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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尹舟找上門時我正在看他的采訪節(jié)目。
節(jié)目里主持人問他寫歌這么多年,覺得最悲傷的是哪首曲子。
他想了一會,說出了一個令人很疑惑的答案,那是首甜歌的名字。
主持人追問他是為什么,他卻微笑著不再說話。
我知道是為什么,因為在這首歌第一次登上舞臺時,我被確診了重度精神疾病,人格障礙。
那天夜里,護士嘗試安撫我不穩(wěn)定的情緒,可我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看著電視上他的舞臺,一頭撞碎了屏幕,也將自己撞得鮮血淋漓。
這首歌大概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回憶。
也是他為了給我治病,和公司簽訂不平等合同的開始。
說到底,都是我把他毀了。
門外的梁尹舟抽泣著,哀求著:“小魚,你開開門好不好,別鬧了,我保證再過兩年就和你結(jié)婚,好嗎?求你,別離開我�!�
我的人生總是黑暗的,我以為梁尹舟可以帶我逃離,可卻在不經(jīng)意間將他拉下了深淵。
和他在一起,是我的自私和罪惡。
“梁尹舟�!备糁块T,我的聲音可以清晰地落在他的耳中。
“你難道真的不覺得愧疚嗎?我陪了你這么久,不圖你的錢,你卻連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惡毒的話從我的口中說出,門外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
“你好好想想,我陪你走了這么久,圖過你什么呢?”
其實我圖得很多,我想要他自由,卻又病態(tài)地想要他永遠留在我身邊。我想要他的歌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卻又卑微地幻想他的一切都可以獨屬于我。
“這些年是我活該嗎?但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所以現(xiàn)在我也求你,放過我吧�!�
門外徹底安靜下來,可我卻好像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隔著厚重的房門,與他的心跳聲相貼。
我是一個很可憐的人,無父無母,沒有人愿意愛我,沒有人愿意來了解我。
在我痛恨上天不公時,梁尹舟出現(xiàn)了。
我以為這將是我生命的開始,可這條路,越走越不順暢,將兩個人都折磨得鮮血淋漓。
實在是太累了。愛上我這樣的人,梁尹舟會很累很累。
梁尹舟離開時說:“小魚,無論發(fā)生什么,我會永遠愛你�!�
窗外天光大亮,可我的世界依舊黑暗。
畢業(yè)后我在一家娛樂公司做記者。
記者這個職業(yè),說起來是很有矛盾性的。
就像專業(yè)的新聞記者,她們恪守著新聞的嚴謹,報道社會上的重大事件,是一份體面的工作。
可娛樂記者不是,她們既不能夸大扭曲事實,又要抓住娛樂的關(guān)鍵點。
我從未想過要主動去采訪梁尹舟,可當他的緋聞一次次從同事筆下寫出時,我只覺得仿佛吞了一只酷似蒼蠅的食物。
哪怕知道那不是真的,也依舊察覺到惡心。
于是當我和其他普通記者一樣,拿著話筒,和人堆一起擠到他面前時,他也是很意外的。
我似乎看見他微微伸出的手想見我扶穩(wěn),周邊都是閃光燈,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度地放大,所以又真真實實地看到他將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