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試探著問:“一起寫?我去客廳給你搬張椅子�!�
施澤猛然提了口氣,聽見寫作業(yè)就頭疼,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一個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走了徐礫手里的筆,拽著他到了床邊,隨便找著理由就能給人扣上帽子,惡狠狠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怎么編排的,雜志上寫了什么當我眼瞎?還想裝模作樣寫作業(yè),不準寫!”
徐礫不得不抱著施澤半跪在經不起大動作的床上,床板嘎吱響了響。
“每次求饒的不是你嗎?”施澤大聲問道。
徐礫把食指懟在嘴巴前求施澤小聲一點,然后慢慢躺下來,涼涼的發(fā)梢戳刺著施澤。他“嗯”了一下,小聲說:“那就是亂寫的,按一夜七次來……我會死的�!�
施澤哼了一聲,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尊嚴都受到了挑釁,板臉看著他:“所以現(xiàn)在還能寫得下去作業(yè)�!�
“不寫了,”徐礫半睜著眼睛,咧嘴笑笑,“我想睡覺了�!�
“要關燈�!彼终f道,聲音含糊因此顯得很軟。
施澤看他這會兒倒頭又要睡了,沒好氣待了半天,對著徐礫又兇不起來了,到底起身去關了燈,脫下外衣躺了回來。
“我本來以為你今晚不會留下來�!痹诤诎道铮斓[開口斷斷續(xù)續(xù)說道,“像做夢一樣。”
“如果我有點感謝讓我撞見你爸爸來開家長會,你會不會生我氣?”
房間里沉默半晌,施澤沒有接話,突然有點好奇,就問道:“你媽媽為什么沒去學校給你開家長會?”
“她去不了�!�
“為什么?”
徐礫靠近了他,閉著眼睛蹭了蹭施澤的下巴:“她不愛出門,不愛管我這些。”
施澤半信半疑,沒有繼續(xù)想下去,之前生氣的事情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他摸著徐礫的后背,被徐礫抱著也一起睡了過去。
第二天徐礫母親都還沒有醒,徐礫和施澤一起出了門。
星期天早上的早市熱鬧非凡,菜市場門口擺著許多來賣菜賣吃食的小攤販,連阿湯的理發(fā)店都早早拉起了卷閘門,人就坐在臺階上咬著包子。
徐礫心里暗罵了一聲,走在施澤身邊仍然裝得目不斜視,直直走了過去。阿湯卻也大發(fā)善心放過了他。
他們在牛肉粉店吃完早飯,徐礫把施澤送到了公交車的站點,等施澤上了車,一直望著公交車行駛到路盡頭的岔路口,拐個彎便不見了,只留下一截逐漸消散的尾氣。
徐礫腦子里除了裝課本知識,還裝了些五花八門的故事匯,雖然心里突然有點空落落,但想像自己是來送老公出門了,回去的路上就還是開開心心。
第43章
“我尋思你也不能一早上就跟人跑了,就還得回來的,這是給阿姨買的早飯?看來自己剛剛已經和別的男人吃完咯!”
徐礫回去的時候阿湯還坐在他那理發(fā)店門口的臺階上,大早上沒客人,但得開門給老板做做樣子準時上班,其實他嘴巴就沒停過,吃完東西也待在門口,碰見幾個過路熟人扯扯閑話,一早上也就過去了。
“五十塊,一分不少,給�!毙斓[把錢往他手上一扔。
“小東西,這么不尊重你湯哥我!”阿湯追著錢俯身撿了好幾下才撿到手,刷一下站起來,仗著站臺階上顯高逞起威風來,“下次來剪頭我直接把你剃禿了,看還有沒有人要你!”
徐礫只要不跟施澤站在一起,個子還是正常中等,阿湯想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當然差了點意思。
他挑起嘴角,笑嘻嘻道:“怎么就不能是我要別人呢,有沒有人要是阿湯哥要考慮的事,跟我無關�!�
阿湯瞧著他容光煥發(fā)的樣子,就知道別的都不用多說了,抖著腿道:“所以已經追到手了?你那同學看著兇神惡煞,是挺帥挺猛,可不像好搞定的樣子,一看就是要找漂亮女朋友的款兒,別只是無聊了找刺激,跟你這種愣頭青小男孩兒玩玩呢�!�
“你懂個屁!”徐礫高揚一聲,垮著臉道,“我早認識他了,兩年同學,他交沒交過女朋友我清楚得很,還用你提醒?”
