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光這一個標題，幾秒鐘內各種針對評論就刷出長評論樓，不過這次直播間內早有超管蹲守，一些過激評論與辱罵秒刪。

    隨著標題刷新，直播間內的白板背景圖也從奧圖文校區(qū)換成一張星海UI圖，同樣出自原著書刷新出來的插畫之一。

    在一眾吐槽評論中，突然有幾個不一樣的評論出現(xiàn)。

    【…沒看錯的話，這個不是法環(huán)星系仙女座？】

    【拍攝視角有點意思，主播難道是十大軍團內部的蟲？】

    【法環(huán)星系不是不開放星際拍攝？主播真是越來越有判頭】

    【這好像不是拍攝圖，更像寫實油畫？以仙女座為原型取材，這個不犯法�！�

    時寸瑾慣例先點屏蔽，開始規(guī)整思路，這一次，他打算結合兩種寫法。

    沿用之前的第一人稱口述，再在第一人稱視角里，疊入另一種文學流派‘復活’卡羅爾·蘇佩里。

    [我叫卡羅爾·圣·蘇佩里，是一個生活在云層之上，從來沒見識過大地與河流的雄蟲。

    也許對于其他雄蟲來說，這句話很怪，但當你聽完我的故事，你就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

    我出生在法環(huán)星系的貓眼星球，這是一個有別于低中高三類星球的特權城市星，這兒是法環(huán)星系所有雄蟲破殼后認識的第一個世界，一個完美過頭的世界。

    眾所皆知，雄蟲會在18歲以后才進行第二次分化發(fā)育，在這之前，所有生活在貓眼星球上的雄蟲都享有相同階級的待遇。

    但分化之后，有的雄蟲基因僅到DE，成年禮對這類雄蟲來說，并不是祝福。

    他們會在成年后被送到特權之下的高等城市星球，或者中等？我不知道，我沒有B級以下的朋友。]

    時寸瑾不看評論，平臺另外一頭卻時刻繃緊神經，生怕這個賬號背后的玩咖蟲崽寫出某些不能放到明面上的潛規(guī)則。

    娛樂分區(qū)知識頻道的主管梅迪拉肩頭沉重，這會不僅是他在看，頂頭boss分區(qū)長和各監(jiān)管部門的秘書律師就坐在他旁邊。

    事關雄蟲閣下，一晚上流言外傳，從小范圍發(fā)酵到中型流言，吸引來執(zhí)法部門與雄蟲保護法庭的關注。

    頻道主管梅迪拉昨天簽完人，今天就要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左腳先出公司被開除。

    但令蟲沒想到的是，主播竟然維持第一視角敘述！

    不像任何新聞小報那樣，以第三視角偷窺視角切入，好像賬號主人真有一個完整的故事可以細細道來，而并非是偷窺胡編亂造！

    水評論的觀眾很快發(fā)現(xiàn)這點，并討論其中的問題。

    【原來雄蟲是成年以后才到高等星球生活？】

    【主播有點東西，這可是高等城市星球才知道的冷知識，好奇主播身份】

    【B級…真的假的，這位閣下難道真是圣？】

    […聽我的名字就知道，有一個‘圣’，我是一個S+雄蟲，從出生起就被愛擁抱環(huán)繞，愛如氧氣時刻充盈我的生活。

    從教導我的老師口中，我知道，我并不需要關心這些事。

    我是天賜的蟲崽，我理所當然不用被任何不高興與疑問圍繞。

    老師這樣說，我信了。

    ……

    我的朋友源源不斷，像露宮花園里涌流的噴泉，永遠不會止流。

    我16歲后，永不止流的朋友里多出追求者。

    ……

    我17歲時，很喜歡一位叫做李塔拉·瓊斯的亞雌。

    他是一個軍雌，不像雌蟲那么野蠻，長得纖細美麗，身姿高挑，沒有惡心的觸須，禮貌溫柔，很能包容我的任性與壞脾氣。

    我非常喜歡他，一度想在18歲成年后，立刻與他結婚。

    當我貼著李塔拉的耳朵說出這句話時，他興奮到漲紅臉，鼓起的血管在他脖子上清晰可見，李塔拉身上悄然出現(xiàn)某種野性。

    也許是我太過享受習慣溫柔，我發(fā)現(xiàn)這點時，心中生出一點反感和更多的好奇。

    李塔拉很溫柔，但他身上有另外一種個性，我好奇那個。]

