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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張小碗瞧得了他眼里的冷然,就知這事,她這里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汪永昭那里卻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現(xiàn)在有時間給大伙拜個年了,祝大家新年幸福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今晚我也挺感動的,謝大家在百忙之中還能抽空看文,謝謝你們。

    真是很是多謝各位一直以來的訂閱,打分與留言,謝謝你們能認(rèn)同我的寫作,這些都是我好好寫文的動力,再次多謝。

    、131

    大年初三,雯姨娘的家人,她的嫡母長兄,一個七品的武官來拜年,也是上門道歉。

    汪永重見的他,回頭也朝汪永昭問了話,汪永昭答了一句話,說正午門還缺個守門的,他要是有意,不用出節(jié),他就可以走馬上任。

    雯姨娘的嫡兄自然不會為了個庶妹去正午門當(dāng)個守城門的,就這么離開了汪府。

    這天汪永昭帶了張小碗去給汪韓氏請安,剛站到門口,汪懷玨就從里面跑了出來,抱了汪永昭的腿,就抬起小臉,哭著喊,“爹爹,我要娘……”

    汪韓氏這時也抬眼看著汪永昭。

    汪永昭手中還抱著懷慕,見懷慕聽到哭聲,好奇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圈,他的小兒因沒看到人,便看著他又嘴吐起了水泡泡。

    “帶走�!蓖粲勒岩姞畈唤馉�,撇過頭朝江小山淡淡地道。

    “娘,孩兒帶媳婦來跟你請安了。”汪永昭帶著張小碗行了禮,喝過一口茶,便又抱著懷慕走了。

    等到下午,汪韓氏才知汪永昭帶著張小碗回了葉片子村。

    回了村中的宅子,張小碗才算是又重掌回了家事,盡管懷慕有貼身的奶娘照顧,她也有溫婆子當(dāng)幫手,但頭幾次她還是忙得很是疲累。

    而這幾天,汪永昭每天都是帶著他的那幾個住在前院的親兵早出晚歸,有時晚上也不見得回來,在忙一些她不知道,也不打算問的事。

    待出了正月,張小碗的身體才算真緩了過來,不再走一段落就會直喘氣,抱懷慕也可以一直抱著不覺得疲勞了。

    張家的人也一直往到正月才戀戀不舍離開,臨走前,張小碗心下不安,把靖王妃與汪永昭私下給她的那些銀兩全拿給了張小寶,讓他和胡九刀想盡辦法把糧食存好,并傳信叫小弟從大東急趕回來,先把家里的這些事全部辦好才成。

    “要出大事了?”張小寶拿著他大姐給他那一大包銀子很是不安。

    “怕是,”張小碗又把給家里人做好的幾件衣服放在了另一個包袱里,仔細(xì)又想了想,才對小寶說,“回頭我會跟大公子商量,會叫一些能信任的人住進(jìn)山谷,幫著咱們看糧,你先跟刀爺商量好,叫他們村里的人也都準(zhǔn)備好。”

    “知曉了,你放心�!睆埿毬犅労竽樕徽拔以谶@小半年里必會按你的吩咐把事全辦妥�!�

    聽得他的認(rèn)真保證,張小碗笑了笑,過了一會,她輕嘆了口氣,“還好你們尋了我來,要是沒得你們,大姐這日子怕也是不好過得很�!�

    “大姐……”張小寶聽得眼睛都紅了,“你別說這話,要是沒你,早家早一個人都沒得了。”

    張小碗聽得轉(zhuǎn)過了頭,朝他揮了手,“趕緊走吧�!�

    張小寶抹了把眼睛,拿著她給他的兩個大包袱出了門。

    等他走后,張小碗才默默地抹掉了眼邊的淚。

    張小寶這廂剛出門,知他們家今日要走,就留在家的汪永昭早派了人看著他,現(xiàn)瞧得他從夫人的房里出來,汪永昭的親兵便領(lǐng)了他進(jìn)了汪永昭的書房。

