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總算結束后,一伙家長又圍到了講臺上去找超哥詢問自己孩子的情況。徐礫看著施澤大汗淋漓地從樓下上來,去講臺上和他媽媽說完話,拎著書包便走了。
徐礫把剛剛會上發(fā)來的一堆資料和紙條亂七八糟塞進課桌,也背上書包離開了教室。
施澤并沒有走遠。他打了一整節(jié)課的籃球,衣袖都挽到了手臂中間,露出曬過一整個夏天的健康膚色,出校門后張望一番,最后轉頭走進了那家灰黃招牌的奶茶店。
這家奶茶店也沒有名字,據說已經在這兒開了很多年,會經常去的基本都是云城市一中的老熟人。
施澤一進去就和吧臺后的老板娘打了個招呼。外邊一排高腳凳上也坐了人,幾個都是施澤初中時的同學。把施澤叫進來的,就是給施澤送過好幾次奶茶的那個女孩。
他們不一會兒就出來了,說說笑笑間,女孩突然把自己手上那杯的奶茶塞還給施澤,說道:“你請她們可以,我不要你請客,以前你不也不喝我買的�!�
“哎我不喝,本來就是請你喝的�!笔蔁o奈笑道。
“我不管�!�
旁邊的人開始攛掇施澤追上去遞給她,施澤嘆了口氣,不懂為什么女生的心思都這么難猜,跑幾步就追了上去,說道:“我真不喝,給你的�!�
施澤被戳了戳肩膀,戳得連連往后退笑起來,終于把奶茶送了出去。
和她們告了別,他估計覺得渴,又獨自走進這邊這家地下鐵買了杯冰汽水,一路晃悠著打算往地鐵站走去。
他的心情在見到徐礫之前都保持著空虛的愉快。
徐礫從馬路邊的臺階上站起來,邊看著他邊拍拍屁股上的灰。施澤意識到剛才所有的場景都被他看見了,莫名緊張起來,害怕徐礫會再次沒完沒了地糾纏他。
徐礫咬著嘴巴,只抿唇朝施澤笑了一下,然后騎上單車飛快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徐礫心里的味道酸澀不已,但他要讓施澤撿起的是小石子。
第25章
早上七點不到,樹梢上白霧蒙蒙,平常總是要踩點從后門溜進教室的施澤居然提前半小時就來了,隔壁樓高三年級的讀書聲都還沒有響起。
施澤挎著書包走到了座位旁,還是那身秋季外套,仿佛把清晨蕭瑟冰冷的霧氣一并帶了進來。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耷拉的眼尾和緊抿的嘴唇線條銳利,表情很是嚴肅。
畢竟家長會才過不久。家長會后心情不好的人多了去了,大家出了家門回到學校和同學嘻嘻哈哈幾句,很快也就忘了煩惱。
何況施澤沒睡醒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人欠他五百萬。
游浩對此見怪不怪,等施澤一過來便迫不及待站起來,激動地往他胳膊上拍了一掌:“今天來這么早!”
施澤眉頭一皺,嘶地抽口氣歪了歪上半身后退一步,怒道:“我靠,你手勁再大一點啊,老子手都要被你拍斷了!”
“……不至于吧?我沒用多大勁啊。”游浩發(fā)著懵嘀咕。
“去你的,有事說事,少碰我。”施澤把書包甩到桌上,邊按著手臂邊拉開椅子大敞著坐下了。
“咳就是跟你說,昨天何佳彥加我QQ了!”游浩掃掃四周,轉眼又激動起來,興高采烈地說,“我按你之前說的給她主頁點了個贊,今天早上一看,她果然回了一個!”
何佳彥是他們理科1班的生物課代表和小組長,游浩這個慫貨默默喜歡別人兩年也不敢說,天天期望輪組換座位的時候跟人家分到同一個組,讓何佳彥也來收他的作業(yè)。施澤上回捉弄他才張口就來亂說了一通,沒想到游浩還真信了這過家家追女同學的說法。
施澤看了簡直覺得可憐,扯扯嘴角:“就這?就這你就高興成這樣?”
