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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們的眼睛是如此相似，但，這個(gè)人卻不是她期待的那個(gè)人。

    慢慢地，張小碗的笑容消褪了，她眼睛里的亮光瞬間也暗淡了下去，她看著那看不到的黑暗盡頭，慢慢地閉上了眼。

    她沒等來她想等來的人。

    “大公子……”張小碗只讓自己傷心了僅閉眼之間的時(shí)辰，隨即她睜開了眼，朝著那馬上的人福了福身。

    汪永昭未發(fā)一語，從馬上翻身而下，牽著馬往前走。

    走了兩步，見那婦人還往路的那頭看，他的語氣依然平靜，“走著回吧。”

    “是�！睆埿⊥氤�他又福了福��。

    許是她眼里的亮光消失得太快，而那刻她的眼神又太悲傷，汪永昭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憐了起來。

    待走到家中，張小碗朝著滿身酒氣的汪永昭看了一眼，才遲疑地問，“大公子為何事而來？”

    “沒事就不能來？”

    “是婦人多嘴了。”張小碗看著汪永昭，低垂了眼，輕嘆了口氣。

    汪永昭見她順從，那剛剛冷硬了一點(diǎn)的口氣又柔和了起來，“你一人住在這里不好，明日我派兩個(gè)丫環(huán)過來�！�

    張小碗搖了搖頭，“一人住得慣了，而且您知我身手�！�

    “你……”

    “大公子，是真一人住得習(xí)慣了……”張小碗苦笑著抬頭。

    “我說派人來就派人來，你是想讓外面的人傳我汪家惡待長媳？”汪永昭口氣又冷了起來。

    張小碗只得抬頭道謝，“這是大公子的好意，婦人就心領(lǐng)了。”

    見她眼神暗淡，還像是還藏著幾許憂傷，汪永昭莫名其妙覺得心煩無比，但卻又不想在此刻再震脅她，只得說，“給我泡杯茶�！�

    “這……”

    “怎么，還是沒茶葉？”

    “不是，還要起火燒水�！�

    “那就去燒�！�

    “要……些許時(shí)辰。”

    “讓你去泡就去泡，多嘴！”

    張小碗只得起身，往那灶房走去。

    她走至灶房門口時(shí)，忍不住伸手扶住了門口，露出了一抹貨真價(jià)實(shí)的苦笑。

    裝柔軟順從，真是不知要裝到何時(shí)為止，但既到了這步，她那剛十歲出頭的孩子都在成人間爾虞我詐，她又怎能再拖他的后腿？

    他被她生了出來，明明是汪家人卻不得汪家人的歡喜，起因不都在她這？

    既然如此，就算是虛情假意，能好好應(yīng)付汪永昭那就好好應(yīng)付吧。

    張小碗燒火燒到一半，背后有了腳步聲。

    她回過頭一看，看到了汪永昭，她抿了抿嘴，起身朝他福了福，“大公子�！�

    火光中，許是她那頭披著長發(fā)柔和了她沉靜臉孔的線條，也許是她的口氣低低中帶著幾許柔弱，這時(shí)，汪永昭也覺得她有一點(diǎn)可親了起來，他走至她身邊蹲下了身，對(duì)著灶口添了一把柴。

    張小碗站了一會(huì)，也蹲下了身。

    剛蹲下，那在旁邊的人伸出了一只手，把那條矮板凳伸到了她的身后。

    張小碗看了他一眼，在那片刻之間，她就勢就坐到了板凳上。

    好一會(huì)，張小碗看著灶火里的火光，輕輕地開了口，“大公子，君子遠(yuǎn)庖廚�！�

    “君子？我是什么君子？”汪永昭嘴角挑起了嘲諷的弧度，他笑了，“我是個(gè)武將，殺生最在行。”

    張小碗輕皺了下眉，不再言語。

    “你還懂得多少？都說來聽聽�！蓖粲勒严袷桥d

    致好，那語氣竟好得緊，不再那么冰冷。

    “就您看到的這些了�！睆埿⊥腴e來無事，拿著柴刀劈起了粗木柴。

    “我來……”汪永昭卻奪過了她手中的柴刀，嘴里還淡然道，“以后這種粗活就讓下人來，你好好養(yǎng)養(yǎng)你的手。”

