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張小碗看得微微一笑，也不語。
這時(shí)，門外有劉二郎的隨從來報(bào)，他跪倒在地失聲驚道，“老爺，剛府中下人急馬來報(bào)，府中突然走水了�！�
“走水？”劉二郎猛地抬頭瞧他看去。
“是，走水了�！毕氯藵M臉驚慌，不斷磕頭。
劉二郎又猛地轉(zhuǎn)過頭，瞇著眼睛看了張小碗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笑了兩聲，便什么話也未說就抬腳而去。
這廂張小碗回了后院，去了那姨娘處，才聽得那姨娘是上吊自殺的，她還留了一封信下來，句句都指張小碗善妒，不準(zhǔn)大公子踏下后院一步，讓她等大好時(shí)光不能伺候大公子，只得虛度，她不堪忍受，希以命能提醒大夫人要賢德有禮，讓后院眾姐妹能給汪家多添子孫。
姨娘這么大膽子的，張小碗也是在官夫人堆里聽聞過的，但因她是皇上賞賜的，便多了些特別……
她先回了主院，汪永昭還未全然清醒過來，張小碗給他換冰帕?xí)r，也換得了他抬起眼皮不甚清楚的兩眼，轉(zhuǎn)瞬，他便又閉上了眼。
施家的大夫說了，汪永昭這傷不輕不重，他素日體質(zhì)好，這燒，要是兩日里退了下去，便也無礙了。
這可還是當(dāng)天一日，這便這么多事了。
張小碗找來聞管家，問他，“你可有什么主意？”
“就如先前我跟您所說的一樣，大公子說了，他不在時(shí)，一切您拿主意�！�
“是嗎？”張小碗喃喃自語。
“是�！甭劰芗铱跉鈪s是確焀無疑。
“那拿就拿罷�！�
就像劉二郎前腳一到，她就令了人去他家放火那般干脆，張小碗著了素裝，拿了昔日的靖王妃曾經(jīng)她寫過的幾封信，去了往日的靖王府后門處，把那幾封信燒了。
她對著那后門磕了頭，輕言道，“您說靖王大業(yè)大成后便會(huì)保我一家安危，我知您從不輕口妄言，但您不在了，這時(shí)日也不同了，我便把這信燒了給您，您放心，在張氏心里，您永世都是那說一不二的高貴王妃�！�
說完，她又磕完頭，稍后她站起了身，急走離了那巷子，上了那馬車回府。
回府后，找來家中汪永昭信任的那幾人把事情交待后，她便令人把那死去的娟姨娘去了汪府的衣裳，裹了外邊買來的粗布衣，讓下人把這女人隨便找個(gè)山頭扔了。
這日晚間，在堂屋等待她的厄運(yùn)的張小碗沒等來宮里的人，卻等來了汪永昭的醒來。
她匆匆回了屋，這時(shí)在汪永昭耳邊輕語的聞管家急急把話說完后，便起身退了下去，汪永昭笑著朝張小碗招了手，待她走近，他笑得那慘白的臉剎那間神采飛揚(yáng)了起來，“聽說，你把你舅舅家的后院都燒了？”
“不止，”張小碗在他身側(cè)坐下，給他墊高背后的枕頭，淡淡地說，“我還把皇上賞給您的美人扔到那山頭喂野狗去了�！�
“真真是狠毒�！蓖粲勒研@道，卻偏身湊到她的頰邊，珍愛般地輕吻下她的臉。
張小碗不為所動(dòng)，嘴里依舊不緊不慢地道，“或許呆會(huì)，便有人要幫您處置我這毒婦了�！�
“誰？”汪永昭聽得悶笑了兩聲，又湊到她耳邊道，“皇帝嗎？”
“嗯�！�
“我可聽說，你去了往日的靖王府燒了信�！�
“嗯�！睆埿⊥雱e過臉，把他重新扶回了枕頭上，蓋好了被子，看著眼前那滿臉都止不住笑的男人道，“不過，不知管不管用�！�
“原信呢？”汪永昭的笑慢慢地淡了下來，眼睛也不再像剛剛那么明亮，“別告訴我你燒了�！�
“沒�！睆埿⊥氪瓜铝搜�，伸手探得身邊的茶壺還熱著，她倒了碗水出來，先嘗了兩口，試了下溫度，才喂到了他的嘴里，待他喝完，才淡淡道，“到時(shí)您要用，再給您�！�
“如若不是到了這翻地步，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huì)與我說，你手中握著靖鳳皇后許諾你條件的信？”汪永昭嘴角又翹起了笑，這道笑顯得微微有一點(diǎn)冰冷。
“只是信，能頂什么用？”張小碗伸手出梳理他披散在枕間的頭發(fā)，“這也只是下下之策，我也只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您病著，我想不出別的法子度過這難關(guān)，您就當(dāng)我愚蠢罷�！�
說罷，她垂下頭，兩手拆著他打了淺結(jié)的頭發(fā)，“只要您能醒過來，好好活著即好。”
、149
汪府一連幾日都很是安靜，皇宮里沒來人，姨娘們用度減半，竟也沒個(gè)人出來再哭哭啼啼的。
過得半月，汪永昭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皇宮里確也來人了，汪永昭早間出的門，晚間宮里有人來報(bào)，說皇上留他在宮中用膳。
汪永昭是夜間亥時(shí)回的府，一進(jìn)府就直奔后院，把坐在大堂等他，正拿著個(gè)花樣圖在看的張小碗一把抱了起來。
“怎地？”張小碗訝異。
汪永昭把她抱起，又把她放到坐位上看著冷靜中帶有一點(diǎn)疑惑的張小碗，一攬袍子坐下，笑著對她說，“你這婦人無趣得緊�！�
張小碗淡淡一笑，“是好事？”
“嗯�！蓖粲勒延譁惲诉^來，仔細(xì)看著她的眉眼，“天大的好事�！�
張小碗起身，拿了茶壺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才說，“那就好�！�
汪永昭看她不驚不乍，更是不問，輕笑了一聲，便也不語了。
就寢時(shí)，他有些許冷淡，張小碗也不以為然，服伺好他上了床，就去吹了油燈。
待到臥房里全黑了，她脫光了身上的衣裳，不著片縷，鉆進(jìn)了被子里。
汪永昭抱得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得她一滑就滑到了下面，他的氣息濃重了起來。
好半晌，張小碗才在底下把頭鉆了出來，把嘴里的液體吐到了她放在旁的帕子上，才趴在汪永昭身的身上，悄聲地問他，“那位跟您說什么了？讓您高興成這樣�！�
汪永昭喘著氣，好半會(huì)都沒從那絕頂?shù)母叱敝行堰^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碰撞著婦人胸前的柔軟，那絕妙的感覺逼得他緊緊摳住這婦人的腰，真想把她揉碎到自己骨子里。
“您不高興了，現(xiàn)在不歡喜告訴我了？”那婦人悄悄在他耳邊說著，用舌頭舔著他的耳朵。
汪永昭惱怒得很，斥道，“你從哪知道的荒唐東西！”
訓(xùn)斥畢，當(dāng)她的軟得不可思議的舌尖探到他的耳朵內(nèi)時(shí)，汪永昭全身都僵硬了，他就像那無用待宰的降兵一樣，只能由得了她操縱著武器，在他身上點(diǎn)火。
身下的男人呼吸越來越重，身體卻僵得就像不能動(dòng)的石頭，張小碗無聲地笑了一下。
在黑暗里，她把身那床被子大力一掀，扔到了床下，在坐到他腰腹之間時(shí)，她低頭在他嘴邊再次用著沙啞的聲線懶懶地問，“您真不告訴我？”
這時(shí)，她那離他那高高翹起的那處，不過短短半截手指的距離。
“你……”汪永昭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臀部，氣息濃重得張小碗的鼻間全是他的味道。
