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她無可奈何地伸出了手,抱了他的頭,哽咽著說,“您別這樣說,您別�!�
她一步一步走到這步,她還能如何�。�
那戰(zhàn)場上,還有她的孩子啊。
“我給您生您要的孩子,”張小碗哭了出來,她把頭埋在了汪永昭的脖子里在,無聲地痛哭,“我給您生您的孩子�!�
如若可以,她真的想死了,她太絕望,也太累了,這一年一年的,苦難似沒有盡頭,她活得太苦了。
沒有人知道,到了這步,她已經(jīng)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無聲地哭得歇斯底里,汪永昭聽得抬起了臉,眼中再無淚光,他把這婦人的臉抬起,看得她一臉的痛苦,他輕輕地說,“我原諒你這一次,你不要再騙我,再騙我,我就在你面前一刀一刀把他剮了,到時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說罷,看著她淚如雨下的臉,他殘忍地笑了,他伸出頭,一一吻過她的淚,待嘗過那遍苦澀后,他把她緊緊地抱到了懷里。
他的心也疼,疼得很是厲害,可誰人又知道?
他緊緊地抱住她,想把這個從不如他愿的婦人嵌到他的骨子里……
這時,這婦人竟反抱過了他,他聽得她聽著淚意的聲音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夫君,我也苦,我心里頭也苦,您那般對待過我的孩子,我要如何才敢生得了第二個,我怎么敢啊?”
說著她又痛哭了起來,汪永昭一聽她那口中說道的那一聲夫君,那剎那,他的黑眸亮得就像黑幕中亮起了星光,他微松了那手,扶住她的肩頭,忍不住有些急急地跟她解釋,“不會,不會了,你給我生吧,生個跟你一模一樣的,我定會好好護在心手,再也不會對他壞了,他要什么我都給他什么�!�
張小碗聽得又哭了起來,她閉上了眼,伸出一手把他的眼睛攔了,一手半掩了自己的眼,撫過那道流出熱淚,再次跟他撒了謊,“你莫要騙我�!�
“怎會?”汪永昭卻笑了,這一刻,他心里實在歡喜得緊,他把她的手拿下,情不自禁地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他忍不住地想笑,對著那并不漂亮白凈的手親了又親,才笑著跟她慢慢地說,“你別怕,你吃的那藥只是涼,大夫說還沒傷著著身體,調(diào)養(yǎng)得兩月即好,到時你就可以有我們的孩子了。”
張小碗聽后笑著含淚地點了點頭,這時她再也撐不下去了,就勢一倒,倒在了汪永昭的懷里。
汪永昭以為她被他嚇著了,他殺過太多人,身上血腥味太重,她現(xiàn)在身邊還寒著,禁不得嚇,他即刻便抱了她起來,往那臥房走去。
他邊走邊看著這婦人的臉,在她耳邊再跟她保證道,“我定會對他好的,你且看著�!�
張小碗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把頭埋了他的胸前,聽得他那激動的心跳聲,她緩緩地止住了淚,心中無非無喜。
事到如今,他還在要脅著她要殺了她相依為命的孩子,這讓她如何不心冷?
哭過了,她還是得接著戰(zhàn)斗。
、125
一連幾天,汪永昭都很是沉默,總是拿眼睛看著張小碗,要是探得張小碗笑意吟吟地看著他,他就別過頭,嘴角這才微微有些翹起。
張小碗也并不是總是笑的,有時累極了也不愿再撐著笑臉,這日在堂屋做針線活,坐在一邊看書的汪永昭又偏頭看她,她看過去時,臉上便沒有笑。
這刻,汪永昭嘴角剎那就冷了。
張小碗隨即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小心試探地伸出手,探到他的手,見他沒動,便拿起放在自己手中握著,又輕輕問他,“我的手是不是很粗?”
汪永昭看她一眼。
“握得你疼?”
