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些密閉苦澀、那些找不到任何喘息、那些連哭出聲都不敢的日子徹底遠(yuǎn)去了。
她迎來了一個全新的自己。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以至于溫逾雨回到家,胸腔還是像住了一只蝴蝶,它每一次振翅,明明幅度不大,但是卻依舊在大西洋對岸掀起海嘯。
可是這種感覺在看到沙發(fā)上的談嶼辭時又慢慢地柔化了。
他似乎等她等久了,在沙發(fā)上闔上眼,睡得沉沉的。
溫逾雨蹲下看他,呼吸不知不覺變得好輕好輕。
高中時,那會兒,她好喜歡畫他,但是每次都只是悄悄摸摸的,生怕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此刻,她也是悄悄的,但只是怕吵醒他。
談嶼辭睡醒時,窗外光線已經(jīng)很暗了,室內(nèi)只點了一盞壁燈。他緩了兩秒,照例沒什么起床氣。看到溫逾雨在正前方盯著他看,很自然地抱她入懷里,親了她額頭一下,問:“怎么不叫我�!�
因為剛睡醒,嗓音帶著點沙啞,讓溫逾雨聽得很入神。
“不想叫。”她說。
“我剛剛畫了一副畫�!�
溫逾雨把藏在身后的畫拿出來,正是睡著的他。
寥寥幾筆,但是把他勾勒得很鮮活。不論是有些凌亂的發(fā)絲,還是闔上的眼瞼。
“高中時,我有一個,我以為她們都不知道我喜歡你的。但是好奇怪,她們都知道的,只是都瞞著我�!�
她說到這里的時候,淺淺地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可是我搞砸了一切。大一那年,我以為你去了哥大,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和她們說,再也不更新了,直到現(xiàn)在�!�
她頓了下,聲音輕輕微微的,像把所有藏在心底的念頭都說給他聽。
“我其實好想再和她們分享我的畫。但是我不敢�!�
她讓她們等待太長時間了,長得很多人甚至都邁入下一個人生階段,長得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樣表達(dá)自己的愧疚。
談嶼辭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聲音很低:“那我們就好好道歉吧,直到她們原諒我們�!�
溫逾雨抬眼看著他,恍然之中,看到了高中時那個一筆一劃畫下他的自己,多么青澀,多么笨拙,每一次落筆都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她眼眶發(fā)熱,熱得世界都是霧的:“好�!�
……
2015年10月20,溫逾雨看到了潮市很難得一見的天晴。
2015年10月20日,她又看到了她的名字出現(xiàn)在他所在的班級里。
從此以后,她很喜歡1020這幾個數(shù)字,甚至把它們設(shè)置成一切字母加數(shù)字的組合密碼里。
同樣是,2015年10月20日。
她將她的任何社交軟件的昵稱都修改為池魚。cy。
嶼辭。yc。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悄悄把他放在心里。
“她可能是只魚,喜歡他像淋了一場雨。在此刻卻等來天晴。”——《池魚日記》
像魚
溫逾雨大四那年,
見到談嶼辭的外婆。
契機太特別了,那時的她剛考完試,從教學(xué)樓下來,遇到了問路的談嶼辭外婆,
徐清渝。,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溫逾雨當(dāng)時并未認(rèn)出她是誰,
只按照往常一樣,
回答了。
但老人家卻看著她好久,說她真是個面善的孩子,
一看就招人喜歡。
溫逾雨和長輩的相處經(jīng)驗是匱乏的,
也不擅長處理別人直白地贊美。
可這位老人家滿頭銀發(fā),
眼眸里含著笑意,
身上蘊滿著自然老去的歲月痕跡,
和善到?jīng)]人會覺得她難相處。溫逾雨便能很自若地說謝謝,
甚至能有點害羞地說,
您也是。
后來,溫逾雨去數(shù)學(xué)院找談嶼辭,看著老人家和他走在一起的身影,
才發(fā)現(xiàn)她就是談嶼辭的外婆。
談嶼辭也發(fā)現(xiàn)她了,很自然地走過來,牽她手:“外婆。我女朋友,
溫逾雨。”
溫逾雨心跳都停滯了,看著徐清渝,
耳朵一瞬間通紅,支支吾吾:“外、外婆,
你好,
我是溫逾雨�!�
又忍不住想掙脫談嶼辭的手,總覺得在長輩面前不適合這么親昵。
但談嶼辭人挺霸道的,
緊緊攥緊,不讓她離開。
徐清渝看到眼前這一幕,笑了下:“小辭,你能單獨讓我和逾雨聊會天嗎?”