他只說了一個(gè)“你”字就似話說不下去了一般，張小碗親親他的嘴，用前胸的兩處在他身上不輕不重地磨了幾下，又輕聲地道，“真不告訴嗎？”
“你這婦人！”汪永昭是真火了，他掐住張小碗的腰，眼看就要把她壓到身下。
“別……”張小碗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快快地說，“您說，我再給您更好的�！�
只不過這一句，汪永昭的身形便在起勢之間停止了。
那黑暗中，他的喘息重得就像發(fā)春的野獸，在無力地嗷叫著。
“你剛不是不想知道？”
“我只是想您在這時(shí)候告訴我�！�
“你……”
張小碗舔了舔嘴，朝得他汗?jié)竦哪樚蛄藘上�，用著那剛被他的那處弄啞了一些的喉嚨繼續(xù)輕輕地嘆道，“真咸，與您那處竟也差不多�！�
她這句話，終是把汪永昭這馬蜂窩捅破了，他把張小碗一個(gè)翻身，就壓在了床上大力地?cái)[弄了起來。
事畢，他還不滿足，待歇息了一會(huì)，便拿著手拍打著張小碗的腰，含著薄怒道，“你剛說的，再來一次�！�
雙腿這時(shí)已有些合不攏的張小碗只得苦笑出聲，她以為自己能作弄得了這男人，實(shí)則真刀實(shí)槍起來，她還是又估錯(cuò)了形勢了。
不得已，她只得按她原本計(jì)劃的方式又來了一遍。
因著中途那多出來的一次，最后一遍她賣力過后，便真是昏迷了過去，睡夢中，她迷糊覺得她被使用過度的身體在抽搐，但卻連拔開眼間昏沉的迷霧，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
隔日白日，張小碗醒來后，在床榻上還是聽得了汪永昭給她說的皇帝的意思。
內(nèi)容很多，汪永昭簡略地說了小半個(gè)時(shí)辰，放到了張小碗這里，簡要的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其內(nèi)容，那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是：皇后說的話，都算數(shù)。
張小碗聽了，表面很是平靜，心里卻還是有幾許感慨。
當(dāng)年的靖王妃所做的，得來了如今的這皇帝的這句話，或者她因他確實(shí)死得過早，可多少她還是得了一些，比起那些苦熬到頭也得不了付出對象一句好話的人來說，她運(yùn)氣不是太差，她歡喜的那個(gè)人確也還了她的幾許情深，把她當(dāng)了一回事。
不過，她如此一想過后，還是有些不明白，婉和公主可是皇后生的，就算為了穩(wěn)固政權(quán)把她下嫁相府，可也不至于把皇后生的女兒嫁過去吧？
這晚，趁著汪永昭神情愉快，張小碗便問他，“江相爺?shù)墓邮鞘裁礃拥娜耍B懷善都知，皇上難道不知嗎？”
“嗯？”汪永昭卻是心不在焉，只顧著親吻她。
“她畢竟是皇后生的公主，就算不喜我家懷善，想來，另找個(gè)相襯的，這滿朝文武家的俊秀，竟也找不出一位適合的了嗎？”
“呵，”汪永昭聽得停了動(dòng)作，冷嗤出聲，在她耳邊輕輕道，“你這蠢婦，你當(dāng)誰都會(huì)像我這般愛屋及烏？皇后是皇后，皇后的兒子閨女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不是人人都能得他的歡喜，何況是個(gè)愛出風(fēng)頭，不守閨閣之禮的公主？皇上要是這點(diǎn)心腸都沒有，你以為他這江山坐得穩(wěn)？”