    張小碗聞言看了看自己那雙粗糙如老嫗的手，把它伸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也沒那么難看，”汪永昭劈好了手中的柴，另挑了另一根粗的劈著，因離得有些近，張小碗這時(shí)還能聞到他嘴間說著話時(shí)帶出來的酒氣，“你不為汪家的臉面想想，也為你的兒子想想，他以后要是有了大出息，待那些貴婦一見你，這丟的也還有他的臉面�！�

    張小碗聞言一怔，想了一會(huì)，才苦澀地說，“他……”

    “他沒事，暫時(shí)不會(huì)出事�！蓖粲勒颜f到這，把柴刀往那柴木堆里一扔，柴刀穩(wěn)穩(wěn)地砍入到了半根粗柴內(nèi)，把它一劈二碎后，他轉(zhuǎn)過臉，對(duì)張小碗慢慢地說，“你可能想我無良心至極，不曾好好對(duì)待過你們，又把你們推入虎穴？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們被靖世子察覺知曉，我會(huì)送我的嫡子進(jìn)去？”

    張小碗未語，汪永昭也不待她回答，站起了身看了看那滾燙燒開了的水，對(duì)張小碗說，“水開了�！�

    張小碗起身，拿了大碗，拿了茶味，拿著鐵壺倒了一碗熱水進(jìn)去，“只能如此了�！�

    “明日，我再讓人帶些茶葉和茶杯過來�！蓖粲勒研α诵Γ�說著抿了口茶，又說，“我餓了，你給我烙兩張餅吧。”

    張小碗聞言頓了一下，只一下就轉(zhuǎn)身去廚柜里拿了一個(gè)缽盆出來，再拿了一個(gè)小木桶，倒了一點(diǎn)磨碎了的米粉出來。

    汪永昭見狀拿著茶碗退后了幾步，靠在了門邊，看著她忙碌了起來。

    他看著她拿著搟面杖用力地在盆中攪著米粉，那垂下眼認(rèn)真看著盆中面糊的臉，這時(shí)看起來因認(rèn)真多了一點(diǎn)的好看。

    他想，她其實(shí)長得不是那么的差。

    “我會(huì)護(hù)著他的，盡我所能，”汪永昭拿著茶碗又喝了一口粗茶，他舔了舔嘴，覺得這茶還是有點(diǎn)甘味的，又喝了一口，才接道，“更多的，我管不了，只能靠他自個(gè)兒了，你要是覺得我心狠，那便是心狠罷。”

    、104

    汪永昭喝了茶，吃了烙餅，深夜踏月牽馬而去。

    待走到小路盡頭，他回頭，黑夜中，依稀見那婦人還站在那大門邊，他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到底，他是她的夫君不是？這世上，哪有不依戀男人的婦人。