“嘖,慢慢來嘛�!�
“上回去唱K何佳彥她們在打牌,三缺一,多好的機會啊讓你去你不敢去,真丟我們男人的臉!”施澤呵呵笑起來,心情變好了許多,“你肯定沒戲了�!�
不過說著說著他就想起那天在KTV跑去和何佳彥她們打撲克的是徐礫。
徐礫在酒吧打工學來的那套詭計多端的招式,讓他玩?zhèn)牌把一群女生忽悠得厲害,施澤想想就沒好氣哼了一聲,剛抬起胳膊拍到桌上要發(fā)作,卻又暗自哎喲一聲緩緩放下了。
游浩被他掃興得愣了一會兒,轉頭瞪眼坐回去,再扭頭回來忿忿說道:“去你的施澤!你才沒戲了,你和她們都沒戲了!”
施澤聳聳肩,自信無比一般,在課桌里找出前一天沒寫完的忘了帶回去的卷子,打算趕緊補上再說。
“什么沒戲了啊一大早上的?”王青崧在學校住校,提著食堂漢堡從后門進來時悄無聲息的,習慣性往施澤肩膀上就是一拍,完了還要往下按。
施澤頓時按著自己肩膀刷一下躲開,站起來道:“超哥要來了,先寫了作業(yè)再說吧,還有心情扯這些有的沒的�!�
他擰著眉頭左看右看,顧颯明今天居然還沒來,作業(yè)都不知道先找誰的抄抄了。
余光里從黑板上晃過了一個影子,施澤不經意往黑板的方向看去,一只手仍然捂著自己的肩膀,看起來姿勢有些滑稽,然后就那么湊巧和剛進門的徐礫你看我我看你的對視了一眼。
徐礫似乎也是不經意掃過一眼。
他在施澤身上停留的時間比看陌生人長,但也就那么兩秒鐘,眼尾垂下又成弧線抬起,冷冷淡淡便看回了教室中間,徑直下了講臺往座位上走去。
施澤咬咬后槽牙,冷哼一聲,動作稍顯遲緩地坐了回去。
第二節(jié)
課間操時間,徐礫被張超叫去了辦公室詢問關于黃臻最后一點情況。
學校班級里的風言風語通常只有少部分能傳到老師耳朵里,但徐礫的一些事張超作為班主任自然有所了解,為了確保無虞徐礫沒有參與其中、不會受到牽連,他問得仔細了些。
徐礫只能按表面上的情形回答超哥,在能說實話的地方盡可能如實相告。
雖然徐礫覺得自己和黃臻認識、在Freedom上班、發(fā)生一些流血的事以及寫匿名舉報信,都沒有錯,但徐礫清楚世界運行的規(guī)則,不會做無謂的希望。
他關了門從辦公室蹦蹦跳跳出來,呼了口氣想往上吹吹劉海時發(fā)現劉海不夠長了,根本吹不起來,于是改為吹起了口哨。
廣播里的進行曲聲音漸弱,徐礫從走道窗戶口看下去,碧綠的操場上滿是小黑人,稀稀拉拉排著隊差不多快站滿了。
這里看不見自己班,他若有所思半晌,再清楚不過人身上有傷時的反應,扁起嘴不吹口哨了。
徐礫沒有沿著靠近操場的樓梯下去,而是轉身反方向去了往綜合樓校醫(yī)室方向的那頭。
施澤強咬著牙裝作沒事人一樣下樓做了課間操。他的肩膀后背和右邊手臂上都疼得厲害。
昨晚施澤他爸出差回來了,到家見了施澤就是鐵青的臉色,從前在部隊磨練出來的那股渾厚煞氣硬冷森森。
積攢著之前施澤出去玩徹夜未歸把他媽急得滿世界打電話、月考成績單東拼西湊作假和家長會上超哥一些耿直正經的反饋,施澤被他爸順手抄起的鐵棍做的晾衣架抽了好幾下,足足挨了頓打。
施澤當時犟著一下沒躲,覺得自己很有骨氣,至少不丟臉,這會兒站在冬天的日頭下開始后悔起來。
晚上施澤母親還偷偷跑來給他擦了擦藥,估計睡著之后蹭掉不少,他感覺都沒什么用。
操場上的光亮白茫茫刺著眼睛,有太陽冬天里的風也是冷的,施澤終于等到課間操結束,懶懶散散用左邊胳膊撐著走廊扶手上了樓。
還差一層的時候,從樓上逆流而下的女同學瞧見施澤,上來也是朝他伸手過來,嚇得施澤本能往后躲了兩步,笑道:“干嘛?”