“我的也粗�!蓖粲勒堰@時卻發(fā)了話,看得張小碗一眼,又站起了身。
當(dāng)他去而復(fù)返,手中拿了藥膏,他打開把白色的藥膏涂到了張小碗的手上,一言不發(fā)地替她抹著。
張小碗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沉默的臉,想著,也許日子久了,得到了她的“愛”后,他也是會膩煩吧。
得到了,也就不過如此了。
現(xiàn)如今,對他好點,得來幾許恩愛吧,這樣哪怕有一天他又有了非要不可的人,看在往日這些情義上,總虧待不了她多少。
說來,這男人這點擔(dān)當(dāng)還是有的。
張小碗內(nèi)心斟酌了幾天,便也又再次下了決定。
哭也哭過了,日子還得繼續(xù),只能如此。
“你莫要怪我�!痹趲滋旌螅瑥埿⊥虢K于就那天他們的事開了第一句腔。
汪永昭看她一眼,“嗯”了一聲。
“我知您也不想對懷善不好,”張小碗伸出那只被他擦好的手,摸了摸他那興許流過眼淚的眼畔,用非常輕的聲音輕輕地說,“您也不容易,是我做得不對�!�
說來,就他來說,確也是不對的,他的妻子不愿意給他生他的孩子,那是多大的震怒?饒是如此,那一巴掌也還是沒拍到她的臉上,算是也是不錯了。
汪永昭聽罷,把她的這只手也擦好了藥膏,才淡淡地開了口,說道,“你好好吃藥�!�
張小碗點了點頭。
現(xiàn)下,汪永昭已經(jīng)不許她進灶房,那調(diào)身體的藥,都是江小山親手熬了與她喝,他確也還是不信她。
這倒是無妨,張小碗下了決定,便也不怕這些個了,第二日早間,她給汪永昭穿好了衣裳,便對他說,“我要去做早膳,您幫我去燒灶火,可行?”
汪永昭看得她一眼,待張小碗蹲身給他穿好靴,又踮起腳尖給他整理了一下發(fā)帶,看著眼前飄過的那根她做的黑色發(fā)帶,其中黑絲繡的暗紋在晨光中要仔細分辨才看得清圖樣……
他的眼睛追著那根發(fā)帶被她放到了他的身后,又轉(zhuǎn)臉看了看她那平靜的臉,便點了點頭。
隨得她去了那灶間,燒罷柴,間隙間拿過了舂米桿舂起了米,張小碗見他的袍子垂在了地上,便在他身后彎下腰,把袍子折了折,放在了他的膝前。
見他看她,她便淺笑了一下,“別弄臟了�!�
汪永昭又看得她一眼,轉(zhuǎn)過頭專心地搗起了糙米起來。
這日上午,張小寶來了他姐處。
他在堂屋拜見過汪永昭,靜坐了一會,見汪永昭也不走,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姐。
張小碗笑看了他一眼,便笑著說,“有話就說吧�!�
張小寶不說話,就是拿著眼睛又小心地瞄了兩眼汪永昭。
可汪永昭還是不走。
張小寶見狀,輕咳了一聲,眼睛渴望地看著他大姐,希望他幫他拿個主意。
“說吧�!睆埿⊥霌u搖頭,開口領(lǐng)話,“是家中的事?”
見她開得了口,張小寶猶豫了一下,便點頭說,“是�!�
“何事?”
“小妹的親事�!睆埿殦蠐项^說道。
聽到此話,張小碗停了手中的針線,眉毛也輕攏了起來,“說來,我這里有幾個人,但……”
她先前替小妹選的那幾個,小妹都不答應(yīng),現(xiàn)下,小妹都及笄好幾年了,再不嫁確也得成老姑娘了……
張小碗咬了牙,正要跟張小寶說要他把小妹帶過來讓她管教,小寶卻朝她苦著臉說,“咱妹子了不得,領(lǐng)了個男人回來說就要嫁他�!�
“領(lǐng)了個男人?”張小碗嘴巴微張,詫異地看著他,“從何領(lǐng)的?”
“路邊�!睆埿氂志o張地撓了撓頭。
“路邊?”張小碗干脆把手中在縫圖樣的袍子放下,臉也板起來了,“是個什么樣的男人?”