    第二日午間，丫環(huán)帶著兩馬車的什物來了，大到精細(xì)的被面，布匹，小到裝針線的小器物，一一備全了捎來了一套完整的。

    那兩個(gè)丫環(huán)看著年歲也不大，十二三歲之間的年齡，待張小碗問過，果然一個(gè)十三，一個(gè)十二。

    這時(shí)胡娘子已走，張小碗收到的那封汪懷善給她的私信也燒成了灰燼，被水沖到了后院的泥土里，成了菜地的肥料。

    張小碗看著眼前那兩個(gè)面貌甚是漂亮的小丫頭，一個(gè)叫柳綠，一個(gè)叫柳紅。

    柳綠，柳紅，名字都挺好聽，年紀(jì)看著小，本事卻不小，灑水掃地，劈柴燒火，洗衣做飯，無一不通。

    汪永昭真是替她的兒子想得周到。

    張小碗心里漠然，表面還是微笑地看著這兩個(gè)看樣子極其懂禮的丫頭。

    她們朝她福腰行禮，見她未出聲，那福禮的姿勢都一動(dòng)不動(dòng)，顯得那般乖巧可人。

    張小碗都不知道這兩個(gè)丫頭汪永昭是怎么找來的，著實(shí)是翻了好大一費(fèi)工夫，才找了如此齊全的吧？

    “好了，都起吧，看著可水靈，真干得了那么多活？”張小碗微微攏了眉，嘴角帶笑，但眼中還是有一些疑惑。

    “夫人要是不信，就看我跟柳紅妹妹日后的手腳吧。”那柳綠說話時(shí)臉盡管是紅的，但態(tài)度很是落落大方。

    張小碗不由笑出聲，“好，真是爽快的丫頭，我就喜歡這種的�！�

    說著就站起身，牽了她們的手，“快快去跟我把帶來的什物收拾好了，我看有一些好布，我正想挑了給你們小公子做幾件新衣裳�！�

    那廂，得了下人的回報(bào)，知張小碗喜歡手腳麻利的那兩個(gè)丫頭，汪永昭嘴角微向上翹了些許。

    待稟報(bào)的下人退下后，同在書房內(nèi)的許師爺沉思了半晌，這時(shí)開口道，“聽您所說的，夫人是個(gè)極其聰慧的，怕是……”

    “就算是知曉我的意圖，又如何？”汪永昭不以為然地道，“再說那小孩也不定喜歡她們，不過只是先試試，要是他喜歡，那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師爺聽后撫須，“您欲與他親近，許還有別的方法？”

    “有什么更好的辦法？”汪永昭提筆練字，待一口氣寫完小半張后，才抬頭淡淡地說，“他與靖世子天天為伍，我連見上他一見都是難事，怎么親近？”

    “這……”

    “別這這那那了，師爺，這只是我這當(dāng)父親的一點(diǎn)好意，他日后要是喜歡，那自然是好事，要是不喜，那也是給他娘添了兩個(gè)做活的丫環(huán)，他要是真跟他那位好先生念了些圣賢書，知了些道理，就自知我的好意�！蓖粲勒岩粨]手，示意他閉嘴，隨即他專心致志地練起了字。

    隔日下午，劉二郎大駕光臨，送來了銀兩與米糧油鹽，并口氣和緩與張小碗道，“還有些許我已著人送往你爹娘處，盡管放心�！�

    丫環(huán)這時(shí)送上了茶，劉二郎喝了一口，嘆道，“好茶！”

    張小碗笑了一笑，未語。

    劉二郎也不甚在意，喝過茶，便帶著手下的人走了，留下柳綠柳紅對(duì)著張小碗驚嘆，“都司舅老爺竟送來如此之多的什物，真真是大方。”

    張小碗微微一笑，朝她們笑著道，“這下，你們可有得忙了�！�

    “夫人你可別亂說，這可不就是我們?cè)摳芍�事？”說著，柳綠與柳紅已然快手快腳地搬起了東西來。

    張小碗站到門廊下，看著她們忙來忙去，目光一派柔和。

    待過了幾日，這日夕間，柳綠柳紅燒火做飯之際，汪永昭再次騎馬而來，這次帶來了江小山。

    江小山是個(gè)真傻的，捧著包袱一進(jìn)門就對(duì)著院子里的張小碗連聲迭叫，“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大公子來看您了�！�

    看著他一臉的笑，站在堂屋門廊下的張小碗微笑了起來，“可有著飯？”

    “還未著�！苯�小山撓頭，回頭看了看那停步不前的大公子，再看張小碗，他嘿嘿笑著對(duì)張小碗道，“這是大公子替您尋的擦手的，聽說這個(gè)靈得很，擦上半月，那手看著就可，可……”

    “可是什么？”張小碗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笑著問道。

    “可是細(xì)皮嫩肉�！苯�小山小聲說完，頭都低了下去。

    張小碗笑看了他一眼，便朝后頭的人福身，“大公子。”