說罷，像是要嘲破張小碗的天真心思，他又道，“現(xiàn)在最受他看重的，都不是皇后生前最看重的長子，而是他們的最小的幺子小曲王�！�
與張小碗說完，他便從她的身上翻了下去，便把她翻身上來壓著他，待到她在他身上躺好，他悠悠地道，“我這也跟你說了，在我這，我可以替你的大兒子出謀劃策，保他安穩(wěn)，但我的銀子和家產(chǎn)，都是懷慕和你以后的孩子的，該給他的我這些年間都會(huì)給他，以后的，他別想拿懷慕他們一個(gè)子兒，我話先說給你聽，到時(shí)你要是跟我鬧脾氣，我也是不依的�！�
張小碗聽得好一會(huì)都不知如何說話是好，就當(dāng)汪永昭的手伸她的臉摸來時(shí)，她撇過臉，輕輕地吻了他的手一下，苦笑著嘆道，“這就是您的愛屋及烏了？”
“你還想要如何？”聽得她不滿，汪永昭更不滿。
“沒了，”張小碗把臉貼過他的臉，輕輕地嘆道了一聲，自我解嘲道，“總歸都是給了我生的孩子，沒便宜了別人�！�
汪永昭卻是沒聽出她話間的那點(diǎn)嘲意，反倒很是不以為然地應(yīng)道，“當(dāng)然都是你生的孩子的，那兩個(gè)不成器的，待到冠禮畢后，給他們說了親，帶母另成門府就是�！�
“這么早？”張小碗?yún)s是被嚇住了。
“不早，”汪永昭淡淡地道，“省得他們的娘帶著他們礙我的眼�！�
張小碗聽得被逼得說出了一句本該不想說的話，“他們總歸也是汪家的孩子，日后也會(huì)替汪家開枝散葉�！�
“都是無用之人，”汪永昭這時(shí)閉上了眼，語氣依舊漠然，“日后別拖我孩兒的后腿就是。”
“孩子還小，”張小碗悄無聲息地皺了皺眉，口氣平和地道，“許是長大一些，多經(jīng)些世事，許是也會(huì)出息的�！�
“婦人之仁�！蓖粲勒堰@時(shí)重重地拍了下她的背，“別管這些你管不著的，我自有思忖。”
說罷就閉了眼，不再言語。
張小碗也無法再說什么，只得就此睡了過去。
過得一會(huì)，聽她睡著，汪永昭睜開眼睛，就著皎白的月光看了她的臉一眼，心想，待她再給他生下三四個(gè)，這府里到時(shí)會(huì)怎么熱鬧都不知曉，她竟還有心思想那庶子的以后？真是蠢得厲害。
靖皇安泰年間的這年的十二月，大鳳王朝下了幾場大雪過后便是艷陽高照，這時(shí)由國師帶頭起哄，又給靖皇歌功頌德起來，說有著真龍下凡的靖皇坐鎮(zhèn)大鳳，明年的大鳳子民必得豐收。
外面盡是一片給靖皇鼓吹的，這話聽得汪永昭都不厭其煩了，這日朝間他也假模假樣地給靖皇盡了吹捧的職后，他便又告病不上朝，在張小碗身上辛苦耕耘。
只耕耘了兩日，算了算日子，又算得張小碗來月事的時(shí)間晚了兩天，這天他忍了又忍，還是耐不住又請了大夫來，但這孩子還是沒有。
他便有些失望，又聽得百里之外那有寺廟求子靈驗(yàn)，他這日看這雪融得差不多了，頭上太陽也大，便叫聞管家套了馬車，抱了懷慕，往那寺廟行去。
、150
張小碗也坐在馬車內(nèi)，車廂內(nèi)，她并不像往日那樣端坐著，而是微斜著身體半臥在角落，顯得有幾許懶散。
“沒規(guī)沒矩�！蓖粲勒殉饬怂痪�，沒見得她坐正，卻也不再言語，只是拿著書冊出來，指著字叫懷中的懷慕認(rèn)。
父子倆一人一聲地說著話，懷慕稚嫩的聲音可愛無比，汪永昭那總是帶著點(diǎn)冷酷的噪音這時(shí)也溫和了起來，張小碗也就安著心垂著眼假寐著。
說來，去寺廟求子，怕是汪永昭心里也是不信的，他這種沙場上下來的，哪還信什么神佛？
當(dāng)日，她在屏后也是聽得那大夫小聲地說了床事過多，不易生養(yǎng)的話，哪想，昨晚半夜她還是被鬧了醒來。