“是個乞兒。”張小寶挪了挪屁股,說完,抬頭看了看他大姐,又看了看汪永昭,見他看都不看他這邊一眼,便蠕了蠕嘴皮,鼓起勇氣小聲地說,“你怪我吧,是我沒看好她,但這親事得您回去做主辦了,沒得法子,咱家那丫頭前幾個晚個就拿扁擔(dān)敲開了那人的門,說死活都要嫁他,還爬上了人家的榻,大姐,您快回吧,要不咱家的臉都要給她丟光了�!�
張小碗聽得半會都不知說啥好,這時她見到張小寶屁股已經(jīng)從椅子上挪了下來,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看著她,一副怕她打的模樣,她更是哭笑不得。
“什么樣的乞兒?”張小碗揉了揉頭,“以前家在何處?現(xiàn)年歲多大了?”
“以前是野坳村的,刀大哥問過人了,確實不假,歲數(shù)有二十三了……”張小寶偷偷地抬眼瞄他大姐。
張小碗沒理會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想了想,又問,“怎地看上個乞兒了?總得有個原因吧�!�
張小寶聽到她這話,不安地挪了挪位置,才小聲地道,“咱小妹說,說他好欺負,便嫁他�!�
張小碗聽得半會都不知說什么才好,她拿眼瞄了一眼身邊坐著的汪永昭,見他依然一臉漠然,不動如山看著他的書的模樣,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便回頭對張小寶說,“你看可嫁得?”
“不是嫁得不嫁得,是必須得嫁了,”張小寶見他大姐臉色不是他先前以為的難看,往前挪了幾步,挪到了他姐跟前,在他姐身邊輕聲地說,“咱小妹說,那漢子力大,能打架,她有次去田里給咱們送食,路上遇上幾個混小子,就是他幫打退的人,我也看了,確也是個能打架的,大姐,你想想,咱小妹也是好不容易有個要嫁的,管他是不是家里沒人了,還是個乞兒,咱們不計較這個,能過日子就好,咱家現(xiàn)又不是多養(yǎng)不起那一口子人。”
張小碗聽罷,看他一眼,“那人家愿意嗎?”
“那乞兒?”張小寶一愣,隨即一拍大腿,大嘆道,“哎喲,都忘了問他了,咱就顧著咱小妹怎么說了�!�
他被他那膽大包天的小妹嚇得不輕,待把事問了個三三兩兩后就直奔他大姐這來了。
“咋辦?我回去再問問他去?”張小寶看著他大姐問。
“問什么問,他一介乞兒,有何話可問?”這時,汪永昭突地開了口,他先是刮了張小寶一眼,“身為長兄,替家中小妹擇了如此一件親事,你當(dāng)?shù)氖裁撮L兄?”
斥責(zé)完他,便轉(zhuǎn)頭對張小碗道,“我營下還有幾個在京中的好兒郎,呆會我讓小山給你念念人�!�
張小碗聽得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地說,“您就別跟我說頑笑話了,您瞧瞧,依我家小妹的性子,能不如她的愿嗎?現(xiàn)下都如此了,還是我過去先看看人吧。”
“成何體統(tǒng),”想及張小碗那個這個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的小妹,汪永昭也不快了起來,“聽說他們都是你一手帶大的?”
張小碗不吭氣。
“你看看你一個個都帶的都什么人,一介女子,對著婚事挑三揀四,這般年齡了還領(lǐng)了那不三不四的人進家,家門都被她敗壞了�!蓖粲勒延殖庳�(zé)起了她。
這時,張小寶已然站了起來,拿著眼睛橫他。
汪永昭也一眼直視了過去,那冷酷的眼神尤如兩道冷劍。
可張小寶也毫不示弱,努力地瞪大了他的牛眼。
眼看他們就要打仗一般,張小碗只得伸出手扯了扯汪永昭的衣袖,對他說,“您就別埋怨我這帶的都是什么人了,快快幫我吩咐小山套好馬車,我得去瞧上一瞧�!�
“明日再去�!蓖粲勒严胍膊幌氲卮�。
“這日頭正好,還是先過去吧,在家中我也不安得很,過去看看情況,也省得我心煩意亂。”
“你哪會知什么心煩意亂?”汪永昭掃她一眼,便站起了身,對著門口大喊了一聲,“江小山,過來。”
正在院中吃夫人給他的蠶豆的江小山一聽,忙把蠶豆揣到兜里,對曬太陽的孟先生小聲地說,“我家大公子叫我了,先生您看,莫不是大公子又叫我過去挨削了吧?”