來自長輩的要求,談嶼辭松了手,臨走之前,只安撫地揉了揉溫逾雨的頭發(fā)。
“介意邊走邊聊嗎?”
“…不介意�!�
她們走過寧大的林蔭小道,正值秋天,樹葉都枯黃了,落在地上,踩上去吱呀作響。
就在這種時候,徐清渝開口了:“其實早在沓薇那孩子和我說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出乎意料的發(fā)展,讓溫逾雨忍不住停了下步子。
徐清渝道:“高中畢業(yè)那會兒,小辭怎么都不愿聽他爸的安排,去國外留學(xué)。當(dāng)時,我只以為是他不喜歡他爸,所以不愿意接受他爸的任何東西�!�
原來,談嶼辭去哥大,是因為他的父親,他自己其實是不想去的。溫逾雨因為這件事,愣了一瞬。
“但后來我才知道,他是不想去了國外,錯過你,”徐清渝的眼眸濕潤了點,“我那個時候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也不知道這件事會這么影響你們。”
“小辭在國外的生活其實沒有很好,他不愿意服從他爸的命令,他爸?jǐn)嗔怂慕?jīng)濟(jì)來源,希望他服軟,”徐清渝的愧疚更重,“如果我早知道,會是這個樣子,我一定不會愿意讓他爸把他送到國外,耽誤你們這么久……”
溫逾雨到談嶼辭跟前時,人還是恍惚的。
她就算知道談嶼辭從高中那會兒就喜歡她,但是她一直都缺乏對這件事的實質(zhì)認(rèn)識,直到現(xiàn)在。
談嶼辭見她愣神,捏她:“怎么了,嚇傻了?”
溫逾雨把視線移到他身上,人還是木木的,“…沒。”
談嶼辭也不對她的狀態(tài)做出評價,只牽著她的手,回了房子。
熟悉的環(huán)境讓溫逾雨很快回了神,忍不住去找他。
談嶼辭煙癮有些犯了,在陽臺上抽煙,就見溫逾雨像只粘人的小貓一樣跑過來,往他懷里鉆。談嶼辭拿手抵住她。
溫逾雨眨巴眼看他,模樣還挺委屈的,那意思是為什么要拒絕。
談嶼辭捏她腮幫子,讓她站直了,才說:“有煙味。”
可溫逾雨哪里管什么煙不煙味的,一門心思地只想掛在他身上。
談嶼辭被她纏得往沒法,往后退,又擔(dān)心煙會燙到她,最后只任由她抱著,說她:“你怎么像只樹袋熊的�!�
溫逾雨成功抱到了他,人是滿足的,才不在意他說她什么呢。挺纏人地蹭他。
但很快又發(fā)現(xiàn),談嶼辭側(cè)過臉,手臂往上抬,似乎有掐煙的打算。
溫逾雨拉著他的手臂,不讓。
他便笑:“惡霸么。”
溫逾雨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還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跟前,很快速地?fù)屵^煙,像找到什么稀奇寶貝似的,含著抽了一口。
談嶼辭制止不及,看著她臉立馬皺成一團(tuán),控制不住地咳,咳得臉都是粉的。
談嶼辭給她拍,見她好些了,又笑:“笨�!�
溫逾雨嗓子還是火辣辣的,他還說她,溫逾雨小小地吸了下鼻子,紅著眼圈:“你壞�!�
“你笨我壞,”談嶼辭總結(jié),“天生一對�!�
溫逾雨這下又沒話說了,眼眸濕漉漉地看著他。
這會兒正夕陽,天邊的紅燒云痕跡格外明顯,將世界染成橘紅色調(diào),這種重色調(diào)放在他身上,格外適合,讓他的存在感尤其濃重。
他在里面,像是張飽和度過低,卻依舊好看得分明的氛圍照片。
讓溫逾雨看著看著就心動更重一層又一層,他這樣的人,竟然真的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她,甚至?xí)环䦶乃赣H的命令,只想留在國內(nèi)。
溫逾雨鼻子有點酸,嗓音也輕輕的:“高中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喜歡我呀�!�
談嶼辭捏她鼻尖,“那會兒,我感覺你不喜歡我�!�
他頓了下,聲音也澀:“而且,我連自己的事都沒處理好,有什么資格和你說�!�
喜歡人也是需要資格的。
他喜歡的小姑娘,可不能跟著他受苦。
溫逾雨吸了下鼻子:“可我們錯過了這么久�!�
談嶼辭笑:“我們多活幾年,彌補回來。”
他們好像很輕易地許下了未來,但這個背后卻絕對不輕易。是漫長的余生。
溫逾雨攀住他的肩膀,很笨拙地親他側(cè)臉,親一下還停一下,觀察他的反應(yīng)。