這剛剛喘上一口氣，坐在那歇息的白日間，卻聽得這人要去拜菩薩，她當(dāng)場就呆看了這男人半會(huì)，一時(shí)之間都弄不明白他，差點(diǎn)跟他說想要孩子就晚上歇停點(diǎn)，讓她好生歇息幾夜。
但這話她還是沒出口。
男人得了那趣味，他自己喊停可以，卻是由不得女人喊停，要不然，心下肯定不悅，尤其像汪永昭這種人，要是得了她這句話，不知她事后要做多少休補(bǔ)的事，才可以把這人哄得回來。
現(xiàn)下，坐到馬車?yán)锖靡粫?huì)了，聽著父子倆說了好長一會(huì)的話，她才恍然想起，這神佛他是不信的，但她卻是要信上一些的，她偶爾了出門去上上香，在家中抄抄佛經(jīng)，這許是他念及她，要寬她的心，帶著她去。
念著汪永昭的這點(diǎn)情，待到了那處她曾與汪永昭拜過佛燒過香的地方，下了馬車后，張小碗伸手給他整了整身上的披風(fēng)，還溫聲地叮嚀了一句，“今日風(fēng)大，您這披風(fēng)就是到了里面也別解下了，別傷了風(fēng)。”
汪永昭聽得用鼻子嗯哼了一聲，抱起了地上的懷慕，對她說，“我陪你去燒香。”
“咦？”張小碗微訝，卻也沒說得什么。
待小和尚領(lǐng)了他們進(jìn)了那送子觀音的座駕處，張小碗跪拜在地，心中跟菩薩叨念著懷善的安危，懷慕卻從汪永昭的懷中掙脫了下來，跪在了張小碗的身邊，搖晃著腦袋說，“菩薩娘娘，您給我個(gè)小弟弟罷，待到來年，父親與懷慕定來給您上香送銀子……”
“哎喲，”在汪永昭身側(cè)的江小山一聽，忙跑過來在他身邊跪下，在他耳邊道，“小公子，不是這樣說的，不是送銀子，要說送香油錢……”
懷慕一聽，嘴巴張大，“竟是這樣？”
江小山連連打頭，懷慕的大眼睛頓時(shí)鼓得圓圓的，朝著送子觀音連連搖頭，“菩薩娘娘，我可是說錯(cuò)了，不是給您送銀子，是送香油錢，那，那……”
說到這，他又忘了詞，轉(zhuǎn)頭朝得江小山道，“小山……”
“請菩薩笑納�！苯∩焦眍^鬼臉小聲地朝他道，又害怕地看了張小碗一眼，見得大夫人沒轉(zhuǎn)頭斥他沒規(guī)矩，只是閉眼合掌，誠心拜佛，他便也松了一口氣。
“請菩薩笑納�！毙涯奖惶嵝�，總算把先前江小山教他的會(huì)說完了，但大松了口氣，把他爹爹給他玩的小錠金子拿了出來，往旁邊小和尚的手里塞，“吶，這是給菩薩的，你拿去買糖吃罷�！�
小和尚才得七八歲，也是反應(yīng)不及，“哦”了一聲，拿著金子瞧了又瞧，才撓撓光頭道，“似是金子，我給主持師傅送去，你們等等，我馬上回來。”
說著就跑走了，邊跑邊大叫著：“師傅，師傅，有位小施主給了金子�！�
張小碗聽過動(dòng)靜，輕搖了下頭，抱著懷慕起來，走到汪永昭身邊道，“夫君，咱們走罷。”
汪永昭看她一眼，翹了翹嘴角，便提了腳。
誰料許是小和尚的腳程太好，他那主持師傅的腳程也不壞，不多時(shí)，一個(gè)胖胖的中年和尚便笑瞇瞇地朝得他們急走了過來，剛頓下步，就低頭朝他們喊了一些“阿彌陀佛”，道，“多謝施主夫婦的捐獻(xiàn)�！�
道罷，他抬起了頭，看向了他們。
待他這頭一抬起，他先是看過汪永昭，張小碗和汪永昭手中的懷慕，待再看到汪永昭，那胖臉便嚴(yán)肅了起來，“這位施主，幾年前，我們可曾是有過一面之緣？”
“大師……”張小碗也溫婉笑著出了聲。
“讓他說�！蓖粲勒殉谅暣驍嗨�。
“這位施主依舊這般氣宇軒昂，想必比昔日更進(jìn)一步了，老衲這還有句話，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說……”這胖和尚又念了句佛號(hào)，肅道。
要是沒得前次經(jīng)驗(yàn)，張小碗還能朝他笑笑，讓他快說，這時(shí)聽得這胖和尚這話，卻是想嘆氣。