說著不待孟先生回答,他扯著喉嚨答了聲,“來了,這就來了,大公子�!�
即刻他就朝堂屋跑去,待聽到只是讓他套馬車,江小山松了一口氣,笑嘻嘻地應(yīng)了聲“是”,就便走了。
這廂,屋內(nèi)的張小碗聽得他對江小山說他要和她出去一趟,微愣了愣,待汪永昭進來,她便搖著頭說,“您可不能和我一起去,家里還得您看家呢。”
“孟先生在,有事他做主即可�!�
“可是,府里那邊……”
“我自有主張,你這婦人賃是如此多嘴。”汪永昭瞥了張小碗一眼,淡道,“還不快去收拾,磨磨蹭蹭作甚�!�
待張小碗領(lǐng)了張小寶出來,張小寶吃驚地跟他大姐問,“大姐,你跟他……他……”
他大姐跟他啥時候有這么好了?
張小碗聽了先沒有作聲,過得一會,待走到了后院,身邊無人時才說,“他是懷善的爹�!�
說罷,不待大弟作何反應(yīng),便跟他問起了張阿福和劉三娘的身體起來。
張小寶答罷,還是忍不住跟他大姐說,“你真讓他去看咱們家啊?爹娘肯定被嚇得不出門,他們說他身上好大的惡氣,這對你不好,還以為只要懷善從戰(zhàn)場回來娶了媳婦,就能讓懷善把你接了回來,住回咱家了。”
、126
張小碗知曉汪永昭心里是非常明白張家人對他的態(tài)度,但他要去,她什么也說不得,她也不可能表現(xiàn)不快。
要知道一個場面是好是壞,端看當(dāng)事人怎么處理。
這次是汪永昭與張小碗第一次去一趟遠門,這天夜間,見得她把他與張小寶捕來的山雞開膛破肚,不到半柱香就腌好鹽往那火堆上烤,那利落干凈的手法看得他眼睛都沒眨過。
說來,這些許年了,他真沒在她身上見過一絲女兒家的嬌氣。
她背上的大背簍,拉弓的力度,這些男人也不一定做得好的事,她全做得到。
做起事來,她一直都很沉默,手腳卻是極快。
他與屬下說話,她也只是安靜聽著,一句話也不會亂說,眼神也不亂瞥,坐在那靜極了。
張小碗烤好手上的雞,拿刀剖開,一半放到汪永昭面前,一半放到張小寶面前,見得汪永昭幾個屬下手上雞也烤好,便把架在火堆上煮的湯讓小寶送過去幾碗。
待吃食都到了人的手上,張小碗見差不多,便吃起了剩下的雞爪子。
“大姐,我吃這個,你吃這個。”張小寶見了,忙把他大姐給他的雞腿放到她面前,伸手搶過了她手中的雞爪子。
“無需,你吃罷�!睆埿⊥胄α�,目光柔和地把雞腿給了他,也不去搶他手中的雞爪子,去拿了碗喝湯。
汪永昭看看張小寶,又看罷張小碗,瞄得幾眼,把他湯碗里的湯一口氣喝完,便拿刀把手中的肉剔了小半份到碗里,把碗放到了張小碗的腳跟前。
張小碗看得那碗一眼,抬頭朝他看了一眼,失笑搖搖頭,拿起碗便吃了起來。
男人啊,真是好起來不知底限地好,說起來,也別怪看不透的女人為此癡狂。
見他此舉,張小寶奇怪地看了汪永昭好幾眼,等到汪永昭讓張小碗去馬車上歇息,他跟著他們一道扎蓬子打地鋪,他便過去幫了汪永昭幾手。
他不知他大姐是咋個想的,但看著這大人對他們大姐有點不錯了,那他便還是稍稍親近一點罷。
他大姐說過,這世上的仇家最易結(jié),但結(jié)得多了,那就沒活路了,但凡不結(jié)的,那便不結(jié),哪怕再不喜,表面上的客氣還是要有。
現(xiàn)下,他給了他大姐客氣,他便也還他幾許客氣,不拖不欠。
趕了兩日急路,才到了張家住的那山谷處。
張小碗一下馬車,張家的人這時都候在馬車邊,旁邊還有不少胡家村的人,見到他們,先給汪永昭施了大禮,這才叫起了張小碗。
張阿福老了,眼睛不好使,就老伸手來勾張小碗的袖子,佝僂著勞累而直不起的腰,一聲一聲地小聲喊著,“大閨女,大閨女……”
“在這呢�!睆埿⊥胍粋快步走到他跟前,把衣袖伸到了他手邊讓他摸著,待他安穩(wěn)了,看得劉三娘也小心地跟在他身后,拉扯著他的衣袖無事,便朝張小妹淡淡地說,“小寶說你的婚事說好了,大公子與我便過來瞧瞧�!�
小妹頭低得埋在胸前,聽得這話,小聲地吱了一聲,“哦�!�
她應(yīng)罷,此時她身邊那穿著青布衣,長相極其清秀的高個兒就“撲”地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先是對著汪永昭那個方向磕了頭,“小的見過汪大人。”
又回過頭,對著張小碗磕了個頭,“野坳村的趙大強給大姐磕頭了�!�
說罷,抬起頭就給了張小碗一個燦爛的大笑臉,那笑得爽朗的模樣,哪有一絲一毫像個乞子,倒像是哪家氣派的公子爺。
饒是張小碗沉穩(wěn)成性,但見著這么名不符實的乞丐,她還是真愣了一下,轉(zhuǎn)過頭便對這時站在她身邊的汪永昭小聲地說,“我看確實是我家小妹占便宜了,您看看,莫不是她騙來的?”
汪永昭見這名叫趙大強的人確實極為出色,便伸腳去踢了踢他的腳,踩得他一腿的結(jié)實肌肉后,便朝張小碗“嗯”了一聲。
張小妹見狀,猛地抬頭,鼓起勇氣對汪永昭說,“大人您別欺負我家大強子�!�
說罷,看著汪永昭那只踩著趙大強大腿的腳。
她說罷,汪永昭看都未看她一眼,他這時收回了腿,就偏頭對張小碗說,“你看著處置罷。”
張小碗跟張小妹先說了話,再叫了那趙大
強進來說話,待細細地問清了他的情況,一人默默在坐在那良久未語。
劉三娘手上端了碗糖水,進了她坐的那間小屋的門,把碗塞到她手里,在她面前坐下,頭低到她下方瞄她,“可是有什么為難處?”
張小碗笑笑,喝過糖水,把碗放到桌上,便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下她的腰帶,幫著別了別那帶子,笑著說,“沒得,就是想著小妹那,以后可免不了些閑言碎語�!�
劉三娘聽得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嘆道,“她該得的,她自己選的路,莫要怪別人�!�
帶了男人回來,吵著要嫁,這些誰家閨女都沒做過的事,她做得了,也該受這些指指點點。
說來,要不是家里哥哥縱著,頭上有姐姐頂著,這等傷風(fēng)敗俗的事,早被浸了池塘了,劉三娘想想臉都沉了下來,悄聲地和張小碗講,“快把這事辦了吧,待成親了,就好了�!�
“是呢�!睆埿⊥胄χc頭,心里嘆了口氣。
待到夜時吃罷晚騰,與汪永昭進了屋,一進門,汪永昭就對她說,“說罷,什么事。”
這婦人一路都沉默得異常,那眼睛靜得也異常,念及白日她跟他們家人談了話,再思及那趙大強實在不像乞兒,汪永昭便知其中定有蹊蹺。
“那趙大強,”張小碗扶著桌子坐在了椅上,說罷這句沉默了一會,才又接著道,“據(jù)他說來,他以前還有一個父親,姓雷,他是七歲放到趙家養(yǎng)的,便成了趙家的兒�!�
“姓雷?”汪永昭手指在桌上彈了彈,思索得一會,“名什么?”
“說是雷板明�!�
“雷板明?”汪永昭仔細地想了想,想得一會站起,走到那門外叫來阿杉問得幾句話,進來對張小碗淡淡地說,“無礙,雷板明只是因職失事處宰,罪不及家眷�!�
“罪不及?”張小碗笑了一笑,抬頭看他,“要是罪不及,怎地把他送人?”
好端端一個男娃子,沒事誰家會送人?
“雷板明已死,這趙大強現(xiàn)也不姓雷,姓趙……”汪永昭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放置到張小碗面前,淡淡地說,“他早已與雷家無關(guān),你便放心,他即姓了趙,那便得一輩子都姓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