之前放學后施澤追著她請客給她遞奶茶,她也開心笑笑:“施澤,我們可是認識好多年了,既然之前你非要請我,這次總要讓我請回來一次吧?”
過道里的同學邊匆匆經過,不妨礙邊瞥眼看熱鬧,其中男生更是嘖嘖兩聲開始起哄。
“放你桌上了,你要再還回來我就跟你絕交�!�
“我……”
施澤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對方就跑下了臺階,只看得見一簇飛揚的馬尾。
施澤躲避著周圍一陣起哄和推搡苦不堪言快步走進了教室。
“施澤,你這是背地里在努力��?什么時候的事啊,那跟程茵豈不是徹底沒戲了?這么見外,也不告訴兄弟……”王青崧嘻嘻哈哈跟在后面說道。
徐礫剛從講臺上走下來,走的施澤這邊的第一走道,施澤本就心煩,假裝沒看見他,兀自站靠在椅子后的墻壁旁。
他朝王青崧甩手道:“再嗶嗶我跟你沒完。”
施澤看回自己的座位,摞著的書堆旁放著杯白紙杯裝的奶茶,杯子下壓著封信,可是施澤還在桌上的文具袋旁看見一個長方形白色盒子,那只跌打藥膏就躺在他唯一的那只黑筆旁。
“她怎么知道我……”施澤說著,疑惑地四處看了看。
“喂,這你們誰買的?”他掉頭找回了王青崧,拎著那一小長方形盒子問道,“這誰的?”
“什么��?誰知道,這用了干嘛?哦——是不是人家怕你打籃球摔著碰著買的?”
施澤挑挑眉,內心有點享受這種感覺,不過仍然覺得太過詭異和湊巧。
“施澤你這還不趕緊答應,把人追到手呀。”旁邊的何佳彥也調侃道。
施澤抬頭看去,不可避免地把徐礫裝入視野里。同班同學就是有這點避無可避的尷尬,而且好像因為坐的位置距離太近,每次也見了鬼一般的徐礫剛好在看他。
施澤原本要立即閃躲開目光,可徐礫那副平靜冷淡的樣子又令他不悅起來。
先前一個勁腆著臉貼上來的是他,現在突然裝起矜持似的高傲的也是他。施澤看著徐礫莫名又來了火,心道他被打得這么狠、掩飾得這么幸苦的下場里有一大半都是徐礫的功勞。
“你他媽看什么看!”
徐礫托著下巴早仰臉看黑板去了,被施澤一聲吼了回來,仿佛仍在狀況外地停頓了頓。
他開口說道:“那天我們……”
施澤從他嘴里聽見那天兩個字就渾身發(fā)毛,驟然捏著那盒藥轉身面向講臺,讓人看起來莫名其妙也不管了,像無比專心致志地在等待著上課。
突然,有一團揉緊得像小石子般的紙團咻地擦過施澤耳朵,飛落到他眼前攤開的課本上。
施澤潛意識里沒有回頭,先打開了那團小紙條,費了好半天才看清皺巴巴被他撕破了一半的紙條上寫著:
你是想要我看著你嗎?