    “大人,啥事?”張小寶一進(jìn)門給汪永昭施了禮道。

    汪永昭眼睛掠過他一個背著的大包袱,一個提著的更大的包袱,什么也沒問,只說道,“那趙大強(qiáng)不是能信之人,在你大姐讓你辦的事期間,防著他一些�!�

    “我知曉�!睆埿毬牭眠@話勉強(qiáng)一笑,趙大強(qiáng)什么人汪永昭早告訴過他,他也不是沒心眼的人,自知要怎么辦事。

    說罷,張小寶覺得有些不對勁,問汪永昭道,“您知我大姐要我辦什么事?”

    “知一點(diǎn)。”

    “她跟您說過?”

    “沒。”

    “您從何知曉的?”

    “你說呢?”汪永昭翹起嘴角冷冷地笑了笑,“她是我的妻子,她要干什么,我這當(dāng)夫君的還不能知曉一二不成?”

    “那……那事您還瞞著她嗎?”張小寶問到這事有些忐忑不安了。

    “瞞,不僅我要瞞,你也要瞞得死死的,”汪永昭說到此,嚴(yán)厲地看著他說,“不要再給她心中添事,明白了嗎?”

    “知曉了�!睆埿氁彩怯趿丝跉�,抱著手中的包袱朝這兇神惡煞的汪大人說,“我比您更想不讓她知道,我這不怕您……”

    他本是要說汪永昭不是個對他大姐多好的人,但這一年多來汪永昭所做的事,好幾件都堪稱得上好了,張小寶便也沒什么話可說了。

    他姐說得對,這人再如何,也是懷善的親身父親,打斷筋連著骨頭,再如何,他們表面上還是要對這人恭恭敬敬,讓人挑不出理來,事情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二月間,汪永昭夜間每每回來,頭一沾枕便睡。

    張小碗給他脫靴擦身,靴子有時泥濘不堪,腿側(cè)偶有騎急馬才有的擦痕,這些種種,都讓她猜測這本就不穩(wěn)的京都更不穩(wěn)了。

    她沒什么更大的本事卻預(yù)測這些她看不透的形勢,她眼睛所到之處不過是這個村子,和汪府的那座總兵府,她沒能力知曉更多,所以她只能掌握她能掌握的,存糧存肉存油存藥物。

    人活命的根本,就是有口吃的。

    哪天她的小老虎在遠(yuǎn)方的戰(zhàn)場上沒得吃的了,她也得有吃的給他送上去才成。

    張小碗什么都不信,她只信自己,她也不想依靠誰,因?yàn)榫退闶侨缁实�,先前的永延皇那樣的人物,哪一天,說他死了他就真的死了;就算是如汪永昭這種夾縫生存也沒死的人物,他累極了躺在那,死亡對他而言也就是別人的一刀子的事,所以這世上,無論是誰,就算是有天大的能力的人那能力也只在那天大之間,這也算是有限的,靠誰,都不是回事,總有一天他們會倒下,信自己卻能讓人更踏實(shí)一些。

    張小碗也知曉汪永昭多少知道她的一些舉動,但這時候,這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了,想來,她辦的事,汪永昭也是要得些好處的。

    他手下暗士不知多少,人人都張著一張嘴,都是要吃飯進(jìn)去的。

    果不其然,大鳳朝這年五月,京城的大門把守嚴(yán)密,有好幾天里,城里只許進(jìn)不許出,那幾天汪永昭根本沒有回來,她只收到了江小山帶回來的那根汪永昭頭上她給他扎的發(fā)帶,讓她給一千石糧食給江小山。