    【怎么又冒出來一個亞雌��！】

    【離上一個S級雄蟲去世到現(xiàn)在都60年了，這不會是那位圣的故事吧？】

    【不對，那位圣沒有亞雌伴侶�！�

    【不是說這是真實故事改編？】

    【他***的，瓊斯是個大姓，主播真是攪得一手好渾水！】

    [

    ……

    之后，李塔拉更順服于我，時常會請求我與他玩一些粗俗的小游戲。

    我有點討厭，又有點喜歡，因為這是我完全沒接觸過的領域。

    這個世界上，怎么還會有我沒接觸過的東西呢？

    不論是貢尼爾的美人花，布達里蘭的仙女環(huán)，還是提拉馬山的吹雪葡萄和瓊瑤凍枝，它們有價無市，一克值百萬金盧，每日都會帶著露水出現(xiàn)在我的臥室，我的圖書館，我能到的任何地方，和裝飾壁花一樣常見。

    我的老師說，我的舌頭能嘗遍這宇宙間任何珍惜昂貴的食物，我的眼睛想要月落，它就不能攀升，我伸長手臂，能擁抱的一切都是世界上最好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呀？

    我的老師說，我不需要思考過多，完美幸福會主動到我面前來，我相信了。

    但李塔拉和老師們不一樣，他會帶我做壞事，他的嘴、手、還有眼睛里藏著另外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和老師們教導的不一樣，這個感覺讓我感到刺激，讓我期待。

    ……]

    【貢什么？這些都是什么東西？】

    【我現(xiàn)在敢說，主播就算不是高等雌蟲，最少最少也上過貓眼星��！貢尼爾的花和吹雪葡萄僅在貓眼星上流通，這些可都是雄蟲特供�。　�

    【不會是雄蟲閣下的老師吧？】

    【不可能，如果這位是圣，他的老師最低起步是雄蟲保護議會的議會長。議會長會那么無聊？】

    【臥槽…主播搞到真】

    【你們有沒有感覺哪里不對勁？卡羅爾閣下好像和其他雄蟲閣下不太一樣？】

    【廢話，圣和B級以下的雄蟲能一樣嗎！沒看主播說DE級的雄蟲成年后會被送出來！】

    【真的假的？坐標中等星球，最近的一位閣下是E級，申請約會一次也要200W金盧】

    【是真的。但是這個規(guī)定很少有特權高等星球以外的蟲族知道，屬于半公開的常識�！�

    【有些不對勁。】

    […

    但某一天，我開始認不出李塔拉了。

    那是一次星際旅行，發(fā)生小意外，我和李塔拉走散。

    我第一次知道高等宜居城市有那么多蟲，和貓眼星的靜謐安逸不同，裴洛翡城市很熱鬧，太多蟲令我有些害怕，他們高大而冷漠，神情陰桀，來去匆匆，毫無人氣。

    他們在動，在工作，可只令我想到沒有生命的尸體。

    我那時想，成年禮后被送出貓眼的雄蟲就是生活在這種地方嗎？

    天哪，真是太可怕了。

    但很快，這座可怕的城市在我面前變成另外一個樣子，我的身份暴露了。

    我經歷了蟲生中最可怕的三小時。

    當然，我沒有受到傷害，所有蟲都在試圖保護我，為我服務，為我積極奔走聯(lián)系來時的伴侶，他們無私又熱情，溫柔又小心，他們…他們……他們都是李塔拉。

    ……

    ……

    ……噢抱歉，我有些情緒失控。

    我說到哪了？噢，李塔拉，是的，我曾經的亞雌情人。

    這件事對我打擊非常大。

    貓眼星是云端上的特權星球，每一位能申請進入的雌蟲亞雌都是千挑萬選過的精英中精英，英俊又特別，有著完美的臉和優(yōu)點，強大富裕，值得托付終身。

    這是我老師的話，我曾經相信了。

    可…天哪，不，云端之下的世界不是這樣的。

    云端之下，每一個蟲都能輕易變成‘李塔拉’。

    這些……冷漠無情的軀體內，只因為聽聞我的身份，就突然活過來。

    走向我，圍向我，無數(shù)張不同的臉最后扭曲成我熟悉的樣子。

    ……好恐怖啊。

    我被李塔拉騙了嗎？

    當李塔拉找到我后，我根本不敢靠近他，我努力回想，可一點也想不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最初的李塔拉是什么樣。

    李塔拉站在人群間，和他們有著相同的“臉”。

    這讓……我渾身發(fā)冷。]