第26章
圣誕節(jié)前平安夜這天在不知不覺間很快到來,校門口的水果店、文具店甚至是拐角上的胖哥小吃店門口都支起一張小桌,桌上一邊擺著光溜溜的紅蘋果,另一邊堆起用紙盒包好、頂上扎著根花花綠綠硬絲帶的單個裝禮盒蘋果。
徐礫早上套著外套慌慌忙忙出了門,袖口都翻折起來皺成一團,一路狂飆才趕著早自習的第二遍鈴響跑進了學校。
這幾天徐礫母親身上不大好,可能是換季太快不小心著了涼,也可能是她一貫喜歡偷偷多吃甜食,碰上萬阿姨送東西到家里就偷摸著吃得很多,導致吃傷了一直口渴,半夜醒來都要喝水,白天也渾身沒力氣,平常一天能寫七八張字,這幾天只有兩三張。
徐礫只能看著她吃完早飯,再扶她回房間半坐半躺下,自己急匆匆跑來上學。
他一下都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沒看見櫥窗玻璃上的貼畫噴繪圣誕樹,也沒看見校門口隨處可見的紅蘋果,浪漫飄雪的氣息沒有飄進他的世界。直到回了學校,見到施澤前一天收拾得空空蕩蕩的桌上多出了個圣誕樹形狀的小盒子擺著,徐礫知道是什么日子了。
施澤勤奮努力了不到一個星期,勉強塑造起來的痛改前非回頭是岸的愛學習的好形象,在第三遍早自習鈴刺耳的回蕩在耳邊,已經坐滿的教室里歸于安靜,施澤拎著書包乒乒乓乓踏進教室后門坐到位置上氣喘吁吁的時候,就瞬間被打回了原形。
他身后跟著進來的就是日常巡邏早自習的超哥。
張超挺著肥碩的肚子,扶了扶眼鏡,瞇瞇眼在教室掃視一圈,最后落回到施澤身上:“差點遲到了,施澤,又開始踩點了是吧�!�
施澤心想,那就是沒遲到。
桌上一本書都沒有,他立即從書包掏出課本,舌頭抵了抵腮幫子,使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地開始了早讀。
張超伸手拍他的肩膀,邊笑著邊按了按說:“看來還是家長會管用,最近變懂事了點,要不要超哥我每天打個家訪電話給你媽啊。”
“隨便。”施澤終究沒忍住嘀咕著回道。
“不打給你媽了,上次說了你就怕你爸是吧�!睆埑揪拖矚g逗逗他,樂呵呵笑著說,然后苦口婆心起來,“怕怎么不聽話點呢,你又不是蠢不是傻,物理化學不差啊,怎么就不肯用心學,不知道天天腦袋里在想些什么�!�
靠教室后門坐最大的壞處,就是張超逮了他不用怕影響其他在認真早讀的同學。讀書聲照樣朗朗。
“沒想什么……”施澤說。
“是在想哪個姑娘啊,”張超一瞥眼,自然看見他桌上最顯眼的目標物品,“我聽你初中班主任說,你們班施澤壞里壞氣以前最招女同學喜歡,想著早戀是吧�!�
“沒,真沒,超哥你不能造謠瞎說啊�!彼悬c心虛,尷尬地反駁。
最要緊的,還是施澤被張超那四舍五入快兩百斤體重人的手勁拿捏著肩膀,再健碩年輕的小伙子也扛不住的,他動又動不得,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擦藥變好的舊疾又快復發(fā)了。
“超哥,我肩膀……”施澤禮貌地笑笑,抬抬手臂示意自己要讀書了。
張超哼笑一聲,到底放過了他,拍拍后背讓他好好讀書。
徐礫卻是早讀不認真的那個,嘴里一直念念有詞著同一句古詩,看著超哥寬厚的背影終于往教室前排挪動過去。
隔著兩列座位的距離和嗡嗡響在耳邊的朗讀聲,徐礫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內容,唯一可以確認施澤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超哥一走他就靠椅子后背上了,挺拔舒展的身姿看上去生龍活虎恢復了活力。
施澤把那只圣誕裝的蘋果塞回了課桌,沒有左顧右盼,不用想都知道會是老同學送來的。
自從家長會后的那杯奶茶開始,他們的禮尚往來的次數頻繁起來。
那女孩本就不是扭捏膽小的人,既然施澤終于回應了她,當然不能錯失機會,她常常出現在理科1班教室的后門,大家都知道又是來找施澤了。
徐礫似乎應該接受這樣的事實,喜歡施澤的人很多,能正大光明喜歡施澤的人似乎無論是誰都不會是他。花二十塊錢買一個蘋果過圣誕從來不在徐礫的認識范圍里。
從前徐礫才不管這些,要做什么從不在意別人的臉色,可現在好像不在意不行了。
他其實有點犯困,捏了捏手里的小紙條,逐漸搓成一團。這樣的紙團在課桌抽屜的鐵板上已經堆了一排,每張都再沒有送出去過。
第一次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徐礫,陷入短暫的失落和迷茫中。
徐礫半走神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早自習快結束,張超從另一邊溜達過來時不聲不響,突然就敲了敲徐礫的桌角。
“早讀不要走神啊你們�!睆埑舐曁嵝蚜艘痪�,繼續(xù)往前走著。
施澤稍稍偏著頭,對其他人被逮到有些幸災樂禍,尤其當他暗暗發(fā)現這個人是徐礫的時候。
他懷疑這世上能治治徐礫的只有老師,因為徐礫背地里是個難纏的小鬼,表面上卻想做個好學生。施澤因此深受其害,就是那個被纏著的冤大頭!