    張小碗心里苦笑汪永昭莫不是把她當(dāng)個開糧鋪的,但也是急找了胡九刀過來,讓他帶著江小山去提糧食。

    江小山也是頭一次清楚知道張小碗藏了這么多糧食,足對這個出身不高的夫人當(dāng)真是刮目相看。

    五月末,汪永昭這才回來,張小碗這時也知朝中百臣齊反凌家把持朝政,欲要趕凌國舅為首的凌家人出朝廷。

    張小碗也從家中老仆那邊得知靖王妃府中已是捉襟見肘,為了替靖王在朝廷拉籠官員,靖王那邊的庫房也是儼然已空,她便咬了咬牙,跟汪永昭小聲求了事,把汪永昭那些年月里帶兵打仗所得的貴重器物全給了靖王妃。

    汪永昭雖是答應(yīng)了她,但知曉這事的汪觀琪卻心疼得當(dāng)晚趕到了這別宅,足瞪了張小碗半晚,害得張小碗累極了,也只得半垂著頭,拿著帕子掩著打出來的哈欠。

    張小碗這時已是不怕了,她當(dāng)真是不管不顧了,因只有靖王上位,她的孩子才能活著,她只能再次豁出去。

    六月末,懷慕十個月大,已會爬在汪永昭的身上,把嘴巴上的口水泡泡往他爹爹的嘴上撲,直逗得汪永昭只要一在家,必要把他抱在手上,不管被他的這小子尿濕了多少衣裳也如是。

    七月,汪永昭帶著張小碗離開葉片子村,把她藏在了山中的一戶人家,他則帶暗兵而去。

    七月中,江小山又給她帶來靖王妃給她的信件,其中有小老虎告母親的兩封家信,還有一封是靖王妃的親筆書信,她要跟張小碗借三千石糧食。

    張小碗這幾年間存了三次急糧,這還是她的兩個弟弟與胡九刀在民間想盡辦法,才不著痕跡存來的,存了這么多年,實(shí)則也就近三千四百石糧食,前面已給了汪永昭一千石,現(xiàn)下存糧已不夠三千石了。

    但這時,張小碗只愿多給,不愿少給,她便親自領(lǐng)了靖王那邊的人去了山谷,見了胡家村的族長,談好了條件,胡家村舉全村之力借給了她八百石糧食,她這邊才把靖王要的糧食籌好,全部交到了靖王的人手里。

    這件事,從接到信件,包括來往路上的時間,再到把糧食全部交予到人的手中,張小碗只花了六天的時間。

    七月底,糧食運(yùn)抵靖王五千急行軍駐扎處,首領(lǐng)小將汪懷善領(lǐng)著士兵大吃了一頓干飯,當(dāng)晚,朝著京都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這時,先前因急路去往谷中與胡家村調(diào)糧的張小碗因長途跑馬淋雨了兩夜,又路途從馬上掉來了好幾次,身體受損,低燒了近十天,此時還在床上昏迷不醒。

    、132

    京城風(fēng)云突變,汪永昭把手邊的事交給親信副將,才急趕回了張小碗先居住的小山村里。

    張小碗低燒不止,喝不進(jìn)藥,他便用了老法子,用嘴含了藥,強(qiáng)自喂到了她喉嚨里,如此三翻下來,張小碗第他回來的第二晚終醒了過來。

    汪永昭守得她醒來,便又氣又急,想伸手打她,卻只揚(yáng)高了手,又恨恨地收回。

    “您怎回來了?”張小碗見到他,便伸出手拿了帕子,去拭他頰邊的汗。

    汪永昭坐在那看著她,看得她半晌,見她只顧著伸著虛弱的手給他拭汗,整理衣裳,便凄愴地哼笑了一聲。

    罷,罷,罷,隨得了她去。

    她的心只一門心思地放在她那小兒心上,便由得了她去,這個當(dāng)口,她活著就是好事。

    他們的懷慕,還不到一歲。

    聽得汪永昭呼吸正常,張小碗便抬了頭,抬頭后,瞧得汪永昭那瘦得像冷劍一樣銳利的臉,她便真真切切地苦笑了起來,小聲地問他,“您能呆得了幾日?”