    【等等？為什么？！天哪，為什么！】

    【我就算死都不會欺騙傷害雄蟲閣下！天哪，不！】

    【噢不！】

    【雄蟲閣下害怕軍雌，我們不溫柔一點根本沒有機會！】

    【…我好像有點明白菲特·懷恩說的，那一萬張臉是什么意思了。】

    […

    旅行提前結束，我回到貓眼就大病一場，在藥物的作用下我好得快，可總是提不起精神。

    因為這樣的原因，某一天，我的老師突然和我說：卡羅爾，你不用再害怕了。

    李塔拉·瓊斯已經判刑收押至囚星，明天就是槍決日。

    ……

    我?guī)缀醢l(fā)了瘋，我害怕他，我還沒想明白，可我不想他真正死去��！

    我想盡辦法鬧騰，終于把李塔拉從囚星搶回來。

    再次來到我面前的李塔拉，好像又恢復令我心動的某些特質，但也不全是。

    李塔拉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熄滅了。

    他沉默乖順地跪在我面前，臣服地露出脖子上的電擊項圈，只要我摁下手中開關，脈沖電流會在0.3秒內煮熟他的頭。

    ……]

    【…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主播當時就在現(xiàn)場，連電擊項圈的型號功能都知道�！�

    【主播難道是李塔拉？】

    【天哪，噢…卡羅爾閣下竟然反駁保護法庭搶奪回那只亞雌…噢，他真是……】

    【榭寄生：什么特質？請詳細告訴我吧主播，我非常需要指導，我的申請成功了，下周就要和一位雄蟲閣下共進晚餐。請把故事說的再詳細一下吧！我愿意付錢！】

    【槲寄生贈送主播一個超級巨艦x10！大家快來抽寶箱吧！】

    【臥槽？？又是一個百萬打賞？？】

    【臥槽平臺不管？？這明顯是販賣雄蟲閣下私事吧��！】

    【實際上，好像真不犯法……這個主播很狡猾，他這次沒有擦邊任何潛規(guī)則，說的全都是能公開討論的常識�！�

    【別笑死蟲，高等星球的常識算個屁的常識�！�

    [……

    李塔拉在我17歲時，是一位少將。

    我不知道怎么辦，我努力回憶，整夜不睡也想不出怎么讓他眼中的光重新亮起。

    我不敢抱他，而他也不再如過去那般對我微笑。

    接下來的6個月，李塔拉沉默跟隨我，像一道影子。

    他變成了我的雌奴。

    我不敢靠近的雌奴。

    6個月來，我?guī)缀鯖]見過他自己的表情，只屬于李塔拉自己的興奮，熱脹與野蠻，完全消失。

    跟在我身后的亞雌，好像只是一個叫做李塔拉.瓊斯的軀殼。

    我又開始害怕了。

    我想他和我說話。

    可沒有允許，他就一直沉默。

    我使勁想，最后勉強回憶起我和李塔拉的初見。

    他穿著少將軍服，站在露宮噴泉旁對我笑得生澀而笨拙，眼睛閃閃發(fā)光。那個時候他就算不開口，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活力。

    ……

    ……

    后來，我命令他，瓊斯，你回到軍隊去。

    也許……繼續(xù)晉升，升到中將、上將、將一生都專注到你曾奮力拼搏的事業(yè)中去。

    他會好起來。

    ……

    他回去了。

    我的老師們很不高興，但他們也不敢明著不滿。

    我想我是愛過李塔拉的，我喜歡他曾表露出的笨拙生澀，興奮時的野性活力，也曾愛過他的溫柔。]

    當直播間的像素小人寫出這一段時，評論區(qū)驟減40%的針對評論，觀眾蟲真的沒想到，主播真能也真敢寫出主觀視角的雄蟲看法。

    這一點不犯法，但也的確沒有雌蟲這樣干過。

    他們是雌蟲，天生就渴望雄蟲的荷爾蒙，但接觸雄蟲就需要越過一道一道天坎擠下無數(shù)競爭者，以最好的姿態(tài)去寵愛討好雄蟲。

    也許需要討好很久才能獲得好眼色，討好很久都不一定能成功討到雄蟲的歡心。

    許多權高位重的高等軍雌亞雌，他們表面看著光鮮亮麗，大權在握，實際上可能回到家后，會被雄主鞭打得片體鱗傷。

    久而久之，他們都習慣用溫柔寵溺和無底線的讓步去和雄蟲對話，因為這是歷代前輩驗證過的萬金油策略。

    突然有一天，一個騙子主播寫下虛偽的故事，可故事里每一個細節(jié)都真實無比，這個故事不僅能夠被考據(jù)，還清晰地描述出一個被養(yǎng)在愛中誕生的雄蟲會在經歷什么后，產生什么樣的恐懼和愛。

    評論區(qū)依舊熱鬧，可真正有內容的評論卻幾乎看不見，只有水評。

    這一刻，有很多看客雌蟲在思考，雄蟲閣下真的會害怕溫柔的一萬張臉嗎？

    不僅是觀眾在思考，其平臺背后的主管和區(qū)長，雄蟲保護法庭的觀察員都陷入短暫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