“嗐,不要我提醒當然好,”阿湯撇嘴嘆氣,笑笑,說,“又是剪頭發(fā)又是改邪歸正不在酒吧干了,現(xiàn)在還帶回家了過夜,動心了?認真了?”
“昨天他回不去家才來的�!毙斓[矢口否認著某些事情。
“哦,所以是在談戀愛?”
徐礫看他一眼,當他就是要看笑話的,拿腳用力踢了踢他們家店門口那顆樟樹的樹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當然�!�
“親過嘴沒?”
“干嘛要告訴你?”
阿湯咂巴了下嘴巴,笑道:“我看你是怕丟臉瞎說的吧!”
“怎么,”徐礫冷笑道,“你這么關心,你也看上他了?”
“別別別,”阿湯樂呵呵跑過去勒他一把,死皮賴臉道,“我可不干挖墻腳偷人的事,我還怕被你這年輕氣盛的臭脾氣老公給嚇著呢,看他一眼要讓他的臭臉給壞一天好心情,嘖,你們男高中生的事我不摻合�!�
徐礫聳著肩膀躲開了些,但沒躲掉。
阿湯撥撥自己弄亂了扎眼睛的紫劉海,雖然跟徐礫只有常年打打嘴仗的一點交情,但在小區(qū)里待久一點,徐礫是個什么身世情況,他多少聽老師傅說過。同是半個天涯淪落人,真心話還能稍微說上兩句,他嘆氣道:“別生氣嘛,我這張嘴平常反正也說不過你不是?哥哥是過來人,早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帶男人回家,帶回家就是要吃愛情的苦了哩�!�
“我還怕吃這點苦么。”徐礫這會兒吹吹氣,不以為意地說。
他瞪著阿湯哥的眼睛嘰里咕嚕:“下次他要是再來,你躲遠點,上回就因為你被誤會了,都說你一看就操不了人,不知道他吃哪門子醋……”
“大街上說什么呢!都是男的,誰還缺了東西不成——”
阿湯正說著,看徐礫眼色不對勁的盯著他身后,回頭一看,理發(fā)店正兒八經的老師傅老板居然破天荒來查崗了。
他霎時噤聲,變得縮頭縮尾不敢造次。
徐礫已經咯咯笑著從他的魔爪下逃出來,拎上給媽媽買的雞蛋攤餅和豆?jié){一溜煙便跑回去了。
徐礫回到家,在媽媽吃早飯的時間里把昨晚換下的衣服臉紅心跳地洗了,一一曬到了陽臺上,把小刀原樣放回身上的口袋,又在收拾衣柜時摸到了當初那條絲巾,突然得了戀物癖般也放進口袋里。
施澤在家里留下的痕跡幾近于無,但情愛在徐礫身上留下了印記。連阿湯哥跟他講的那些世俗話大道理,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他把陽臺上的吊蘭搬進了屋子。
徐礫看著它的根部濕噠噠但葉子照舊發(fā)著綠,跟著起了僥幸之心,也不相信吊蘭就會這么死了。
他沒著急去買盆新的回來,何況新的再不可能和眼前這盆長得一模一樣了�,F(xiàn)在徐礫母親的身體才好一點,要是知道吊蘭被換了,肯定有的鬧。
害怕被媽媽發(fā)現(xiàn),更不敢先把這件事告訴媽媽,他像是想等到一個小小的奇跡。
學考日漸臨近,雖然大家都知道題目簡單,通過率基本是百分之百,但畢竟是直接與畢業(yè)證掛鉤的考試,同樣需要認真對待。
家長會終究也只是個小插曲,張超收假回來表揚了優(yōu)秀學習小組,施澤和徐礫的名字赫然在列。
作為一個學習小組的同學,施澤終于享受了回在學習上被表揚的待遇,回了家一攤成績單,更是直接“翻案”了,讓他媽一通安慰,得到今年生日可以按自己喜歡玩一場的獎勵。
雖然手機依然被他爸沒收走了,但施澤已然想開,也不是非要手機不可。
只不過他沒想到徐礫就此對搞學習寫作業(yè)愈發(fā)執(zhí)著起來,施澤唯恐徐礫嘴里的八十五分又變回六十五,便都依徐礫的,更不會再發(fā)表什么厭學高見了。
中午放學后講臺上有老師發(fā)下來的新資料,徐礫下座位到前面的空位子上拿了卷子一一發(fā)下來,到最后手里還多了兩張。
施澤正對著門外的顧颯明說下午打籃球的事,還沒有結果,顧颯明急匆匆走了,緊接著窗戶邊又有其他人找上門來。施澤扭頭一看,程茵他們班的同學笑嘻嘻湊在窗口,猶豫著開口說:“施澤,能不能請你幫我們個忙?是幫我們班個忙!”