    “嗯�！�

    “大公子可是未著晚膳？”張小碗微笑著道，那笑容在江小山看來，帶了得了些許關(guān)心的欣喜。

    “未�！�

    “那就一道吧，可行？”張小碗溫和地笑看著他道，她目光柔和，迎著汪永昭瞧她看來的眼，一絲退避也無，神情從容不迫。

    “嗯�！蓖粲勒芽此�一眼，朝堂屋走��。

    晚膳后，汪永昭未走，令江小山煮了茶水出來，與張小碗一道坐在院中，看著那夕陽最后一道光線消失在了天的那一邊。

    等到黑夜降臨，汪永昭說了句，“點(diǎn)燈。”

    后面的江小山便把堂屋前和大門前的燈都點(diǎn)亮了，汪永昭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shí)他未看到星星，便偏頭尋話與那婦人說，“待到沐休日，他即可回家一天�！�

    “�。俊睆埿⊥氪藭r(shí)也正看著天上，聽到這話，頭愣愣地偏頭看向了他。

    看在汪永昭眼里，她難得的不解傻態(tài)竟有點(diǎn)些微的可愛，如此，他緩和了臉上的表情，語氣也溫和了起來，“懷善過幾日，便能回家看你了，世子說了，日后半月一休，他即可回家看望你一次�！�

    “什……什么？”張小碗是真沒在書信里得知這事，嘴都不由有些口吃起來，如果不是知道汪永昭不是什么信口雌黃的人，她都以為這是他又在誑她。

    “過得幾日他就能回家了。”汪永昭說完，以為又能得以看到她欣喜若狂的表情，但等了半晌，卻只看到她慢慢沉靜下來的平常臉孔。

    “怎么？他能回來看你，你不喜？”汪永昭目光又漸漸冰冷了起來。

    “不，”張小碗躺在躺椅上，緩緩地?fù)u了搖頭，“喜過了頭，就喜不出來了�！�

    說著背著汪永昭那邊偏過身，從袖中拿出帕子，小心地拭了眼邊的淚。

    汪永昭見此收回了眼神，嘴間淡然地道，“這有甚好哭的�！�

    張小碗聽得身體一僵，被汪永昭眼角余光看到，他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起來。

    這婦人的脾氣，還真是犟得很，連哭了，都不喜人說。

    想來，那小兒的脾氣，也是有三四分像了她的，要不然，總會(huì)如此冥頑不靈，與他這父親總是親近不來。

    得知汪懷善要回之日，那日早間，張小碗就起了個(gè)大早，準(zhǔn)備殺雞熬湯烙餅。

    柳綠柳紅也起了個(gè)大早，欲要幫她。

    昨晚張小碗已經(jīng)和她們說好，今日家中的事，除了灑掃，不需她們擦手，現(xiàn)今她們把她的話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燒火的燒火，拿她手中米盆的來拿她的米盆，她不由臉就沉了下來，“都給我出去�！�

    她話說得不輕不重，但字字都帶著命令，這讓兩個(gè)小丫頭身體一僵，面面相覷了一眼，慢慢地退到了門邊。

    “你們要知道，這里誰是那個(gè)夫人，誰才是那個(gè)說話算話的人，”見她們走到門邊，張小碗也跟著她們到了門邊，淡淡地笑了一下，“要是誰再不聽話，我就打出去賣了，可知？”

    柳綠柳紅齊齊失聲“啊”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gè)昨晚看著還是很是和善可親的總兵夫人。

    “最好是知曉，要知道，大公子可是把你們的賣身契給了我，我想，賣兩個(gè)不聽話的丫環(huán)的權(quán)利，我還是有的�！睆埿⊥胝f完，朝她們看了一眼，見她們眼中有了些許驚愣，也不打算再下力，便笑著道，“好了，現(xiàn)下去玩你們的吧，要是沒睡夠，就去再睡會(huì)�！�

    說著，她半掩了灶火的門，不再費(fèi)心門外的事，專心忙起了她手中的活汁來。

    這廂她剛把雞湯用溫火熬上，那太陽才正升起，就聽得一陣馬蹄聲，張小碗尖耳一聽，聽得那狂亂奔跑的馬蹄聲，自知這次絕不會(huì)再錯(cuò)了，她當(dāng)下快步跑向了大門，一打開，沒得半會(huì)，那少年就披著清晨的霞光而來，光芒萬丈……