“說�！蓖粲勒延致N了翹嘴，輕瞄了沉著臉皺著眉的張小碗一眼，眼睛便看到了這和尚身上去了。
“只是，老衲見施主身后的血光滿天比前次的更甚，還望施主多心存仁善，多造福事，要知因果循環(huán)，施主要是手上人命過多，臨到頭上，就是世代子孫單薄啊。”胖和尚把話說完，張小碗硬是去拉住了汪永昭的手，才沒讓他把胖和尚的頭一腳踢爆。
饒是如此，汪永昭那嘴角的冷笑便也是殺氣騰騰。
她勉強(qiáng)地朝得胖和尚笑了笑，“多謝大師提點(diǎn)，天色已晚，我們夫婦就此離去�！�
說罷，強(qiáng)拉著汪永昭就往外走，同時(shí)用眼神示意江小山帶著家將堵在他們的身后，別讓和尚再上前說話了。
上次與汪永昭上香時(shí)，他們尚還住在葉片子村，說來也是邪門，那主持和尚看得她，沒大呼她是哪里來的妖孽，卻是苦口婆心地勸說汪永昭要心存仁善，說了一大通上蒼有好生之德的話，那日也如若不是她及時(shí)拖走汪永昭，汪永昭又念及她是為他祈福，他當(dāng)時(shí)就能把這胖和尚宰了。
現(xiàn)下可好，這寺廟太靈，名聲傳到了京城里，他們又來了。
胖和尚還記得他，還說他子孫單薄，張小碗都有些佩服起這不怕得罪人的和尚來了。
汪永昭先也是由得了她拉著他的手，待走到馬車處，他把滿臉不解看著他們的懷慕放到張小碗的懷里，淡淡地道，“你先坐一會(huì)，我過會(huì)就來。”
“別去了，”張小碗嘆道，“這送子觀音都是他廟里的菩薩，您要是去上這一趟，咱們的孩子您還要不要了？”
汪永昭看了她幾眼，又轉(zhuǎn)過頭去看那廟門處，看得那和尚還在對著他念佛號(hào)，他冷哼了一聲，便把懷慕抱了回來，扶了她上馬車。
待他們的馬車走后，胖和尚握著手上念珠長嘆道，“一身的殺債，竟是長命百歲之相，佛祖啊，這天機(jī)弟子竟是看不破，該當(dāng)何解？”
馬車上，懷慕入睡后，張小碗抱著他，靠近了一言不發(fā)的汪永昭，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
待汪永昭把手扶到了她的腰上，張小碗偏了偏頭，看著他輕聲地道，“您別在意那和尚的話，我生養(yǎng)懷慕時(shí)許是耗了些身子，待養(yǎng)好了，孩兒也便是會(huì)有的。”
汪永昭先是未語，好一會(huì)，才帶著薄怒道，“何時(shí)才會(huì)有？叫你不要成天忙著替你那大兒子天天做衣做靴，好生養(yǎng)著，你何時(shí)聽過我的話？”
張小碗沒料他又把話扯到懷善身上卻，剎那啞口無言。
看得她不語，汪永昭臉色更冷，正欲要再道言語之際，懷慕卻在張小碗的懷中不安地動(dòng)了動(dòng)身體，這才止住了他的話。
饒是如此，一路上他都沒有再給張小碗好臉色，待送了他們到了汪府，他鐵青著臉，另騎壯馬出了府。
聞管家見得都有些駭然，待送了張小碗回了主院，他拉著江小山問了個(gè)大概，便氣短地道，“怎地又鬧上了？先前這不好好的么。”
江小山也苦著臉嘆了口氣，“誰曉得他們要咋個(gè)樣，反正我是瞧不懂，這次說來倒也不是夫人的不是了，大公子要走，她還上前給他整理衣裳呢，可大公子愣是還打了她的手，打得她的手都紅了，真真是心狠得很�！�
聞管家聽聞這句，不由搖了搖頭。
待到次日早間，他以為不回來的汪永昭竟回來了，這次回來，竟帶回了數(shù)十支參，長參短參皆有之，其中還有那新生孩兒的婦人胚盤，要他立馬著廚房燉了給夫人抬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