耳朵邊鬧哄哄的,施澤合上課本站起來,問道:“什么?”
“就是……哎,她來了,過來幫我們一下!”那幾個人忽然沒了半邊人影,“你來幫我們說說吧,事半功倍�!�
程茵在前面找完別的相熟的女同學,讓他們喊著終于過來了,她朝施澤無奈笑笑,被推著不好意思地說:“我們班社團里過兩天在報告廳有個文藝助演節(jié)目,現(xiàn)在他們缺了人,想找個外援,你……”
“打架子鼓?”施澤問道。
前頭接水回來打算下樓的王青崧插了句嘴:“那不是小意思!”
“真的嗎?!”那群人高興地說。
施澤瞧著王青崧看熱鬧的樣子爽利給了他一拳,轉身就看見站在旁邊的徐礫了。
徐礫看看他們,把手里的卷子莫名其妙遞給施澤一張。施澤愣了愣,莫名其妙地接了過來。徐礫看著他的表情很正常,只是眼睛微微耷拉,垂下一點弧度。
這模樣令人熟悉,施澤頓時有種自己做了錯事的錯覺。
他回過神來,把卷子對折放回桌上說:“我這幾天沒時間了,放學要去補課,不好意思啊�!�
“噢,好吧,沒關系�!背桃鹦πφf。
旁邊那伙人哀嘆著走了,程茵多問了一句:“你媽媽給你新找的補習課嗎?”
施澤“啊”了一聲,說是。公眾號:農夫山拳有點甜
和程茵告了別,放學又落后大部隊一步,施澤探頭看著走廊盡頭已經一晃而過的徐礫,快走了幾步終于追上去。
他伸手就拎住了徐礫的衣領,碰到徐礫的脖子順便捏了一下:“剛剛什么意思?”
“給你送卷子,什么什么意思�!毙斓[放慢腳步,一雙大眼睛無辜看著他說。
“你少來,我還不知道么,”施澤走在外圈,大跨了一步先下了兩級臺階,視線上跟徐礫齊平不少,一臉得色道,“是不是聽見他們來找我打架子鼓,你就不高興了?我這不是沒答應嗎!”
徐礫一呆,歪著腦袋努努嘴說:“你沒答應?”
“沒啊,去參加他們那排練還不知道要排多久。不會耽誤了你的學習�!�
“是你自己的學習。”
“行行行,我自己的�!笔傻皖^去看徐礫的臉,調笑道:“現(xiàn)在高興了?我這還是欠了別人一個人情呢,懂不懂�!�
徐礫忽然有些明白過來了,施澤居然以為徐礫更在乎的是有沒有耽誤到他的學習。徐礫望著他,笑了笑問道:“欠了誰的人情?因為程茵是你前女朋友嗎?其實去排練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學習,就算不喜歡打架子鼓,那也總比欠別人的人情好。”
施澤不動聲色走下臺階,心里其實很愉悅,空了半晌挑眉說:“你不是說沒什么意思么�!�
徐礫真正弄明白意味時驟然說不出話來了,無比后悔自己說出了程茵的名字。像是惱羞成怒又無可奈何,他最終沮喪地垂下頭,一個人默默走了。
“喂!”