    “兩日后回�!蓖粲勒寻阉氖肿竭M(jìn)了被子,給她拉了被子蓋住了她的肩膀。

    “那就好,待明早我下了地,給您燉雞湯喝。”張小碗說著偏頭看著汪永昭,眼皮半垂不垂地掛在那。

    汪永昭又哼笑了一聲,但他又伸出了手,攔了她的眼睛,“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當(dāng)張小碗睡罷,他拿著溪水沐浴了一下,等不到頭發(fā)干,便趴在了張小碗的邊閉上了眼。

    門外,他的兩個隨身將士見他就寢,一人便抱了劍坐在了地上,半打起了盹,一人依舊全神守衛(wèi)。

    第二日張小碗好了一些,便真起了床,她把她先前捉來的七只山雞全殺了,燉了三只,炒了四只,想讓汪永昭帶著他的兵好好吃了一頓。

    懷慕這些日子被奶娘帶著,十幾日與張小碗沒見著多少面,對張小碗生疏了一些,但對汪永昭卻絲毫也未曾生疏,他被汪永昭只帶了一個早上,就抱著他爹的脖子不放了,連奶娘也不要。

    汪永昭欲要用膳,張小碗想抱回他到手上,讓汪永昭換出手來用膳也不行,汪懷慕就是認(rèn)定了他這個爹,坐在他爹的膝蓋頭拍著手板心樂呵呵地看著他爹用膳。

    汪永昭連喝了幾碗湯,啃了兩根雞腿,見懷慕睜著他黑黝黝的眼睛歡喜地看著他,他心中頓時一暖,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轉(zhuǎn)頭對張小碗問,“那小子小時也這么聰慧?”

    張小碗聽得稍稍一愣,又夾了幾塊肉多骨頭少的雞塊放到他碗中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懷善小時也一樣聰慧。”

    “嗯,就這點(diǎn)還像樣�!蓖粲勒亚频盟谎�,便又埋頭吃了起來。

    他吃得速度快,但樣子還算得體,與懷善小時恨不得把臉都埋在碗里的樣子是截然不同的。

    也與吃得飽飽坐在他爹腿上,興高采烈看著他們說話的懷慕也是不同的。

    “那時未得多少吃的,便是在山中捉了兔子,抓了雞,做好了后也是村中最好的拌飯菜了,但這些在我們住的山上也不是老有,多的地方就得往深山里去了,他又離不了我,我又不便帶他往那深山里去,只得時不時在山邊轉(zhuǎn)轉(zhuǎn),看能不能天天都逮到一兩只野物給他加菜……”說到這,張小碗朝用膳速度慢下來的汪永昭笑笑,“您還聽嗎?”

    汪永昭把嘴里的骨頭吐了出來,點(diǎn)了下頭。

    張小碗便繼續(xù)淡淡地說,“他一歲時,夕食吃得早,光吃稀粥吃不飽,有天夜半時,他餓得醒了過來,我頭一次當(dāng)娘,先是不知他為何哭鬧,只得什么法子都挨個試,才知這時他夜間吃不得稀飯,要吃干飯才不會餓,我還想著他剛一歲的人,牙齒都沒長出來,嚼不動干飯,便跟我們一樣先吃吃稀粥也是好的,哪想,在餓了他好幾天后才知他是給我餓得,所幸那時干飯還是吃得起的,便也還是養(yǎng)活了他下來,后頭他三四歲大,一頓兩大碗飯,頓頓都要吃得極多,有次別人問他為何,他說要吃得飽才能盡快長得大,才能好好護(hù)住我,不讓人欺負(fù)我,還能去那山中抓野兔子給我吃,不讓我離他而去,去那山中忙活了……”

    說到此,張小碗轉(zhuǎn)過臉,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水光眨掉才轉(zhuǎn)回頭,才對汪永昭歉意地說,“您別怪我如此為他,那時,只有他伴著我�!�

    她的孩兒,一歲多還不懂怎么說話,聽得村里的老人家哄他說吃飯就能快快長大,就已經(jīng)會嗷嗷哭著鬧著叫著要吃多多的飯。

    他見不得她辛苦,便要保護(hù)她了。

    汪永昭聽罷,微垂了眼,看著她放在桌上的那雙手,沒有言語。

    張小碗便低了頭,繼續(xù)給他夾菜。

    她這時給汪永昭說那以前的事,是想讓汪永昭知曉,她為她的大兒子竭盡全力不是沒原因的,另外也想讓汪永昭知曉,他的大兒子不親他,也是有其原因。

    她當(dāng)年被逐到牛歸鄉(xiāng),固然她瞞了有孩子的事不對,但當(dāng)年汪家那想把她趕到鄉(xiāng)下,讓她等死的事實(shí),她也不信汪永昭心里沒有數(shù)。

    事到如今,說當(dāng)年也沒有太多意思,但張小碗不允許汪永昭因她的孩子不親他,他就要薄待他。

    小老虎返京后,汪永昭該給她的孩子的助力,他都要給他,不能因?yàn)樗幌菜�,他就不給。

    她知道汪永昭骨子里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太明白不過,知曉汪永昭很是排斥她的大兒子不過,她也知汪永昭也不會對懷善有什么不利,但,她還是希望他,能做的都能做到,無需她的孩子去走更多沒必要的路。

    當(dāng)夜張小碗睡到半夜,汪永昭壓上了她的身,弄醒了她,問她:“你知你是汪家婦?”

    “我知。”張小碗在迷朦中答道。

    “你知就好�!蓖粲勒驯憬忾_了她的肚兜,脫了她的褻褲,輕磨著進(jìn)了她的身體。

    許是念及張小碗的身體,這一晚他的動作很輕,饒是如此,張小碗最后還是出了一身熱汗。

    快要晨間時,汪永昭去灶房燒了水過來,倒進(jìn)了浴桶里,汪懷昭把張小碗抱在身前,兩人在熱水里相偎了許久。

    待到那夏日的晨光快要從天的那邊爬起,汪永昭在張小碗耳邊輕輕地說了句,“你可愿意把我放在你的心上?”

    沒有人回答他,他懷中的婦人已疲憊入睡,他便自問自說,“如此,我便也把你放在我的心上�!�

    一日后,汪永昭離去,張小碗再見到他時,便是一月后,他來接她回尚書府。

    這時,汪永昭已是大風(fēng)朝的兵部尚書。

    這年,即位不到兩年的劉瓏退位,有著赫赫戰(zhàn)功,攻下夏朝,帶回?zé)o數(shù)金銀珠寶的靖王劉靖被群臣擁護(hù)即位。

    張小碗不知內(nèi)情如何,也不知這個朝代的史書會如何評價這些事,她只想知道她的兒子何時回來。

    但汪永昭不說,她也按捺住不問。

    她知他會在該回來的時候回到她的身邊。

    汪永昭答應(yīng)她,兩年之內(nèi)必讓他回,他做到了,而她要做的就是給予他做到這事的回報,還有尊重。

    她不能在這個男人夜間疲憊回來,在他睡在她身邊時還追問他這種話。

    這也許會讓汪永昭憤怒,也會對她的孩子不利。

    張小碗忍耐著,終于在這年九月底,在懷善十六歲生辰的前兩天,見到了她的兒子——善王汪懷善。

    善王來尚書府,下面的下人也不知曉,他偷偷地溜過了尚書府的后墻,在當(dāng)今的兵部尚書汪永昭的眼皮子底下溜進(jìn)了尚書夫人的院子里。

    他悄悄探得她坐在亭子里,正在做手上針線活,便想悄悄地上前嚇上她一跳,于是便想了法子,走到了她的身后,但卻在探頭之際卻怔住了。

    他娘手上的衣裳,看著那樣式,似是他的。

    他看看衣裳,再看看自己如今的身高,便探頭到他娘臉邊有些郁悶地說,“你怎知我現(xiàn)長這么高?”