    “娘，娘……”汪懷善在小黑身上老遠(yuǎn)就見著他娘了，這時(shí)竟不能在馬上再坐上片刻，他一躍飛起，跳到小黑斜著的前面，落地后，他腳步半刻沒有停留，就朝著那站在大門口，此時(shí)臉上笑容滿面，向他伸著雙手的婦人跑去。

    “娘，娘！”汪懷善大叫著撲到她的懷里，雙手掛在她的脖子前，那臉蛋在他娘的臉邊蹭好幾下，這才抬起臉，作怪地笑著問，“你可是想我得緊吧？”

    張小碗聽得“卟噗”一笑，笑意直達(dá)她的眼底，“可不是，想你得緊�！�

    、105

    “作啥？”汪懷善隨即轉(zhuǎn)過背，手扶著腿彎過了背，張小碗不由笑著出了聲。

    “來，來……”汪懷善手往后朝她招著，“你快上來，我背你進(jìn)屋�！�

    張小碗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你哪能背得起。”

    “背得起，背得起，你快快上來�！蓖魬焉拼叽佟�

    “等明年吧，明年再長高點(diǎn)，就讓你背娘�！睆埿⊥肜�住了他的手，把他拉著直起了��，替他整理鬢邊掉下來的頭發(fā)，問他道，“誰給你梳的頭發(fā)？”

    “自個(gè)兒�！�

    “挺像樣的�！睆埿⊥肟渌�，替他把頭發(fā)撩到耳后。

    “梳得不好，娘你等會(huì)幫我梳個(gè)。”汪懷善反過來拉著張小碗的手進(jìn)了大門，仰高著頭，笑意吟吟地看著他娘。

    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又問，“你是想我得緊吧？”

    “嗯，想，很想�！睆埿⊥胄α似饋恚�她完全掩飾不住嘴邊的笑��。

    現(xiàn)下，是她這段時(shí)間里最快樂的時(shí)候。

    “柳紅見過小公子�！�

    “柳綠見過小公子�！�

    娘倆走進(jìn)門不到幾步，兩道嬌俏的聲音在他們面前爭先恐后響起，柳綠柳紅都朝汪懷善福了禮。

    汪懷善停住了腳步，打量了她們兩眼，回過頭便朝張小碗驚訝地說，“這是哪家的兩位小姐來我們家里了？”

    張小碗淡淡地笑著，“哪是小姐，你父親送來照顧娘的丫環(huán)，手腳麻利得很，替娘干了不少活�！�

    汪懷善聽了，“哦”了一聲，朝她們揮手說道，“那就去干活吧，別擋著我的道�！�

    兩丫環(huán)一聽，身體僵硬了一下。

    見她們不走，汪懷善不快了，“還讓我請(qǐng)你們不成？”

    兩個(gè)丫環(huán)便速速退了下去，汪懷善見狀搖頭，對(duì)他娘說道，“這要是真丫環(huán)才成，丫環(huán)得有丫環(huán)的樣，我在忠王府這么久，就沒見過擋主子道的丫環(huán)。”

    張小碗笑笑，“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只是牽著他進(jìn)了灶房，母子倆把朝食端了出來，兩人一桌說說笑笑地慢慢吃著。

    只吃上了一會(huì)，不遠(yuǎn)處又傳來了馬蹄聲。

    母子倆的談話頓時(shí)停下，張小碗豎耳聽了一下，便微偏過頭，朝手邊的兒子輕輕地說，“你要忍住，可懂得？”

    “懂得。”汪懷善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著反過來安慰張小碗，“你無須擔(dān)心我，我知的�！�

    他知的，他們都要忍得，如此，他們才不需受更多的屈辱，終有一天，待他羽翼豐滿，他們才能真正自在。

    現(xiàn)下，連先生都拖著久病之身為他殫心竭慮，他有什么不可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