但就是這種毫不掩飾的青澀才更讓人心動,談嶼辭嗓音發(fā)啞,拽開她點。
“別做壞事�!�
溫逾雨眼眸潤潤的,看著他的樣子十分無辜,像是在說她才沒干壞事呢。
可是她的行為和她的表現(xiàn)完全不符。溫逾雨指尖帶點抖,但很堅決地往下探,觸及到她完全沒觸及過的東西,眼眸都下意識瞪大了。
完全不一樣的身體構(gòu)造。
但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解開了拉鏈,輕輕地隔靴搔癢似的捏了下。
那東西立馬一動,動得溫逾雨嚇了一跳,這個時候她又記得害怕了,抽回手,怯生生地看著他。
像是想用這種方法,把之前的一切都抹消掉。
談嶼辭這會兒卻沒放過她,聲音沉得厲害,“手�!�
溫逾雨小心翼翼地遞了,然后看著他的手緊緊覆蓋著她的手,往那東西上摸。
熱熱的,硬硬的,溫逾雨臉上起了紅,手腕都在抖,大腦所有的思緒都熱化了,只記得喃喃出聲:“…這里是陽臺。”
“那就進(jìn)去�!彼穆曇舫蔀榱它c燃這一切的最后一點助燃?xì)狻?br />
溫逾雨都不記得自己怎么回的臥室,她只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挺無措挺惶恐地看他。
他還覆在她耳廓,挺壞地說,“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一副什么都隨她的模樣。
可溫逾雨哪里知道,而且好癢好熱,讓她覺得自己身體里似乎炸開了一束又一束地?zé)熁ā?br />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樣…”
這句話說得磕磕絆絆的,溫逾雨甚至感覺自己其實壓根都沒出口,在迷茫中,她感覺到他又親她,可那里哪里是能親的。
溫逾雨眼眸一瞬間瞪大,他又問了一遍。
溫逾雨實在受不住了,幾乎帶著泣音,“隨你�!�
很快,臥室里傳來幾聲小姑娘的細(xì)軟腔調(diào),像哭,但尾調(diào)又是上揚的。旋即是如潮水一般的水聲拍打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說,聲音帶著怯,還有點抖,完全受不住。
“那個…壞了�?梢圆灰藛�?”
“哪個?”
“安、安全套。”
頓了兩秒,男人似乎笑了下,聲音挺低的,泛蠱。
然后有一聲“沒事,還有很多�!�
·
溫逾雨醒來得不算早,但是卻怎么都不肯起來,只團(tuán)在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坐在床邊的談嶼辭。
看兩眼還匆匆忙忙地收回視線,可談嶼辭看她,她人還挺兇的,說:“不準(zhǔn)看。”
這可能是溫逾雨這輩子最兇的一次了,但攻擊力也只接近于沒有,談嶼辭被她逗笑,去摸她的頭發(fā),她又很乖地蹭他。
蹭完才發(fā)現(xiàn)不對,昨晚使用過度的地方有很明顯的清涼感。
溫逾雨想起某種可能性:“你…是不是給我……”涂藥了。
最后三個字聲音小得可憐,談嶼辭湊近聽,她又重復(fù)了一遍,才聽到。
他很淡地點頭。
和他不一樣的是,溫逾雨整張臉都紅了,那紅意還蔓延進(jìn)脖子。
她看著他,“你、你……”怎么能涂那里啊。,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可她人實在羞怯,剩下的東西都沒好意思說出口,人就已經(jīng)縮進(jìn)了被窩里。
任憑談嶼辭怎么叫,她都不出來。
像是很會逃避的鴕鳥。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xù)到下午,談嶼辭說:“外婆打電話過來,想和你說話�!�
溫逾雨露出點眼睛看他,那模樣還挺防備的。似乎在覺得他在說謊。,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談嶼辭把手機放在她耳邊,果然手機對面?zhèn)鱽砹诵烨逵宓穆曇簟?br />
徐清渝其實也不是要說什么大事,只是上次一見,就挺喜歡這小姑娘的,這次聊天說得也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事。
和外婆說了再見,溫逾雨探出手臂,把手機遞給談嶼辭。