怕過誰�!蓖粲勒颜f到這笑了笑,他抬頭看得西方一會,又低頭朝得她輕輕地說道,“下月從南邊運來的第一批樹就會運來,我要帶三千人朝得周圍四處種樹,你可有法子,保得這幾千人的吃食?”
“三千人?除去咱們這幾個鎮(zhèn)還要多三千人?”張小碗坐直了身,看得汪永昭朝她點了點頭。
她的臉便沉了下來,思索了一會,才對汪永昭說,“要花不少銀子�!�
“都在你手中�!蓖粲勒训�。
“知了�!睆埿⊥胱谀怯窒氲靡粫糯嗡嘈χc了頭,許是心境寬了,她又朝得汪永昭有些埋怨地說,“有時我想這一切都是您想好了的,您早就把這安排好了,才不怕來到這個地兒�!�
胡家村的人,她家的兩個弟弟小寶小弟,做的就是這走南闖北的買賣,再有,汪永昭手中有一個龐大的馬幫,邊疆的那些守軍少半數(shù)也全是他能用得到的力量,這些人聯(lián)手起來,要把那物資運到這個地方,確也不是很難的事。
這根線,一牽起來,只要指揮得當,養(yǎng)活幾千人到一萬人,確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她來之前,就已經(jīng)為糧食做了相當大的準備,現(xiàn)下已有不少糧食朝得這邊運過來,到時再與得馬幫那邊商量一下,后續(xù)的糧食也可跟上。
生活在這里最大的問題就是錢財與水,銀子他們現(xiàn)在有,而水,他們確實是必須節(jié)約著用。
接近沙漠的地方,真是水要比黃金貴。
張小碗也知汪永昭派了人四處在找水源,也有幾處是快要找穩(wěn)妥了的,現(xiàn)下不知的是那些地方出來的水,能不能解得了這幾鎮(zhèn)人用水問題。
而這種樹,確也是必須要種的,可種下去了,它們也要水才能成活,這個問題,張小碗想必汪永昭也是想過了的。
“老爺,”張小碗想得一會,拉過汪永昭的手握到自己的懷中暖著,臉帶思索與他道,“您瞧我這樣跟您說對不對,您找人瞧得了地方,把樹栽到那水源處,您看可行?”
“嗯,可行。”
這時下人們見得了他們談話,已經(jīng)退出了院中,那帶刀靠墻的侍衛(wèi)也全都退到了墻外執(zhí)行,整個院子,就只剩了他倆。
汪永昭便把張小碗抱到了他的懷中,拉過他的厚披風裹住了她,讓她躺到他的懷里,這才淡淡地說道,“你想的,都與我說說罷�!�
“是,”張小碗抬頭笑看了他一眼,回得頭來沉思了一下,才接著道,“樹靠著水源好養(yǎng)活,待樹根伸到地下了,這些樹也盤得住水,年年月月的下來,樹成了樹,一棵棵都活著,想來也盤得住不少水了……”
汪永昭聞言便笑了,溫和地說道,“靠這些年年月月的行不通,我們能活得多少年?”
“�。俊睆埿⊥胝媸遣唤�。
“我與皇上請令過來了,我尋好了最近的三處山林,皇上也答應借我邊疆的三萬兵士幫我把那山林給我拆了過來�!�
拆了過來?
張小碗張開了嘴,傻傻地回過頭,傻傻地看著說得甚是輕描淡寫的汪永昭。
“別擔心,”汪永昭卻是安慰她道,“那三萬兵士不會吃咱們的,喝咱們的,他們歸皇上管。”
張小碗半晌都不知說何話才好,過得一會,她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這個鄉(xiāng)巴佬,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來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你的,把你打發(fā)到這種地方,卻還幫著你移山,這是發(fā)配您呢,還是讓您來當土皇帝的�!�
汪永昭聽得笑了笑,他輕撫了一下她的黑發(fā),在她耳邊喃喃道,“你當他好心?我日后還得去滄城去城替他訓軍練軍,人是他的人,兵是他的兵,出力的卻是我這個管著區(qū)區(qū)三個鎮(zhèn)的節(jié)度使。”
幾日間,汪永昭與張小碗交待了不少事,就帶兵出去了。
張小碗忙得甚是厲害,只得把汪懷慕托付給甄先生與萍婆子,她則帶著七婆與八婆忙碌了起來。
首當其沖的她要把幾個大庫房按物分管起來,也得看著物件一一按她的方式擺好放妥,邊還得處置著這鎮(zhèn)里的大少各項事宜。
這天她正在庫房歸置物件,聞管家的兒子大仲就跑過來朝得張小碗急叫,“夫人,夫人,大公子送東西來了……”
“大公子?”張小碗聽得一怔。
“哎喲,瞧我這嘴……”大仲見說得她不甚明白,忙抽了下自己的臉,道,“是善王千歲送箱子來了……”
“懷善?”張小碗聽得立馬提起了裙子,急步往外走。
“帷帽,夫人,您還沒戴上……”七婆與八婆忙拿了帕子遮帕上前,趕在門邊給張小碗穿戴好。
張小碗急步前往了那前面的正堂屋,她剛一進去,那領(lǐng)頭之人,一位臉邊有著小小一道刀痕的清秀青年便跪在了地上,笑著道,“末將龔行風給夫人請安�!�
“快快請起。”張小碗忙上前去扶,她把他真扶了起來,抬起紗布看得他兩眼,笑著道,“這就是懷善口中那位與他行兵打仗,還一起爬墻出外偷酒喝的義兄了?”
“是末將�!饼徯酗L一聽她這清脆的溫言聲,聲中還帶著笑,他天生帶笑的臉上笑意更重了。
“便叫我干娘罷�!睆埿⊥胛⑿χ�,便抬手摘了這帷帽,朝得他與屋內(nèi)還跪著的兵說道,“都起,別站著,找個地方坐著歇著�!�
說著她便轉(zhuǎn)身,對得大仲道,“別去勞煩你爹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府里作點主了,現(xiàn)下去吩咐伙夫給這幾位小哥們?nèi)プ鳇c飯食,再叫得人把水給送過來讓他們喝幾口解解渴。”
大仲一聽,喜得眼睛都亮了,躬著腰道了一聲“是”,就貓著腰快步走去了。
速度快得張小碗再想喚他也來不及,只得與身邊的八婆道,“你去吩咐一聲,抬得半只羊烤好了,他們一路都行得辛苦了,讓他們吃頓飽的。”
她說的是官話,這龔行風帶出來的八個兵士也是聽得懂這話的,聽罷后,竟全都齊齊咽了咽口水,發(fā)出了好大的吞咽聲,引得張小碗笑著過去看著他們道,“現(xiàn)下就饞上了?那可好,稍會我就不用擔心你們吃不下了。”
龔行風聽得撓頭,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竟上前拉了她的袖子,與她說道,“您快來看看,懷善可是給您捎了不少好物件來了……”
、171
龔行風一揮手,揮退了屋內(nèi)的幾人,便打開了箱子與張小碗看,一共五個箱子,三箱金銀珠寶,還有兩箱書。
“懷善說,這都是有用之物,您看過即知。”龔行風先前說歸是那般說,但現(xiàn)下看著這些以前看著甚多,現(xiàn)下打開一看卻突然不多了的物件有些羞赧。
“都是好物……”見他一個打兵行仗的小年輕竟然還會害羞,張小碗不由笑著溫言道。
龔行風看了她溫柔帶笑的眼睛一眼,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張小碗彎腰翻書,翻過了幾本,見都是些齊民要術(shù),地理游記之類的書本,便抬起腰朝得龔行風說,“這些書都是你與懷善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