    早在他探頭時已經(jīng)知曉他的氣息,內(nèi)心已驚心動魄過了的張小碗側(cè)頭看了看他,笑著道,“你站我面前看看。”

    汪懷善便乖巧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張小碗拿起手中的袍子,站起在他身上量試了一下,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是沒錯�!�

    “我回來了,你竟如此?”汪懷善站在她面前,那眼睛卻是一眨都沒眨過,他看著她的眼里有著紅光,似心中藏著過多的話,卻沒得到法子,說不出口。

    “竟如此什么?”張小碗拉了他坐到她先前坐著的凳子上坐下,把他隨便亂扎起的頭發(fā)拆下,把那根舊發(fā)帶放到一邊,拿了衣籃子里的新發(fā)帶到手上,給他重新扎起了頭發(fā)。

    “你一點(diǎn)也不想見到我�!蓖魬焉莆宋亲樱劬氐准t了,心里委屈得不行,“為了來見你,我連靖王賞給我的善王府我都沒去瞧上一瞧,整頓好了兵士我就跑回來看你了�!�

    “我怎地不想見你了?”張小碗好笑地翹起了嘴角。

    “你見到我一點(diǎn)點(diǎn)歡喜也沒有!”汪懷善大聲地哽咽抽泣著道,“許是你跟那王八蛋過了這么久的日子,還生了個孩子,便不要我了�!�

    、133

    “誰說的我,我不要你了?”張小碗輕輕地梳著他的頭發(fā),笑著問。

    汪懷善乖乖地坐在那讓她梳頭,一動不動。

    這時,他不答話了,只是抽泣地吸著鼻子,似是傷心得不行。

    “娘以前說過的話你都不記得了?”張小碗給他一下一下慢慢地梳著頭發(fā),也隨意地慢慢地問。

    如若不如此,因陡然見到她突然長大了不少的孩子而起的酸楚會把她淹沒,會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梳理著他的頭發(fā),也緩緩把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情緒慢慢掩了下去。

    “哼……”汪懷善先是不說話,后頭卻是恨恨地哼了一聲,待張小碗給他扎好發(fā)帶,他伸出手,摸了摸那根藍(lán)發(fā)的發(fā)帶,還放到鼻間聞了聞,這才轉(zhuǎn)過頭,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把臉埋在了她的小腹前,盡情地流著淚。

    “我好想你,娘。”他說。

    張小碗抱著他的頭,抬起頭任由眼淚彎延流下。

    “你想不想我?”在她腹前,汪懷善悶悶地說。

    “很想。”張小碗笑著答。

    汪懷善總算是抬起了頭,他抬頭看著他娘掉下的淚,看著它滴到了他的臉上,他伸手摸了摸,這才站起,拿起袖子去擦她臉上的眼淚。

    “你最歡喜我是不是?”汪懷善看著她淚眼朦朧的娘,小心,且無比慎重地問。

    張小碗未語,只輕輕地頷了幾下首。

    “那便罷了,我原諒你了�!蓖魬焉茋@息著嘆了口氣,把頭靠到她的肩前,似是忍耐地說,“你多個兒子便多個兒子罷,只是你要永遠(yuǎn)記得,不要傷我的心�!�

    說著,他把張小碗的一手捧起,放到自己的心口,讓她感覺著他的心跳,讓她知道,在他的心里,他最歡喜的人也是她。

    見此狀,張小碗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低頭,把下巴貼住他的臉,感受著他的體溫,告訴自己,她的孩子是真的回來了。

    母子相依相偎,不遠(yuǎn)處的大門口,汪永昭見到此景,差點(diǎn)把拳手捏碎。

    他忍了又忍,終是看不過去,掉頭而去。

    他本要走進(jìn)去,可他知曉這不是時候,他不能逼得她太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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