施澤現(xiàn)在借著學習搭檔的身份,跟徐礫說話也逐漸自然,沒了現(xiàn)代先進交流工具,要約時間地點的時候還得靠在學校里動嘴說的。
“我不是沒答應去打架子鼓嗎!你星期天還要不要一起搞學習了!”
徐礫被他這么一說,又不鬧別扭了似的,默默在等著他。
自從祁念轉去了文科班,徐礫中午都不再在校門口吃飯了,直接回去小區(qū)外的街巷里打包回家一起吃會更方便。如果不是遇上施澤,他現(xiàn)在可能已經到家了。
“徐礫,”施澤跟著他一起下了地下停車場,對他平平的反應還是不滿意,忍不住也提起說道,“你既然早知道程茵是我前女朋友,為什么今天才提?”
“你們不是早分手了么,”徐礫解開車鎖,“既然不是挖墻腳當小三,提了做什么。”
“你就不怕我能隨時跟別人在一起嗎?”
鑰匙嘩啦從鎖芯里抽出來,徐礫擠出一個笑容,回道:“你要跟別人在一起,我怕又有什么用呢?”
他說完推著車便直直貼著另一邊的墻根要走。
施澤緊鎖眉頭盯著他,咬咬牙大邁一步攔住了徐礫的去路:“你說句好聽的會死��!”
徐礫說:“是你有前女友,又不是我有�!�
他抬著頭和施澤對視,劉海剪短后露出眉眼、頭干臉凈的模樣顯得很純潔很傷心,因為走不掉所以只能僵在原地,眼眶被太陽刺得想流眼淚。
見他真的難過了,施澤有些手足無措,根本顧不上自己生氣,他拍了一下徐礫的胳膊,摸摸他手腕,哄人哄得無比生硬:“喂,不至于吧。”
他又說:“考完學考我過生日,你來不來?”
徐礫那眉頭還是蹙著,看他一眼,怔愣住了。
“來不來?”
“來�!毙斓[說。
“就知道你會說來,”施澤舒下心來,突然想起什么,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上次你們家那盆吊蘭死了嗎?肯定沒死,我不用賠錢了吧�!�
徐礫先“嗯”了一聲,笑嘆著說:“沒死�!�
第44章
徐礫若有所思走了一路,沒有提出跟施澤一塊兒吃飯的請求,和施澤告別后推著單車往商鋪較少的那條路走了。他穿過小巷,居民樓樓下都栽種著盆栽,花莖和土壤里茂盛發(fā)根的野花野草長在一起,綠茵茵又顯得十分清凈。
“徐礫。”身后有人在喊。
徐礫還未停下腳步,那人就先聲奪人,緊接著跑了上來,作勢想攔住徐礫一般:“原來你真的勾搭上施澤了!”
徐礫心道又是哪個大嘴巴爛褲襠的東西在這里找他大呼小叫,一回頭,他吁了口氣,白眼簡直要翻上天。
“他以前那么討厭你,我就說奇怪,上次居然能替你出頭!”
黃臻在12班的那個小個子男朋友又來了。
徐礫竟然波瀾不驚,或者說毫不意外,說道:“有事嗎?吳程程�!�
“你知道我名字?”
徐礫突然勾嘴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說:“能不知道么,黃臻跟我提起過你的,名字很特別很好記�!�
吳程程一聽臉色頓時變了又變,一張瘦黃的瓜子臉緊繃著,靠不服輸挺直了腰桿用蔑視的眼神看過來。
“之前的聊天記錄和照片還沒讓你死心?”他冷笑道,“以為接近施澤,死皮賴臉跟著他,他就能看上你把你當回事了?”
“跟你有什么關系?”徐礫慢條斯理地說,“我和施澤是同班同學,跟你一個12班的有屁關系,是黃臻已經不能滿足你了么�!�
吳程程恨透了他提黃臻,沖徐礫說道:“黃臻早就對你死心了!如果再出什么事,你以為他還會多看你一眼嗎,他現(xiàn)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徐礫略微皺起眉,忍不住笑出了聲:“好吧,那我看了施澤的聊天記錄和照片心碎死了,黃臻現(xiàn)在也討厭死我了,你能放我走了嗎?不過記得替我謝一謝黃臻,我從不跟錢過不去�!�
“黃臻他把錢也還你了?”