下課后,徐礫又被張超一揮手喊去了辦公室。
施澤馬馬虎虎交完作業(yè),趁跑去小賣部跟在后面下的樓,他瞧著徐礫低眉順眼的模樣,哼了一聲,祈禱超哥不要被迷惑了雙眼。
“早上沒睡醒啊,”張超整理著桌面,笑說,“媽媽身體怎么樣了,家長會上的內容告訴了沒有?這次考的還算可以�!�
“還好,已經說了�!毙斓[抿抿嘴說。
徐礫家庭情況特殊,作為班主任需要重點關注的對象,平常找的次數多,但張超很少問他那些涉及隱私、風言風語的事情。
“但這還不是你的真實水平,你覺得呢?在我們班保持中等成績其實到外面也很不錯了,可是既然有能力,為什么要把它浪費掉,你說對不對。”
徐礫的手背在身后揉捏著袖口垂下來的一根線團,他默默聽著,沒有說話。
“現在還在酒吧嗎?”
“沒有了�!毙斓[愣了愣,回答道。
“沒有就好,黃臻也已經退學轉走了,以后收心好好上課學習,等過了這兩年,上了好大學,就都會好的,知不知道�!�
徐礫說知道了。
“你們這些小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前黃臻拿了別人手機那件事,跟你沒關系你也摻和進去,看熱鬧��?”張超一抬高聲音就顯得中氣十足,“別人犯了事慌不擇路就會把你拖下水,以后再看熱鬧,要你好看!”
徐礫一副認識到錯誤的模樣,想了想,問道:“超哥,那我這次怎么沒事了?”
厚眼鏡片下張超犀利的眼睛瞪了瞪他,說:“我們班那天好幾個都去了教務處,不知道的還以為理科1班出大事了。你們教室后面那一團啊,多少不安分,不過該出頭的時候還是可以咯�!�
徐礫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受教地點點頭,說以后不會再看熱鬧惹是生非了。
大早上就來老師這兒的學生很少,開門關門也都輕手輕腳。突然間辦公室的門哐當一聲大開時,把里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施澤搬著厚厚高高一摞的數學練習冊闖了進來,用腿勾著門關上時又是砰一聲響。
“超哥,我來替課代表送下作業(yè)�!彼俸傩χf。
“一趟搬不了就分兩趟,你不毛手毛腳把人嚇死不舒服是吧!”張超一邊說著一邊讓徐礫去幫忙。
徐礫抬眼看著施澤,走過去拿上半摞練習冊時手臂不小心碰了下施澤的胸口。
“用不著,”施澤悄悄兇他一眼,轉了轉身,說道,“就這么點書,超哥,我放下就走了。”
徐礫往后退了兩步,安靜地站在旁邊,張超對他和顏悅色說道:“補助這幾天就會下來了,別的都不要想了,上去吧,要上課了�!�
“謝謝超哥�!毙斓[說道。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想聽施澤的腳步聲看他什么時候出來。
“你別走,敢來送作業(yè)還想溜?”張超突然出聲道。
施澤哀嘆著高高一個杵回了桌旁,看起來無奈極了。
徐礫勾勾嘴角,打開門被冬日里也采光極好的走道里的陽光迎面照來,感覺自己沒那么困了,打算去樓道里等施澤。
他在樓道靠窗的地方站了一小會兒,想著施澤在教務處和老師說明事情經過的時候,到底是秉承實事求是的原則,還是因為對他有那么一點點、哪怕很少一點點的惻隱之心。
這對徐礫來說很重要。
可是他又想起自己去找過程茵,施澤對程茵的態(tài)度和對其他人還是不一樣的,別人看不出來徐礫可以,如果她去勸過施澤,那現在這樣就是必然的結果。
徐礫聳聳肩,深呼了口氣,先去了廁所想洗洗臉。
上課鈴已經響了,廁所里已經沒什么人,只剩下一個急匆匆從隔間沖出來,擰開水龍頭瞬間又關上,連手都不一定打濕了。
徐礫掬了捧水澆在臉上,抬頭看向鏡子時看見了那個急匆匆的人。對方也發(fā)現了他,緩緩停住腳步,上下打量起來。
“是你啊,徐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