“那本來就是我賺的錢,”徐礫可以做到比誰都理直氣壯,點點頭說,“分給他是守信用講情分,他要還給我我也不欠他的了。”
“你真是個賤——”
徐礫打斷了他:“黃臻如果知道他讓你送進學校老師辦公室的信,被你私自拆開看過了,會怎么樣?幫人跑腿辦事不守規(guī)矩,運氣不好是要出大問題的。”
他好心好意說完卻立即不耐煩起來,推著車便往前走了兩步,剛剛都當成是小學生過家家斗斗嘴,不計較了。
“你站��!”
然而吳程程呆著幾秒,立即又沖過來猛地擋在車前,弄得徐礫差點被碰瓷撞上了他。
“你要死別死我這里好吧!”徐礫握著車頭晃了晃,脫口而出罵道,“一沒欠你錢,二沒偷你人,我就算一車子把你撞死也沒人給你哭喪!”
吳程程氣上了頭又罵不過,顯然已經選擇自動屏蔽了他的聲音,不管不顧地說:“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徐礫,你想跟施澤在一起嗎?做夢吧,他們只知道你媽有病,知道你媽得的是什么病嗎?”他后退走開兩步,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看過你的貧困生補助證明,藏著掖著干嘛啊,神經病的兒子,難怪也是個瘋子……”
徐礫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眼神冰冷,一言不發(fā)。
“有人會和神經病的兒子在一起嗎?哈哈,我可不信!”吳程程跳到了后面的石階上,享受著終于扳回一局的痛快,愈發(fā)囂張,“有什么樣的媽就有什么樣的兒子,我看你跟——”
徐礫徑直騎上車揚長而去。吳程程話沒說完,即使被哽了一嘴,也覺得徐礫是被他說得沒臉再待下去才氣急敗壞逃走了。
他悠然自得地往學校方向去了。正當初夏正午,路過的風驟然變大起來,吹得狂暴,卷起一地沙石。
因著這兩天風大,像是沒有規(guī)律的夏季暴雨立即要來上一兩場了,同學們全在求爺爺告奶奶這雨什么時候下都行,他們那節(jié)總算沒人占的體育課千萬別下。
這天下午他們如愿上到了體育課。
整個操場集合了八九個班,對終于上了一次體育課的人來說是很久沒有過的熱鬧。
理科1班男生多,站在操場點名集合時的口號聲也響亮。跑步的時候,跑道上人擠人,遇見其他班需要繞開,雖然迎風跑得辛苦,但一個個都開開心心,邊跑邊說著話,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跑完就可以自由活動,打籃球的那一幫人烏泱烏泱往籃球場去了。徐礫獨自站在國旗臺的臺階下,施澤揚手叫人去器材室拿新籃球時瞥眼看見他,高揚起來的手舉得久了些,朝他也揚了揚似的。
徐礫愣了愣,看施澤很快轉身回去跑到了球場上去。
他后知后覺心跳跟著漏了一拍,目光緊盯過去一陣,卻摳著手指往小賣部方向去了。
徐礫到了小賣部,在康師傅和怡寶之間選了稍貴的后者,自己手里捏著根五毛錢的棒棒冰,沒一會兒就已經走回操場跑道,打算去籃球場旁的樹下坐著。
他撞上一些班級陸陸續(xù)續(xù)解散,靠球場最近的那個班卻還沒有,梯隊看上去參差不齊。
是12班的學生。
有人從前面經過,那些人自然齊刷刷看過來。吳程程站在隊伍第三排的右邊,踮著腳仰起頭看著徐礫,在人堆里吹了聲口哨,不知說了什么,一幫人突然小范圍笑起來。
體育老師喝止了一聲,也不管了,立即宣布了解散。
那群人哄地四散開來,吳程程開始放大了聲音說:“誰還不知道他媽媽的事嗎?”
“他有貧困生補助,他媽媽是神經��!”
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也出現(xiàn)了:“神經病生出同性戀,也太慘了吧……”
真的假的?
原來是他。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